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九
“五嶽神魔”心念一車,拱手道:“容後相見!”身形倏起,追那輛馬車去了。
白髮老人目送“五嶽神魔”去遠,沉聲:“大師,你現在順官道前行,他會等著你。”
白髮老人等怪和尚走遠了,目光向四下里掃瞄了一遍,突地用手在頭臉上一抓,假髮面具應手而落,露出了一張俊美的臉孔,接著又褪下寬大的灰布袍,摺疊好,連同面具打成小包,提在手裡,身形突起,朝側方掠去。
他是誰?他就是“冷面修羅”方石堅,他千方百計要找怪和尚,以揭開“芒山老人”留字之謎,無巧不巧,怪和尚懷疑他是“鬼影無痕”馬西元,自己找上門,使他歡欣若狂,為了方便行動,所以他須保持白髮老人的身份,如果是本來面目,“五嶽神魔”是絕對打發不走的。
一陣飛掠,估計已超在怪和尚頭裡,然後又繞回官道,站在路邊等候。
月已西沉,大地頓黝暗。
一條人影,緩緩蠕動而來,方石堅迎上前去,朗聲道:“大師,幸會!”
怪和尚寒星似的雙目方石堅一打量,道:“原來是你小子,找我和尚人什麼事?”
方石堅儘量抑制激動的情緒,把語氣放得很和緩地道:“有件事要向大師請教!”
怪和尚“嗯”了一聲道:“先慢說事情,你先講怎會認出老衲的來歷。”
“聽人說的。”
“誰?”
“一位沒有名號的前輩。”
“就是傳訊與老衲的那白髮老兒?”
“不是!”
“那白髮老兒到哪裡去了!”
“離開了!”
“他是什麼來路?”
方石堅想了想,道:“不知道!”他不願詭言欺騙這位少林高僧,但又不能揭穿底牌牌,只好來個不知道搪塞。
怪和尚不再追問下去,轉口道:“不知道拉倒,現在你說找老衲有什麼事吧!”
方石堅整理了一個思緒,道:“大師認識‘芒山老人’鐵一凡嗎?”
“認識,但已經很多年沒見面了,怎麼樣?”
“晚輩是他老人家扶養長大的。”
“哦,你是他的傳人?”
“這麼說也未始不可,但沒有師徒名份?”
“怪事,他肯放過你這塊好材料……他好嗎?”
方石堅眼圈一紅,道:“他老人家已經過世了。”
怪和尚慄聲說道:“什麼,鐵一凡死了,怎麼死的?”
方石堅悲憤地道:“是‘賽神仙’勾結‘一統會’的‘追命雙尊’下的手,晚輩已經代他老人家報了仇了。”
怪和尚滿臉激動之色,顫聲道:“他們對他下手原因是什麼?”
方石堅忍住淚水道:“說起來是為了晚輩,因為江湖訛傳晚輩是‘鬼冢神燈’的傳人,凶手是的目的要揭開謎底。”
怪和尚仰首向天,似乎十分悲慟,久久之後才又道:“你說下去!”
方石堅咬了咬牙,道:“他老人家臨死時,曾在地上留下了字,寫的是少林二字,下面一點一橫,沒寫完便氣絕了,晚輩當時曾誤會是貴寺是凶手……”
“以後呢?”
“證明是誤會,未完的一點一橫,當是大師法號廣字的起頭……”
“又怎樣?”
“晚輩不明白他老人家留字的用意,所以要向大師請教。”
怪和尚目光連閃,用手搔著頭上亂發,期期地道:“我和尚想不通……”沉默了一陣,又道:“你說,你是他扶養長大,而又沒收你為傳人。”
“是的!”
“你怎會被他扶養?”
“這個……老人家曾透露過晚輩是個孤兒,身負血仇,要等晚輩自叩命運之門,習成絕藝之後才告之一切,但……他老人家卻已……”說到這裡,不禁泫然淚下,悲不可抑。
怪和尚突地一出手掌,大聲道:“是了,老衲明白了,你說你姓方?”
方石堅圓睜淚眼道:“是的!”
怪和尚目光一黯,道:“他留字的目的,是要老衲告訴你的身世,因為這件事只有老衲和他兩人知道。”
身世兩個字,使方石堅激越萬分,這是他朝日夢寐以禱的事,這些年來,他無時無刻不在探究這個謎,老人生前守口如瓶,驟遭慘變後,他以為身世永遠無法揭曉了,想不到老人還留下了這一步棋,當下顫抖著聲音道:“身世,大師知道晚輩的身世,太……好了,晚輩為了身世之謎,無時不在痛苦之中!”說完,迫切的望著的怪尚。
怪和尚手指旁不遠的土丘,道:“我們到土丘上去,可以預防有人竊聽!”
兩人到了土丘上坐下,怪和尚悠悠地啟口道:“這是一件江湖秘密,當初鐵一凡告訴老衲,因為我倆是方外至交……”略略一停,又接下去道:“這件事距今快二十年了,算來你當時尚在襁褓,當年中原武林道上,有一對令人欽羨的俠侶,男的叫方曉天,女的叫洪惜春,並稱為‘鴛鴦雙劍’,是年輕一代中的佼佼者,與鐵一凡是忘年至交,有一年春天,雙劍赴芒山造訪鐵一凡,中途遇害……”
方石堅全身一震,栗呼道:“中途遇害?”
怪和尚點點頭,道:“不須老衲說,你也知道雙劍便是你的父母,你母親當場被亂刃分屍!”
方石堅雙目盡赤。
怪和尚頓了頓,接下去:“你父親抱著你,負重傷突圍,半路力竭倒地,無巧不巧碰上了‘芒山老人’鐵一凡離山路過,於是,他收留了你……”
方石堅目眥欲裂道:“家父呢?”
怪和尚嘆口氣道:“傷重不治而亡。”
方石堅大叫一聲,噴出一口鮮血,咬牙切齒地道:“請問誰是凶手?”
怪和尚喘了口大氣道:“僅知道一個人,是你父親斷氣前吐露的。”
“誰!”
“一劍斷流耿由義。”
“他是何許人物!”
“一方霸主,‘百靈派’掌門人。”
“百靈派。”
“不錯。”
“請問該派門戶在什麼地方?”
“山東鄆城的劍堡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