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聽著,以後如敢踏入水月庵範圍三里之內,就別想活著離開,現在帶著那具屍體快滾!”
錦衣少年連大氣都不敢出,轉身便走,大漢中有一個過去負起同伴的屍身,一行人狼狽疾奔而去。
“阿彌陀佛!”清朗的佛號聲中,庵門邊出現一個半百老尼。
“淨心”少尼顫抖著聲音道:“這是我們庵主‘妙性’師太!”
方石堅回劍入鞘,上前數步,抱拳道:“在下方石堅,見過庵主!”
“妙性”師太合什道:“敬謝少施主解厄!”
“不敢!”
“少施主何來?”
“受人之託,送件東西與貴庵‘妙修’師太!”
“啊!‘妙修’是貧尼師妹,她離庵已經七年,‘淨心’是後進,她不知道‘妙修’的事。”
宛如一瓢冷水當頭淋下,方石堅的心收緊了,慄聲道:“離庵七年了?”
“是的!”
“人在何處?”
“下落不明。”說完,垂了垂目,又道:“少施主送什麼東西與她?”
“不知道,是受人之託,密封的。”
“阿彌陀佛,‘妙修’塵心未淨,無法了悟禪機,是以七年前先師要她離庵,再去經歷塵劫,這是敝庵的污垢,所以不向後進弟子提及。少施主既然找上庵門,貧尼不得不據實相告。”
方石堅整個地傻了,奔波了這麼遠的路,結果撲了個空,人不在,東西只有送回荊山禿頭峰,“鬼冢主人”說他已不久人世,這將使他痛苦失望,但,有什麼辦法呢?窒了一陣之後,沮喪地道:“師太能指引尋人之途嗎?”
“妙性”師太搖頭道:“對不起,貧尼實在無可奉告。”
方石堅吐了口悶氣,抱拳道:“打擾了,在下告辭!”
“妙性”師太合什道:“恕貧尼不便接待,少施主慢走!”
方石堅懷著一肚子莫可奈何,舉步離開,他想:老尼說“妙修”塵心未盡,是什麼意思?難道她六根未淨,不守清規,而被逐離庵門?
想,當然是空想,現在只有轉返荊山一途。
“鬼冢主人”聽到了這消息之後,又將如何?他說這是他未了之願,看來這心願是無法了的。
剛剛踏上大路,走投多遠,忽見一條藍色人影,飄飄而來,赫然正是那酒館裡見過一面的丁一風。方石堅心中一動,他想起了在鐘祥無緣無故向自己挑戰的青衣蒙面客的忠告:“丁一風是個內懷奸詐的小人……”
還隔了老遠一段路,丁一風便已打著哈哈揚聲道:“方兄,幸會啊!”
到了臨近,方石堅才淡淡道了聲:“幸會!”
丁一風顯得很爽朗地道:“方兄意欲何往?”
方石堅隨口應道:“到黃陂!”
丁一風劍眉——挑,正色道:“方兄可曾聽說……”
“聽說什麼?”
“自稱天下第一大幫的‘金龍幫’業已傳出了‘金龍令’,所有與該幫通聲氣的幫派,都在注意兄台的行止。”
“噢!有這等事?”語氣很淡漠,似乎不當回事。
“如果方兄沒有什麼特別重要的事,最好不要去黃陂,改走別道吧!”
“為什麼?”
“前面已經有人在等。”
“哦!什麼人物?”
“神鷹幫,由幫主‘毒鷹’南宮浩率領幫中十餘好手,還請了黑白道聞名喪膽的‘綵衣仙娘’助拳。”
方石堅口角一披,冷冷地道:“這麼說,在下倒是要非走這條路不可了!”
丁一風手中摺扇一拍左手掌心,大聲道:“小弟就是佩服方兄這份豪氣。請,小弟陪兄台走一遭。”
“丁兄似乎可以不必淌這渾水?”
“哪裡話,小弟衷心敬仰的人,即使陪命又算得了什麼!”豪雄之氣,溢於言表,實在令人可感。
方石堅不禁為之動容,沉聲道:“同路可以,但如果有什麼情況,兄台只可作壁上觀,切勿插手。”
丁一風點頭道:“到時再說吧!”
兩人並肩舉步,緩緩順大路奔去。約莫奔行了三四里,眼前出現一片夾道林木,林陰中人影幢幢。丁一風道:“前面大約就是了,方兄小心些!”
方石堅“唔”了一聲,腳步反而加快了,顧盼間,來到夾道林陰裡,人影一陣晃動,十七八個裝束相同的老少人物,成雙重橫阻路中,每個人的衣襟上,都繡著一隻振翅亮爪的飛鷹,有黃有紅,顏色不等,當先的是一個威棱老者,鷹標是金色的。不用說,那便是幫主“毒鷹南宮浩”。
兩人止了步,面對金鷹標誌的老者。
老者目注方石堅道:“你就是江湖盛傳的‘冷面修羅’?”
“不錯,閣下是南宮幫主了?”
“嗯!本座正是!”
“有何指教?”
“請你隨本座等到‘金龍幫’走上一趟。”
“為什麼?”
“佟幫主要親自問話!”
方石堅語冷如冰地道:“可惜在下沒這等閒空!”
“毒鷹南宮浩”嘿嘿一笑道:“那恐怕本座要得罪了!”
丁一風接上口道:“南宮大幫主似乎犯不上替‘金龍幫’賣命。”
南宮浩豹眼一瞪,洪聲道:“丁一風,你怎麼與他作一路?”
“四海之內皆兄弟,為什麼不可以?”
“住口,本座看在令師份上,不與你計較,你最好馬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