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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算命,不好惹》第140章
第140章 賽寵

  場地是露天的,雖是春寒料峭之際,裡面的人卻是一點都不少,進去就是一陣熱火朝天的喊叫聲。

  雖然只是一個用帳子圈出來的鬥雞場,但是裡面也有不同的座位分配。

  此處就著一個斜坡而設,較高處用隔扇擋出來的地方價格稍高,也相對清淨,一一設了座位,中間的場地旁邊則圍著的是一群呼喊亂叫的漢子,人人挨在一起,雜亂而立。

  場中有種濃重的血腥味,白亦陵不著痕跡地蹙了蹙眉。這種地方除了公務之外他從來不會涉足,每當看見一幫人興奮地圍在外面,鼓動兩隻雞鬥的鮮血淋漓還要不停撕咬對手,他都會想起一些不太愉快的回憶。

  這時陸嶼用尾巴拍了拍白亦陵的肩膀,示意他看。

  白亦陵順著他的示意看去,只見在一處「雅座」裡面正倚著個衣飾華貴的男子,也笑望著場中的比賽。他全身上下不知道墜了多少金銀,整個人簡直是在日光下閃閃發亮,十分耀眼,看面容正是畫像上賀子成的模樣。

  白亦陵道:「我聽說這鬥雞場本身就是賀子成的產業,他也愛玩,所以隔三差五都要過來消磨時光。那些讀書人雖然偏激,但不服氣也有道理。」

  陸嶼笑道:「有的人就是聰明,他們要是一個個懷疑過去,恐怕要累死了。」

  白亦陵微微一笑,又向著賀子成看去。外面的事鬧出了那麼大的陣仗,他好像還真的沒受到半點影響,看比賽看的興致勃勃。

  有人揚著聲音喊道:「賀公子,這回又是你家的雞拔了頭籌,一會散場了請吃酒啊!」

  賀子成笑道:「先把彩頭拿來。」

  場子是他的,但該拿的獎品他也不含糊。有個小廝將一托盤的銀元寶端著向他送過去,想來是這次「雞王爭霸賽」的彩頭,底下不少人正是輸得精光,看著這一幕,連眼睛都綠了。

  這傢伙的財運怎麼就那麼好?真是窮的窮死,富的富死。

  賀子成也不掩飾,直接洋洋得意地讓人把銀子放到了他的桌子上,高聲說道:「吃酒那都是小事。這點錢本來就是意外得的,理應散財,一會咱們再賽過了寵,我包下來客樓,大夥都去好好吃一頓。」

  眾人立刻歡呼起來,白亦陵笑道:「我說怎麼這鬥雞場裡還有人帶貓帶豬,原來鬥雞過後還要賽寵,這幫人可真會玩。」

  陸嶼卻是沒聽說過:「賽寵,是什麼?」

  白亦陵解釋:「就是各家養的寵物,訓練好了帶來比賽,每場的得勝者也有彩頭。不是像鬥雞那樣寵物之間相互打鬥,而是比賽過障礙,鑽火圈,找東西等,外面也有人下賭注。這比賽的動物種類也多,貓狗都是普通的,豬,甚至虎豹的幼崽也不是沒有。」

  在先帝登基之前,狐狸也是賽寵會上的常客,不過後來管控的較為嚴厲,好好養著它們可以,拿這種瑞獸來比賽取樂就不允許了。

  直到陸嶼上位之後,忙於各地的大事,對這些方面的控制放鬆了一些,白亦陵剛才就又在人群中看見了狐狸,為了照顧陸嶼的心情就沒說。

  當然,皇帝陛下自己長著眼睛,白亦陵也攔不住他看就是了。

  陸嶼恍然,他從邊地過來也有兩年多了,這種玩樂的東西卻不如白亦陵見多識廣。在他們那裡,民風彪悍,但也相對簡單淳樸,要打架比賽都是自己上手,卻幾乎沒有人驅使著畜生爭臉面。

  陸嶼覺得純屬吃飽了撐的。

  ——尤其是他驚訝地發現,第一場比賽竟然讓是一隻狐狸和一隻豬表演障礙跑的時候。

  陸嶼怒道:「欺狐太甚!」

  白亦陵道:「你的同族還真未必能贏,這種灰豬是雜交出來的特殊品種,不會長大,很聰明的。」

  陸嶼:「……」

  白亦陵說的時候沒有其他意思,說完了之後反應過來自己這話好像有點影射之嫌,連忙順了順狐狸毛:「抱歉抱歉。」

  陸嶼當然不會把這個當回事,他一邊用小腦袋蹭著白亦陵的手,一邊緊張地看著場內的比賽情況——狐狸和豬比已經足夠讓他覺得跌份了,聽白亦陵這話茬,要是再輸了……

  陸嶼終於明白了剛才那些青筋暴起,臉紅脖子粗鬥雞的人是個什麼心情了,好緊張啊!

  狐狸以半身領先的成績險勝,白亦陵看在陸嶼的面子上下了注,掙了一點微薄的彩頭。

  比起簡單粗暴的鬥雞比賽來,賽寵的形式更多,障礙跑只是最基本的,隨著後面的叼蘋果,走迷宮,撿套圈等花樣出來,難度升級,寵物參加比賽時收取的費用也就越高,有能力參賽的一般都是坐在雅座裡面的貴人。

  他們自顧身份,不會自己出面,都是坐在帳子裡面遠遠觀望,由家中下人打點其他事宜,說白了,也就是打發時間罷了。

  下面在場邊胡亂擠著的普通人養不起寵物,也沒錢參加這樣的比賽,但是可不妨礙他們在外圍的盤口處下注。此刻押好了心中寵物的人們一個個圍在旁邊,看的目不轉睛,口中叫喊加油,恨不得親自下場替那些小動物們比了。

  比賽進入白熱化,就連雅座上面的一些女客都興奮起來,傾著身子向前看。

  陸嶼站在白亦陵腿上看著下頭,尾巴直直地豎著,連上頭的毛都炸了。

  餵,底下那隻狐狸,你要加油啊!你還是個紅毛的,要是贏不了,以後朕就令你禿著出門!

  白亦陵本來是要找賀子成的,結果他家皇帝陛下似乎已經把這件事忘到了腦後,一心一意盯著自己的同類爭臉,反正賀子成養的那隻波斯貓雖然傻了點,但也在頑強地進行比賽中,只要他不走,白亦陵也不著急。

  他相貌打眼,陸嶼又伶俐可愛,就算是紅配綠的組合,擱到一人一狐身上也別有一番風流。鄰座的一名年輕貴婦笑著搭話:「這位公子,既然來了這裡,怎麼不讓你的小狐狸也去試試?這一場的彩頭是把東瀛的□□,聽說是不容易淘換的好貨,有不少人都盯著想要呢。」

  她是才來不久的,鬥雞比賽太過血腥,賽寵卻是不少女子打發時間的主要觀賞節目。

  白亦陵笑了笑:「我養的這只沒訓練過,什麼都不會,怕傷著。就不湊這個熱鬧了。」

  這場比賽是讓參加的寵物們先從起點出發,繞過一隻胡椅,再叼起另一隻胡椅上面的櫻桃繼續往前跑,躥過高高低低吊起來的繩圈,將櫻桃完好無缺地扔進終點處木雕小鳥的嘴裡,速度最快者獲勝。

  由於比賽很有難度,進場費的價格已經要到了一兩銀子,相對的獎品也豐厚很多。白亦陵一邊回答一邊順著貴婦人的話看了那柄刀一眼,又隨口說了一句:「不過莊家倒也有心,這把刀確實不錯。」

  他難得相中什麼,說出來的話堪比聖旨,陸嶼激靈一下,立刻把目光從場中狐狸選手的身上收回來,看看那把刀,又回頭看看白亦陵,一狠心,用前爪扒拉著他叫了兩聲。

  白亦陵握住他的小爪子,笑道:「毛遂自薦?算了吧你。」

  平常開玩笑是開玩笑,他又不是真把陸嶼當寵物養,哪能為了一把刀讓他去參加這種比賽。

  貴婦人好奇地圍觀,竟然從狐狸毛絨絨的臉上看出了勸說的意味,只見他抬起另一隻爪,又杵了杵白亦陵的手臂。

  讓我去吧,我要去嘛,我想要刀。

  白亦陵將他按趴下了,這個時候陸嶼卻趁機敏捷一躍,將他腰間那個裝著碎銀子的荷包扯下來,蹭蹭幾下跑到了報名處,站在正在記錄名字的莊家面前。

  他周圍都是抱著自家愛寵過來交付銀兩的人,冷不防看見這麼一隻小狐狸衝出來,靈活地抖了抖荷包,從裡面倒出來一塊碎銀子,扒拉到桌上。

  寫字寫到一半的中年男子目瞪口呆,大概是怕他傻眼了把名字漏下,狐狸不客氣地伸爪,在對方面前的宣紙上拍了一下,示意他趕緊記,不要磨磨唧唧的,動作十分威嚴。

  其餘抱著寵物的人互相看看,覺得自家這隻小蠢貨怕是贏不了了。

  白亦陵:「……」

  晉國歷代皇帝在天之靈看見這一幕不知道要作何感想,他都怕天上下來一道雷劈死自己。

  報名成功之後,比賽正式開始。

  一幫體型毛色都參差不齊的小動物站在入口處,有的蓄勢待發,目光炯炯,也有的絲毫不在狀態,正專心致志地舔爪子,把主人氣的直罵。

  陸嶼的位置挨著的正好是之前場上唯一的那隻大紅狐狸,陸嶼對這個同族很是恨鐵不成鋼,見它心裡不在焉的,毫不留情地用尾巴將對方抽了個跟頭。

  大狐狸有點懵地扭過頭來,看著身邊神氣活現的小不點,不明白它為什麼要打自己。

  眾人議論:「很可愛啊,毛色一樣,是父子嗎?」

  「小狐狸還挺兇的。」

  正討論的時候,場邊三聲鼓響,陸嶼又將大狐狸抽了一個跟頭,催它快跑,自己也一下子就飛躥了出去,迅速繞過胡凳叼起櫻桃。

  賀子成那隻波斯貓直接蹲下,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旁邊的圍觀者大笑,賀子成不以為忤,也跟著一同大笑。

  白亦陵看著自己的皇帝對象在場子裡跟一幫豬狗貓賽跑,一時間覺得這個世界有點虛幻,但隨著周圍的人一片驚叫之聲,他竟然也覺得緊張起來。

  幸好陸嶼很是爭氣,他的外形雖然比其餘動物要小上很多,動作卻快如閃電,遙遙領先,周圍也是叫好聲一片,大多數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這隻小狐狸身上。

  在眾人緊張地注視下,眼看著他就要把嘴裡的櫻桃扔進木雕小鳥當中,場外卻忽然飛來一箭,直沖著陸嶼而去!

  驚呼聲紛紛響起。

  白亦陵神色一緊,猛地站起身來,在注意到危險發生的那一剎那,他手腕一翻,已經不知道從什麼地方翻出暗器扣在掌心,蓄勢待發,眼看就能將那支天外之箭打掉。

  但緊接著,白亦陵緊繃著的肩頭放鬆下來,表情也稍稍緩和了一些。與他相比,剛剛直面危險的陸嶼卻絲毫不慌,輕輕鬆鬆地迎了上去,身體在半空中一扭,櫻桃就準確無誤地掉入了地面上的木製鳥嘴,他順爪一拍,箭支被拍落在地,危機轉眼化解。

  場子上一下爆發出來了歡呼聲,剛才這一連串的動作可比比賽難多了!

  狐族在豬族面前丟掉的面子頓時徹底挽回。

  白亦陵不用救陸嶼了,但也沒含糊。他冷眼掃過剛才箭支飛來的地方,心中默算方位,手腕一轉,剛才扣著的飛刀順箭矢過來的軌跡射回,倏然破空之響大作,人群中傳來一個女子的尖叫聲。

  白亦陵上去將小狐狸抱在懷裡,摸著柔軟溫熱的皮毛,雖然知道這貨皮糙肉厚心還寬,不可能受到驚嚇,但是事情總也不能就這麼算了。

  他冷冷地說:「誰射的箭?」

  周圍的人也都聚了過來,現場人多,什麼事情都瞞不過去,剛才已經有人看的清清楚楚,是雅座上一個女人身邊的家僕射出的箭。

  女人坐的雅座離場子最遠,周圍還圍著紗幔,沒人能看清楚她長什麼樣子,只依稀通過身形打扮能判斷是個年輕婦人。倒是靠外一點站著的下人剛才一直在場外跑來跑去,給第二名那隻大紅狐狸報名。

  白亦陵打回去的是一枚拇指長短的飛刀,不偏不倚,正好削斷了女人的髮髻,此時,她披頭散發,正氣勢洶洶地朝著這邊過來,身後還帶著不少人。

  即便這人看上去一副很不好惹的樣子,但是一個場子裡終究有一個場子的規矩,如果人人都比試不過就放冷箭射殺,那成什麼了?

  人們紛紛七嘴八舌地指責起來。

  隨著雙方的靠近,白亦陵眼睛微微瞇起,認出這個想讓人一箭射死陸嶼的居然是桑弘蕊。

  一段日子沒見,也不知道她過的如何,成婚之後,人沒有豐潤起來,臉上的妝倒是精緻,頭髮被打散了,更顯得有點可憐,要是不知道她的個性,還真要被人給當成個嬌弱美人了。

  桑弘蕊被陸啟羞辱之後,待在王府裡怎麼想怎麼憋氣,她一時沒敢再去招惹丘珍,索性一大早就出門閒逛。陸啟雖然懶得搭理她,但事實上,如果桑弘蕊自己不鬧,基本上想做任何事都不會有人約束。

  但她沒想到人生處處不順意,居然冤家路窄,又碰見了白亦陵。要是知道這破狐狸就是白亦陵養的那一隻,她就不動這個手了——白亦陵的狐狸有靈性,不像她養這只傻不拉幾的蠢貨,非但沒帶來什麼福氣,就算是比個賽都掙不來面子。

  桑弘蕊一直很想把白亦陵的狐狸弄到手,只是陸啟對她的態度越來越不好,她不敢造次,也知道以白亦陵的身份,自己怕是惹不起。

  但是這回可不是她故意找茬,是意外碰上的。她沒把白亦陵的狐狸怎麼著,發釵連著頭髮卻都被白亦陵給削斷了,真是欺人太甚!

  想想她嫁人之前在幽州過的日子,就算是公主也沒她自在。人人都對桑弘蕊追捧討好,趨之若鶩,她只知道自己做什麼都是對的,根本不對他人的心情由半點考慮。

  結果自從到了京都以來,這鬼地方就好像和她八字犯沖一樣,處處不順,尤其是自從跟高歸烈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之後,逼不得已成了陸啟的側妃,兩人的相處模式都快把她逼的半瘋了。

  高歸烈已經死了,她又偷偷讓兄長撬了對方的墳鞭屍。除此之外,桑弘蕊現在最恨的人一個是陸啟,一個是騎在她頭上的丘珍,剩下的,就是白亦陵。

  想想她被強暴是代這個人受過,陸啟對她冷淡也是因為心裡喜歡白亦陵,偏偏罪魁禍首還要什麼有什麼,越活越好,怎麼能不讓她恨的牙癢癢呢?簡直是每回聽到對方的消息,都要覺得抓心撓肝。

  至於如果不是她自己去了那個院子,高歸烈就不會把她錯認成白亦陵;如果她脾氣溫順,願意和陸啟好好過日子,陸啟也不會無緣無故跟一個女人為難,這些念頭不是沒有在腦海中浮現過,但每一次都被強行壓下去了。

  陸啟欺負她,丘珍欺負她,現在連隻白亦陵養的狐狸都欺負她,桑弘蕊真心覺得,自己要是再忍耐下去,就能成佛了。

  新仇舊恨加一塊,累積成無法克制的怨毒。桑弘蕊看著白亦陵,非但毫不慌張,眼中還都是惡意,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澤安衛的野狗。怎麼?你自己是畜生,就把別人都給當畜生,我的手下不過是流箭失手,差點射中你的狐狸,你就對我動刀子,還有沒有王法了!」

  白亦陵淡淡地說:「我跟他朝夕相處,就是當成個伴來養的,倒是看你這瘋瘋癲癲的模樣,更像畜生,母狗都比你講道理,。」

  他平常有問題了都是直接處理,對這種口頭上鬥嘴皮子的行為不大熱衷,可是桑弘蕊好像一天比一天瘋,白亦陵心裡來氣,還真是不想給她臉了。

  桑弘蕊話說得快,聲音又因為尖銳有些失真,周圍的人大多數沒聽清她嘴裡冒出了「澤安衛」三個字,但看雙方的服飾相貌,也知道應該是非富即貴,這樣的人發生了衝突,連架都不好拉,出了事損失的還是場子的主家。

  一個伙計湊過去,硬著頭皮兩邊賠笑:「公子,公子您別往心裡去,這位夫人大概是玩的情急了一時衝動……」

  話還沒說完,桑弘蕊一個耳光就往他臉上抽了過去,罵道:「照你這麼說,還成了我的不是了?」

  廢話啊!當然是你的不是了,但凡長了個正常腦子的人都不會這麼問吧!

  周圍的人打量著桑弘蕊,都沒想到這個漂亮女人竟然是個瘋瘋癲癲的潑婦,雖然不滿卻一時不大敢說什麼。

  不過桑弘蕊的巴掌打到一半,還是被人在半空中擋住了,出手的不是白亦陵,而是剛剛大步走過來的賀子成。

  他擋下桑弘蕊打小伙計那一巴掌之後,就把伙計一推,自己也跟著後退半步,側頭看了白亦陵一眼。

  近距離的打量,這人長了一張十分普通的面孔,臉上卻帶著輕快的笑容,彷彿不會因為任何麻煩而感到不愉快。

  白亦陵卻覺得他漆黑的眼底彷彿埋藏著沉沉的暗影。

  兩人眼神一交,賀子成的笑容頓了下,又恢復如初,沖著白亦陵點了點頭,向桑弘蕊說道:「這位夫人,你跟誰有什麼恩怨我不管,但是在我這裡鬧事,使比賽不能正常進行,就等於是砸我的場子,賀某要是不出面,那以後也就沒辦法混了。」

  桑弘蕊道:「不能混就回家呆著去,你愛死不死,算什麼東西!」

  她一把將賀子成揮開,發現白亦陵的注意力好像被這個場主給吸引了,又是一巴掌沖著白亦陵臉上揮去。

  白亦陵眉頭微皺,側身躲開,扣住桑弘蕊的手腕,就要毫不留情地直接把她整個人推出去。

  桑弘蕊嚇了一跳,心中轉過一個念頭,忽然鬼使神差地說了一句:「我懷孕了,有本事你就打。」

  這句話還真是讓人出乎意料,白亦陵微微一驚,動作果然頓住了,不敢推她,桑弘蕊卻是半點情面都沒留,巴掌又快又狠,說什麼也想扇白亦陵一巴掌。

  陸嶼立刻就急了。他礙於目前是狐狸不好理論,一直在白亦陵懷裡搖尾巴助威,結果沒想到桑弘蕊出了這麼一個賤招,仗著不知道是真是假的身孕撒潑。

  眼看著白亦陵下意識地一縮手,他連忙從白亦陵懷裡躥起來,小爪子揮出,快準狠地在桑弘蕊的手背上撓了一下,桑弘蕊吃痛一縮手,就沒打到白亦陵的身上,手背上劃出了一道血痕。

  狐狸發怒,非同小可,陸嶼這一下是真撓,跟以往和盧宏那種打鬧可不一樣,桑弘蕊的手背上火辣辣地疼,按住傷口退後兩步,又氣又恨地罵道:「一個永定侯府不知道從哪抱來的野種,你、你別以為扒上盛家就怎麼著……」

  她這邊剛說了「盛家」兩個字,盛家人就來了。

  說來也巧,今天正趕上陸茉去護國寺上香,盛冕本來要把她送過去,結果半路上有公務,先離開了,盛鐸接了父親的班,陪著母親一塊去。

  馬車正走在街上,外面卻不知道聽見誰議論了一句,似乎說是白指揮使在不遠處城西的鬥雞場,依稀聽著是出了什麼事情,陸茉就說要過來看看,於是鎮國公府的馬車向著這邊駛過來。

  陸茉人還在馬車上,就看見了桑弘蕊跟白亦陵說著說著動起了手,差點打小兒子一耳光,被狐狸撓開之後又指著白亦陵的鼻子罵。

  她最受不了的就是白亦陵受委屈,看到這一幕,當時就覺得一股火氣從心裡燒上來,一直衝到了頭頂,旁邊騎在馬背上的盛鐸氣的臉都青了。

  盛鐸跳下馬,分開人群大步走了過去,扳過白亦陵看他的臉,發現桑弘蕊雖然沒打著,尖銳的指甲還是在耳側的地方劃出一道血痕。

  痕跡很淺,但是在盛鐸眼中看起來卻成了了不得的打傷,他沉著臉,二話不說就將桑弘蕊揪了過來,揚手就是一個耳光。

  清脆的一巴掌,結結實實落在桑弘蕊臉上,只聽「啪」的一聲,打的她腦袋側了過去,半邊的耳墜子都甩飛了。

  旁邊圍觀的人沒想到這幾位一個比一個狠,全都張大了嘴。

  盛鐸冷聲警告道:「下次再讓我看見你這個潑婦過來跟我弟弟無理取鬧試試,我可不管你是男是女,照打不誤!」

  他們忍桑弘蕊可不是一天兩天了,盛鐸可不管她打中沒打中,反正是桑弘蕊先動的手。更何況耳光本來就是個羞辱性的動作,她有這個動機,就欠抽。

  桑弘蕊震驚地掩住自己的臉,瞪著盛鐸,一時都沒反應過來對方是誰,又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膽子。

  盛鐸一把將她推開,桑弘蕊被手下扶住,依舊有些愣。盛鐸心氣平順了一些,問白亦陵:「怎麼回事?」

  他不知道桑弘蕊跟白亦陵說了什麼,只見白亦陵收手,還以為他是心軟了才被對方的指甲劃到,又氣又心疼,跟弟弟說話的時候也沒什麼好氣。

  要是一開始就明知道桑弘蕊懷孕,有個思想準備,白亦陵也不可能吃虧,只是桑弘蕊這招太陰,出其不意地跟他說了那麼一句話,任誰都第一反應都是「不能碰她」,白亦陵這才大意了。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他也不好詳細解釋,只能簡單地說剛才桑弘蕊的狐狸輸了,要殺他的狐狸,雙方這才起了衝突。

  陸嶼也給心疼的夠嗆,要不是剛才盛鐸來得及時,他可能都要不管不顧地變人來抽這個女人。

  這時,桑弘蕊的一個手下厲聲說道:「什麼東西!我家夫人還輪不到你們教訓,想死是不是!」

  他這麼一說,桑弘蕊整個才回過勁來,胸口起伏不定,怒氣沖沖地說:「廢什麼話?還不給我揍死他!」

  盛鐸額角青筋直跳。他活了三十多年,也算是見多識廣了,卻從來沒見過這樣蠻橫的女人,簡直就是個瘋子!過去桑弘蕊嫁人之前的做派也是如此,但那時候好歹還有點頭腦,知道顧忌,自從當了臨漳王側妃,簡直就像個瘋子一樣。

  聽說不光把正妃打的流產,就連臨漳王本人都敢衝臉上撓,白亦陵今天碰上她,也是倒八輩子黴。

  盛鐸剛要說話,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他和白亦陵回頭一看,一起叫了聲「娘」。

  陸茉的臉色也不好看,但是要顯得冷靜一些,她道:「陵兒,娘看看你臉上的傷。」

  白亦陵動了動嘴,愣是很聰明地沒敢吱聲,偏過臉去讓她看。

  陸茉用帕子擦了擦傷口上的血跡,看見只是淺淺地劃破了一層皮,稍微鬆了口氣,又摸了摸白亦陵懷裡憤怒到炸毛的狐狸,說道:「小狐狸沒受傷吧?」

  白亦陵搖了搖頭。

  桑弘蕊好歹知道這是公主,就算是陸啟還要叫她一聲姐姐,見到陸茉之後,終於有點虛了,囁嚅了一下,說道:「那既然都沒事,那就算了吧,你們下次注意點。咱們走。」

  陸茉道:「慢著,你回來。」

  她的語氣很平靜,桑弘蕊腳步一頓,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看,只見對方冷著臉,涼涼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無端就給人一種殺氣森森的感覺。

  女人的直覺放在另外的女人身上最靈驗,桑弘蕊忽然覺得有種莫名的危機感。

  她是真的害怕,強撐著說道:「幹什麼?我不就是不小心撓了他一下嗎?又、又沒什麼事,頂多過兩天就好了,不然大不了我回了府送點藥去你們那。再說了,你們打我那一下,我還沒算賬呢!」

  這番話一說,任誰都能聽出來她的外強中乾,這麼一個彪悍角色能被嚇成這個模樣也是不容易了,但是陸茉可沒想著就這麼算了。

  這個小兒子是她的死穴,從小在外面吃苦挨欺負,家裡人根本就不知道,也不能為他出頭,都是因為當娘的失職,沒能把孩子護好。好不容易千辛萬苦的找回來了,全家上下都是戰戰兢兢地將人捧在手心裡,連半句重話都捨不得說的。

  但是桑弘蕊這個死丫頭,還一次次地找茬沒完了!不教訓教訓,還真以為沒人治得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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