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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絕之南城夢覺/蛻羽/殊途同歸/九江秋曉/海晏天青》第22章
  番外:墜情障

  --他從沒想過,自己竟然會將一雙眼睛記得那麽樣的牢,更沒有想過,在相隔十年後的今日,那雙眸子,竟仍能維持著昔日的純粹。

  那年,他在父親的授意下隨隊前往追擊陸濤,卻因領隊者的誤判錯失了時機而讓對方逃進擎雲山莊的地界......好不容易勉強在江上追上對方後,眼見事態緊急的他雖主動請纓鑿船,試圖藉此阻止陸濤等人的南行。

  然而,這本該天衣無縫的計劃,卻因一個看來不到七歲的孩子而功敗垂成。

  --當晚,作爲船上唯--個眞正通水性的人,提議如此的他親自換上水靠潛入江中以匕首鑿船。由於敵船的注意全給己方的挑釁引了去,沒有人發現到他的靠近。他很順利地便在敵船底開了幾個洞,只待江水湧入,不清幾個時辰、這艘讓流影谷苦追許久的船便將永遠留在江匠。

  可事情卻未如預期般發展。

  當他結東了「任務」欲遊回己方船上時,一次不經意的回眸,讓他望見了自艙房窗口微微采出的、孩童幼小的頭顱。幽暗的天色讓他沒能看清楚孩童的模樣。可當他冷睨去欲嚇阻對方時,響應的,卻是毫不畏懼地筆直投向自己的清亮眸光。

  而那是他......頭一次見到那麽樣純粹、那麽樣明亮的雙眸。

  作爲流影谷主西門暮雲的獨子,從小就被寄予厚望的他一直是所有同輩男丁的大敞。西門家雖有傳位於嫡的傳統,卻也有若嫡子無能,便可由旁系揀選的規矩。也因此,他的身分、他的特殊地位讓他從出生的那一刻起便註定要與「兄友弟恭」這幾個字絕緣。縱然雖然還不至於用上暗殺、謀害的手段,可各式意圖拖他下馬的陰謀坑害卻從未斷絕。在他六歲時,他就已學會什麽叫算計、什麽叫不擇手段,也學會了將自己層層疊疊的防衛著,用絕對理智的目光來看待周遭的一切、用利益來衡量人與人之間的開系。

  因爲他不相信感情--在幾次被他所謂的「手足」下絆子後,他就決定了不再給敵人這樣的機會,不再露出分毫破綻。

  漸漸的,當他的才華爲長輩們所認可,少谷主的身分也正式確立時,他已經忘記了什麽是友誼,忘記了什麽是信任。利用、交易、算計......對他而言,人與人之間不外乎就是這些。他已經習慣了那些笑裏藏刀的表情,習慣了那樣眉眼帶笑眸底卻透著憎惡、嫉妒與不屑的眼神,所以他忘了......忘了世間上,竟也可能存在有那樣澄澈明亮的眼眸。

  僅僅是一個相望,卻讓他向來防備得密不透風的心思瞬間受了震撼。幸奵已培養多年的理智終究勝了一籌,讓他很快便壓下心緒的波動遊回船上。

  但任務卻失敗了。

  敵方的船不僅沒沈,還就那麽一路順江而下逃過了己方的追緝。幸得帶隊的頭領知道一切都是自己最初的失誤所導致,亦不顧得罪西門曄燁,所以並未將過錯歸到他頭上,也讓他得以免去了一頓來自「手足」間的奚落與圍剿......而這件事,也隨著時間的流逝逐漸被他遺留於腦海深處的一角,自此未曾憶及。

  那雙明亮的眼眸,亦同。

  --直到十年後的那一天。

  一切還要從天方事了後說起。

  那時,本約定好了要共用所獲情報的李列先是堅稱未曾尋到任務細目而僅將帳簿、名冊等交出,之後又和柳方宇雙雙失蹤而未曾參與後續的處理事宜......如此不尋常的情況讓他開始懷疑起此人及白樺的意圖,雖逐一回顧起李列打初入江湖後的每一個行動,試圖找出那份讓他深覺不安的原因所在。

  而得到的,卻是個讓他無比震驚的答案。

  一直以來,江湖上都認爲擎雲山莊對李列頗爲仇視--這也是他當初之所以會拉攏對方的原因--然而,當他回首過往仔細深思後,卻赫然驚覺:不論在過程中有過什麽樣的衝突,李列每一次行動的結果,其實都是有利於擎雲山莊的。

  傲天堡事件,由於李列的出現,讓傲天堡敗亡得比預期還要來得早。漠清閣事件、兩大宗師決戰於南安寺時,他拼死阻止漠血的殺手,明面上是避免了江湖上可能因之而生的波瀾,卻也同樣護住了白毅傑的安全;最後是天方事件,他先擊殺了青龍,接著又與流影谷「合作」以此滅了天方......世人皆以爲流影谷得利甚大,卻忘了這天下間最盼望青龍和天方消失的,其實是擎雲山莊。

  江湖上人人都「知道」擎雲山莊仇視李列,可擎雲山莊卻從未出手對付此人;白毅傑病重到過世的那一段時間裏,李列也正好消失在了江湖上。

  李列是擎雲山莊的人,而白樺......只怕也與擎雲山莊有關。

  這,就是他細細反思後的結論。

  體認到這個事實的同時,他也隨之明白了自個兒、或者說流影谷在天方事件中眞正扮演的角色--一把借刀殺人的刀。

  打確立了少谷主的地位以來,他還是頭一次被人如此算計,卻連對方的眞正身分都仍難以確定......因之而起的不甘讓他決意反擊,一方面派人繼續追查李列的下落,一方面也開始計劃該如何扳回一城。在盡量減少損失及擴大成果的考慮下,最終讓他挑上的,是嶺南因擎雲山莊的扶持而聲名日隆的行雲寨。

  以行雲寨爲目標,一方面是能以其「賊」的身分換取調用官兵圍剿的權利;另一方面則可以此爲條件,誘使給行雲寨逼得勢力日弱的柳林山莊與己結盟。如此,一旦事成,擎雲山莊不僅少了一枚棋子,更會因北谷和南莊的結盟而腹背受敵。再加上官兵捉賊本就是天經地義之事,行雲寨主事又是陸濤,還可順帶了結多年前的事......這樣一石多鳥的計晝,自然很快便得到了西門暮雲的首肯,並責令他全權負責此事。

  選定目標後,接下來要考慮的自然是如何出手了。意外由先前偶然救下的男娼口中得知崔京雲便是霍景後,西門曄燁計由心生,靠著流影谷所掌握的、海青商肆賄賂官員的證據威脅霍景合作,以保護之名將對方軟禁於流影谷內,自己則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借用霍景及崔京雲這兩個身分。他更刻意讓本有異心的劉建明有了叛變的機會,從而以自己爲目標加以暗殺、奪權......直到一切全都安排好後,他才帶著熟知崔京雲形貌、被他賜名「高城」的那名男娼下了嶺南,以海青商肆的名頭爲餌,將行雲寨一步步騙人陷阱之中再一舉滅掉。

  也在南下的路途中,他遇上了第一波以爲他是「霍景」而襲來的殺手。爲了早日習慣扮演一位徒有內勁、拳腳功夫卻不太高明的商人,他同其實一兩招便能解決的殺手一路遊鬥,不想卻在深林中意外遇見了正悠閑自在地烤著肉的少年。

  好奇打量著朝己望來的少年,擁有一雙清亮得幾乎要教人自慚形穢的眼眸,而讓他不禁憶起了許多年前的那個夜裏,曾深深震撼過自己的那雙眼。

  --他本以爲自己早已忘卻,卻直至瞧見的那雙「相似」的眼眸時,才驚覺自己只是將之深埋,而一旦觸及,一切便再鮮明不過地於心頭湧現。

  但直至分別時,他仍以爲這不過只是一次萍水相逢,不過是偶然遇上了一雙相似的眸子......直到綺羅閣夜宴當晚,慕容仲武帶著「行雲寨三當家」前來時,他才終於明白了過來。

  不光只是「相似」而已......那個少年,想必就是當年那個於視窗毫無畏懼地與己對望的孩童。

  如此認知浮現的同時,望著那雙清亮如舊的眼眸,熟悉的震撼竟又隨之而起!只是,這一次,讓他震撼的不再是那雙眼眸的清澈明亮,而是十年過去,那樣的純粹竟還能繼續保持下去。

  --而這也是頭一次......他對自己的「目標」有了如何讓對方踏入圈套之外的興趣。

  少年名叫淩冱羽,是黃泉劍聶揚的弟子。

  當他扮演著一個善杪交際的商人順著少年所求同他稱兄道弟、一聲聲的喚著對方「冱羽」時,他還不曉得......這個名字,竟會那樣深刻地刻畫進心裏,讓他向來理智的心境有所動搖,讓他魂牽夢縈,也讓他縱知不應,卻仍選擇了放其離去。

  與西門曄燁過去所認識的人完全不同,淩冱羽是一個光站在那兒,便能讓人感覺整個空氣爲之一清,眼前亦爲之二兄的人。他活潑開朗卻又知道何時該冷靜沈穩,聰明機伶卻又懂得不恥下問。他總是將感受直言脫口,從不用那些個幹回百轉的虛言來隱瞞自己的心思,他總是輕易便能和人親近進而相信對方,卻鮮少想到對方是否有所圖謀......而那雙清亮眼眸,更總是用無比眞誠的目光筆直望向自己,讓西門曄燁縱已設下重重心防,卻仍不禁一次次爲之撼動。

  作爲目標,要對付淩冱羽,既容易又困難。

  容易的是 只要讓他相信自己,後續的計劃幾乎沒什麽難度,因爲在少年單純的世界裏,還從未體認到所謂的欺瞞與背叛,困難的是:少年的感覺頗爲敏銳,要想取得他的信任,至少得先褪下自己僞裝的面具。

  西門嘩不曉得少年究竟敏銳到何種地步,所以他選擇了不賭。藉由少年探問的機會,他順勢卸下了商人的面孔,將明爲「霍景」,寶爲「西門曄燁」的眞性情展露了出。

  而這樣的改變,也的確讓淩冱羽的親近之意更爲明顯......抓准了這樣的步調,他先是故作冶淡,同時暗暗安排一個適當的機會向少年「坦白」。而那日瀑布旁的千鈞一發,便是他苦心安排的戲碼。

  然而,面對淩冱羽,事情卻再一次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沒想到自己刻意墜漳以讓淩冱羽省去顧忌迎敵、同時借機觀察其功夫的舉動竟會讓少年憂心若此;更沒想到當他上了岸正想告訴對方自己沒事時,對方卻已先一步跳進了灤潭之中。

  他從沒想到......淩冱羽,竟會爲他這樣一個連朋友都稱不上的人這般拚命。

  等了好一陣沒見少年浮上後,他便開始呼喚他的名字。可或許是潛得太深所以沒能聽見,少年竟就那麽於深潭中潛了一刻多之有才力盡浮上......當他見著那面色蒼白顫抖著勉強上岸的身影時,他第一次連做戲也沒想著便快快上前抱住了那個瑟瑟發顫的軀體。入壞的冰涼讓他皺起了眉頭,某種陌生的疼痛,亦隨之於心底泛起。

  可西門曄燁旋即將之壓抑了下,同時思量起該如何利用這個機會。其後,淩冱羽道出了自己如此拼命的理由,而他,也趁著這個時機「坦白」了自己的身分。

  他知道少年和白樺的頻繁往來,也知道少年可能隱隱察覺了什麽,所以他利用這個可以以「深受撼動」爲由的機會主動畑一白,而一如預期地換來了少年眞正的全盤信任。

  兩年來,冱羽曾二度問他當初爲何會突然坦白,第一次,他回答他「時機合適」;第二次,他回答是爲了換得他的信任。兩次都是再眞實不過的答案,可過於單純而深信著他的冱羽,卻從未眞正明白其間的意義......初時他仍能理智地爲自己達到目的而欣喜;可隨著時光流逝,當他看著已成爲堂堂青年的淩冱羽再一次毫無懷疑地接受了他的說詞時,於胸口湧現的,卻是無盡的掙紮與心庸。

  他只想著要獲取冱羽的信任,卻從沒想過自己嚴密的心防竟也有被對方侵入的可能......也許,打從決意以「西門曄燁」的性情面對對方的那一刻,就註定了自己的心防將爲少年的每一個言行所侵襲,直至全然失守。

  縱然雖然仍維持著平時的冷峻,可當他面對著冱羽時,心中卻總有道縫隙,讓他下知不覺便流泄出了本不該表露於外的情感。他開始會放緩\.向來沈冶的音調,開始會關切少年的身子,開始會盼著那明朗的笑容。他甚王開始盼苦少年偶爾拉著他、靠著他的親昵,也開始盼著那清亮的眸子能永遠維持下去、甚至從此只一心一意地望著自己。

  盡管他正是那個將毀去一切的人--每每思及這點,他雖依然理智地明白自己的目的是什麽,可一絲名爲掙紮的種子,卻已悄悄生根蔓延。

  然而,即便已有了這麽多的徵兆,他卻仍以爲這只是爲了騙取對方信任的演技,一切都仍在自己的控制之下。他享受著和冱羽相處時那種不需要任何算計與機心的輕鬆,直到那個夜晚的到來,才將他從自欺欺人的美夢中重重打醒。

  那本是個十分普通的夜晚。有一陣子沒碰女人的他上了綺羅閣消火,卻不意見著了白熾予安排冱羽「破處」的場景。

  出於謹慎,他沒有出面阻止,卻在昏睡的淩冱羽給擡進廂房後,鬼使神差地挑上了相鄰的房間。

  他以爲自己只是有些好奇、有些在意,可當作爲習武者的敏銳耳力讓他清楚聽到鄰房傳來的紉細喘息和隱隱約約的低吟時,事情瞬間全亂了序--

  向來無意於男色的他二兄就那麽因著鄰房冱羽初經情事時的陣陣喘吟而起了欲火!

  過於驚人的事實,卻已無了讓他冷靜下來理智面對的餘裕。雖僅只音聲,可鄰房正進行著的一切卻仍於他的腦海中形成了一幅清晰的畫面。他想像著那容姿豔麗的女子將昏睡的冱羽壓在身下熟練地一寸寸愛撫著,技巧地在那從未經曆過情事的軀體內挑起陣陣欲火,而後將那早巳醉得死沈而無從反抗的青年逐步吞吃殆盡......

  不覺間,他已然進入了懷中女子的身子,心思卻始終盤踞在鄰房的動靜上頭。他聽著那總是無比開朗地同自個兒交談的清悅嗓音染上前所未有的情色,聽著那喘息隨著豔麗女子的吟哦而逐漸加劇......莫名的情緒逐漸充塞於心,而旋即化作了更爲深切的渴求。

  渴求著冱羽,渴求著此刻正於鄰房同冱羽燕好的不是那名姑娘,而是自己。他閉上雙眼縱情需索著懷中的女子,卻將她當成了鄰房的他......心緒迷亂間,原先浮現於腦海中的情景,亦不知何時換作了自己將冱羽壓在身下深深佔有。

  而這樣的失序、這樣的瘋狂,是他從來不曾有過的。

  那晚,當同他歡好了許久的女子沈沈睡去時,他卻依舊清醒難眠、全無睡意。他腦中思著想著惦著念著回蕩著的全是淩冱羽的一切,從平日的音容笑貌型讓他失控的醉人喘吟,一年多來相處的種種悉數浮上心頭,讓他終是愕然驚覺自己竟在乎冱羽到了什麽樣的地步!

  他不該對一個男人有情欲的!就如身邊曾是男娼的高城,縱然雖然容貌仍算秀麗,卻仍讓他一想像就覺得厭惡萬分......但他卻因冱羽情動的聲音而起了反應,甚至開始描繪起自己將對方壓在身下縱情索求的情景。他深深嫉妒著那名女子,同時渴望自己能夠取而代之......而這種種的一切,全都說明瞭一個讓他驚駭無比、卻又無法否認的事實。

  --他愛上了他,愛上了淩冱羽。

  他愛上了......個必須親手將之毀滅的對象。

  當他理解了那樣陌生的情感時,隨之於胸口升起的,是前所未有的疼痛與掙紮。

  他必須毀掉行雲棄,而那正是冱羽一心想守護的事物;他必須擒下甚至殺死陸濤,雖然那是冱羽視爲親人的長輩,他甚至必須親手擊敗冱羽然後將他關押起來,因爲池是行雲寨的三當家。

  但他卻無法想像......自己用這雙手傷害他、甚至染上他鮮血的情景。

  他不願傷害他,卻必須這麽做......而那雙他深深惦記著的眼眸,也終將因他所做的一切而再不複以往的清澈明亮。

  一切奉不該如此的。

  淩冱羽本該只是個受他利用的對象。事情成功後,不論淩冱羽如何難過、增恨,他都該唇帶諷意冶眼以對,一如往昔的每一次行動才對......可他卻不知不覺間給冱羽的率眞誠摯所吸引,一步步陷入對方所織就的網,待到驚覺時,滿系於胸口的情絲,早巳無了掙脫的可能。

  其後,清晨,當鄰房的青年因女子的挑逗而難以自製地一番雲雨時,他雖勉強克制了自己,卻也同樣更加確定了自身的心情。冱羽離去後,他沒有回到位於城中的住宅,而是以觀察玉礦爲由離開漳州城前往越族。因爲他不知該如何面對淩冱羽,不知該如何壓抑那種知道自己將要傷害對方的悲哀。他二十多年來一向井然有序理智掌控著的人生由此失控了。他試圖挪去心頭的情愫導正一切,卻絕望地發現自己沒有辦法。

  所以他最終還是回到了漳州城,縱然雖然偶爾仍要試圖想對冱羽冶漠以待,卻總因爲對方消沈的表情而失敗。他依舊像以往那樣指導著對方,卻已開始會在青年側頭思量時看得出神,而後貪婪地將他的每一個姿態收入眼底。

  淩冱羽因疲憊而喝到一半便睡倒的那晚,當他望著那張毫無防備的清俊面容時,一瞬間竟有了當下就將之毀壞的衝動--可他終究還是克制了住,而僅是將青年抱至床榻讓其得以好好歇息。

  然而,將人放下後,他卻無法就此栘步,而是情不白禁地於榻邊歇坐,靜靜看著那張讓他深深惦著的睡容。甚至就連熟睡的青年因尋不別枕頭而本能地躺上他大腿時,他所做的,也僅是略爲調整姿勢,讓冱羽能睡得更爲安穩一些而已。

  淩冱羽對他的依賴相親近讓他們有了一段段美好的時光,卻也讓那日漸逼近的日子更顯殘酷。他一天天等待著一切結束的日子,卻又期盼著那一天能永遠不要來。早巳無比深摯卻仍舊日益積累的情意讓他終於無視了理智的勸阻,開始嘗試著想辦法讓淩冱羽不要受到行動的牽連。

  可便如他對流影谷的那份責任感、對維持家族興旺的期盼,冱羽也同樣無法割捨行雲寨。等待著他們的,只能是他所最不願見著的一切。

  而讓他下定決心的,是淩冱羽的贈扇。

  那一天,他正好由淩冱羽提供的線索查到了「雲景」的下落,赫然發覺他身邊的高城便是冱羽一心惦念的「景哥」。眼見淩冱羽似有所覺,可雲景卻仍沒注意到那個「淩三當家」便是當年的小冱,他雖刻意轉移了淩冱羽的心思,同時暗中計劃起此事該如何利用。

  可那「利用」的方式,卻在收到青年意外的禮物後有了完全不同的走向。交錯著悲喜、過於深切的情意讓他深深明白到自己無法傷害對方的事實,而終究決定了利用雲景的「下落」來作爲引開淩冱羽、讓他不至於牽連進行動中的工具。

  以「霍景」身分同他相處的最後一天,道別之時,他將身上帶著的玉佩交給了他,並在離開後、行動的一個月前,以崔京雲的名義寫信告知冱羽雲景在菊芳樓--也就是他當初贖出雲景之處--並要對方在遠安等候自己的到來,以期讓淩冱羽能在遠安留到塵埃落定時。

  然而,一切卻彷佛早已註定好了般,當他親自出手對付陸濤時,淩冱羽,也在那一刻趕回了山寨—

  --雙絕之南城夢覺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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