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
白骨骷髏,比比皆是,但,沒有一具是骨架完整的,由此推斷,死者遇害的時間已經相當不短,當在十年以上。
功力再高,置身這種境地,多少還是有些心虛的。
顧盼間,來到迎面有一個兩丈大小的石窟,兩面透光,一眼可以望穿,遙遙可見泛黑的湖水。
田宏武緊張地道:“不錯,這便是入!”
洪玉嬌手指洞旁一株石荀道:“你看,上面寫的……”
田宏武抬眼望去,只見石荀上赫然刻了幾個斗大的字:“去此一步,即無死所!”雖被苔蘚侵蝕,但字跡仍可清晰辨認。
默然了片刻,田宏武道:“我們這就進去嗎?”
洪玉嬌想了想,道:“天將晚了,我們對這裡的情況完全陌生,不如在外面過夜,明天一早進去,時間比較充裕,對意外事故也易於防範,如何?”
田宏武點頭道:“這樣也好,既然找到了地方,不爭這一晚。”
洪玉嬌朝岩壁仔細掃瞄了一陣,突地飛身掠向與鬼湖進相對的岩壁,起落遊巡了一陣之後,停在一塊突出的岩石上,向下招手。
田宏武立即飛旋上去,落穩身形,這才看出突石後面是個岩穴,不大,但足可容兩人藏身。
田宏武道:“在這裡過夜嗎?”
洪玉嬌道:“這不是很好嗎,可以監視對面的動靜!”
田宏武無話可說,但看著這淺淺的洞穴,眉頭不禁皺了起來,如果兩個人在洞裡過夜,勢非肌膚相接不可。
雖說江湖兒女不拘小節,但男女緊緊地擠在一起,的確不太恰當,可是這話又不好明說。
洪玉嬌先往洞裡一鑽,朝裡半靠半坐地一蜷,道:“進來吧!”
田宏武挪進了半個身子,道:“我在外邊守候一會!”
洪玉嬌道:“好吧,我先歇一會再換你!”
只片刻工夫,洪玉嬌香息細細,竟然睡著了,雖說是一個裡一個外,其實等於同在一張大床上,可以感覺到彼此的呼吸。
田宏武有些侷促不安,雖然心無邪念,但本能上的對異性的反應是有的,他著實佩服洪玉嬌,一點也不避男女之嫌。
天色已完全黑了下來,空氣寂靜如死,洪玉嬌睡得很香甜,竟然發出了微微的鼾聲,還帶著一縷淡淡的幽香。
可能蜷曲著不舒服,她伸腿擺平了嬌軀,這一來,下半身便緊靠著田宏武了,田宏武感到一陣微妙的熱流,流遍全身,一顆心隨之跳蕩起來。
他曾抱過她,也曾接觸過她的酥胸,但那是為了救命,不可同日而語。
他儘量持正,不敢有絲毫遐念,但那異樣的感受並未因而中止,使得他額頭上冒了陣陣汗珠。
嚶嚀一聲,洪玉嬌側了身,一隻手搭上了田宏武的膝頭,他像觸電似的一震,瑩白如玉的纖手,在黑暗裡仍然十分惹眼。
田宏武情不自禁地把它握住,柔若無骨,溫軟細膩,那種異樣的感受更加熾盛了,漸漸心猿意馬起來。
突地,他想到了暗室不欺四個字,心頭立即升起了一抹自慚的感覺,登時綺念全消,輕輕鬆開了手,把兩眼投向對過的鬼湖入。
谷地中,陰磷明滅。
他想到北邙鬼丘,這景像有些相似,一樣是鬼氣森森的地方。
鬼湖,就在咫尺之間,穿過洞道便是,“武林至尊”真的在裡面嗎?
“武林至尊”為什麼會選在這種恐怖的地方歸隱?
這恐怖的事實,是否“武林至尊”蓄意造成,以杜絕外人幹擾?
他儘量去想一些不著邊際的問題,藉以沖淡身邊的誘惑。
月移中天,由於谷地中沒有樹木遮掩,是以分外清明,在武林高手眼中,簡直不輸白晝。
驀地,他發現三具骷髏,由谷外飄飄而來,他登時寒氣大冒,全身起了雞皮疙瘩,難道世間真的有鬼不成?
他推了洪玉嬌一把,懍聲道:“洪姑娘,快起來看!”
洪玉嬌坐起了身來,道:“發生了什麼事?”
田宏武變得吃地道:“快……快看下……下面。”
洪玉嬌挪了挪,探頭穴外,驚聲道:“鬼?”
三具骷髏閃閃沒入洞道中不見了。
田宏武激顫地道:“真的是鬼?”
洪玉嬌道:“照我看來,是人扮的,江湖中常有這種邪門伎倆!”
裡雖如此說,聲音卻是顫抖的。
田宏武道:“要不要下去查探一番?”
洪玉嬌道:“不成,等天亮吧,我們不明情況,晚上容易中人圈套!”
話聲才落,又是兩具骷髏跳躍而來,白慘慘的骨架的確怕人。
跳呀跳的,兩具骷髏在谷底兜了一個圈,“吱吱!”一陣怪叫,又沒入洞中。
田宏武身上已冒出了冷汗,一顆心在狂跳。
女人總是女人,洪玉嬌已發起抖來,她說是人扮鬼,其實並沒有十分把握,只是照常理猜測罷了。
明亮的月光,突然顯得陰森了。
月夜,正是鬼怪活動的好時辰。
突地,一大群骷髏從鬼湖人的岩洞裡湧了出來,散開,四處遊走,像是在搜索什麼似的,這一來,谷地中成了群魔亂舞,竟佈滿了鬼氣。
田宏武看得有些頭皮發炸,咬著牙道:“這是做什麼?”
洪玉嬌好半晌才進出三個字道:“誰知道!”
白骨亂舞,加上飄浮不定的陰磷鬼火,更加使人喪膽亡魂,彷彿置身在鬼域之中,一點人氣都沒有。
“吱——”一聲長而尖厲的叫聲,破空而起。
兩人情不自禁地各打了一個冷顫,面面相覷,說不出心頭那股恐怖的滋味。
那些四處亂竄的骷髏,聚攏來,然後魚貫沒入洞中。
恐怖的影像消失了,但陰森的氣氛仍在,像是一場可怕的幻夢。
洪玉嬌顫抖著嘴唇道:“他們定是在搜尋我倆……”
田宏武道:“照這情形看來,‘武林至尊’會在鬼湖嗎?不是說,傳言他當了和尚?”
洪玉嬌道:“反正要查個水落石出,他是元兇!”
田宏武深深想了一陣,道:“我認為乘夜去查探比較好,白天我們的行跡無法隱秘,如果對方是白晝伏匿,夜晚活動,要查就會更加困難,你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