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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算命,不好惹》第88章
第88章 終極虐狗

  他的話讓白亦陵微怔,側頭看去,此時窗外的月亮已經升了上來,月光陸嶼臉上,正好顯出笑意盈盈,目光中卻是一派溫柔情深。

  白亦陵心中一動,臉上沒來由的有些發熱,這些日子以來一直徘徊在心中的難題終究有了答案,他脫口道:「我其實……」

  陸嶼莫名有點緊張,垂眸看他,偏偏在這種時候,門外傳來了輕輕的敲擊聲:「指揮使?」

  白亦陵看了陸嶼一眼,揚聲道:「進來。」

  陸嶼有點失望地抬起頭,身影一晃,就躲到屏風後面去了——他是皇宮下鑰之後私自出來的,不太方便讓人看見。

  白亦陵將房中的燈火點亮了,外面進來的是北巡檢司的下人,向他禀報導:「指揮使,邵太醫聽說您受傷了,特意過來探望,請問您見嗎?」

  白亦陵猶豫了一下,他身體不好,在有系統之前更是隔三差五的就要請太醫,邵太醫醫術精湛,經常為他診治,如今他說前來探望,不好拒絕。

  但同時白亦陵也能猜出來他的來意——自己上午剛剛受傷,晚上人就來了,消息這麼靈通,要說沒人授意他都不信。畢竟邵太醫過去跟他一樣,都是出自臨漳王府上啊。

  他思考了一下,終於還是說道:「請吧。」

  小廝一躬身出去,很快,手裡提著醫箱的老大夫就走了進來。

  白亦陵起身相迎,接過他手裡的東西笑道:「不過些許小傷,勞動邵太醫你特意跑一趟,真是慚愧。」

  邵太醫笑呵呵地說道:「客氣話白指揮使就莫說了,來,讓老夫看看你的傷口。」

  白亦陵別處的都不過只是擦傷,唯有露在外面的額角上被砸的那一下最嚴重,邵太醫端詳了一會,說道:「現在用的傷藥就很好,每天堅持抹,不會留疤。」

  白亦陵只是笑著,並沒有說什麼。在他看來這點小傷根本不值一提,又不是姑娘家,留不留疤更是無所謂,對方分明就是沒話找話說。

  邵太醫又搭了搭他的脈,搖頭道:「上次給你看診的時候,老夫還說指揮使是偷偷得了什麼靈丹妙藥,體內的寒氣一下子消減了不少,身體大有起色。現在又過了好幾個月,你的情況卻再沒好轉過,年輕人,還得注意調養啊。來,我給你開個驅寒氣的方子,照著這個抓藥。」

  上回的好轉是因為用了系統的「養生熱敷貼」,病根沒去,但是不像以前那樣,天氣稍微冷點就會發作了。

  白亦陵接過方子,假裝沒看見邵太醫連著藥方一起遞過來的寶藍色荷包,四平八穩的道謝道:「多謝邵太醫跑這一趟,我知道了,以後一定會多加注意。」

  他年紀輕輕的,倒是沉得住氣,老太醫硬被逼著當紅娘,實在沒法子,只能把荷包擱在了桌上,告辭離去。

  白亦陵起身,將他送到衛所外面,他還以為送個東西就算是完了,結果沒想到,邵太醫的事還沒結束。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到門外,眼看四下無人,邵太醫的腳步突然一停,向白亦陵道:「白指揮使,老夫有話與你說。」

  白亦陵含笑正要說話,系統忽然蹦出來,給他發了個隨機掉落的任務。

  【特別升級小任務觸發,請有感情朗讀下面的內容,情緒表達到位,表情真摯自然,有感染力,可獲得:徹底清除寒毒套餐包一個。】

  白亦陵:「???」

  任務聽起來雖然有點莫名的古怪,但是獎勵非常實用,而且朗讀這種事情,想必再難也難不到哪裡去,他想了想,選擇接受。

  成功接收任務之後,任務面板上的講稿彈出來,小字寫的密密麻麻,乍一看沒看清楚,格式瞧著倒應該是對話。

  白亦陵道:「我一個人念嗎?」

  【陪同對話NPC:心腹太醫。】

  這個心腹太醫指的自然不是白亦陵的心腹,而是臨漳王陸啟的心腹。

  【宿主已接收任務,下面由太醫發起第一回合發言。】

  最前面那一行的字體被放大,果然,榮陞為NPC的邵太醫下一句話便是系統給出來的標準台詞:「白指揮使,其實今日老夫本不知道你受傷之事,我是臨漳王派人請過去探望你的,那荷包……也是他所贈送。」

  這還真是標準台詞,連中間那個微妙的省略號都沒帶出錯的。

  白亦陵看了一眼自己的「朗讀內容」,倒同他自己要說的內容沒什麼兩樣,於是輕鬆念出:「原來如此,那便謝過邵太醫勞碌,也謝過王爺費心。」

  系統在這裡給他的備註是(語氣平靜,表情冷淡),他本色出演,完成的不錯。

  這句話說完之後,台詞翻頁,邵太醫道:「無礙。只是王爺最近幾天似乎精神也不大好。不如白指揮使隨我一起去王府探望吧?」

  白亦陵掃了系統界面,淡然道:「最近實在公事繁忙,脫不開身。我相信憑著邵太醫的醫術,王爺定會無礙的。」

  到目前為止,這些朗讀內容也都是他要說的,白亦陵逐漸放鬆了警惕,覺得這個任務完成的似乎毫無壓力,於是眼睛順帶著往下面看了幾行,準備瞧瞧邵太醫繞來繞去,到底要說個啥。

  這一看,他驚了。

  只聽邵太醫嘆了口氣,苦口婆心:「白指揮使,大家都是自己人,我知道你對王爺一片真情,何必賭氣呢!你從小跟在他身邊,之前又幾次捨命救他,白指揮使是重情之人,怎會這樣輕易的就都不記得了?莫要口是心非。」

  白亦陵僵硬道:「……只是職責所在罷了。邵太醫,你這個'一片真心'會否用的不大妥當?我個人覺得'赤膽忠心'可能更加貼切些。」

  ——其實也不貼切,但尚在可以容忍湊和的範圍內。

  這話不是安排好的,一出來系統就不幹了,上來就倒扣了白亦陵1000分巨款。

  白亦陵吸了口氣,穩住呼吸。此時天黑的不夠徹底,又是在衛所門口,殺人不大妥當,殺系統尚待研究。還是先憋會吧。

  此時的邵太醫在他眼中宛如一個不遵守職業道德的媒婆,殷殷勸說道:「白指揮使對王爺的心意,我都是看在眼裡的。在咱們晉國,男子相伴相守的也不在少數,你不要羞於承認。當初你對王爺細訴衷腸,我也是聽在耳中,十分感動啊。」

  白亦陵很想知道,這個想像力豐富,思想觀念又很開放的老頭,到底都經歷過什麼。

  他默然片刻,說道:「過去種種,譬如昨日死。不該想的我不會再想,請邵太醫轉告王爺,讓他放心。」

  邵太醫道:「你誤會了,我不是來替王爺試探你的。」

  這句話好不容易又帶回了原本的劇本內容,白亦陵不再插嘴,默然聽他說。

  邵太醫剛才提到的「細訴衷腸」種種黑歷史,都是被當初那個穿越者韓憲搞出來的,他為了「你我只是玩玩」這段劇情,灌了兩壇子酒跑去和陸啟表白,結果陸啟喝令他滾蛋,從此之後將他冷落下來。

  這樣一來,穿越者的目的倒是成功達成了,白亦陵的生活卻也被攪亂了。

  兩人之間具體發生了什麼,除了他們各自以及少數兩個下人之外,就連邵太醫都不是十分清楚。他只知道面前這位白指揮使對臨漳王有意,結果王爺聽說之後勃然大怒,罵他「不自量力」,「冒犯皇親」,由此將他冷落下來,但兩人漸漸生疏之後,陸啟又後悔了。

  邵太醫捋鬚道:「白指揮使是穎慧之人,應該比我還明白王爺的心。王爺是天潢貴冑,從小被人捧在手心裡長大的,他那樣的性子,怎會仔細去想什麼人對他最重要呢?從那天的事情發生過後,王爺一直沒有再理會過你,還時常帶著什麼劉公子方公子在你面前轉悠,提醒你安守本份,其實這恰恰是證明了他對你很在意啊。」

  白亦陵乾巴巴地念道:「邵太醫的意思是,我應該怎麼做?」

  他這副不自然的樣子讓邵太醫覺得對方被自己說動了,於是頗有成就感的微微一笑:「所謂'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只要白指揮使繼續像從前那樣一心為王爺效力,他自然會明白你的好處,給你這個機會。這些天我能看出來,王爺身邊沒了你,心裡其實很不痛快。」

  白亦陵:「……」

  【系統扣分警告:請不要發出劇本上沒有的標點符號。】

  白亦陵:【……】

  這老頭說的可太有意思了,合著就是讓他死不要臉,排除萬難,不管被怎樣嫌棄羞辱,也要衝到犯賤的第一線,去哄他家王爺高興?憑什麼!

  白亦陵恩怨分明,拿得起放得下,他過去感激陸啟,願意為他賣命,是把陸啟當做知音,加上要報答陸啟的恩情。

  但現在,這麼多年過去了,恩,他早已經償還清楚,知音之情,隨著書中結局的出現,更是灰飛煙滅。那些無畏的悵惘或者傷心,並不需要留存。

  白亦陵道:「多……謝邵太醫提點,我對王爺,確、確實一直心存……」

  他兩邊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台詞念得萬般艱難,千般苦痛,只恨不得一口把自己的舌頭咬下來,再也不用說話了。

  本來後面的「仰慕」兩個字就如鯁在喉,怎麼也說不出口,偏生系統還要蹦出來鬧妖,再次警告:

  【請宿主不要增添標點符號!】

  白亦陵一生氣,乾脆道:「這任務我不做了,你願意扣多少積分就扣吧!」

  他神色冷凝,沖著邵太醫道:「太醫誤會了,我對王爺從來只有敬重之情,從無其他念頭。正如你所言,王爺天潢貴冑,又怎可能將我這個小小侍衛放在心上。太醫說他會為了我離開而不快,實在是多心了!」

  他態度的轉變實在太快,這幾句話毫不停頓地說下來,邵太醫直接就懵了。

  【警報!警報!宿主違反任務準則,劇情偏離,場景崩潰!】

  【緊急補救措施啟動!洗腦光環開啟,積分自動扣減2000!!!】

  系統就像一個突然被自家藝人公開戀情的緋聞糊了一臉的苦逼經紀人一樣,歇斯底裡地啟動了應急方案,在刺耳的警報聲中,邵太醫道:「等、等一下,可你剛才明明……」

  白亦陵覺得實在有點對不起系統,可是事已至此,觸及到了他的底線,說出的話怎麼也不可能再收回去,他斷然道:「剛才的那些話請邵太醫切莫再提!白某念只念天地君親師,講只講仁義禮智信,臨漳王固然尊貴,但亦不過大晉一臣子矣!太醫安敢勸說白某忠心於他?所謂愛慕,更是子虛烏有,無稽之談!要是這樣你還不信,那好——」

  他並指向天道:「白亦陵對天發誓,我心裡若是對臨漳王陸啟存在半分情意,天打雷劈,鬼神不容,死後墜入阿鼻地獄,永不超生!」

  白亦陵實在是個狠人,這一連串話說下來,邵太醫已經是張口結舌,眼睜睜看著他重重一甩袖,揚長而去。

  系統:【警告……】

  白亦陵道:「隨便!」

  他只覺得一口鬱氣出了大半,連袖子都甩的颯颯生風,格外帶勁。

  邵太醫在後面看著他的背影,良久之後,眼中逐漸流露出異樣的光芒。

  他並未對白亦陵的衝撞感到不滿,而是對於他的情懷和節操感到了萬分的欽佩!

  這孩子年紀輕輕,還沒有他的兒子大,竟有如此覺悟,這番話,說的慷慨激昂,滿腔熱血,簡直讓邵太醫覺得自己這麼些年都是白活了。

  生而為人,理當為君主盡忠,為國家謀太平,怎可拘泥於一己之私呢!自己簡直是大錯特錯了!

  深受感染的邵太醫默然片刻,沖著白亦陵離開的方向深深一揖,也學著他用力一甩袖子,走了。

  白亦陵一開始與邵太醫說話的時候還和和氣氣的,只是他這人的脾氣雖然不能說差,唯獨有兩個最大的死穴不能讓人戳中,一個是當年的永定侯府,另一個就是陸啟。

  就像陸啟和邵太醫都曾經說過的那樣,其實白亦陵自己也明白,他對陸啟,絕對不能說是全無感情——當然與愛慕無關。但陸啟是唯一一個在他最弱小時出現的人,又幫助他離開暗衛所,他那些廉價的關心,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是白亦陵生活中全部的溫暖。

  若不是陰差陽錯看了原著,有了系統,白亦陵就算會和他逐漸離心,也不可能像如今這樣乾脆,看的這樣明白。

  邵太醫說到後面,他心裡也是一股憤怒直湧上來,聲音有些大了,這回稍微平靜,還擔心那些話會被裡面的陸嶼聽見。陸嶼本來就一直在跟陸啟較勁,以他的性格不知道又會做出什麼來。

  ——對了,陸啟讓邵太醫捎過來的那個荷包還放在桌子上!

  白亦陵這樣想著,加快了回去的腳步,但還沒踏進北巡檢司的門檻,他忽然被人從身後拉住了手臂,用力一拖,扯到了門邊的一處石獅子後面。

  白亦陵本來要還擊的手在看清面前的人是陸啟之後放了下來,心中剛剛壓下去的火氣反而有死灰復燃之勢,他道:「王爺,臣這點小傷,還值得您派了太醫之後,又親自來一趟啊?」

  陸啟聽出了他語氣當中的譏諷,但是沒當回事,他拽緊白亦陵的手腕,將他擋在牆壁和自己的身體之間,忽然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是真的嗎?」

  這話讓白亦陵感到了莫名:「你說什麼?」

  「我說你剛才跟邵太醫說的那些話,是真心的嗎?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明明就在那不久之前,你還在跟我說,你愛慕我已久,願意為我奉獻一切。你到底是騙我的,還是你的心真就變的那麼快?」

  陸啟扣著白亦陵手腕的手無意識地收緊,指節幾乎用力到發白,他的臉也白的嚇人,因為白亦陵剛才那番斬釘截鐵的決絕話語,終於讓他清晰地認識到——這人不是在賭氣,是鐵了心的要跟自己分道揚鑣,鐵了心的不願意再回頭。

  這個認知彷彿當頭棒喝,讓陸啟一下子清醒過來,也讓他再也無法克製或者冷靜,或者在這一刻,就讓所有的顧慮都見鬼去吧,他真的想問出一個答案。

  陸啟盯著白亦陵的臉,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道:「那明明是你自己親口說的!」

  ——那真的不是他自己親口說的!

  穿越者幹下的這件缺德事影響至今,白亦陵冤的無以復加,不過陸啟會這樣糾纏不休,的確也有當初被誤導了的原因。

  想到這一點,他因而稍微停頓了一下,認真說道:「王爺,我很感謝當年你的幫助。訴苦或者追憶往事都沒有任何意義,但是我今天跟你把話說清楚。在暗衛所的時候,是你的出現給了我希望,所以我感激你。你將我調出暗衛所,跟我說我的父母拋棄了我,但是你絕對不會,我以後是你最重視的屬下,你也會永遠好好待我。」

  他的語氣平靜,陸啟心中卻是酸澀異常,喉頭梗住,一時說不出話來。

  白亦陵道:「這句話你可能不記得了,但是對我來說很重要。我失去過很多東西,是你讓我重新擁有,所以我相信了你,但是你的話,做準了嗎?王爺,我捨命救你多少回,你算計了我多少回?」

  陸啟道:「我、我以為你不會……」

  白亦陵笑了:「以為我不會什麼,不會發現還是不會在意?對,也確實是不在意了,我今天只是想跟你把話說清楚,你對我的承諾都是隨口說說,我曾經說過什麼王爺也一樣不必當真。以後橋歸橋路歸路,咱們,互不相干吧。」

  陸啟不知道自己是用盡了多大的力氣才發出聲音:「不行,我絕對不同意!」

  之前多少偽裝多少自矜,最起碼這句話說出口的時候,他是發自肺腑的:「不管你當初說的話是真是假,但現在我對你卻是一片真心。咱們……咱們從頭來過吧,像小時候第一次見面的那樣,把過去的事情都一筆勾銷!」

  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彷彿一個魔咒,他每失去白亦陵一點,反倒更加多愛他一點。當疏遠之後再次相見,因為白亦陵的冷淡態度,讓陸啟感覺到了他身上的不同尋常,而後對方越是躲避,他就越想靠近,越想得到。

  直到現在終於意識到,白亦陵是真的心中決絕,再也不想念半點舊情,陸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慌張,他毫不顧忌地緊緊環住了白亦陵的肩膀,一把將人抱住。

  「對不起。」他此生還是頭回說出這三個字,連嗓音都有些顫抖。

  白亦陵推了陸啟一下,沒有成功將人推開,反倒覺得自己的脖頸處沾上了些許滾燙的濕意,他愕然道:「王爺現在說的話都是真心的?」

  陸啟低聲道: 「我以後,絕對不會再負你了。」

  白亦陵搖了搖頭:「那便請王爺真心回答我一句,若是有朝一日,我的勢力已經足以讓你忌憚,那麼在成就大事和信任我之間,王爺會如何選擇?」

  陸啟並不知道,白亦陵所詢問的正是原著當中兩人的結局,對方的話雖然說的隱晦,但意思非常清楚。他對皇位勢在必得,而以白亦陵的武功才智,之後出將入相不是難事,更何況現在他又有了盛家支持。

  他不由順著這個思路想了下去——那麼,如果這人日後真的功高震主,自己會怎樣做呢?

  剛剛幾乎沸騰的血液逐漸冷卻下去。

  白亦陵諷刺地說:「王爺怎麼不說話了?」

  陸啟的答案他從不會懷疑,劇情發展到現在,恐怕唯一沒有崩壞的,就是男女主的性格了。

  但他心裡是這麼想的,兩人的姿勢和對話卻有點引人誤會,乍一聽起來,就好像白亦陵又被陸啟給說動了一樣。

  還沒等白亦陵將人徹底推開,旁邊一個聲音已經含怒喝道:「白亦陵,你是不是瘋了?!」

  白亦陵轉頭,就見面前的陸嶼俊臉上滿是怒意,一把將他從陸啟懷裡揪出來,扯到自己身邊。

  這似乎還是相識以來他頭一回連名帶姓地喊自己,動作更是粗魯,白亦陵簡直震驚了:「你幹什麼呢?」

  陸嶼厲聲道:「我來幫你醒醒神!」

  陸啟站直了身子,臉上猶有淚痕,冷聲道:「你放開他。」

  陸嶼道:「我不放,你有資格說這樣的話嗎?」

  他衝陸啟說道:「對,我沒你那麼好運,那麼早就可以認識阿陵,可以幫他,可以陪著他,但是我現在會對他好。」

  他緊緊地拽著白亦陵,似乎生怕一放手人就跑了:「我可以把命都給他也在所不惜,我對他比你真心上一千倍一萬倍!你別想再用你那些花言巧語來騙他為你賣命!」

  白亦陵道:「殿下……」

  陸嶼轉向他,語氣稍微緩和了一點,但依舊嚴厲:「阿陵,我今天就跟你說明白了。不管你會不會生氣,會否覺得我在干涉你,這件事我都管定了。你敢跟陸啟在一塊,我就有一千種辦法拆散你們!」

  陸啟眉間蘊含怒氣:「陸嶼,我已經容忍你很久了,你不要得寸進尺!」

  陸嶼冷聲道:「他可以不跟我在一起,即使想娶個賢惠溫柔的妻子我也沒有二話,只要他過得好,日後有需要之處,我陸嶼還是可以予取予求,隨叫隨到——但是陸啟,你不行。」

  剛才白亦陵出來送邵太醫的時候,陸嶼幾番猶豫,實在擋不住心中的好奇,還是一邊唾棄自己,一邊悄悄把荷包打開看了一眼。

  說時候,裡面就算是白亦陵或陸啟當年親筆手寫的情書或者什麼鴛鴦帕同心結的,他都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陸嶼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裡面會是一塊染血的衣料。

  上面用血寫著一個「情」字,正是白亦陵的字跡。

  陸嶼見過這個東西。在他以小狐狸的身份遇到白亦陵不久之後,王尚書當街離奇死亡,白亦陵去了王尚書府辦案子,當時有個叫楊準的侍衛誣陷他,便拿出了這樣東西當做證物,說是從白亦陵身上掉出來的。

  後來白亦陵沒有將東西收回去,卻不知道怎麼又落到了陸啟手裡。陸嶼自然不會知道這是當年穿越者送給臨漳王又被拒絕的信物,他看著那血跡,只是又是氣急,又是心疼。

  他活到這麼大,事事順遂,母親為仙,通曉陰陽術數,父親為帝,坐擁萬裡河山,陸嶼可以說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唯獨遇見白亦陵之後,屢屢牽心動肺,執念愈深。

  除了想得到這個人之外,他更多的情緒其實還是為了白亦陵而感到心疼,心疼他不愛惜自己,心疼他被父母拋棄後,又被陸啟辜負。他自己的心願可以不完成,但絕對不能容忍白亦陵再吃虧了。

  他連自己不能被別人看見都顧不上,匆匆出門。本來就懷著那種想法,出來之後再看見眼前這一幕,更是使得陸嶼怒不可遏。白亦陵幾次要說話都被他堵了回去。

  陸嶼沖著陸啟道:「你這個人薄情寡義,騙口張舌,就算他不喜歡我,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們兩人在一起,眼睜睜看你再糟踐他一回。」

  陸啟的臉色陣青陣白,白亦陵道:「淮王殿下。」

  陸嶼道:「你還想說什麼?」

  白亦陵嘆口氣,頓了頓,又是無奈一笑:「誰說我不喜歡你的? 」

  世界彷彿有了一個微妙的定格,陸啟和陸嶼同時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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