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蛋疼的故事

　　不像中國的大學，劃地立牆設大門，把學生圈禁在一個範圍裡，B國的大學大都融於城市，M大亦是如此。

　　學校的相關設施集中在一個區域內，不設校門，卻有標誌性視點，譬如頗具歷史風格的紅磚建築以及立面上印有霸氣校徽的教學樓。

　　貫穿校園的街道與城市主幹道相連，但由於校內區域的商業地塊分配不多，街邊只有幾家類似「樂購」、「賽百味」這樣的便利店，而且基本只提供冷食。

　　蘇彬來了這幾天，才知道B國大學幾乎沒有食堂的根本原因——B國人更重視早餐和晚餐，他們沒有午休的概念，中午只要有三明治、盒裝沙拉，再加上一杯熱咖啡就足夠了。

　　當然，學校內部也有學生會開設的活動休閑中心，會提供一些簡單的熱食，譬如土豆泥、烤腸和義大利面，但蘇彬去吃過一次後就不想再去第二次了……因為那些食物做得比他初中寄宿學校不放油炒的大白菜還難以下嚥！

　　這日，孫昱傑和蘇彬走了比較遠的路，去校域外的一家餐館吃飯。

　　聽說那家餐館是馬來西亞人開的，中午會提供類似蓋澆飯、炒飯一樣的「美食」，很受M大華人學生的歡迎。

　　兩人到了那家傳說中的「馬來店」，果然光顧此地的都是黃皮膚的亞洲人，而且看起來都是學生。

　　蘇彬和孫昱傑吃了店裡最著名的「馬來炒飯」，可炒飯似乎是預先做好的，兩人下單不到半分鐘就端上來了。

　　兩個蝦仁、三條魷魚觸角、再加一點玉米青豆……就這樣的炒飯要6PDS差不多72元人民幣？太坑爹了吧！

　　蘇彬嘗了一口，嘗到一股「做作」的椰子粉的味道，似乎這就是「馬來」的風味特色了……

　　「這飯放咱們省大食堂去賣，最多不會超過五塊錢！」蘇彬憤然道。

　　孫昱傑不知道國內大學的情況，他和李美菡一樣，也是高中畢業就來B國上預科了，所以聽蘇彬這麼說，不由心生嚮往道：「真希望這裡的大學也有食堂啊！」

　　蘇彬點頭：「要真有食堂，肯定天天爆滿！說實話，還是吃米飯配菜最踏實。」

　　連著好幾天中午吃披薩、漢堡、三明治，蘇彬都感覺自己每天只吃了些「火腿腸拌沙拉」、「奇多拌番茄醬」……想想就有點犯噁心。

　　孫昱傑摸摸下巴：「唔，不錯的商機，現在M市的中國人越來越多了，尤其是留學生，光金融系咱們這個年級，中國學生就有十幾個。我聽說低我們一屆的，九十個學生裡差不多有三分之一是中國人，看來，華人留學生以後會越來越多的……」

　　「中國有錢人多起來了唄，而且也開始重視教育了……哎等等，你上次不是說我們班只有七個中國人嗎，怎麼又說十幾個？」蘇彬奇怪。

　　孫昱傑：「我說的那七個，都是常見的，還有不常見的呢！」

　　蘇彬：「……」

　　孫昱傑神秘兮兮道：「學校裡有一些『隱形人』，你只能在點名冊上看到他們的名字，但幾乎看不見他們的人影。」

　　「……隱形人？」蘇彬被孫昱傑說得寒毛都豎起來了。

　　孫昱傑：「就是那些報到、註冊過學籍，也交了學費，但從不來上課的人。」

　　蘇彬：「原來是這個意思啊，那學校不查他們的出勤率嗎？」

　　孫昱傑：「在國外上大學，基本靠自覺，要是實在不想來上課，也可以請別人幫忙代簽，刷出勤率。」

　　蘇彬已經感覺到了，這裡的大學真的特別自由，上講座課時老師都不會親自點名，也不會點名讓學生回答問題，反正你就是愛來不來。所以就算有事不能來上課，也沒人知道……但一年的學費將近十萬塊錢啊，平均下來每節課都要好幾百塊錢，不上課不是虧大了嗎？

　　蘇彬很好奇：「那他們不上課，都去幹嘛了啊？」

　　孫昱傑道：「在家打遊戲啊，在外面玩啊，幹什麼的都有，這種人，基本都是來混學位證的，反正只要考試過了就行。」

　　蘇彬：「過得了嗎？」

　　孫昱傑：「有些厲害的人，自己在家看看書，臨時抱個佛腳，差不多也能過；能力不行的就要找其他渠道了。」

　　蘇彬聽說B國學風嚴謹，寬進嚴出，對待作弊這類事情管理嚴格，萬一被查到就直接開除學籍，所以他不明白孫昱傑說的「其它渠道」到底是什麼。

　　孫昱傑給他舉了個真實的例子，例子的主人公是孫昱傑大一時的同班同學，那人剛開學第一個月來上過幾次課，後來就再也沒出現過。學期末的時候，幾門需要寫論文的課，他都是找仲介請代寫論文的人寫的，還有三門考試掛了兩門，他申請了假期回國補考。

　　「他回國後，跟我求助過，我把平時的課件和筆記都借給他看。直到臨考前兩天，他突然告訴我，他參加補考的那個城市的大使館工作人員私下打電話給他，說要找他私下談談，然後，他們約在咖啡館見面，那工作人員直接問我同學，要不要花錢提前看補考試卷……」

　　「卧槽！」蘇彬震驚了，「有這種事？那他怎麼說？買卷子了嗎？」

　　「他怕有詐，畢竟沒經歷過什麼事兒，而且卷子也很貴，提前看一下就要500PDS，他就拒絕了。」

　　好樣的！蘇彬在心裡給孫昱傑的同學點了個贊：「後來呢？」

　　孫昱傑：「然後他就自己複習，自己考啊。」

　　蘇彬：「過了嗎？」

　　孫昱傑：「掛了。」

　　蘇彬：「……」

　　本以為那個同學會「絕地反擊」一下的，沒想到竟然是這種結局！感覺好像看見一個勇猛的戰士大喊著「沖啊」，觀眾也跟著血液沸騰，卻眼睜睜地看著他自己被自己絆倒，磕破大動脈，流血而死……真特麼蛋疼！

　　孫昱傑嘆息道：「不過他也是自作自受，誰讓他不好好學習。」

　　「說得也是，」蘇彬釋然了，又問，「那人現在怎麼樣了？」

　　孫昱傑：「留了一級，還是不上課，聽說成天窩在宿舍打魔獸……」

　　蘇彬：「我去，這人真沒救了……那他還掛科怎麼辦？」

　　「M大給本科學生的畢業時限是七年，也就是說，只要能在七年裡拿到畢業證，大一掛三年都不是問題，」孫昱傑扒了口炒飯，邊嚼邊道，「而且，他說他下次不會掛了。」

　　蘇彬點點頭：「是啊，雖然沒上課，但好歹也已經複習過一遍了。」

　　「不是的，」孫昱傑憤慨道，「他說，曾經有一個機會擺在他的面前，他沒珍惜……下一次，他會提前問那個工作人員買試卷的。」

　　蘇彬：「……」

　　孫昱傑瞥了無語的蘇彬一眼，又講了第二個故事：「不來上課的，還有那種發現B國打黑工好賺錢，就光顧著去打工的人。」

　　蘇彬也了解過打工的事，聽孫昱傑說起，立即問：「你有認識的人去打黑工的？」

　　孫昱傑搖頭：「我也是聽說的，一個材料系的學長，他四年前來B國的，那時候匯率比現在高。他天天去打工，什麼都幹，搬魚啊，洗碗啊，發傳單啊，代購啊……然後，聽說他第一年就賺了四十來萬！」

　　「人民幣？卧槽！太牛了！」蘇彬一臉興奮地問，「後來呢？他沒有掛科吧？」

　　「沒有，」孫昱傑道，「他打工學習兩不誤，據說每天晚上只睡不到三個小時，成績還不錯。」

　　「流弊！」蘇彬萬分敬仰，果然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他現在畢業了嗎？在B國工作了嗎？」

　　「沒有，」孫昱傑搖了搖頭，一臉惋惜道：「他猝死了。」

　　「……」蘇彬剛湊近嘴裡的一口炒飯差點沒噴出來，奶奶的，怎麼又是這種讓人蛋碎的結局！

　　孫昱傑沉聲道：「那人快畢業時，熬了好幾個通宵寫論文，覺得很累，就睡了一覺，然後……就再也沒醒來。」

　　蘇彬聽得都要內出血了，明明前期那麼勵志的故事……怎麼、怎麼可以這樣QAQ！

　　孫昱傑也嘆了口氣，總結道，「這件事告訴我們一個道理……」

　　無論做什麼事都需要勞逸結合？不要本末倒置？人生的奮鬥目標不要太大？只有知道如何停止的人才知道如何加快速度？——蘇彬腦海裡迅速反應出偶像俞敏洪的幾句名言。

　　孫昱傑看著蘇彬，鄭重道：「不要去打黑工啊！」

　　「……」蘇彬完全跟不上孫昱傑的腦迴路，他決定了，接下來五分鐘他都不要和孫昱傑說話了。

　　孫昱傑卻自顧自說了下去：「不過，剛才那種也是極個別的吧……我還聽說一個在G市的留學生，也是天天不上學，到處旅遊，後來跟朋友們合作搞了個旅行社，專門給來B國旅遊的中國人做中文導遊，做著做著火了，然後學位證也不要了，現在自己開公司當老闆，都拿到B國永居證了。」

　　……好吧，總算是個勵志的故事了！蘇彬決定不計前嫌，和孫昱傑接著聊，但他剛說了句話，就發現對方走神了。

　　蘇彬順著孫昱傑飄忽的視線看去，只看見不遠處慢悠悠地路過一個外國帥哥，那帥哥手臂粗壯、胸肌發達……

　　「喂喂，你的口水都要流下來了！」蘇彬一臉黑線地提醒孫昱傑……但他同時也很好奇，問孫昱傑道，「誒，你看到那種男的，腦子裡都在想什麼啊？」

　　「就跟你們看美女一樣~」孫昱傑給了蘇彬一個「這還用問嗎」的眼神。

　　蘇彬驕傲道：「我不看美女，我看我女朋友就夠了。」

　　孫昱傑彎著眼睛，笑眯眯地問：「那你看著你女朋友的時候，在想什麼啊？」

　　蘇彬回想了一下，一臉痴漢地說：「真美，真好……」

　　孫昱傑愣了愣，小聲問：「你不想跟她上床嗎？」

　　蘇彬：「當然想過啊，但是，現在還是抱抱、親親就好了。」

　　孫昱傑瞪大了眼睛：「你別告訴我……你跟你女朋友還沒那啥過……你倆交往都快四年了吧？」

　　「這種事，等結婚後再說吧，」蘇彬握起拳頭，道，「作為一個負責任的男人，我想我是忍得住的！」

　　「……」孫昱傑驚呆了，媽呀，這麼純情的處男，他還以為這年頭已經絕種了！

　　「別轉移話題，你還沒跟我說你看那個男的的時候在想啥呢！」

　　蘇彬盯著孫昱傑，還在純潔地腦補孫昱傑想摸對方、親對方，卻沒想到對方紅著臉，小聲地來了一句：「我、我想被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