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五
方石堅目光一掃,不由脫口驚呼道:“蕭姑娘!”
來的,竟然是歐陽仿的愛人蕭美玲,大出方石堅意料之外,他禁制解除之後,到荊山禿頭準備以殉情,結果被灰衣老人救回,交由田大娘與蕭淑玲帶回看管,她怎會出江湖呢?
蕭美玲止步,眸光一轉,道:“原來是方少俠,想不到會在此地碰上。”
方石堅期期道:“蕭姑娘準備到哪裡去?”
蕭美玲道:“沒有目的,隨便走走。”
方石堅道:“田大娘她們知道姑娘出來了嗎?”
蕭美玲淒涼地笑了笑,道:“當然知道,我又不是囚犯,為什麼要拘禁我?”
方石堅訕訕地笑了笑,不知說什麼好。
“傷心客”目光望著遠處,不知在想什麼?
天色已經大亮了。
蕭美玲的眸光,落在“傷心客”的身上幽幽地道:“這位是……”
方石堅忙道:“哦,在下忘了引介,這位是在下的好友‘傷心客’。”
蕭美玲目射異芒,期期地道:“傷一心一客?”
“傷心客”回過目光,道:“區區‘傷心客’!”
半晌,蕭美玲才又啟口道:“閣下尊姓大名?”
“傷心客”語音有些兒發顫,低聲應道:“傷心客!”
蕭美玲道:“這不是姓,也不是名,更不是江湖在會贈的外號,閣下真是傷心人?”
“傷心客”似乎不敢正視她,垂下目光道:“是的。”
“世間多少傷心人?”
“此話怎講!”
“無獨有偶。”
“哦,難道還有人叫傷心客!”
“不,不是叫,而真正的傷心人!”
“傷心客”不知為什麼,向後退兩步。
方石堅茫然了,突地,一個意念浮升腦海,田大娘就曾懷疑過“傷心客”是歐陽仿的化身,但他的面目曾被自己揭過,根本不是,現在,難道蕭美玲也有同樣的想法?
蕭美玲上前兩步,道:“閣下認識我嗎?”
“傷心客”期期地道:“剛才……引介過了。”
蕭美玲粉腮微呈蒼白,咬咬下唇,道:“不,我是說……真正的認識!”
“傷心客”的聲調變了,竟然沒帶鼻音,怯怯地道:“這……這……何謂真正的認識!”
方石堅星目大睜,原來“傷心客”帶鼻音的聲音是故意裝的,難道他真的會是……可是……
蕭美玲眼圈一紅,道:“知其人,知其心,這叫真正的認識。”
“傷心客”搖搖頭,道:“區區先走一步,你們……好好談!”
蕭美玲一抬素手,道:“閣下不能走!”
“傷心客”身形顯然一顫,道:“姑娘……有什麼指教?”
蕭美玲道:“指教不敢,但我有個不情之請……”
“不情之請!”
“是的!”
“請講?”
“請閣下展示真面目?”
“傷心客”連退三步,目泛異芒,久久才道:“為什麼?”
蕭美玲道:“不為什麼,只是想知道閣下的真面目。”
“這……”
“閣下沒有困難吧!”
“傷心客”愣了半晌,緩緩除了頭罩,露出一張青滲滲的,略帶微髭的臉孔,激聲道:“姑娘滿意了嗎?”
蕭美玲咬了咬牙,道:“不滿意!”
“什麼……不滿意?”
“是不滿意!”
“為什麼?”
“這不是閣下的真面目,請除去人皮面具!”
方石堅駭然,想不到“傷心客”蒙頭罩面之外,還加上一層人皮面具,這是以前所想不到的,靈光一現,他想起了“幻影郎君”曾戴了三層面具,“傷心客”能揭破他,當然此道能手,難道他不能……
“傷心客”突然仰天狂笑,笑聲淒厲刺耳。
方石堅的心,也隨之激盪,他從來沒聽過“傷心客”這種笑聲。
蕭美玲的粉腮也形激動,嬌軀簌簌抖個不停。
笑聲收斂,“傷心客”突然以冷電般的電芒,迫視著蕭美玲道:“姑娘這算什麼?”
蕭美玲寒著粉腮道:“瞻仰一下閣下的真面目。”
“傷心客”道:“區區就是區區,沒什麼真面目假面目可言。”
蕭美玲毫不放鬆地道:“閣下分明戴著人皮面具……”
“傷心客”冷哼了一聲,道:“不錯,區區是戴了面具,可是……與姑娘何涉!”
“我只要證明一件事!”
“證明什麼?”
“閣下是否我要找的人。”
“區區不是姑娘要找的人。”
“何不證明一下?”
“蕭姑娘,你是方老弟的朋友,區區與方老弟也屬至交,所以……請姑娘原諒區區不得已的苦衷,不要強人所難!”
“閣下有什麼苦衷!”
“蕭姑娘,江湖人有時是會不足為外人道的的隱衷的!”
方石堅皺眉旁觀,他不想插嘴,事實上他對“傷心客”的神秘作風,很早就已經感到不耐煩了。
蕭美玲粉腮連連變幻突地一晃嬌軀,閃電般伸手朝“傷心客”面上抓去,她是“天池魔婆”的弟子,身手自不等閒,這一抓之執,不但快捷,而且詭辣無比。
她快,“傷心客”也不慢,玄奇的扭身旋了開去。
方石堅是頭一次見識蕭美玲的身手,暗自為之咋舌,他下意識存在著一種幸災樂禍的心理,希望藉蕭美玲揭開謎底,但另一方面他又感到不安,因為認真說來,“傷心客”對自己實在情濃義厚,揭人隱私,是有損道德的行為。
“傷心客”突地一頓手中杖,大聲道:“方老弟,後會有期了!”曳地的長袍飄處,電閃沒入道旁林中。
蕭美玲粉腮一變,咬咬,彈身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