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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絕之南城夢覺/蛻羽/殊途同歸/九江秋曉/海晏天青》第30章
  

  第六章

  時近初冬,天候已由秋時的涼爽轉帶上幾分塞意,山林景物亦不可避免地為濃濃的蕭瑟與寂寥所籠罩。

  只是道路兩旁的景色雖顯得十分淒涼,可通往泉州的大小道路上彌漫著的卻是迥異於此的喧鬧。人潮川流不息地由各地——尤其北方,往那位於東南方的海港城市彙集,一些個手持兵刀、神情剽悍的江湖人士更是占了其中的大半。

  而目的,便在於那個即將在半個多月後舉行的訂婚暨結盥大典了。

  此次雖只是訂婚,可主角之一卻是那個流影谷少谷主,又是北谷和南莊結盟的象徵,各方勢力自然沒可能輕忽;一般閒散江湖人士雖沒有那麼多顧忌,可面對這難得一見的好戲,又豈有可能放過看熱鬧的機會?自也忙不迭的跟著往泉州去了。

  望著四周始終沒有分毫削減的人流,足下腳步未停,一名作游方郎中打扮的斯文男子往身旁的同伴——一名不修邊幅、形貌落魄的漢子靠了靠,低聲道:「照這種情況來看,流影谷斷無可能一一過濾進城的人,你我只要準備得當,順利入內絕非難事。」

  「嗯……不過能否進城只是第一道檻,之後才是真正麻煩的開始。可惜咱們沒有足夠的情報,只能等入城後再做打算了。」那漢子同樣低聲回道,脫口的語調卻是大異於外表的條理清晰和明朗,連音聲都是有些教人意外的年輕……要說有什麼是比較符合這副形貌的,也就只有那雙藏著濃濃憂鬱與滄桑的眼眸了。

  這兩人不是別人,正是離開越族前往泉州的楊少祺和淩冱羽。

  兩人如今都是實實在在的通緝犯,自然沒可能大搖大擺地按著原有的樣子行動。無奈兩人間沒一個曉得易容的,越族也同樣沒這門技藝——狩獵時的偽裝技巧倒是不少——也只能透過改變外在的形象來達到目的了。

  考慮到自個兒以往總是一派清新爽朗的模樣,淩冱羽遂刻意選擇了往相反的方向做改變——他從決意前住泉州後就不再剃鬍子。

  半個多月過去,雖仍離能遮蓋住半個面龐的落腮胡十分遙遠,可參差淩亂的胡渣卻已充分表現出一種不修邊幅的浪蕩氣息,若未刻意留心,根本很難看得出這個一派落魄流浪漢模樣的人便是昔口意氣風發的行雲寨三當家。

  當然,除了容貌之外,衣著也跟著做了相應的調整——淩冱羽平日雖不特別注重外表,卻仍維持著該有的清潔齊整。只是眼下既換作了一副落魄的樣子,自然不好再維持原貌。腦後及肩的發絲散亂地隨意束起、一身粗布衣衫鬆鬆垮垮地擊在腰間豐敞出胸口,襯上那隱帶鬱鬱的雙眸,楞是把一個昔日的陽光青年變成了中年落魄浪蕩男。

  一旁的楊少褀則是把自己扮成了一個游方郎中,臉上黏著的兩撇小鬍子讓他原先溫文儒雅的模樣變得有些猥瑣,再加上身邊還跟著個形貌落魄的淩冱羽,雖容貌未改,可那副「尊容J卻讓人半點也瞧不出兩人往日的風采。混在一眾同樣混得不太如意的江湖好漢裏,就是淩冱羽那仍瞧得出幾分清俊的面龐亦勾不起太多的注意。

  兩人離開越族輾轉混入這群江湖人士也有好些天了。只是這些人多是江湖中的底層人物,此來也頂多也就是知道流影谷要和柳林山莊聯姻、趁機湊個熱鬧而已,又豈有可能清楚泉州城內的狀況?情報沒采到,倒是一些個誇張到極點的謠言聽了不少,讓兩人雖心思沉重,卻仍有好幾次都聽得差點笑破肚皮。

  只是隨著路程日遠、與泉州的距離漸近,即將面臨的種種困境卻讓兩人再難有什麼談笑的心思。

  尤其淩冱羽,只要一想到西門曄就在那泉州城中,本就低落的心緒便越發顯得鬱鬱起來——雖說以刻下的情況而言,他光要想順利見到西門曄便得費上好一番功夫,更別提進一步確認對方究竟懷著何等心思了……可因背叛而起的傷痛卻太過深刻,讓他縱已竭力克制,卻仍壓抑下了心頭的苦楚。

  說來也奇妙,西門曄因廷宴而離開也不過是兩、三個月前的事,可彼此會有過的融洽與相知在此刻的他看來卻顯得無比遙遠,反倒是那相隔不過月餘的背叛清晰得仿若昨日,而連同初見時的震驚、明白時的錯愕,以及隨後湧升的懊悔與痛楚一起,一次又一次侵蝕著那曾有過的美好回憶。

  察覺到胸口又有些克制不住地為那等愁緒陰雲所充塞,淩冱羽連忙深吸了口氣將之壓抑了下來,並強迫自己將心思轉回到入城後的具體計畫上。

  「依刻下的速度,至多小半天便可到達泉州。」青年打量了下四周景物後如此估算道:「到時咱們便分頭打探,以弄清泉州城內目前有哪些勢力、流影谷又有哪些安排為第一要務,待會合險再行籌謀計議一番。」

  「我也是這麼想的,不過……」楊少祺的話到半途便停止了,望向青年的目光卻足以說明一切……

  瞧著如此,淩冱羽微微苦笑,嘆息著低聲應承道:「放心吧,我不會衝動行事的。」

  「那就好。別忘了,你來此可不是為了從容赴義,而是為了厘清心頭的迷惘、以圖擺脫陰霾重新出發的。若你真因一時衝動而身死,我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楊大哥……」明白對方故作恫嚇的話語之下所蘊含的關切,青年低低喚了聲,心下卻已為之一暖。

  他是該慶倖的吧?明明遭遇如此打擊,卻仍有著願意在旁關切、扶持他的人……回想起來,師兄當年多半也是如此,所以縱然一心惦記著報仇,卻未因此便封閉住自己的內心,而仍懂得付出、懂得關懷。

  所以才有了刻下的自己。

  思及那個對自己而言如師如兄亦如母的人,淩冱羽鼻頭便是一酸。

  這麼想或許對楊大哥有些不公平,可對他而言,如今唯一能真正讓他全心信賴倚靠、能完全發洩出心頭委屈的,也只有那個可說是親手將他拉拔大的師兄了。

  只是眼下行雲寨滅,流影谷又將與柳林山莊結盟.師兄光要應付山莊之事便已是焦頭爛額,他又豈能再增添師兄的負擔?若貿然相尋,也只是趁了流影谷的意,讓西門曄尋得名目將罪名安到擎雲山莊身上去而已。

  不論再怎麼思念,他所能做的,也就只有靠著自己的力量撐持著度過眼前的難關而已。

  深切體認到這一點的同時,淩冱羽眸光微沉,唇間已是一聲低嘆流泄。

  ***

  入城的情況,順利得一如兩人先前的預期。

  雖說這次只是訂婚宴,可流影谷和柳林山莊的結盟本就是足以撼動整個江湖的大事,再加上先前還有行雲寨遭剿滅這一段,自然讓嶺南極其難得地成了江湖人士關注的中心——這些人與其說是來參與西門曄和柳胤的訂婚宴,倒不如說是來湊熱鬧、看看給流影谷擺了一道的擎雲山莊會有什麼手段的。

  無數人潮蜂湧入泉州,再加上那些本就受了柳林山莊之邀前來觀禮的大小勢力,差點沒讓從未見識過這等場面的泉州城防軍抓狂。好在西門曄對此早有預料,是先收束了先前因討伐行雲寨而召集的人馬進城協助,這才讓泉州城不至於因此而陷入大亂。

  只是這些人馬本就有大半給用在關押、審訊行雲寨的「賊人」身上,餘下的人力雖有助於城防軍維持城內的秩序,卻終究沒可能對入城的人一一進行嚴密的搜查,頂多也就是拿張畫像隨便對對而已。也因此,儘管淩冱羽和楊少祺的通緝人像都給明明白白地貼在了城門口,可大異於前的形象卻仍讓他們沒遇到什麼刁難便大搖大擺地進到了泉州城內。

  事情至此都還在意料之中。可入城後,一個偶然得知的消息,卻讓接下來的發展開始偏離了兩人最初的打算。

  按照原先的計畫,他們理應在入城後便分頭進行打探的。可當淩冱羽正要決定彼此的會合地點之時,四近幾名江湖人士噪動著的議論聲卻先一步攫獲了他的注意——

  「快!咱們快到港口去!擎雲山莊的船到了!」

  「擎雲山莊?不過就是下個船而已,又不會這麼快就和流影谷對上,有什麼熱鬧好湊的?」

  「你不知道嗎?這次來的可是那個人稱天下第一美人的白二莊主白冽予啊!他平日甚少離莊,這次難得到嶺南出席結盟大典,以咱們的身分,這輩子恐怕也就這麼個機會能在他下船的那一刻見識見識那聞名天下的美貌了。」

  「當真?那咱們趕緊去瞧瞧!」

  類似的議論聲此起彼落,一傳十、十傳百,連一些個剛入城的江湖人士也顧不得先找個落腳處什麼的,一聽見有美人可瞧便跟著人流往位於泉州城東邊的港口擠去。如此態勢教楊少祺瞧得一驚,正想出言要求淩冱羽「順應時勢」一同前往湊熱鬧,可方一回眸,入眼的卻是青年明顯透著怔然的面容,難掩鬱鬱的雙眸充斥著悲喜難明的色彩。

  這反常的模樣讓楊少褀心下幾分擔憂升起,忙輕拍了拍他的肩,問:「怎麼了嗎?」

  「……沒什麼,只是有些訝異而已。咱們趕緊過去吧。」言罷,淩冱羽已自邁開腳步,也不等對方回應便匆匆往港口的方向奔去。

  他知道自個兒這麼做其實是有些失態的,可眼下滿溢於心頭的歡欣、渴盼與急切卻讓他連片刻都難以按捺,一心只望能早些見著那個思念已久的身影——

  這些日子來的一切已壓得他太深也太久,饒是他已靠著自個兒的力量站起,卻仍無法壓抑下那份渴望有所倚靠的無助。

  他知道自己就算去了,多半也只能像其他尋常江湖人士一般遠遠看著那個熟悉的身影而已。可對此刻的他而言,單只是那麼一瞥便已是意義非凡,又要他如何能不激動難平?再加上師兄這次並非以李列的身分前來,而是鮮有地用上了真實身分,雖不知師兄究竟有何打算,可能親眼見著師兄容顏這點,對他便已是極好的慰藉。

  仔細想想,他此刻的心態便像是出外打拚的遊子,在迭經起伏、得而復失後分外思念起家鄉親人的音容樣貌一般……尤其師兄怕是此刻最能理解他心情的人,這一見的意義自然非同凡響。

  兩人消息知道得晚,趕到時港口早已是人山人海,還是靠流影谷的人馬和一些個官兵、得以維持住秩序並留出通道讓船上的人上岸。

  楊少祺雖也聽過那白冽予如何美貌的傳聞,也見識過白熾予的俊美,可他畢竟不是個道道地地的江湖人,行事又頗為理智,自然對這些人的瘋狂感到有些不可解……他此來本就只是想裝個樣子,見著人潮洶湧便也沒打算繼續前進。只是他停下了,身旁的淩冱羽卻沒停下,而是一頭栽進了人群裏,開始仗著過人的實力暗中排開障礙擠向前方。如此情況讓楊少祺一陣錯愕,卻也只得硬著頭皮跟了上去。

  他本是心細之人,單從淩冱羽此刻急切而專注的模樣便可瞧出青年並非做戲,再加上先前聽著消息時、青年明顯有些反常的表情,楊少褀暗自一凜,幾分疑惑亦隨之而升。

  仔細想來,淩冱羽正是知好色、慕少艾的年紀,卻從未聽他提過有什麼心儀的物件,著實有些反常。平日上青樓尋歡時,也從未見著他因姑娘的容姿而有過分毫迷醉,就連那些個頭牌也不例外……如今這麼一對照,難道他其實早就心有所屬,而且物件還是那個白二莊主?

  浮現於腦海的推測讓楊少祺為之一駭,一時恍神下差點沒給身旁洶湧的人潮給擠暈過去……他甩了甩頭讓自己的思路儘量保持清晰,心下卻已開始估算起此事的可能性來……

  不曉得身後的楊少祺已經在正確的觀察下展開了錯誤的聯想,當淩冱羽盡可能不引人注目地擠到前頭去時,數十名身著擎雲山莊服飾的弟子們已先一步下了船護衛於道旁,而那個讓他思念多時的身影,亦隨之在一名侍女的扶持及四名的劍手守護下步出了船艙。

  那四名劍手乃是擎雲山莊頗為出名的四劍衛,精擅合擊之術,專門負責護衛要人的人身安全,可以說是擎雲山莊等級最高的保鑣之一;負責照料的侍女似乎也會幾分功夫,一張容貌亦頗為俏麗。

  只是這些個平素放在人群中部會引起不小關注的人物,卻全都在那個以一身駝色披風罩住身形的青年步出船艙時給奪去了光采。

  原先喧騰不已的港口瞬間靜了下,無數道目光近乎失神地怔怔凝視著那張足稱絕世的容顏,便是那些個立場相對的流影谷中人也不例外。

  白冽予「天下第一美人」的名頭雖已傳了七、八年之久,可公開出現在人前卻還是第二次。第一次是白毅傑過世時,披麻帶孝長跪靈前向前來治喪的賓客致意,只是那時有資格入靈堂的也都是各方勢力的代表或一些知名人物,白冽予的體弱又是出了名的,自然沒多少人有那個機會一窺其姿容。

  這次是他第一回代表山莊出外,也是那無雙容顏頭一回這般展現於外。俊美端麗的面容之上神色淡然,一雙幽眸卻隱隱可見得幾分不可動搖的堅定。再加上那一身鑲有白狐毛絨邊的駝色披風,令青年在纖弱清冷的氣息外更添了幾分符合其出身的矜貴與不凡。

  似乎早料到了會有此場面,青年幽眸輕掃了圈圍觀的民眾,而旋即給人群中一雙同樣情緒激昂、卻不似他人愣神的清亮眸子給吸引了住。

  幾不可察的喜色閃過其間,卻旋即因有所顧慮而別開了視線,而於重重護衛中下船離開了港口,登上馬車往柳林山莊的方向去了。

  一直到那個身影再難瞧見,聚集在港口的人潮才如大夢初醒般重重長籲了口氣,而後紛紛交頭接耳地談論起先前那攫擭了自身全副心神的身影。

  聽著身旁不絕於耳的陶醉與讚嘆之聲,順利得償所願的淩冱羽沒有停留,一個旋身便住先前給他拋下了的楊少褀走去。

  雖只是短短一瞥,但以他對師兄的熟悉,自然清楚對方其實已經認出了自己,那眸中一閃而逝的喜色亦是因確認了自個兒的安危而起。只是眼下仍有流影谷的人在旁虎視眈眈,兩人自然沒法來個正大光明的師兄弟重逢,而僅能在彼此遙相致意後分頭離去,並靜待真正得以重采的機緣到來。

  彼此的相會雖短,可對淩冱羽而言卻是意義非凡——若說他先前還覺得自個兒像是無根的浮萍,眼下便可說是實實在在地有了底氣。縱然眸間的鬱色仍難以淡去,精神卻已大大為之一振,唇畔更隱隱帶上了一絲發自內心的笑意。

  而當先前同樣有些失神的楊少祺回過神見著友人時,最先察覺的,便是青年神情間大異於前的沉穩和篤定。那副神清氣爽的模樣差點讓他沒以為自己認錯了人,也讓他對自個兒先前那聽似匪夷所思的揣測多了幾分確信。

  只是他心下雖十分疑惑,可真要出言相問,卻總是有那麼些尷尬。但眼見淩冱羽半點解釋的意思都無,難得起了幾分好奇心的楊少褀終還是忍不住開了口,旁敲側擊地打探道:「看來傳言不虛,這白二莊主雖為男子,卻是個絕世無雙的美人啊!見著此人後,那些個青樓頭牌什麼的便與尋常庸脂俗粉無異了……你說是吧?」

  「本來就是。那些個女子又豈比得上……白二莊主萬一?以他的丰采氣度,就是這江湖上所謂的青年俊彥,能與他相比的也只有寥寥數人而已。」

  淩冱羽對自個兒師兄本就是既敬且愛又萬分自豪,平時卻因有所顧吾而沒能提及,眼下聽楊少褀主動出言稱讚,雖只單就容貌而言,卻仍讓青年大為振奮,邊應著的同時還不忘補充了一下師兄的不凡之處。

  只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淩冱羽實為自豪的話語聽在楊少褀耳裏無疑是深深為白冽予所迷的最好證據,心下不禁暗暗焦急了起來——白冽予容貌雖美,卻舉竟是個男子,又是擎雲山莊二莊主,兩人怎麼想都是不可能的,更別提淩冱羽如今還遭流影谷通緝了。只是瞧淩冱羽此刻的興奮勁兒,楊少褀還真怕他一時衝動便顧不得其他跑去輿對方相見。

  「……你好像不是第一次見著白冽予?」

  「咦?嗯、是啊……以前因緣際會……嗯……」察覺到自個兒高興過頭有些漏了口風,仍顧忌著師兄秘密的淩冱羽自然只能含糊地應了過——

  而這便又理所當然地成了楊少褀所認為的「佐證」,讓他終忍不住婉轉規勸道:「你應該沒忘記自個兒甘冒奇險來此的理由吧?」

  「自然——放心吧,楊大哥。我心緒已經平靜不少,絕下不會因衝動而誤事的。」

  以為他是在擔心自己會冒冒失失地跑去找西門曄報仇,淩冱羽再一次做出了保證,語調神態卻都比先前更來得從容與確信。名為振作的變化讓楊少褀縱有幹言萬語,最後脫口的卻只能是一陣嘆息。

  罷了。以冱羽的性子,想來也不至於做出太過無謀的舉動才對。

  眼下的第一要務乃是打探清楚泉州城的狀況,感情事什麼的還是等真碰上麻項了再說吧!

  在心底暗暗對情況做了妥協後,楊少棋不再多言,同淩冱羽約定了碰面地點後便如先前所計畫地分頭展開了大探情報的行動。

  泉州雖是柳林山莊的地盤,卻畢竟是嶺南的第一大城,作為嶺南地頭蛇的兩人自然對此份外熟悉。身為行雲寨情報窗口的淩冱羽尤其如此。只是他雖認識不少耳目靈通之人,可眼下情況畢竟不同於往常,要真套用以往的關係去問,誰敢保證不會一轉身就給人賣了?也因此,他只能實實在在地按著一般套消息的路子往酒館處鑚,並靠著自己的眼睛仔細觀察這泉州城與往日的不同之處。

  好在這泉州城正是龍蛇雜處之時,那些個等著看熱鬧的人閑著沒事自也只好談論一下這些天來見著了哪些勢力、聽說了行雲寨的「餘孽」有了些什麼舉動等等。面對這些個連行雲寨三當家叫什麼名字都不一定說得清楚的外鄉人,淩冱羽打探起來自然沒什麼困難。幾番探問後,倒也將泉州城內究竟眾集了哪些人摸了個大概。

  柳林山莊這次帖子發得極廣,南方的勢力幾乎都來齊了,北方的雖因路程遠而有些遲,但也陸續到了不少,可以說幾乎沒有不賣他們面子的,差別只在來的人物身分如何而已……四大勢力之中兩個是主角自然略過不提,向來神秘的碧風樓一如既住地派出了無墨書生段言,而擎雲山莊派出的白冽予更是眾人所關注的焦點,無不揣測著白颯予這麼安排究竟有何用意。

  不過後者自然不是淩冱羽所在意的。借著眾人談論北谷東莊之爭的由頭問了下行雲寨的狀況,得到的結果雖稱不上滿意,卻也多少解決了他藏身越族時累積多時的疑惑。

  陸濤和田義已經在日前離開嶺南被押往京城送審;其餘行雲寨大小幹部及成員也陸續在這一個多月裏陸續接受了審訊,一些罪行輕的已經在繳了罰金或受了頓板子後給放了出來,可罪行重的自然沒那麼好運。

  好在流影谷醉翁之意不在酒,倒也沒真想從這些人口中逼出什麼,讓這些人省去了不少皮肉之苦。

  這個消息自然讓淩冱羽多少鬆了口氣,緊接著便又關心起八方車馬行的處置方式來。不過這個只與嶺南當地有關的行當對一般江湖人而言自是興趣缺缺。

  在此情況下,不願引人注意的淩冱羽也不好多問,只能轉而探問起引起這一連串事件的主角——西門曄的行蹤與事蹟來。

  一提及這個流影谷少谷主,眾人的話匣子登即打了開來。

  論起當今江湖上的傑出年輕高手,自然以柳方宇、西門曄及白颯予為最。

  李列雖和柳方宇並稱非世家出身的兩大高手,卻因其行止頗受爭議而未如友人那般受到備受讚譽;而西門曄和白颯予同為兩方勢力的繼承者,一般是公認前者不論武學或才智手段都要高上一線的。可若論起性情品德,便又以白颯予為佳了。

  打從西門曄逐漸掌權以來,雖曾因白冽予的計畫而吃了幾次暗虧,可領導流影谷先滅漠清閣、後除天方卻是實實在在的功績。再加上最近又使計滅了行雲寨讓擎雲山莊大大吃了個悶虧,看在不曉得實情的人眼裏,自然要比行事講求穩妥持重的白颯予來得高上一線。

  事實上,在今兒個白冽予到達泉州之前,這些人的話題更少有大半是繞著西門曄打轉的。談論的內容雖難免有誤傳或誇大不實之處,可幾處打探下來,仍是讓淩冱羽對西門曄平日的行動有了一些認識。

  由於善後及結盟的事務眾多,西門曄多數的時間都是留在柳林山莊聽取彙報並給予相應的指示,偶爾才會前往府衙等地巡視或與當地富豪來個餐敘以穩定人心。但也有人聲稱見到西門曄一個護衛也不帶地和柳胤偷偷溜出去培養感情,或者半夜睡不著覺在大街上閒逛;有人甚至信誓旦旦地號稱看見西門曄暗中佈置機關要趁機滅了來此赴宴的擎雲山莊人馬,諸般種種,不一而足。

  而其中最能吸引住淩冱羽注意的,自然是那些有點反常卻又沒什麼作假之理的消息——其中又以西門曄偶爾會隻身離開柳林山莊這點為最。

  儘管沒親眼見著的人總會有所質疑,認為西門曄沒理由一個嚮導也不帶便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四處亂逛。

  可事實上,他曾在嶺南待了近兩年,對泉州城亦頗為熟悉,在城內外走走自然沒什麼大問題……也因此,這個被大多數人當成謠傳的事淩冱羽其實是頗為相信的。問題只在於西門曄沒事出來閒逛的目的。

  即便不靠他對「霍景」的認識,單從一般人對西門曄的看法而言,這個流影谷少谷主都不是那種會有閒情逸致到處遊覽的人。尤其西門曄對泉州城已經相當瞭解,亦不存在要親自探勘地形之類的理由……會像這般著意隻身閒逛,必然是有所圖謀才對。至於所圖謀的,想來不外乎以身為餌、引蛇出洞之流了。

  可就算知道這是個陷阱,要他當真連試都不試便就此放過這個可能接近對方的機會。淩冱羽說什麼也做不到……橫豎距離結盟大典還有幾天的時間,又何妨暗中觀察一番再做決定?

  打先前在碼頭上見著師兄後,淩冱羽先前躁動的心緒便已平靜下少,判斷和處事上自也變得冷靜沉穩許多……若說他先前還抱持著不惜玉石俱焚的決心,眼下逐漸占了上風的便是那日陸濤要他「留得青山在」的忠告。他雖未放棄同西門曄一見、以此化解心頭迷惘的計畫,卻已開始能積極面對一切,並思量起自身以外的種種。

  心下有所決意後、同楊少祺會合前,淩冱羽也往白樺在泉州的據點及柳林山莊四近看了看。只可惜前者有流影谷的探子守著,後者則根本就處在極其嚴密的戒備之中,讓他終究只能放棄了先一步同師兄取得聯繫的打算,暫時將心思放在了摸清西門曄的行蹤上頭——

  直到三十多年前,當正道之首的流影谷察覺時,海天門已成了一股不容輕忽的可怕勢力——單從流影谷引為倚仗的朝廷都有海天門的影子,便可想見其勢力之寵大。

  尤其海天門行事隱密,不鳴則已、一嗚驚人,在關清遠的引領下,十多年來的發展讓他們一方面成功侵蝕了流影谷及柳林山莊的根基,一方面也在雙方勢力交界的華中、江南一帶大肆擴張。除了根基極穩向來不易滲透的碧風樓外,整個江湖幾乎都已因海天門的擴張而陷入了動盪之中。

  對關清遠而言,海天門的振興是他生命中最大的目標。他終身未曾娶親,唯一曾有過一段感情的京城名妓蘭煙雖曾為他誕下一女,卻也在數年後被牽扯進江湖紛爭、為護關清遠而受辱身亡。蘭煙的侍女心灰意冷下遂依其遺願,帶著當時年僅四歲的蘭少樺避居江南。

  對此心懷愧意的關清遠並末阻止,而是選擇了暗中派人保護女兒,僅在猶有餘暇之際悄悄前去探視。

  隨著蘭少樺年紀漸長,過人的容貌與才華讓她在江南一帶漸漸有了名氣,卻也因而成了某些人覬覦的物件——這點自然是關清遠所不允許的。

  以海天門的情報網及實力,在關清遠的鐵腕下,這些個或大或小的勢力全在一日之內被血洗肅清,可蘭少樺卻也因此被迫捲入了多年來刻意規避的「江湖」之中。

  由於蘭煙的死,蘭少樺對關清遠這個生身父親一直相當排斥,再加上她本就善良的性子,讓她開始在能力所及的範圍內幫助遭海天門追殺、迫害之人。久而久之,在關清遠的縱容下,蘭少樺所居住的小院成了江湖上著名的「避難所」,名聲也開始傳遍了大江南北。

  海天門的人懼於關清遠yin威不敢動她,正道人士則因她的善行而將她奉若天仙、女神。可即便無人敢對她有任何逾矩的行動,合宜的追求卻是怎麼也免不了的。而在當時的江湖人眼裏,最有可能奪得其芳心的,便非玉笛公子莫九音莫屬了。

  作為關清遠的親傳弟子,承襲了「北玄派」的傳統混入正道之中的莫九音,無疑是當時最有可能繼承關清遠門主之位的熱門人選,而他也確實一心朝此邁進。在此情況下,蘭少樺自然成了一個不容放過的目標。他開始追求這個人稱天下第一美人的女子,卻不料原以為手到擒來的一切,卻隨著一個人的出現而落空。

  這個人便是白毅傑,日後的擎雲山莊莊主。

  當年的他不過是個出身寒微的小混混,卻因意外而牽連進正道與海天門的鬥爭之中,也因而認識丁東方蘅、認識了蘭少樺。其後,連番奇遇終將他造就成了足與莫九音並肩的年輕高手,並在幾次遇合後同蘭少樺萌生了情愫。

  也正因為和他之間的情誼,莫九音選擇了背叛師門,而連同流影谷、碧風樓的力量成功瓦解了海天門,並和他所結交的一幫好兄弟一起於江南建立起了擎雲山莊。

  當待流影谷受創甚深,柳林山莊亦元氣大傷,再加上白毅傑本身的名聲,讓擎雲山莊很快就在江南立穩了腳跟。也在此時,已懷有身孕的蘭少樺第一次主動找上了自己的父親,與他定下了二十五年之約,要求他必須在這二十五年裏避居海外、不在中原搞風搞雨,而關清遠也同意了。

  從此,海天門殘存的重要勢力全部退居海外,僅留下負責情報的漠清閣和汗青寨等無關輕重的小組織。

  但儘管關清遠一直避居海外,他卻始終透過各種方式暗中於中原佈線。海青商肆是其一、負責調查蘭少樺死因並聯繫各方勢力的景玄亦是如此。

  二十五年的時間讓正道勢力恢復了元氣,卻也同樣失去了對海天門的戒心——如白冽予等年輕一代甚至根本不曉得這個組織的存在。

  兩年多前,當白冽予終於得知母親之死的真相時,關清遠也終於結束了同女兒的約定回到了故上。

  懷抱著相同目的的雙方因而於東北草廬前相遇,也讓關清遠在陰錯陽差下得知了「李列」便是他的外孫白冽予的事實。

  「所以莫叔早就知道了吧……當初和景玄一道的人,就是『門主』。聽罷莫九音的敍述,白冽予首先開了口,音調淡冷,直望向長輩的目光微沉,卻又交錯著幾分難以掩飾的複雜。

  或許是早就料到他會有此反應,莫九音略一頷首,神情間卻帶著些許苦澀。

  「不錯。當初之所以沒有直接告訴你答案,一方面是想藉此磨練你的能力,一方面也是想看看能不能藉此引蛇出洞……可惜有我的背叛在先,師父發展勢力及隱蔽的方式自也有所改變。目前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除了海青商肆外,海天門的勢力必定也已深入到朝廷之中,所以冷月堂的情報才會無法及時傳回,從而讓咱們錯失了反應的時機。」頓了頓,望著猶自處於震驚之中的白颯予、陷入沉思的白冽予,以及一旁同樣若有所思,卻正擔憂地凝視著情人的東方煜,莫九音眸中幾絲難明之色閃過,而旋即一陣嘆息。

  「同你們隱瞞這些,是少樺的決定。她不希望昔日的恩怨再牽扯到孩子身上,再加上擎雲山莊也確實不適合與海天門有所牽連,所以要我和毅傑承諾等孩子們大了之後再找合適的時機道出一切。可少樺過世後,毅傑因悲傷而埋首於山莊的拓展、冽兒前往東北學藝,事情也就慢慢給擱置下了。按他的話說:與其神經兮兮地四處查探、草木皆兵,還不如穩紮穩打地發展好自身的力量——碧風樓就是最好的例子。我被他說服了,所以這幾年來冷月堂已不再特意追索海天門的蛛絲馬跡,而是著力於情報網的發展與深耕。也因此,冷月堂內部雖沒有針對海天門餘黨做進一步的調查,可一旦有了線索,仍然有辦法從現有的資料中拼湊出事情的全貌……當然,在師父已真正動手的此刻,冷月堂也不能再用這種被動的方式就是了。」

  「那麼……以莫叔之見,咱們是否有必要抽調人手建立專門的隊伍應對,或者下令全體加強戒備?敵人的強項是滲透並從中破壞,以咱們山莊的規模,難保不會有海天門的人滲入。」這次開口的是好半晌才由震驚中回過神來的白颯予。身為山莊的主事,他首先想到的自然是山莊內部對這個威脅該如何應對。

  可被詢問的莫九音卻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將目光對向了一旁的白冽予。後者會意,略一沉吟沒開口道:「眼下江湖承平日久,海天門又仍在暗中活動,若咱們現在就大張旗鼓的準備應敵,說不準還會給海天門甚或流影谷倒打一耙,說咱們小題大作、意圖混亂人心之類的……但也不是說因此就置之不理。橫豎刻下有行雲寨的事在前,北谷南莊結盟的事在後,咱們以這個名義加強對旗下勢力的控制及內部人員的訓練也沒什麼,但這只是對山莊的基層人員及外人而言。

  至於莊內的中高層幹部,還是應當告訴他們海天門的存在與可能的影響,以免真有情況發生時,下頭的人卻因情報不足而做出了錯誤的判斷。至於內部調查的部分……打『那件事』之後,山莊對成員背景的調查便轉為嚴苛,再加上有莫叔把關,我想反倒是問題比較小的一項。」

  「不錯。有流影谷、柳林山莊的例子在前,又有我這個叛將在此坐鎮,海天門確實不敢冒險對擎雲山莊有太大的動作。之前雖曾派過幾批奸細,但也都是那種無關緊要的小角色……尤其那件事後,山莊曾經進行過一波大規模的清洗,揪出了不少各方的暗探,之後的審核也越趨嚴謹。雖仍沒法像碧風樓那樣堅不可破、上下一心,但也絕不至於重蹈那兩方當年的覆轍。」莫九音解釋道:「海天門的潛勢力雖然不容小覷,可比起明刀明槍的同人對抗,他們更擅長隱於幕後挑動敵對勢力自相殘殺,再趁混亂時從中牟利……這點,冽兒應該深有體會才是。」

  後面這話所指的,自然是白冽予至今所經歷的、那些隱約有海天門影子的事件了……想起這次在京城吃的暗虧,以及嶺南此刻的混亂,青年神情一黯,而終是一聲嘆息。

  「至少經過這次的事情,可以肯定海青商肆絕對與海天門有關了……另外就是遠安那個告訴冱羽流影谷行動的菊芳樓定也脫不了關係。只不過即便知道了這些,咱們所能做的也只有從這幾個組織的行動來判斷海天門可能圖謀的目標而已。真要想有實際的收穫,多半還得靠流影谷的協助才成。」

  「流影谷?」白颯予聞言微愣,「以咱們兩方刻下勢同水火的狀態,有可能嗎?」

  在此情況下,不願引人注意的淩冱羽也不好多問,只能轉而探問起引起這一連串事件的主角——西門曄的行蹤與事蹟來。

  一提及這個流影谷少谷主,眾人的話匣子登即打了開來。

  論起當今江湖上的傑出年輕高手,自然以柳方宇、西門曄及白颯予為最。

  李列雖和柳方宇並稱非世家出身的兩大高手,卻因其行止頗受爭議而未如友人那般受到備受讚譽;而西門曄和白颯予同為兩方勢力的繼承者,一般是公認前者不論武學或才智手段都要高上一線的。可若論起性情品德,便又以白颯予為佳了。

  打從西門曄逐漸掌權以來,雖曾因白冽予的計畫而吃了幾次暗虧,可領導流影谷先滅漠清閣、後除天方卻是實實在在的功績。再加上最近又使計滅了行雲寨讓擎雲山莊大大吃了個悶虧,看在不曉得實情的人眼裏,自然要比行事講求穩妥持重的白颯予來得高上一線。

  事實上,在今兒個白冽予到達泉州之前,這些人的話題更少有大半是繞著西門曄打轉的。談論的內容雖難免有誤傳或誇大不實之處,可幾處打探下來,仍是讓淩冱羽對西門曄平日的行動有了一些認識。

  由於善後及結盟的事務眾多,西門曄多數的時間都是留在柳林山莊聽取彙報並給予相應的指示,偶爾才會前往府衙等地巡視或與當地富豪來個餐敘以穩定人心。但也有人聲稱見到西門曄一個護衛也不帶地和柳胤偷偷溜出去培養感情,或者半夜睡不著覺在大街上閒逛;有人甚至信誓旦旦地號稱看見西門曄暗中佈置機關要趁機滅了來此赴宴的擎雲山莊人馬,諸般種種,不一而足。

  而其中最能吸引住淩冱羽注意的,自然是那些有點反常卻又沒什麼作假之理的消息——其中又以西門曄偶爾會隻身離開柳林山莊這點為最。

  儘管沒親眼見著的人總會有所質疑,認為西門曄沒理由一個嚮導也不帶便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四處亂逛。

  可事實上,他曾在嶺南待了近兩年,對泉州城亦頗為熟悉,在城內外走走自然沒什麼大問題……也因此,這個被大多數人當成謠傳的事淩冱羽其實是頗為相信的。問題只在於西門曄沒事出來閒逛的目的。

  即便不靠他對「霍景」的認識,單從一般人對西門曄的看法而言,這個流影谷少谷主都不是那種會有閒情逸致到處遊覽的人。尤其西門曄對泉州城已經相當瞭解,亦不存在要親自探勘地形之類的理由……會像這般著意隻身閒逛,必然是有所圖謀才對。至於所圖謀的,想來不外乎以身為餌、引蛇出洞之流了。

  可就算知道這是個陷阱,要他當真連試都不試便就此放過這個可能接近對方的機會。淩冱羽說什麼也做不到……橫豎距離結盟大典還有幾天的時間,又何妨暗中觀察一番再做決定?

  打先前在碼頭上見著師兄後,淩冱羽先前躁動的心緒便已平靜下少,判斷和處事上自也變得冷靜沉穩許多……若說他先前還抱持著不惜玉石俱焚的決心,眼下逐漸占了上風的便是那日陸濤要他「留得青山在」的忠告。他雖未放棄同西門曄一見、以此化解心頭迷惘的計畫,卻已開始能積極面對一切,並思量起自身以外的種種。

  心下有所決意後、同楊少祺會合前,淩冱羽也往白樺在泉州的據點及柳林山莊四近看了看。只可惜前者有流影谷的探子守著,後者則根本就處在極其嚴密的戒備之中,讓他終究只能放棄了先一步同師兄取得聯繫的打算,暫時將心思放在了摸清西門曄的行蹤上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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