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以身試險 第一百二十六章
陳俊龍早已經焦頭爛額,腦子混亂成一鍋粥,他至少都沒有清醒考慮問題的能力。
柳小知的突然失蹤讓他太過於意外,他簡直不敢想像,到底是什麼人手腳能夠那麼利落的綁架柳小知?
還是因為自己做錯了什麼,進而牽連到了他?!
「蕭哥兒能找到那個給你電話的殺手嗎?」他是唯一一次這麼嚴肅的對待問題。
「嗯?」蕭逸恆挑了挑眉,「有點困難。」他說:「不過我們可以從別的地方下手,剛才從那些保安和服務員口中探出什麼了嗎?」
「……」搖頭。
陳俊龍臉上浮出了少有的焦躁之色。
「有幾個生面孔來過……」他環視了一圈鼎湖聲色鼎沸的場子,「不過來這種地方的人,有誰會注意?」
蕭逸恆默然,他說的很對,至少是一個服務員的突然失蹤根本就沒人會有空注意。
「照他們做事乾脆利落的程度來看,他們或許是一群訓練有素的……而且有計劃……」蕭逸恆突然住口,「最近他有什麼反常的情況嗎?」
「……」搖頭,因為這幾日地魂社出了那檔子事,他根本無暇顧及柳小知是否有過別的什麼特殊不良反應。
「我已經都好多天沒有跟他打過照面。」兩人完全顛倒了起來,陳俊龍往往回到住的地方的時候已經凌晨,而柳小知也早已入眠。
他真是一個不合格的哥哥,陳俊龍在這一刻痛恨起自己。
「阿龍,別沮喪。」蕭逸恆眸中精光一閃而過,「或許我們可以從北堂口下面的人那裡入手。」
高陽能直接在宅子裡把陸天雄幹掉,想必也是多虧了陳俊龍萬無一失的安排。
「……」龍哥抬眼,目光狠厲。
「走、去北堂口。」
兩人一前一後上車,後面還跟著五六輛廂式麵包,蕭逸恆知道那裡面全都是陳俊龍集結的人馬。
這樣的陣勢也只有高陽出意外的時候用上,而此刻陳俊龍卻為了自己同父異母的弟弟……
看來好似有點貓膩啊,蕭逸恆臉上溢出淺淺的笑痕。
北堂口。
偌大的廳堂中,掛著黑色的幔布,整個空氣中都瀰漫著壓抑的氣氛。
堂口的正室已經被佈置成了一個靈堂。
而當蕭逸恆和龍哥踏下車子時,所有人齊刷刷用嗜血而又仇恨的目光望著他們。
蕭逸恆暗嘖了一聲,看來陸天雄把這些手下教育的相當忠心。
靈堂中央,擺著陸天雄硬朗時候微笑的照片,那微笑看著有些扎眼。
而陸強的照片也同樣的並排擺在一起。
「你們來幹什麼?」有人已經按捺不住衝了出來。
陳俊龍身後的那一群人也不是吃素的,立馬以身體擋住了身後的兩位大佬。
「祭拜。」蕭逸恆嚴肅道,快步走至靈堂前,拿出三根香點燃,鞠躬,然後上香。
這一次陸天雄死的並不光彩,即使北堂口這些人忠心耿耿,他們也絕對不敢光明正大的在白天為陸天雄設一個靈堂。
所以夜晚悄悄的進行會是更好的辦法,明天他們堂口就會被編入高陽的名下,而這群人也一樣要易主。
去或留只在他們的一念之間,走、那麼面臨的可能就是殺人滅口,或者自己要永遠生存在黑暗的角落裡。
留,他們就要把他們的忠心交給另外一個主人。
在地上帶著大孝跪著燒紙錢的人站了起來,「明天兄弟們就要易主了,今晚我們想最後送陸堂主一程。」他說,語氣平靜的毫無波瀾,只是那一雙細長的眸子,讓人看著極為不舒服。
蕭逸恆聳肩,「另外還有一事,還望兄弟們給個明白。」此時龍哥站了出來,「鼎湖今晚發生了一起綁架,你們可知……」
「他媽的出了事情就要賴在我們頭上,以為北堂口沒有主子了,好欺負是嗎?」眾人蠢蠢欲動,暴躁的怒罵。
「不,我們這是就事論事。」蕭逸恆厲聲道:「畢竟陸天雄生前視我為眼中釘不是嗎?」
「還有龍哥。」蕭逸恆淡淡道:「你們少東家身邊的人,他有哪一個看的順眼的?」提高了聲線,「我們也並不想打擾陸堂主安靜的上路,但是發生的事情卻讓我們不得不打擾。」
視線掃了眾人一圈,「如果你們沒有做過,又何必聲嘶力竭的想要辯護?公道自在人心,對於陸堂主的死還請你們節哀。」
「如果你們有什麼不滿,盡可能沖著我來。」龍哥陰冷的聲音響起,「不要傷害無辜的人。」
靈堂內鴉雀無聲,眾人都被蕭逸恆和龍哥的氣勢給震住了,而且他們身後那群虎視眈眈蓄勢待發的手下,也為兩人增長了不少氣場。
「今晚大多數兄弟都在堂口的場子裡。」燒紙錢那個又道:「在陸堂主死之前,根本就沒有人離開北堂口的管轄範圍。」
這麼一說,他們是跟這件事情毫無關係了?!
蕭逸恆暗自揣測,鼎湖在市中心,而北堂口在Z市靠近北面的地方,如果他們想要行動,就算是開車最少也要差不多四十分鐘。(在不堵車的狀態下)
那麼再進行綁架,似乎說不過去。
難道自己的判斷是錯誤的?!北堂口這些人並沒有……
蕭逸恆再次抬眸,銳利的眼睛死死的盯著這個燒紙錢人的眼睛,試圖從裡面看出來什麼端倪。
……
什麼都沒有,那雙眼睛平靜如一汪死水。
絕對是個人物,蕭逸恆不知道,北堂口竟然還隱藏著這樣一位高深莫測的人。
那麼他是誰?!為什麼會這麼的處事不驚,臨危不亂?!
「龍哥,你怎麼看?」蕭逸恆壓低了聲音問。
「打擾了!」龍哥給陸天雄上了三炷香之後,禮貌的鞠躬,然後鐵青著一張臉離開靈堂。
眾人也紛紛緊隨其後。
「我們的判斷不會有錯。」車內,龍哥道:「知道燒紙錢那人是誰嗎?」
「……」搖頭。
「陸天雄的軍師,趙師爺趙罡。」
「哦?」看來事情真的有些蹊蹺了。
「可能北堂口那些手下沒有綁架小知的動機,但是他絕對……讓人懷疑。」
「當初因為放高利貸而出現過連環恐嚇或者殺人事件,可都是這個鐵骨師爺出的主意。」陳俊龍緩緩道:「這件事太過於引起警方的注意,高老爺子就對北堂口進行了整頓。而趙罡也因此受到了不少牽連,當然最後還是陸天雄挺身而出為他擋了下來,所以這人就一直忠心耿耿的追隨著陸天雄。」
「原來還有這樣的事情?!」蕭逸恆讚嘆。
「而那時候執行老爺子命令要除掉趙罡的人正是我。」
那麼事件就完全聯繫起來了,這個燒紙錢的趙罡絕對有理由去……
還有他身上的大孝,方才蕭逸恆還在疑慮這個陸天雄已經沒有其他什麼親密的家眷,為什麼他會帶著大孝?!
「回去。」蕭逸恆突道。
「讓弟兄們不用跟著了。」他無比急迫道:「這個趙罡是個關鍵,咱們要再跟他會上一會。」
看著蕭逸恆的眼神,霎時龍哥心領神會,調轉車頭,通過對講機下達命令之後,車子再次向北堂口的地方開去。
此時已經時至午夜,車子在馬路上暢通無阻。
不消十幾分鐘的時間,就再次停到了北堂口的門口。
氣氛有些陰森,而半小時前還人潮湧動的堂口正廳,剩下的只有寥寥無幾的守夜人。
那個帶著大孝燒紙錢的趙罡,早已不知蹤跡。
「你們趙師爺呢?」龍哥暴力的抓起一個打瞌睡的混混問。
「我……呃……」他奮力掙扎,眾混混將蕭逸恆和龍哥包圍其中,「放開皮蛋!」傢伙已經亮了出來。
手腕一轉,黑色的沙鷹握在手中,蕭逸恆輕鬆一笑,「我看要放下的是你們。」黑漆漆的槍口對著那個神情暴戾的混混。
眾人面面相覷,將手中的傢伙扔落在地。
「趙師爺呢?」龍哥放開鉗制住混混領口的雙手,而且還禮貌的將他襯衫領口的皺褶撫平。
「我……我……不知道。」他的腿都開始發抖,更是語不成調。
看來是個小貨色,這樣的場景竟然……
說完竟然眼前一黑,頹然倒地。
「皮蛋!」暴躁的混混疾步上前,托住了他下落的身體,「他娘的,就跟你說了你不適合混黑社會,你還偏偏……」右手開始在他人中狠狠的掐了幾下。
那個叫皮蛋的混混,才緩緩睜開雙眼。
「呃,……阿偉……」
暴躁的混混面色有所緩和,「趙師爺在你們離開之後,帶著心腹走了。」他道。
「去哪裡了?」
「郊外趙宅。」
龍哥用眼神向蕭逸恆示意,蕭逸恆不經意的把玩著手中的槍,「讓開。」他冷漠道,眼前立馬閃開一條窄路。
蕭逸恆和龍哥在眾人咬牙切齒無比憤恨的狀態下,離開。
兩人心照不宣,上車,車子向市區郊外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