☆、179. 番外一06

　　對方那副熟悉的裝扮把蘇彬的記憶一下子拉回到上一世的化裝舞會……

　　被吸血鬼艾倫盯住時的驚魂不定、被人壓在牆上時的僵硬緊張、得知真相後的如釋重負、親密擁吻時猛烈跳動的心臟……點點滴滴，交匯成如烈酒般的曖昧，瀰漫在對視的二人之間……

　　有那麼一瞬間，蘇彬幾乎真的要相信，冥冥中有一股力量把他們牽扯在了一起。

　　就如艾倫所說，他們是命中註定的。

　　可就在蘇彬沉溺其中時，艾倫突然移開了視線。

　　蘇彬心中七上八下，回想網友「空空小妖」說的話——他們方才對視的時間何止兩秒啊！

　　……額，也可能是自己失神覺得時間走得比較慢，其實並沒有那麼久？(=_=)

　　但那個對視至少代表在自己沒有看見艾倫之前，艾倫在看他。

　　蘇彬甩甩頭，不太自信地喝了口酒，又悄悄瞄了過去……只見艾倫慵懶地倚在牆邊，似乎正在等蘇彬這個眼神。

　　如願鎖住蘇彬亂瞄的視線，對方索性朝他舉了舉酒杯，還眨了下右眼。

　　「……！」被電得渾身酥麻的蘇彬暗罵了句「操」，一顆心如小鹿亂撞……

　　……都這樣了，算是有戲了吧？

　　蘇彬猛灌了兩杯酒借膽兒，才鼓起勇氣轉過身，朝艾倫走了過去。

　　以艾倫的身高長相，本該是化妝舞會的聚焦點，可他卻披上了斗篷。

　　黑色的衣帽半遮著一張俊美無雙的臉，掩去了大半光華，唯留那雙如鬼魅般的綠眼睛，在昏暗的燈光下折射出懾人的幽光，吸引著被迷惑的獵物，一步步靠近。

　　「嗨……」蘇彬來到艾倫面前，用沙啞的嗓音說了句蹩腳的開場白，「一個人嗎？」

　　艾倫低低地「嗯」了一聲，與蘇彬碰了碰杯，湊到唇邊淺酌了一小口，他什麼都沒說，但從頭到尾，他的視線都沒有離開蘇彬那張戴著面具的臉。

　　在這樣的注視下，蘇彬根本沒辦法冷靜，為了掩飾自己的慌張，他再次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接連三杯酒下肚，眼前的一切彷彿都被蒙上了一層熱意，緊張拘束被酒精沖得支離破碎，滿腔愛意被一點點放大，急欲尋找一個傾瀉的出口……

　　把空了的酒杯隨手擱在吧台上，蘇彬鼓起勇氣抬起手，碰了碰艾倫的下巴。

　　艾倫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沒有拒絕。

　　這一反饋無疑鼓勵了蘇彬，讓他更進一步地靠了上去。

　　艾倫偏頭湊到蘇彬耳邊，低聲問：「小妖精，你想對我做什麼？」

　　溫熱的氣息拂過耳廓，蘇彬渾身一陣顫慄……在酒精的作用下，他主動抱住艾倫，氣息微亂，心如鳴鼓：「我想要你。」

　　「呵……」艾倫幾不可聞地輕笑了一聲，舉著酒杯任蘇彬抱著。

　　蘇彬怔怔地望著他，有些犯難，他不知道艾倫這表現是喜歡自己還是討厭自己，為什麼他既不拒絕，卻又不與自己互動？

　　艾倫等了一會兒卻沒等到對方的下一個動作——只是這麼傻傻地摟著，就夠了嗎？

　　像是覺得挺有意思，艾倫把自己手中尚未喝完的酒也置在了吧台上，反摟住對方，一邊低聲道，「這麼生澀……」瞬間收緊手臂，「第一次做這種事嗎？」　　

　　蘇彬：「……」

　　這一下，兩人之間毫無間隙地貼在了一起。

　　熟悉的氣息侵入蘇彬的鼻腔，感受著對方胸腔的震動，蘇彬差點哭出來……

　　真不敢相信，這不是在做夢。

　　「蘭斯……」蘇彬意亂情迷地喃喃了一聲，忍不住踮起腳尖主動去親吻愛人。

　　可這個稱呼讓原本沉浸在這個遊戲中的艾倫瞬間僵住，一下子推開了對方……！

　　玩味的表情被凜冽的逼視取代，與先前判若二人。

　　艾倫一手扣著蘇彬的肩膀，一手欲掀他的面具，蘇彬驚駭地躲開了艾倫的動作，發力一掙，也不知是什麼力量驅使，竟讓他掙開了對方的控制，一溜煙竄了開去。

　　看著消失在人群中的身影，艾倫瞇起了狹長的眼睛，幽冷的眼眸透著濃濃的不悅。

　　撥通西蒙的電話，艾倫冷聲指示道：「找到他，跟著他。」

　　***

　　蘇彬躲在無人的露台，任十月末的冷風吹拂著自己的臉。

　　回想著方才發生的事，他感覺像是從雲端瞬間跌落，墜入冰海……

　　如果自己沒有在不經意間叫艾倫「蘭斯」，艾倫會回應自己嗎？

　　應該也不會吧，艾倫其實是很冷靜的，那個惡劣的傢伙只不過是想逗自己玩玩……是自己酒喝多昏了頭，自作多情，痴心妄想。

　　眼角沁出兩滴委屈的淚水，覆上還未乾的淚痕，酒精混合著辣椒醬在五臟六腑翻騰，讓蘇彬喉間湧起一陣噁心。

　　摸索著找到洗手間，抱著馬桶一陣狂吐，卻吐不淨越發濃厚的醉意。

　　蘇彬滑坐在地上，回憶著上一世那個既霸道又溫柔的艾倫，那個會把他緊緊摟住熱情索吻的男人……他現在都有些迷糊，到底哪一個世界才是夢境。

　　不知道過了多久，神志不清的蘇彬感覺到有人在拉扯自己，鼻息間卻竄入一股陌生的味道，他警覺地發起了一陣胡踢亂打，可那人力氣大得很，三兩下就抓住了他的手臂。

　　蘇彬昏昏沉沉地大叫：「你是誰！放開我！我告訴你！金老闆是我哥！你要敢對我做什麼！小心吃不了兜著走！」

　　被亂拳打中數下的西蒙：「……」

　　十分鐘後，蘇彬被丟進了賓利車的後座。

　　「他醉了。」西蒙面無表情道。

　　關了車門，車內漆黑一片，可能是聞到了讓他安心的氣息，蘇彬安靜下來。

　　甩了甩被抓疼的手腕，蘇彬在黑暗中摸索到一個溫熱的軀體，循著味道叫了一聲「艾倫」，很是自然地纏了上去……

　　艾倫：「……」

　　車內隱蔽的空間似乎讓蘇彬覺得很有安全感，他跨坐在艾倫腿上，做出了比在舞會裡更主動的動作，摟著對方的脖子，又叫了一聲：「艾倫… …」

　　「……嗯。」總算不再吝嗇地，也幾乎是本能地，給了聲回應。

　　蘇彬嘆息了一聲，太好了，終於在夢裡見到了屬於自己的那個艾倫，他會回答自己，他不會推開自己，「不要離開我……」蘇彬帶著哭腔道。

　　聽到那句類似哀求的話，艾倫渾身一震……

　　他抬起手，輕輕摘下對方的面具，這一次，這人乖乖的，沒有躲。

　　面具下是一張秀氣哀怨的臉，並不讓他覺得陌生。

　　從蘇彬出們買禮服開始，艾倫就監視著他的一舉一動了，剛才假裝沒認出他，等著他主動靠近，跟自己搭訕，一步步引誘他暴露目的……

　　他說，他想要他。

　　呵，敢對自己說這話的人可不多，有機會向他說出這話的人更是屈指可數，偏偏只有這一個，在說出那句話的時候，讓艾倫沉寂的心受到了撩撥。

　　他喜歡這個人看著自己的眼神——毫無保留的迷戀，以及心甘情願的臣服，讓他渾身上下有種說不出的愉悅感。

　　艾倫承認，這傢伙很對自己的胃口。

　　如果他是哈爾他們安排過來的，艾倫也不介意上那些人的勾，跟這孩子玩玩。

　　可惜並不是，西蒙調查過了，蘇彬的背景很乾淨，他們此前沒有任何交集……

　　但他剛剛分明叫了自己「蘭斯」……他為什麼會知道？

　　指尖控制不住地抹過對方眼角的淚痕，一股溫熱的電流流過四肢百骸，內心深處似乎有一股陌生的慾念正被喚醒。

　　艾倫神色複雜地下移手掌，捏住蘇彬的下巴，低聲問：「你是誰？」

　　蘇彬彷彿沒聽到他提問，痴痴地望著他，眼中流露出的思念讓人心動，許久，他才喃喃道：「我答應你，我們同生共死……所以，不要丟下我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