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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絕之南城夢覺/蛻羽/殊途同歸/九江秋曉/海晏天青》第92章
  

  第八章

  聶揚現在很鬱悶。

  他承認自己這個做師父的確實有那麼一點不負責任,不該在徒弟出師後便徹底撒手不管、絕了音訊自顧自地跑到塞外流浪……客當年他和師兄陸續藝成下山之後,那個老不死不也沒再理會過他二人麼?他充其量也就是延續了師門的「優良傳統」而已,無論如何也不到因此而遭天譴的地步吧!更何況他雖然晚了一步,卻也是一得到徒兒出事的消息便匆匆趕回,愛徒之心天地可鑒……可為什麼暌違八年的再會,迎來的卻不是溫馨且感人熱淚的師徒大團圓,而是一個災難般的早晨、一場不堪回首且令人飽受驚嚇的慘劇?

  回想起自家清純可愛的小徒弟給那個欺騙別人感情的西門曄壓在桌上猥褻玩弄、卻還幫著那個混蛋紈絝說話的可恨情景,儘管一切已經是兩三個時辰之前的事兒了,聶揚卻仍忍不住心頭火起,而在怒目掃了眼正同他說明著具體行動細節的西門曄猛地一拍桌、沉聲打斷了他的敍述:

  「你當本大爺是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三流打手麼?和你們一道入京,就是為了在你們行動時幫著壓陣、然後在大魔頭出現時在前面頂著?」

  「師父——」

  「師父說話你別插嘴!」

  見徒兒似乎還想給那混小子幫腔,聶揚回頭怒斥之餘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當下又是一個拍桌,瞪著一雙銅鈴般的眼朝西門曄吼道:

  「姓西門的,別以為你騙了小的就能連老的一起糊弄。別人或許還會因著流影谷的名頭賣你三分薄面,可告訴你,本大爺不吃這一套!不說你這個流影谷的小紈絝,就是西門暮雲親來,本大爺照樣不會賣這個面子!」

  聶揚的嗓門本來就大,這一通發作下來,針對的雖是西門曄,卻是連一旁的淩冱羽和東方煜都不由得給震得縮了縮身子——這兩個一個是當事人、一個和西門曄立場相似,自然無法放鬆心情作壁上觀;整個小廳裏,唯有白冽予擺出了一派置身事外的超然姿態,而在朝那位「小紈絝」投以了戲謔的一瞥後、饒有興致地等待起了即將上演的好戲。

  但見西門曄神色淡定沉穩如舊,不僅未因聶揚的連番炮火而退縮,反倒還勾了勾嘴角、沉眸直望向面前的長者,用讓人挑不出分毫毛病的恭謹儀態朝「岳丈」露出了他的招牌冷笑。

  「晚輩久聞黃泉劍大名,本以為能教出冱羽這般徒弟的,必定是了不去的一代人傑……不想今日一見,卻讓人大失所望。」

  此話一出,除了本就等著看好戲的白冽予之外,眾人盡皆愕然。

  按理說,以西門曄曾經的「豐功偉績」,碰上這種翁婿相見、婆媳相對的情景,放低身段尋求認可才是最為穩妥的做法,卻不想他不僅未曾服軟,反倒還擺出了如此挑釁的姿態出言相激……饒是淩冱羽對情人自來信任,也不認為對方會拿二人的感情冒險,卻仍不免擔心起了接下來的事態發展。

  ——師父本就是受不得激的性子,對西門曄又是成見已深,眼下見其如此態度,哪還有平心靜氣以待、甚或反思其用意的可能?

  果不其然:短暫的錯愕之後,聶揚怒極反笑,把胸寒聲道:

  「有趣……你倒是說說,本大爺如何讓你小子失望了?」

  「因私而害公、不知輕重緩急,較之冱羽遠差矣。」

  儘管面前長者的笑容已經剩下「猙獰」兩個字能形容、那雙牛眼更閃爍著熠熠凶光,可西門曄既有膽出言挑釁,對此自是早有預期,又豈有因之退卻的道理?流影谷少谷主的威名終非是憑空邇來,筆直凝向長者的沉眸沒有一絲動搖,他冷笑微斂、神色淡定從容如前,脫口的言詞卻已是再明白不過的指責。

  「無論彼此之間有何恩怨情仇、無論雙方的關係如何糾結難斷,冱羽都不曾因一己之私而衝動壞事……他懂得權衡、知曉輕重,所以即便心下萬般煎熬,他卻仍能選擇暫時放下私怨攜手合作,已達成眼前的要務為第一優先……有徒如此,做師父的卻反倒將個人情緒帶入公事之中,將自身好惡置於前,要人如何不失望?」

  並不如何慷慨激昂的語調,可其間流淌著的,卻是某種深刻入骨的痛,而讓這番指責的言詞更像是針對他自身的自我鞭撻,對於自己所做的一切、對於自己將冱羽逼到那等境地的事實。

  所以,這一回,聽著的聶揚沉默了。

  他無法反駁西門曄的「指責」,不僅因為那番指責是建立在對自家徒兒的讚譽之上,更因為他先前的拒絕確實是起自於私情、起自於對這死小子的憎恨……也因此,足過了好半晌,心緒幾番起伏後,神色變幻不定的長者才長長籲了口氣,淡淡道:

  「所以你配不上他。」

  「我知道。」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帶著的,卻是那種再自然不過,仿佛早已認清、接受了現實的平靜。

  見西門曄應得乾脆,聶揚反倒沒了乘勝追擊、痛打落水狗的興致,一時不禁有些訕訕;可一旁的淩冱羽至此卻已是再難袖手旁觀,當下主動握上男人掌心與之十指相扣,同時一個側首望向因他的舉動而微微變了臉色的長者,肅容道:

  「即便是師父您老人家,有些話也是不能隨便說的——更何況聯合幾位宗師共同對付關清遠本是我的提議,您真有什麼不滿,也該朝著我來才是!」

  「冱羽……」

  聶揚原先的淩人氣勢本就因西門曄的連番言詞而消滅,眼下得著徒弟此語,哪還強硬得起來?便連喚著的聲音都不可免地帶上了幾分尷尬和無奈……「人家是師父有事,弟子服其勞;你倒好,直接調轉先後,成了弟子有事,師傅服其勞?」

  「這……能者多勞嘛!況且您不幫我撐腰,誰還能幫我撐腰?」

  儘管這麼說有些不盡不實——平常白冽予可沒少幫他撐腰——可淩冱羽是用近乎撒嬌的口吻道出這番話的,直望向師父的清亮眸子更寫滿崇拜,自是大大滿足了一代宗師黃泉劍的虛榮心,讓聽著的聶揚說有多受用就有多受用,而終在徒兒冀盼的目光中一聲輕咳,道:

  「既然是你拜託師父,師父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謝謝師父!」

  雖說師父的答案大體在意料之中,但以淩冱羽的機靈,仍是識趣地露出了一個喜出望外的表情,又一次滿足了長者為人師表的虛榮心。

  ——但對聶揚而言,這樣小小的愉悅,卻終究也只是維持了小半刻的光景。

  看著那個裝模作樣一派死人臉的色胚小紈絝,以及師侄身旁那個看起來好上一些些,卻同樣讓人瞧著心煩的溫厚男子,聶揚一時只覺頭如鬥大,有心想說些什麼,卻偏又不知該如何開口——若只有自家的小徒兒也就罷了,偏偏連冽兒也……萬般無奈之下,最後也只得是一聲輕嘆,裝作什麼都沒看到、什麼都沒發生般地側頭拍了拍擱在他身旁的那一疊毛皮。

  「喏,這是為師這些年在塞外闖蕩的戰利品,都是鞣質好的上等毛皮,你和冽兒收著吧!」

  「謝謝師父!」

  「多謝師叔。」

  白冽予和淩冱羽師兄弟二人對此早有預期,又不怎麼在意這些外物,雖同聲謝了過,卻多是出於禮貌,反應倒不如何熱烈;倒是一旁的東方煜對這些皮毛覬覦已久,見東西的歸屬權已有定論,不由兩眼放光,朝長者含笑一個拱手:

  「前輩這份禮來得可及時,晚輩才正想著給冽做幾件新衣裳呢!有這些皮毛,定能將冽襯得十分大氣雍容、盡顯宗師氣派了!」

  「那是,這些可都是千金難買的稀有貨色,連皇帝老子都不見得能搞得到,說是可遇而不可求都不為過。我曬不太懂什麼服裝樣式之類的彎彎道道,可凡是能讓冽兒更顯風光的事物,本大爺都舉雙手歡迎。」

  聶揚回到關內已有一段時日了,對師侄前些年的「韜光養晦」也有所知悉,這番「期許」自是在所難免——只是如此一番話後,他卻還意有所指地睨了旁邊的西門曄一眼,四十對其未如東方煜那般表態感到不滿……西門曄並非對如何用這些毛皮「裝點」情人沒有想法,但以他的傲性,卻是斷無可能在這種時候馬後炮般地提出這些的。好在淩冱羽熟知對方脾性,又不願加深師父對西門曄的惡感,當下明眸一眨,朝東方煜道:

  「東方大哥,上次你不是說曄替我選的衣裳樣式十分新穎麼?要不這回訂做衣裳時就和曄兩人一道參詳參詳吧!論起如何打扮得人模人樣又夠排場,咱們幾人裏最瞭解的怕非曄莫屬吧?」

  「這倒是。」

  以東方煜的敦厚,雖壓根不記得自己提過那些,卻也不會沒眼色到當場拆內弟的台說「沒那回事」……尤其那「」排場一說確實有其道理在,自然讓這謊圓的順當不少。

  而淩冱羽此計,確實也起到了他多預期的效果——果不其然,聽得此言,聶揚的臉色立時又好看了少許,也不再將注意力集中在西門曄身上,而是想起什麼似的目光一轉、視線對向一旁打方才便一直沒事人似的看戲的師侄,自懷中取出一個錦囊遞給了對方。

  見狀,白冽予微訝:

  「師叔,這是……?」

  「臨行前莫兄托給我的……他說你若能順利突破宗師境界,便將錦囊轉交予你。」

  「莫叔麼……」

  白冽予雖對自家長輩不用山莊管道而是借由師叔之手來上這麼招有些不解,卻更清楚莫九音這麼做必有其深意,故仍是暫擱下心頭疑惑探手接過錦囊、小心翼翼地大了開來。

  ——錦囊內擱著的,是他再熟悉不過的冷月堂特製信箋。箋上只有寥寥數語:「後院不可失,前廊三人足矣。」

  這話看似沒頭沒尾,但考慮到「信使」的身份、以及自己得以看到這封信箋的先決條件,多蘊含的訊息為何自然再清楚不過。

  信中所指,便是先前才剛討論過的、幾大宗師聯手抗擊門主之事。

  此計想要成功,關鍵不在於該如何集結幾位宗師,而在於該如何掌握關清遠的行蹤出手截殺,一切的謀劃佈置才能起到應有的作用……就算要「攻其之所必救」,也得先搞清楚這「所必救」的究竟是什麼。否則單單計劃落空還是小事,可若因此導致各家大本營失了防備漏了空隙而後院起火,可就賠了夫人又折兵了。

  ——而莫九音那寥寥數語,便是針對這點提出的策略。

  也就是說,改變原先幾大宗師盡出的計劃,莫九音和東方蘅各自留於東莊西樓鎮場,只由聶揚、西門暮雲和新近晉身宗師的白冽予出面……如此一來,擎雲山莊和碧風樓的安全便得以確保,餘下的,便只由戰力是否足夠這一點了。

  說實話,打從計劃伊始,白冽予就不怎麼看好這番安排——以他和關清遠幾度交手的經驗看來,借此成功將對方除去的可能性根本微乎其微。且不說門主傲視天下的謀略智計和武功造詣,單是他那難以捉摸且近乎無情的性子,便足以讓任何陰謀算計都顯得徒勞了。畢竟,若一個人連分毫弱點都不曾顯現,或顯現了卻無法利用,陷阱圈套什麼的又該從何置起?

  ——白冽予當初之所以不曾反對師弟的計劃,不過是不想打擊淩冱羽的信心,兼且認為如此佈置尚可當做屆時行動的保險罷了。而若從這點考慮,有三個宗師在京裏鎮著,就算不足以留下關清遠,也絕對足以防止這一帶魔頭憑一己之力壞事了……思及此,白冽予心思遂定,當下運功震碎了掌中的信箋,同時容色微肅、於眾人關切的目光中雙唇輕啟:

  「關於聯手抗擊關清遠之事……有些安排須得略做修正。」

  「是莫前輩的意思?」

  這一回,最先開口的是打算給聶揚一番詰問後便始終保持著沉默的西門曄——白冽予閉關之時,實際操持、安排行動計劃的是他,對此自然有著相當的發言權,「難道……是要對參與的人選安排進行調整?」

  「不錯。」

  知道對方必也是由聶揚的話裏推測出了些梗概,白冽予一個頷首:

  「實則以關清遠過人之能,不論你我如何殫精竭慮,能否逃脫他算計都仍屬未知……在此情況下,若手頭力量有限,集中精力行險一搏自比分散力量卻一事無成來得好;可若有了足夠的力量還兵行險招,便未免貪功冒進了些……如今我既已突破宗師境界,我方整體戰力有所提升,原先的計劃自也當有所修正。而莫叔的意思,便是在安排殺那個力求穩妥,有他和東方前輩各自留守擎雲山莊和碧風樓,京中的行動則以西門前輩、師叔及我為中心。」

  說道這兒,他微微一頓,直對向西門曄的眸光凝沉:

  「這雖是莫叔的提議,但我也深表贊同……對手若是關清遠,暗罵無論怎麼防範都不為過。」

  這番話,只要是曾親身面對過關清遠的人,必然都只有深以為然的份——偏生西門曄卻非如此。他雖也曾落入海天門的算計中,卻畢竟不曾真正與那位大魔頭交過手,聞言自有些不以為然,眉眼間更隱現譏嘲:

  「這是二莊主經驗之談?可在我聽來,卻更像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弱了冒險一試的膽氣罷了。」

  以他的脾性和一直以來對白冽予的惡感,這樣針鋒相對的反應倒還算在正常範疇之內。問題是,這話雖秉承了他一貫的風格,卻明顯挑錯了場合——幾乎是在他話音剛落的那一刻,對側的東方煜已是一記眼刀遞來,身旁的淩冱羽更出手很掐了他腰間的軟肉一把——不過西門曄疼歸疼,對情人的「不見外」還有些欣喜——而另一邊的聶揚反應就更大了。但見長者猛地一拍桌、身形一閃,下一刻,手中長劍竟已直抵上他門面!

  西門曄隱隱有些吃驚於長者出手之迅速,卻清楚對方說什麼也不可能動手加害於他,當下自還是穩若泰山、夷然無懼,同時暗暗尋思著是該見勢服軟、抑或更明白地堅持一下自個兒……只是還沒等他有所決斷,那個受他擠兌的人卻已先一步有了動作——但見青年從容一笑,啟唇淡淡道:

  「少谷主要怎麼想也成……但在這件事上,我並非徵求少谷主的意見,而是就已有的決斷予以告知而已。」

  言下之意,便是無論西門曄如何做想,都無法改變他的決定。

  此話一出,饒是以流影谷少谷主的過人自製力,亦不由得微微變了臉色——原因無他,白冽予這話聽似獨斷,實則卻是再明白不過地點出了一個事實:此次行動中最關鍵的高段戰力,幾乎全都來自于白冽予的「人脈」……要說這幾位宗師級高手中有誰是他能夠影響的,也就只有如今仍在京中「養傷」的西門暮雲而已了。

  西門曄不是不明白對方有所顧忌的原因何在,但他對關清遠的瞭解畢竟只限於傳聞和紙面上的敍述,又因惦記著流影谷的狀況而或多或少存著幾分私心,這才有了方才的那番話。

  當然,他之所以提出異議,所圖謀的也僅僅是一個可能性,到非如何執著於此。如今形勢比人強,自也沒有繼續硬扛下去的道理……當下冷笑微勾,道:

  「如此,某自然無話可說。不過還有一點——二莊主雖已邁入宗師境界,卻想必仍未練就分身之能。既然如此,若門主當真與我等清剿海天門之際現身,留在宮中鎮守的二莊主,又如何能在必要時趕到?別忘了,聖上的安危與否,可是咱們此次行動的一大關鍵,」

  「顧此失彼的事兒,冽予自然不會做。不過少谷主以為若無門主在場,海天門派往宮中的刺客,又有何人足以對冽予產生威脅?」

  說到這兒,白冽予像是在衡量些什麼般微微一頓,而終一聲低嘆,道:

  「況且……在我而言,此次行動有牽制關清遠的理由,卻沒有將他除去的必要。既然如此,多我一人或少我一人,又有什麼差別?」

  人雖早在計劃之初便不認為「誅殺關清遠」是可行之事,可像這樣明白地直言出口卻還是頭一遭……東方煜早知他心思,對這番話自然沒什麼反應;可一旁聽著的淩冱羽,卻因這入耳的話語震驚得無以復加。

  ——這計劃畢竟是他提出來的。本以為一切進行地順順當當,哪想得到今日竟會突然來上這麼一遭?有些想同師兄問清楚,卻又想到師兄之所以不曾反對,或許正是因為提出計劃的人是自己,不願打擊他的信心所致……思及此,淩冱羽心下幾分歉然升起,而終沒能開這個口,只是將詢問的目光投向了身側似乎有些恍惚的西門曄。

  後者本就是才智絕高之輩,白冽予既已將話挑明,他要想明白之間的關節自不過是轉瞬之事……知道在這件事上確實是他思慮不周,西門曄安撫般地輕輕拍了怕身旁正自冀望著他釋疑的情人後,方道:

  「……有些事,確實是我想得太簡單了。」

  「曄?」

  「若真能在合適的時地集其數位宗師之力對付關清遠,要想成功將其誅殺並不是不可能……問題是,就算成功了,這樣的結果和可能付出的代價相比,真的值得麼?」

  「你是說……」

  「三十年前,家父、白前輩和莫前輩一度攜手合作,設伏預置關清遠於死地……當時他三人雖未真正跨入宗師境界,卻已是絕頂的一流高手,更有另外三名貨真價實的宗師級高手坐鎮,甚至連機關火藥都用上了……諸般手段雖不如何光明,卻足稱完全,可卻依然沒能留下關清遠,只換得了個兩敗俱傷的結果——關清遠重傷逃遁隱匿,出手對付他的三位老前輩也同樣沒討得了好。如非家父等人借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舉殲滅了海天門,那次行動的功過還極難論斷。」

  西門曄雖一直對白冽予在此事上的態度有些不以為然,但此刻回憶起關清遠當年的「戰績」,心下卻也不免有了幾分凜然。

  「當年海天門勢大,這才迫使我正道一方為求生存冒險一搏;可如今形勢調轉,若再次跟關清遠拼了個兩敗俱傷,反倒會讓本來占了優勢的我方陷入不利的狀況……白冽予那句‘沒有將他除去的必要’所指的,便是如此。」

  「……也就是說,師兄一開始就沒打算出手除去門主,只是順著我的提議而為,真正的目的卻只在於防範?」

  聽罷西門曄的說明,淩冱羽恍然之餘亦不忘朝師兄投以了確認的一瞥,而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復後有些尷尬地搔了搔頭:

  「如此,倒是我讓師兄為難了。」

  「怎麼會呢?若非你的提議,我也不會想到替咱們的行動多上一層保障。」

  雖知師弟的性子向來如此,但見他不但不怪自己隱瞞,還先一步道了歉,白冽予心下幾分憐意升起,探手輕揉了揉師弟的發絲。熟悉的親昵舉動讓情緒本有些複雜的淩冱羽心緒一鬆,面上亦因而勾起了一抹雖略帶靦腆、卻明亮而溫暖的笑。

  而這一切,自也全入了給暫時略在一旁的聶揚眼裏。

  回想起曾經的山居歲月,今日迭經重擊的黃泉劍突然發現那些本以為已經十分遙遠的過去,其實也並不是那麼遙不可及。

  ——至少,儘管眼前的二人早已由昔日青澀的少年長成儀錶堂堂、英朗沉穩的青年男子,心性也因飽經磨練而受了打磨,可這世界上總有些東西,是不會如此輕易地改變或消失的。

  ——至少,他的好徒弟依然是好徒弟,好師侄依然是好師侄。

  思及此,有意無意地將同樣在場的另外兩個年輕男子當成了背景後,已鬱悶了多時的聶揚這才終於一掃先前的陰霾,露出了個滿懷欣慰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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