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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絕之南城夢覺/蛻羽/殊途同歸/九江秋曉/海晏天青》第100章
  

  第十六章

  洞庭湖畔,幽蘭水榭。

  白冽予和東方煜依莫九音信中指示到達此地,是在啟程離京十日後。

  幽蘭水榭本就是當年關清遠為其妻蘭煙所置辦的產業,蘭煙亡故後自然成了蘭少樺所有。其後蘭少樺與白毅傑成婚雖未特地轉讓房產,可名下物業這些年裏卻都一直是由擎雲山莊所有,一般人便是想遠遠瞻仰一番也無法,自然讓這曾一度名揚天下的院落漸漸淡出了江湖人的視線之外。

  望著那幢於漫天細雪中靜靜佇立湖面之上的水榭亭閣,感覺著樓臺內那股他已十分熟悉、亦是此刻唯一一股能為他所覺察的氣息,知道這意味著什麼的青年微微蒼白了臉,卻終還是在深深吸了口起後、提步上前同情人一道進入了水榭之中。

  對方並無意隱瞞自身的位置,是以他沒費上多少功夫便按圖索驥地尋到了那股氣息的所在。

  ——那是一間佈置得相當雅致、瞧不出多少舊主應有的女兒家習氣的書齋。沉穩大氣的紫檀木書案後、老者隱帶著分寂寥的背影巍然立於窗前,可更快攫獲了青年目光的,卻是書齋一側供主人小憩的軟榻之上、那仿佛熟睡般安然躺臥著的儒雅身影。

  那雙總在眸光深處蘊著濃濃慈愛的眼,如今已然沉沉闔了上;那張掩不去歲月痕跡的面容溫文俊雅一如往昔,可帶著的,卻是白冽予此前從未見過的、釋然而平靜的笑。

  如果不是那軀體感覺不出一絲活人應有的溫暖、聽不出一絲活人應有的心跳和吐息,只怕任何見著的人都會以為榻上躺臥著的長者只是安穩的熟睡著,而非陷入了永遠的沉眠之中。

  可白冽予在醫道和武道上的造詣卻不容許他這麼欺騙自己。

  雖不知老者究竟是用什麼手段保持了榻上軀體儀錶的完好,但軀體主人早在數日之前便已生機盡絕卻是不爭的事實……青年不曉得該為自己不論如何都不可能趕上的事實感到釋然抑或懊悔,卻在得以厘清這些前便已一股難以自禁的泫然漫開。

  無雙面容之上,不知何時已然靜靜淌落了兩道清淚。

  ——沒有乍然得知一切時撕裂心肺的悲慟,有著的,只是濃得化不開的思念與悲傷。他就這麼靜靜凝視著軟榻之上長輩仿若熟睡的面影,試圖借此將之牢牢記入心底……書齋內的靜默便這麼延續了下去,足過了好半晌,才由書案之後本自靜靜凝望著窗外的老者打了破。

  「九音說,他人生道路分歧始於此處,所以也該在此處畫下終結。」

  沉穩威嚴依舊的音聲,此刻帶著的,卻是前所未有的蕭索與傷感……若非瞭解事情始末,只怕任何人都不會以為窗前仿佛悲悼著的老者,便是造成眼前一切的始作俑者。

  「當年,老夫因九音的設計而身受重傷潛伏逃遁時,曾經恨得只想把這個逆徒千刀萬剮……他曾是老夫最鍾愛的弟子,費在他身上的心血功夫甚至比對少樺的關注還要多上無數倍,卻不想換來的竟是如此結局——若非當年和少樺的約定,或許早在他得以晉身宗師級之前,便已被老夫動手誅殺了吧。」

  「只是守著和少樺的約定避居海外的那些年裏,除了煙兒和少樺外,老夫心底念得最多的,竟也是這個逆徒。」

  「當時我已收了景玄作弟子,可每次傳授他新功夫的時候,往日教導九音的記憶便會隨之浮現——景玄的資質雖不算差,卻遠沒有當年九音的靈氣,性子也不若九音那般明白坦蕩,自然讓已吃過徒弟一次虧的老夫越發冷淡疏遠,卻不想越是這樣等若利益交換的師徒關係,便越是讓老夫懷念起了以前的日子。」

  「直到回歸中原見著給他一手調教成材的你,又和他那樣隔空交手合作了番後,老夫才赫然驚覺:儘管已是這麼多年過去、儘管曾經恨不得讓他受盡折磨不得好死,可在老夫心裏,他卻依然是老夫最鍾愛的弟子;而九音……儘管已在明面上成了‘海天門’的敵人,但在骨子裏、內心深處,他卻依然是當年那個讓老夫引以為傲的海天門繼承者……他只是因故走上了另一條道路,並也因此以不同方式延續了海天門的道統和傳承而已。」

  說到這兒,老者——關清遠嘆息著一個回眸,望向的卻不是門前的外孫,而是軟榻上亡命於自個兒掌下的徒弟……魔道宗師神豐清朗的面容如舊,但此時、此刻,頭上刻畫著的,卻是前所未有的頹唐老態。

  而白冽予自然不可能忽略這點。

  他不是沒有察覺到老者的氣息比之往日要弱上了許多。可先前本以為是自個兒有所提升所致,卻到如今細細一瞧,方知原來是老者自身耗損過大的緣故。

  許是料知了他的心思,關清遠略帶自嘲地笑了笑:

  「你若想動手,眼下便是唯一的機會了……九音多半是擔心此事了後,老夫又會因閑來無事而繼續搞風搞雨,這才再次給了老夫一個不得不覓地潛伏的理由……能以一人之力將老夫傷到這個地步,償罪之餘亦不忘預留後手,果真不愧是老夫最出色的徒弟。」

  「……前輩今後不知作何打算?」

  沒有回應老者那「若想動手」四字,片刻思量後,沉默多時的白冽予終於開口,音調卻是強自壓抑著哀傷的淡冷:「有莫叔的遺言在前,若前輩不會做出不利於山莊、不利於冽予至親至愛之人的事,冽予自也沒有與前輩為敵的必要。」

  「……時至今日,你仍不願叫老夫一聲‘外公’麼?」

  「對前輩而言,不是發自心底的虛假稱呼有意義麼?」

  「你還是一樣嘴利。」

  因青年的反詰微微苦笑了下,關清遠抬眸望向那接替了已逝的徒弟傳承了自個兒衣缽的外孫,以及那雙正對著自個兒的、複雜中猶帶著幾分倔強的幽眸,突然意識到眼前的孩子其實遠不如外表所表現出來的那般剛硬。

  如果他「疼愛」外孫的方式不是那麼樣「特別」,是否此刻他便能聽冽予不甘不願地當著他的面喊上一聲「外公」呢?

  想到這兒,老者怔了怔,突然意識到這世上終究還是有著需要自己好生努力才有可能到手的事物。

  也許,他那多半仍頗為漫長的餘生……並不如他所以為的那般無趣。

  又自望了眼徒弟的遺骸後,長者心下已然有了決斷,當下自懷中掏出了份略有些厚度的羊皮包裹、略一使力將之扔給了面上微露訝色的青年。

  「老夫已事先將青海商肆的半數資產兌換成現銀……當年本就還欠著你母親一份嫁妝,這些便留給你們作日後嫁娶之用吧——下次再見,應該就是老夫有曾外孫可抱的時候了。」

  言罷,他未再多留,一個旋身繞過因他所言而略有些傻眼的孫子與「孫媳」、灑脫一笑後便自離開了幽蘭水榭。

  耳聽長者地足音漸遠,白冽予雖不清楚究竟是什麼讓對方的心態有了轉變,但眼下的狀況顯然對己方有利無弊,便也無了特意探究的心思;反倒是一旁給忽略多時的東方煜因先前入耳的「曾外孫」三字而不可免地起了某些不好的聯想,忍不住抬手輕扯了扯情人的衣袖。

  「冽,他的意思……不會是想找人幫你生吧?咱們兩個可生不出來啊!」

  「咱們兩個生不出來,不還有颯哥麼?」

  饒是青年心中的哀傷仍難以平復,卻仍不免給情人的這番「擔憂」逗了笑,「雖說接下來還得先操辦好莫叔的後事,可先和柳林山莊通通氣、確定好嫂子跟颯哥的關係還是沒問題的。」

  「那倒是。」

  憶起還有那麼一荏在,有些草木皆兵的東方煜這才稍稍鬆了口氣、將心思重新拉回了眼前的事態上。

  幽蘭水榭雖是莫九音選擇的離世之地,信中卻未說明要在此埋骨,這遺骸該如何處置自然又是另一番計較——尤其白家其他幾名兄弟都還在蘇州,總得想方設法讓他們同莫九音見上最後一面才是——東方煜徵詢的目光因而對向身旁靜下來後又自有所感懷的情人,而在見著他輕輕頷首後旋身出屋,自動請纓往外頭找人安排運送的船隻去了。

  ——一時間,書齋中便只餘下了軟榻上那已再不會醒轉的長者,和一旁怔然佇立著的青年。

  『謝謝你原諒莫叔的任性。』

  望著那仿佛也正傳達著相同訊息的、莫九音沉靜安穩的遺容,白冽予輕輕一顫,而終忍不住輕輕闔上了眼,半是無奈半是苦澀地勾起了一笑。

  ——他,又如何能不原諒呢?

  ******

  震驚了整個京城的四皇子謀逆一案,最終在事發一個月後隨著四皇子的自縊暫時落了幕。

  其間,淩冱羽數度周旋于各方勢力之間,而在西門曄的刻意運作和柳靖雲的協助下迎來了「將功折罪」的機會——包含田義在內,去年遭流影谷擒獲的行雲寨重要幹部盡數得了帝王赦免,便連淩冱羽自身也得以洗脫了罪名……儘管青年因而沒能得著什麼實質的賞賜,可對他而言,這些「家人」的平安便已是最好的報償了。

  碧風樓方面,由於在蜀地已是實打實的土皇帝,委實不好太過張揚,遂按著多年來行事低調的習慣將大半功勞都讓給了擎雲山莊——橫豎兩家現在和一家也沒什麼太大的區別,讓便讓了,頂多之後再拿點「補償」就是,卻也沒什麼好計較的。

  至於擎雲山莊麼,本就因出了個護駕有功的白冽予而在功勞簿上添了極重的一筆,眼下又得了碧風樓「分功」,即便已將查抄海天門產業的功勞推到了淩冱羽身上,這「首功」的名頭卻仍當之無愧。也因此,在數日的爭論之後,帝王力排眾議頒下了一道讓流影谷方面糾結不已的聖旨:封擎雲山莊二莊主白冽予為擎雲侯,爵位世襲罔替;另賜擎雲山莊「兄友弟恭」的四字禦筆牌匾及鐵卷丹書一面,賞賜之豐,委實令朝野為之譁然。

  ——在此之前,本朝曾以一介江湖人身份受封王侯的,只有當年助太祖平定天下的流影谷初代先祖。此後,其所受封的「陽武侯」爵位便由歷代的流影谷主所繼承,一路傳至了如今的西門暮雲……只是這個「陽武侯」的侯位並沒有什麼實質的封地和權柄,更多是給了歷代谷主一個名正言順的出身,所以向來不為江湖人看重,自也不會有人稱流影谷主為「侯爺」、少谷主為「小侯爺」。

  只是爵位是虛的,其背後所隱含的意義卻不然——以往只出現在流影谷身上的爵位如今卻連擎雲山莊也參上一腳,自然讓人不免猜測起今上是否有意讓擎雲山莊取代流影谷昔日的獨特地位了。

  流影谷上下本就因不論如何努力都只能稱得上「戴罪立功」而懊惱不已,眼下又見擎雲山莊得了如此令人眼紅且極富深意的賞賜,又豈有不鬱悶的道理?只是正如西門曄當日和淩冱羽說明的那般,經過此次西門陽的胡鬧瞎搞和西門暮雲的大動作清洗,流影谷光想整頓好內部便已是盡心竭力,眼下鬱悶歸鬱悶,卻是沒什麼閑功夫去跟擎雲山莊爭競的。

  在西門曄看來,對多年來「養尊處優」、自以為高人一等的流影谷成員們而言,皇上擺出如此看重擎雲山莊的態度未嘗不是一記警鐘。但只要眾人齊心協力戒除惡習好生重整流影谷,這風水自然會有重新轉回來的一日。

  ——該賞的賞了,該罰的罰了,除了某些涉案官員的狀況仍需好生定奪之外,事情至此大致已可說是告了個段落。而已爭取到自身所期盼的最好結果的淩冱羽,也終於到了須得南行「歸鄉」的時候了。

  由於碧風樓和擎雲山莊方面的人馬都已先行動身,這一趟同淩冱羽一道起行,也就只有本就給關押在京中的田義了。青年本也想將西門曄軟禁多時的雲景一塊兒接出,但雲景因先前所受的打擊過大,這些日子來一直纏綿病榻,自然禁不起這樣的長途跋涉……好在他見了平安無事的「小冱」、又得了青年親自勸解後,整個人的狀況已然起色了不少,遂承諾待身子恢復便要前往嶺南投靠淩冱羽;而西門曄也在情人的要求下心不甘情不願地答應了遣人護送雲景南行。

  安排好諸般事宜後,臨別那晚,西門曄帶淩冱羽回到了當初二人潛伏京中時暫居的那個院子,在那間對二人有著深刻意義的房間裏一夜巫山雲雨、抵死纏綿……直到天將明之際,離情依依的流影谷少谷主才在將去年別前所贈的那塊玉佩親手繫上情人腰間後、萬般難捨地將青年送出了門。

  及至此時,西門曄都未說明要如何履行當日的承諾,可淩冱羽卻也沒有問。他們只是借著那猶自蒙昧未明的天色於門前深深吻別,而後方繾綣難捨地踏上了各自的歸途。

  ——而今,天色已明,淩冱羽也在同田義會合後聯袂出了城。

  由於這些時日來京畿一帶又有降雪,田義又是沒怎麼遇過雪的南方人,這一路行來雖不至於凍著,步履卻十分艱難。好在二人也不趕時間,青年便慢慢地陪他一路前行,直到同那巍峨都城漸行漸遠,而京郊十裏坡上的那間頗具代表性的小小客店,亦在小半個時辰的「跋涉」後映入眼底為止。

  十裏坡過後,那首善之都的宏偉氣象,便將再非南行商旅視線所能及。

  「小冱,你莫不是在京中有了什麼相好吧?這一路走來,你至少回頭了十次有。」

  眼見十裏坡已在前方不遠處,同行的青年卻已又一次緩下腳步回首顧盼,正有些艱難地踏雪前行的田義終耐不住滿心的好奇同他問出了聲,「以前也沒見著你對羅綺閣的掬盈如此上心,難道說昨晚也是跟那相好一起……?你要真如此在意,何不乾脆將人一起接回嶺南?」

  「……我又何嘗不想?只是他有他的責任,我也……」

  雖說他因出於信任而未曾問及西門曄該如何兌現承諾,可如今二人已別,念及那幾個時辰前仍緊緊擁抱著自己的男人、感受著體內深處猶自殘著的少許餘韻,淩冱羽心下幾分不安與惆悵卻是在所難免,不由下意識地摸了摸腰間的羊脂白佩,眸間已是焦灼的思念滿溢。

  田義雖不清楚這位小老弟究竟挑上了怎麼樣的一位相好,竟還有什麼責任不責任的問題,但他畢竟也有年少風流的時候,知道感情無非也就是那麼回事,遂也不再多問,使勁拍了怕青年背脊後再度邁開腳步、亦步亦趨地踩在雪堆裏往十裏坡上行了去。

  ——只是這上坡的腳步,卻在行至半途、瞧清十裏坡上客店緊閉的門板和店前孤身佇立著的身影後、乍然收了住。

  這下他停得突然,卻是讓後頭本就行得心神不屬的淩冱羽險些收不住腳一頭撞上——好在青年的反應力不是一般的好,當下匆忙止住了身子,同時有些不解地便欲詢問對方突然停步不前的理由。卻不想這眸光一轉、隨之映入眼底的,卻是讓他瞬間怔了的一幕——

  十裏坡上,著了一襲素雅靛青色長衫的西門曄長身而立,俊美面容之上神色冷峻一如平時,卻唯有那短暫與己相對眸間蘊含著令人心醉的溫柔。

  瞧著如此,淩冱羽心神劇顫,唇間一個輕輕的「曄」字便待流瀉,怎料身前的田義卻已先一步回過了頭,對向他的神情已是如臨大敵般的肅然:

  「我就知道流影谷這麼乾脆放人一定沒安好心,竟讓西門曄在此劫道……!小冱,你先走一步吧!我替你擋……小冱?」

  只是這番叮囑的話語未盡,便因眼前乍然消失的人影而轉為了半是驚慌半是困惑的一喚——但見淩冱羽輕功運起、竟是一個閃身便往十裏坡上那明顯來者不善的男人奔了去!

  田義雖不知青年究竟有何打算,但眼下木已成舟,他又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放著對方不管的,自也只得硬著頭皮努力提步追了上。

  ——也在行雲寨二當家努力適應雪地之時,滿腔情思難耐的淩冱羽已然快步行至西門曄身前,雙唇輕啟、脫口的音聲卻因過於激動的情緒而有些微顫:

  「曄,你怎麼會……」

  「只是想給你個驚喜。」

  西門曄柔聲道,容色亦因而有了緩和,「而且,有件事……先前還沒來得及提。」

  「嗯?」

  「我說過了,即便你我終歸得一南一北、天各一方,我也絕不會再放你離開……為了確保這一點,我已做了個決定——或者說安排。」

  說著,俊美面容之上已是一個滿懷疼惜的笑意勾起:「從明年伊始,每年冬天我都會去你所在的地方住上一季……到時可別忘了幫我留間屋子。」

  「……哪有這個必要?」

  知道情人這番話意味著什麼,淩冱羽只覺一股泫然伴隨滿心狂喜驀地湧升,卻終只是強忍著落淚的衝動輕輕勾了勾唇角:

  「只要少谷主不嫌擠,和冱羽同住一室也就是了。」

  「若真如此,某自是求之不得——怕只怕淩少俠因此而誤了公事。」

  「嗚、那種事,等死到臨頭再說吧。」

  因男人意有所指的話語回想起了昨夜的荒唐,青年容色微紅,先前本自存著的幾分惆悵至此卻已消失無蹤。

  只是望著眼前似乎因顧忌著田義在場、怕他立場為難而始終刻意保持著相當距離的西門曄,思及打接受這份感情之初便已做好的覺悟,淩冱羽心緒微亂,胸口卻已驀地升起了一股強烈的衝動——

  而他順從了這股衝動。

  于面前男人有些詫異的目光中、于身後田義的驚呼聲中,青年終是在一個深呼吸後傾身向前、主動吻上了西門曄那微染著笑意的雙唇——

  既已有所覺悟,不論這番「坦白」迎來的將會是什麼,他,都不會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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