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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心事》第11章
  校園總是大同小異,不過花園校舍球場,與人做的事也都大同小異,側重的卻從來不是事而是人。

  不似齊謹逸擠落初戀那般輕鬆隨意,少年人最愛儀式感。他於腦中截取出與齊謹逸夜遊聖安華的幕幕畫面,那些溫言笑語,繾綣柔情,將其細緻地嵌進空落的心房,將另一個名字留下的痕跡悉數覆蓋替換擠出。這舉動無關情愛,情與愛都太厚重,他只要舒心。

  眼中終於雲銷雨霽,淩子筠暗笑自己矯情做作,他微微彎起嘴角,推了推齊謹逸:“喂,去影院看電影好不好。”

  猜不出一瞬一變的少年心事,齊謹逸對上淩子筠的笑眼,不知他為何突然軟化了態度,卻盲目地見他開心便替他開心,點頭應好,打開軟體叫車。

  這間商城位於市中心,初初開業,即便是工作日也足夠熱鬧,齊謹逸和淩子筠一人著正裝,一人穿校服,在如織人群中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這個月的排片很普通,掃過一圈也沒找到想看的影片,齊謹逸見不得淩子筠臉上敗興的表情,想起方才齊驍在訊息裡意有所指地說這裡有私人影院,便撇去了不良的部分問他:“朋友說頂層有私人影院,不如去那裡,選想看的影片看?”

  不想淩子筠卻挑眉看了他一眼,嘴角幅度極淺地彎了起來,話裡有話:“朋友?”

  原來小朋友沒他想像中那麼不諳世事,齊謹逸哭笑不得地自證清白:“你都在想些什麼,是我一個堂弟,我剛剛問他帶中學生去哪裡玩比較好。”

  原來他剛剛看手機是在問這個,淩子筠心情又明媚了些許,點點頭:“那我們先隨便逛逛,等學校下課,我請同學幫我們訂影廳。”

  家中就有影視廳,也有遊樂室,他不愛出門,都是聽班上同學閒聊,才知道有什麼新鮮的東西好玩,一次同桌說起他們家剛投資了一個購物中心,頂層有私人影院,給他特地留了一個專用小廳,他常帶女友去那裡,說是氣氛很好又隱蔽,還有種別樣的情趣。

  想起同桌陳安南話中的細緻描述,淩子筠微微一頓,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身側的齊謹逸,又迅速把頭轉開,眼睛看著前方,心裡不知在想什麼。

  齊謹逸順著他轉頭的方向看去,見是商城裡的遊戲機廳,以為他想去玩,便十分乾脆地拉著他往那邊走。

  淩子筠一愣,想說他對街機沒興趣,又解釋不了他剛剛的出神,只好任齊謹逸扯住他的手腕,帶他去換遊戲幣。

  銅色的遊戲幣嘩啦啦落到小籃子裡,被齊謹逸用塑封袋裝好。周圍環境很嘈雜,樂聲人聲都很喧鬧,燈光也暗,他掂著手中銅幣,稍稍放大了些聲音問淩子筠:“要玩什麼?先說好不玩跳舞機,我年紀大骨頭硬,跳不動。”

  淩子筠被他逗笑,左右掃視過一圈,避過擦肩的行人,到一款射擊遊戲邊站定排隊。

  “怎麼不玩投籃機?”齊謹逸跟過去,他其實不愛熱鬧,也早過了愛打街機的熱血年紀,單純地站在淩子筠身邊陪君子。

  排在他們前面的少男少女正嘰嘰喳喳地猜拳說笑,淩子筠與他們稍稍拉開一些距離,側頭答道:“體育課上不限次數免費投,有什麼好玩。”

  齊謹逸開玩笑贊他:“遊戲幣都用在刀刃上,夠賢慧持家,要向你學習。”

  送了個白眼給他作為回應,淩子筠正準備調侃回去,站在前面的少女突然回頭轉向他們,臉頰漲紅,微微低頭,有些興奮又羞赧地問:“……可否要你的號碼?”

  “……”淩子筠少見如此直接的搭訕,一瞬不知該如何作答,下意識地看了齊謹逸一眼,又見那女孩抬起頭來望向齊謹逸,才知道她問的人是他。

  不知出於何種心態,他微微往齊謹逸身邊挪了一步,手松松握拳,想替他答不要。

  齊謹逸好笑地看著他的小動作,手掌輕輕撐在他背上,問那女孩:“大冒險?”

  遊戲被拆穿,女孩跟她身後的同伴齊齊大笑,她揉了揉臉頰,先是點頭,又看著齊謹逸的眼,大膽道:“不過也是真心話啊,你長得很好看,交個朋友好不好?”

  她的話頓時引來同伴興奮的高呼,少年人特有的高分貝十分突兀,人群紛紛往他們這邊側目。淩子筠不愛這種目光,整個人裡裡外外都覺得不自在,周身氣壓漸漸滑低。

  察覺到身邊低下去的氣壓,齊謹逸擺擺手,笑著與她商量:“謝謝你稱讚,你也很可愛。不過給了你號碼,我家裡人會不高興,不要讓我難做好不好?”

  他語氣足夠和善,女孩也不覺尷尬,只是有些遺憾,知難而退地識趣點頭,迅速揭過這頁,回身與同伴繼續新一輪的冒險遊戲。

  見他沒順勢勾搭小女生,“家裡人”果然沒有不高興,淩子筠心內的低氣壓被挽回來一些,他撇撇嘴角,扯著齊謹逸往外走,假意抱怨:“明明我比你好看,她當我透明人。”

  “現在流行叔叔款啊,溫柔可靠,知心貼心,”齊謹逸攤手,沒問他為何不繼續排隊,“難道你不喜歡?”

  “文質彬彬,人面獸心。”見慣他的調戲,淩子筠照例嗆他,又微微眯起眼,反問道:“看海食宵夜游聖安華現在又要看電影,還問我喜不喜歡,你想泡我啊齊生?”

  生疏的敬稱被他軟軟的咬字念得徒生幾分曖昧,齊謹逸順勢往這氛圍中添火,半開玩笑地回話:“哪有‘泡’這麼輕浮,我是真心換真心。”

  原本只是爭勝的玩笑,無關試探,卻被他的話敲得心房驟然一緊,淩子筠當他仍在說笑,抿嘴推了他一把,笑道:“又裝情聖。真心好值錢?把情話留著拿去哄曼玲,不要用來騙小孩,浪費。”

  曼玲就好像盜夢空間中的那枚陀螺,轉碎夢醒,時時警醒著淩子筠,齊謹逸無奈地搖搖頭,食指點他眉心:“……你啊。”

  不懂他這聲歎息緣何而來,卻不想去尋根究竟,淩子筠躲開他的手指,像在躲一份不知該如何處置的心情。他望見不遠處有間雪糕坊,便說:“我去買雪糕,你站在這裡。”

  想起剛剛的搭訕事件,他走沒兩步又回頭,交待道:“不要跟陌生人搭話,以免走丟。”

  可愛可惡可愛,齊謹逸笑著乖乖應聲,見雪糕店前有人排隊,便回身就近找了台機器夾公仔殺時間。

  算是難得記起的青春回憶之一,那時林睿儀愛夾公仔,他就陪他夾遍整座城市的大街小巷,後來假期一同去日本遊玩,從東京夾到京都大阪,別人按美食路線或者景點路線走,他們沿途找夾公仔機,一間間店夾過去,戰利品多到要直接在日本打包寄回國內。

  回來後不久他們吵架分手,一人去了歐洲,一人去了北美,也不知道那些公仔如今下場如何。

  說他薄情也好,不夠戀舊也好,有如此深刻的回憶在前,現在的他獨自夾著公仔,腦中卻絲毫沒想到林睿儀,他看著玻璃櫃裡的公仔散散亂亂,柔軟可愛,表情懵懂又無辜,只覺得像某個讓他掛心的小朋友。

  少時讀過的矯情書刊裡總說,當人總能輕易地從一些無關的事物聯想到某個特定的人時,那就是喜歡。齊謹逸勾起嘴角,不覺這說法正確,卻也沒否認它有些道理。

  不似外面的夾公仔機般被做過手腳,這裡的機器還算有良心,爪子很緊,也不會提前鬆開,奈何他手藝生疏,技術太差,幾次都找不對位置,白白浪費了十幾個幣。

  再一次失敗的時候耳邊傳來一聲輕笑,齊謹逸有點懊惱地望過去,淩子筠咬著一個雙球蛋筒,站在旁邊看他,視線交匯,他的嘴角又彎出了嘲諷的弧度,卻不是惡意的那種。他愛看這樣的齊謹逸,跟他見過的其他大人都不一樣,沒有架子也不虛偽,真實又有溫度,像口中甜蜜糖份,有助於愉悅心情。

  他摁亮手機螢幕遞給齊謹逸看:“我同學說已經訂好影廳,讓他們先打掃消毒,要我們吃過晚飯後過去。”

  “……哦,好啊。那現在你想去玩點什麼?”齊謹逸靠著機器,假裝無事發生。

  大情聖難道不該最會夾公仔哄女孩子開心?淩子筠又咬一口雪糕,毫不留情地嘲笑他:“遊戲幣也要用在刀刃上,我不玩了,給你留多點幣夾公仔。”

  機器的提示音還在響,紅色指示燈在不算動聽的樂聲中一亮一亮。齊謹逸悶悶地笑,把他推到機器前:“好啦,我技術不好,你來你來。”

  淩子筠聳聳肩,把手上雪糕遞給他,又投了幾個幣進機器,挪動機械爪。裡面的公仔被齊謹逸的爛技術弄得很亂,奈何他天賦過人,第一次試水就夾中了一個。他蹲下身去拿出那只大耳史迪仔,在齊謹逸眼前晃了晃,表情得意:“很容易嘛。”

  齊謹逸看著他發亮的眼,笑著揉他的頭髮:“很厲害啊你!”

  夾到公仔所獲得的成就感巨大,淩子筠對齊謹逸的誇獎很是受用,看著一排機器中不同的公仔,打算一台連一台夾過去。

  小孩專注於征服下一台機器,齊謹逸見手上的雪糕要融不融,便咬掉了要化掉的部分。椰汁芒果雙球,兩種甜味在柔軟的舌尖融合,有已經融化的液體滑過他的虎口,他便沒多想,伸了舌頭去舔。

  幾口把雪糕吃完,抬眼才發現淩子筠正看著自己。

  淩子筠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樂聲叮叮噹當,玻璃罩裡的機械爪虛虛落下,只抓住了空氣。他下巴微微揚起,手指緊緊攥著襯衫下擺,眼睛盯著齊謹逸唇邊的一點點白痕,突然覺得喉嚨好幹。

  青春期的情欲總是來勢洶湧,比情愛更能辨識得清,也比酒意更容易上頭,淩子筠耳尖微紅,從口袋中掏出紙巾扔給齊謹逸擦手,另一隻手仍僵僵地插在褲袋中,有些尷尬又有些不知所措,半天後才稍稍冷靜下來一些,喉結上下滾動幾番,欲蓋彌彰地指責他:“吃掉別人的雪糕,沒禮貌。”

  他氣齊謹逸在人多的地方做出那種動作,又氣自己居然被他無意識間的動作撩到,語氣中也帶著幾分惱羞成怒的意味,又沖又凶,像只被扯到尾巴的奶豹。

  齊謹逸抱著做工精良的史迪仔,奇怪地看著表情莫名羞惱的淩子筠,不懂他在生什麼氣,便給他拍背順氣,笑說:“好啦別生氣,等等賠給你行不行——煙也要賠,雪糕也要賠,你怎麼這麼小氣的?”

  淩子筠仍窘,瞥他一眼:“我又不是曼玲,白送東西給你。”

  話雖這麼說,曼玲可不是“白送”東西給他。淩子筠側頭看著那只無辜的史迪仔,連只公仔都能被擁在懷裡,未褪盡的情氵朝催生出一口鬱氣堵在胸中,悶得他心情不爽,遷怒地瞪了一眼齊謹逸,又覺得自己好似在發神經,居然羡慕一隻公仔。

  伸手把史迪仔拿過來摟住,他揪著公仔的大耳朵,面色不善地看著齊謹逸:“你惹我生氣,怎麼辦。”

  小孩總愛庸人自擾,他整個人散發出來的氣場又悶氣又委屈,像只漲氣的河豚魚,齊謹逸好笑地揉他頭髮,知道他不會為一支雪糕生氣,又猜不到真正的原因,無法對症下藥,只好從善如流地應聲:“那我送東西給你作賠禮好不好?”

  反正都是用曼玲的錢。淩子筠仍在生悶氣,即刻回答:“不要。”

  齊謹逸的態度太好,他一慣彆扭,鬧完脾氣又開始懷疑自己是否有些過分,頓了幾秒才悶悶地問:“你要送我什麼?”

  齊謹逸縱使見慣他的脾氣,也忍不住笑起來,又在再一次惹惱小孩前收住了笑聲。他思索片刻,點了點自己耳骨上的耳釘,問:“你有耳洞嗎,送個耳釘給你好不好?跟我這只一樣的。”

  他耳骨上的鑽釘已戴了有幾年,顏色微微偏藍,本是一對,被來自歐洲小國的設計師賦予了一串無意義的意義,具體內容他早已記不清,只覺得空落的另一隻若是戴在小孩耳上,應該會很適合。

  想起幾個望見他耳上鑽釘閃爍的瞬間,淩子筠垂下眼,小小聲咕噥了一句:“……誰要跟你戴一對。”

  “那就算啦,先記在賬上,以後你想到要什麼我再送你。”齊謹逸聳聳肩,往前走出幾步,“那請你吃飯?晚上想吃什麼?”

  身後的人卻沒動,片刻後才低低說:“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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