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3. 番外：衛嵐（四三）

　　衛嵐怔住了，他一直都知道衛勳很在乎自己，也知道衛勳總是想保護自己，所以他從來不排斥衛勳對他的照顧和約束。他總是告訴自己，衛勳的世界就只有他一個人，他是衛勳最重要的人，所以他理所應當的要對衛勳好一些，只要衛勳喜歡，他都可以接受甚至讓步。可是他沒想到，衛勳竟然為自己做到了這一步。

　　「他拿自己的什麼把柄和外公交換的？」衛嵐不覺有些擔心。

　　衛浠搖了搖頭，「我沒看。」

　　「所以他也給了你？」

　　「我是你媽，他想要負責本來應該由你負責的事情，自然需要經過我的同意。」

　　「那你也不能收啊。」衛嵐著急道，「你也知道他是為了我，你怎麼能收下呢。他也是，給你就算了，怎麼還給了我外公，他就不怕洩露出去，自己出事嗎？！」

　　「你不用擔心，我自己的這份，我已經銷毀了，至於你外公那邊，」衛浠頓了一下，「他會好好的保管的，只要衛勳不做什麼不該做的，他不會有事的。」

　　衛嵐低著頭，不自覺握緊了雙手，他太了解自己的外公是什麼人了，衛勳親手把自己的把柄遞給了他的外公，他的外公就會一直握著這個把柄，讓它永遠成為懸在衛勳頭上的利刃。他不會願意銷毀的，因為衛勳的把柄，不止關係到衛勳，還關係到和他利益共生的衛鄴城。他本就因為自己的媽媽和衛鄴城結婚而更加提防著衛鄴城，這份把柄，簡直就是最好的武器，他根本不會願意丟棄。

　　衛嵐在這一瞬，第一次覺得衛勳行事過於衝動，他有一百種方法去和自己的外公談條件，卻直接選擇了對他最狠的那種。他都不怕自己的外公真的對他下手嗎？

　　衛浠看著衛嵐臉上的擔心，勸慰道，「放心吧，我說了，他不會有事的。」

　　「哪有人把自己的把柄親自送給別人的，他真的是太胡來了。」

　　衛浠聞言，笑了一下，「他不是胡來，而是知道怎麼樣才會成功。他是衛鄴城的兒子，卻想要接觸我們家的事務，不把自己的把柄先遞上來，他根本沒有讓人相信的資格。」

　　「那是對於你們，」衛嵐看著她，「如果他和我說，我會答應他，根本不需要他走這一步。」

　　「他怎麼會和你說呢？」衛浠輕聲道，「他根本不希望你知道他做了什麼，又怎麼可能和你說這些呢。」

　　「所以我說他胡來，」衛嵐有些生氣，「明明只要告訴我，就可以很輕鬆解決的事情，他卻非要繞過我，自己一個人去扛，他真的是，太胡來了。」

　　「那你打算怎麼做呢？」衛浠問他，「要阻止他嗎？還是告訴他，你不喜歡他這種危險的做法？」

　　衛嵐嘆了口氣，「當然不是。」

　　他不可能去阻止衛勳，更不會和衛勳說這些 。衛勳做了這麼多，卻什麼都沒有和他說，無非是不想自己知道，衛嵐當然可以去坦白的告訴他，自己已經知道了，並且勸阻他不要這麼不把自己的安全當回事。

　　可是衛嵐做不到。

　　衛勳是一個很要強的人，要強到很多事情他不會解釋也不屑於解釋，要強到小時候，衛勳和他解釋自己突然生氣的原因，都無法當著他的面說出口，而要選擇打電話的方式。衛嵐太了解衛勳了，他這個哥哥，好強又固執己見，他把自己放在很重要的位置，所以見不得他受一點傷害，他想要保護自己，哪怕自己其實並沒有他想像的那麼脆弱。

　　少年的衛嵐還會和衛勳講道理，告訴衛勳，自己可以獨當一面。可是後來，他發現即使自己告訴了衛勳，衛勳還是會不自覺保護他後，他也就不再繼續這些無用的道理了。衛嵐面對衛勳，總是會心軟，他不是一個糾結的人，他知道自己在衛勳心裡的重要程度，也知道衛勳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他好，所以他願意乖乖的站在衛勳身後，狐假虎威，來滿足衛勳的對他的保護慾。

　　這一次，也不例外。

　　「我會去找外公，讓他銷毀衛勳給他的東西，並且保證，不拿這個東西去對付衛勳。」衛嵐低聲道。

　　「那可能有點難。」衛浠想了想，如實道。

　　「只要我想，總是有辦法的。」衛嵐看著她，「畢竟，我是他最喜歡的小外孫。」他笑了笑，眨了一下眼。

　　衛浠不覺笑了，「那祝你好運。」

　　「會的。」衛嵐很篤定，他看著衛浠，「謝謝。」

　　「和我還這麼客氣。」衛浠抬起手，捏了捏他的臉，「假客套。」

　　衛嵐連忙把她的手拿開，「我就是適當的表達一下自己的禮貌，僅此而已。」

　　「這還差不多，」衛浠站起身，「行了，睡吧，事情你也知道了，你要怎麼做我也不管，你自己掂量。」

　　衛嵐點頭，站起身，跟著她離開了書房。

　　那天晚上，衛嵐想了很多，最後才不知不覺睡著。醒來後，衛嵐看見手機上有幾條未讀的微信，他順手點開，發現是衛勳發他的，說自己後天回來。

　　衛嵐回了他一個：那後天見。

　　起床洗漱去了。

　　衛嵐是一個很不喜歡拖泥帶水的人，所以當天就去找了衛銘，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撒嬌耍賴，最後甚至和衛銘表示，「你不答應我，我就送一份自己的把柄給衛鄴城。」

　　衛銘簡直被他給氣笑了，問他，「來，小嵐，你先告訴外公，你的把柄是什麼？我怎麼都不知道？」

　　衛嵐很嘴甜的回答道，「我的把柄當然是你和媽媽啊。」

　　「是嗎？我還以為是衛家那小子呢！」

　　「外公，」衛嵐和他撒嬌，「你拿著那個東西有什麼用呢？你看，如果他真的沒有做任何對不起咱們家的事情，一心一意為您辦事，那麼，就證明，他確實對我很在意，我就是他最大的把柄，你拿著那個東西也沒什麼用；如果他做了對不起咱們家的事情，就證明我沒有那麼重要，這麼多年，他在我面前都是演戲，那他演技這麼精湛，心思這麼深沉，怎麼可能真的交出自己的把柄，這個東西肯定沒有那麼致命，你拿著也沒什麼意義。還不如直接銷毀了，是不是？」

　　衛銘看著他，「你倒是很會分析情況。」

　　「都是外公教的好。」衛嵐討好道。

　　「我可不敢當，你這麼費勁兒的在我這裡吧啦吧啦說了這麼久，為的可不是我吧。」

　　「可是我不這樣，你不答應我，我就會一直惦記著這個事情，直到你答應我為止。」衛嵐誠實道。

　　他搖了搖衛銘的胳膊，「就這一次，就一次，答應我吧，不然，我真的沒法安心。」

　　衛銘看著他眼裡的請求，終於嘆了口氣，無奈的點了點頭，「你自己做的決定，日後別後悔。」

　　「絕對不後悔。」衛嵐保證道。

　　衛銘聞言，溫聲道：「出去吧，讓我清淨一會兒。」

　　「那我等你一起吃晚飯。」衛嵐乖巧道。

　　衛銘點頭。

　　衛嵐又提醒了他一遍，這才轉身離開了衛銘的臥室。

　　衛銘看著他已經長大的挺拔的身影，再一次意識到他的小外孫已經長大了，他低頭看了看自己已經衰老的雙手，心裡有些惆悵。他不能保護衛浠一輩子，更遑論衛嵐，衛嵐長大了，他也老了，他總會先衛嵐很早的離開這個世界。衛銘不甘心，也不放心，可是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他叱吒風雲了一輩子，也無法避免自己終有一死。

　　所以，他選擇給衛勳一個機會。衛勳是一頭猛獸，有魄力有實力，甚至比他的父親更加冷漠無情，可是這樣的衛勳，卻在衛嵐面前低下了頭。衛銘覺得驚訝，但也覺得興奮，獸是可怕的，可一旦它被馴服，它就是最有力的武器，衛銘想讓衛勳成為衛嵐身前的刀，為他開疆闢土，護他一世安寧，這樣，即使自己死了，也能夠安心。

　　他衷心的希望衛勳不要辜負自己對他的期待，否則，在他死之前，他必然不能讓衛勳和衛鄴城好好的活著。

　　衛勳是在周天下午5點多到達的X市，衛嵐去接了機，看著他精神狀態還不錯，這才稍稍放心了點。

　　「你最近好忙啊。」他故意道。

　　衛勳拉開車門讓衛嵐先上了車，自己隨後坐了進去。

　　「怎麼，想我了？」他問道。

　　衛嵐點頭，「是有點想。」

　　衛勳很喜歡這個答案，溫柔道，「短期內不會再離開這麼長時間了。」

　　「真的？」衛嵐很高興，「那就好。」

　　衛勳看著他臉上的喜悅，只覺得長途飛行的疲乏也消退了不少，他伸手揉了揉衛嵐的腦袋，衛嵐往外避了避，「都說了，不准再揉我的頭髮了。」

　　「乖。」衛勳道。

　　衛嵐無語，只好心不甘情不願的繼續承受，還不忘十分具有反抗精神的伸手想去揉衛勳的腦袋。

　　衛勳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膽子還挺大。」

　　「這叫禮尚往來，你都揉了我的了，我還不能揉你的了！」

　　「當然。」衛勳抓著他的手。

　　衛嵐掙扎著想抽出來，可是衛勳卻抓的很緊，「還敢嗎？」

　　「我有什麼不敢的？」衛嵐很囂張的挑釁的看著他，「我早晚有一天肯定會做到的。」

　　衛勳被他這表情逗笑了，笑了下，和他道：「好好坐好，別鬧了。」

　　「還不是你先鬧我。」

　　「所以我現在也不鬧你了。 」

　　「這還差不多。」

　　衛嵐說完，安靜的坐好，卻又很快意識到什麼，動了動自己被衛勳抓著的手，「放手。」

　　衛勳看了眼他被自己抓在手裡的兩隻手，拿開了一隻手，衛嵐立馬抽出了自己雙手，活動了一下手腕和手指。他一邊活動著，一邊在心裡盤算著，突然見，趁衛勳低頭看手機的時候，猛地伸手朝衛勳襲去。

　　衛勳向後一躲，一把抓住他的手，衛嵐一驚，連忙把自己的另一隻手背後，以防也被衛勳抓住。

　　「還鬧？」衛勳問他。

　　衛嵐笑了笑，「我就是想看看哥你忙了這麼多天，反應力有沒有下降，看來還是和以前一樣，那我就放心了。」

　　「可我不放心了。」

　　「啊？」衛嵐疑惑道。

　　「在你不能乖乖的表示自己再也不敢了之前，暫時就維持這個姿勢吧。」

　　「啊？」衛嵐震驚。

　　衛勳笑了一下，拿起手機，繼續看對方給自己發的資料。

　　衛嵐看著他一臉平靜的樣子，動了動自己的手，又使勁兒抽了抽，衛勳問他，「還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