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以身試險 第一百三十一章
蕭逸恆孤身一人,在深夜的馬路上遊蕩著,這種陰冷又靜謐的感覺讓他十分迷戀。
他不知道此刻自己應該去往何方,也不知最終會在哪裡停留,就這樣走吧,一直的走著,可能知道死亡那一天才是盡頭。
街上的霓虹燈不停的閃爍著漂亮的光芒,它們並不孤單的並排站立在馬路的兩旁,為這黑暗增添了一抹迷人的光芒。
而自己卻在這世間的茫茫人潮中找不到來時的方向,其實孤單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隱藏在心底的那種無助,它會侵蝕人的神經,使他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還有心底那一抹若有似無存在著的愛戀,還有仇恨,還有計劃,還有......
蕭逸恆知道在逃避什麼,也知道自己變得懦弱了很多,成長的代價就是這樣,它會將你更多的幸福掠奪去。
他的快樂建立在某些骯髒而又齷齪的計劃中,這一刻蕭逸恆深深的鄙視自己。
曾經那個聰明勇敢的靈魂早已離他遠去了,剩下的只有自己面上帶著這幅偽裝著瀟灑的面孔。
沒有了安逸的生活,自己現在竟然能嫻熟的遊走在死亡的邊緣,這種感覺讓蕭逸恆有一瞬的恍惚感。
也許一切在開始的時候,就注定了這樣。
比如自己,比如鄒帆,比如高陽,再比如那群殺手......
他有著自己的執念,就算抹去鄒帆可能心頭還會徘徊著其他的什麼東西。
有時候蕭逸恆忍不住會想,如果他沒有離職的話,會跟高陽有所交集嗎?!
他不確定的搖頭,或許會成為賊和兵,或許會......
如果自己放下鄒帆,放下那個間接殘害鄒帆的人,那麼他會不會跟高陽在一起變得輕鬆一點。
蕭逸恆頓住了腳步,在心底瘋狂地詛咒著自己,為什麼為什麼現在腦海中出現最多的名字是高陽,為什麼自己的思想會受他的影響?!
這是一個不理想的徵兆。
他的心中很亂,他想要理清心中雜亂的線條,然後回到正軌。
別人可以渾渾噩噩,他不能。
他知道如同馬戲團的小丑表演絕技一般的在走那條沒有任何支柱的鋼絲,而一旦摔落,下面會是萬丈深淵。
抬腳欲繼續走,馬路盡頭燈光大亮,「呲呲」兩輛豪華加長勞斯萊斯停在身旁。
車門嘎然打開,坐在車內的男人用一種不屑而又威嚴的目光審視著蕭逸恆。
「蕭哥兒,我們談談。」他說,抽了一口手中的雪茄。
蕭逸恆訝然地瞪大眼睛,這個本不該現在出現在Z市的人,怎麼會?!
他瞳孔微微縮了一下,抬腳邁進車內。
車內寬敞豪華,而且空氣中還流蕩著濃郁的葡萄酒香,巡視一圈,才發現有一瓶開封的上好法國紅酒擺在一旁。
車子緩緩開始行使,那人升起前後座的隔離板,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那冷硬的目光似是瞬間都將他看穿。
蕭逸恆挺直了脊背,正襟端正了身子。
「老爺子這是找我密談嗎?」蕭逸恆開闔薄唇冷笑道。
高耀文重新翻出一顆雪茄點燃,吞雲吐霧間道:「你還不配。」
空氣降到冰點,蕭逸恆臉色陰沉了下來。
他緊閉著薄唇,高耀文身上散發出一種與生俱來的威嚴之氣,而且那老練犀利的目光,像是能洞穿人內心的一切想法一樣。
「鄒帆是個人物。」在沉默了半天之後,他悠悠道。
一語直接道出了蕭逸恆的一切,他幾乎是完全赤裸的展現在高耀文面前。
「高陽知道他嗎?」他側目凝望著蕭逸恆。
蕭逸恆狠狠呼了一口氣,「當然。」
那帶刺的眼睛不斷的上下打量著自己,蕭逸恆微瞇起了眼睛,怨恨的眼神幾乎能將高耀文隨時碎屍萬段。
「那個臥底的死,我難逃其咎。」收回視線,他像是陷入了某種回憶。
「但是你記著,蕭哥兒你根本給我構不成什麼威脅。」嘴角浮現冷笑。
蕭逸恆咬牙道:「那你可以盡請期待著!」
如果現在高耀文是獨自一人在自己面前,如果沒有前面的司機,如果......
蕭逸恆努力壓抑自己胸口炙狂燃燒著的怒火。
一切才剛剛開始而已,冷靜,一定要冷靜。
「呵呵......」高耀文輕蔑的笑出聲,「難道你真以為你有那麼大的魅力?!還是你以為能從高陽那裡得到什麼?!嗯?!蕭逸恆做人不要太自不量力。」
上挑而又輕蔑的聲線,讓蕭逸恆很不舒服。
「我從來沒有自大過,而且對付你這種人,我也完全不用依靠別人的幫助。」蕭逸恆堅定的說,眸子清澈而又堅定。
「那麼,現在我就在你的面前,你可以選擇手刃我。」高耀文將手中的雪茄掐滅。
「這是你唯一的一次機會......」
「混蛋,媽的——」蕭逸恆憤恨的怒罵,沙鷹手槍已經上膛,死死的抵住高耀文的眉心。
只要自己的食指微微一動,就可以馬上終結了這個人。
「怎麼了老爺?!」司機的聲音從聲訊器中傳來。
槍口更加用力的往前抵了抵,「沒事,蕭先生情緒有些不穩定。」他氣定神閒道。
「開槍啊!」高耀文悠閒地翹起二郎腿。
蕭逸恆止不住身體都開始輕顫,他死死的咬住下唇,閉上眼睛,子彈蓄勢待發。
「你猜如果我死在你的槍口之下,高陽會有什麼樣的反應?!」聲音輕道近乎耳語。
一種強烈的恐懼感從心底湧現,而且來勢洶洶。心跳,慢慢加速。
蕭逸恆幾乎不敢想像,感覺到自己被徹底的撕裂了,他接受不了那個結局。
接受不了......
高陽會怎麼樣?!蕭逸恆知道,他他媽的知道。
他絕對不會一槍斃了自己,因為那樣太仁慈了,高陽會——
在理智回籠的那一剎那,蕭逸恆收回了手中的槍支,他蒼白的面色幾乎扭曲,憤怒還有不甘還有絕望。
「我只放過你這一次。」他平靜的說,「下次不管怎樣,我也絕對會將你活剮了。」
「呵呵......那麼現在是你放棄了?!」高耀文再一次冷傲道:「所有現在坐莊的人是我,而你就是那個賭桌上唯一的賭徒。」
而他這個賭徒,手中似乎沒有任何的籌碼。
他只能孤注一擲。
「想要你命的話,我只需一聲令下。」高耀文無比輕微道:「而你可能要奮鬥十年。爬上高陽的床會是最直接最有效的辦法。」
蕭逸恆臉上的血色被完全抽乾,他的嘴唇微微有些顫抖,「效果顯著,不是嗎?」
所有殘酷的令人感到噁心的話,如果別人說出,蕭逸恆絕對會嗤之以鼻,但是從這樣一個,這樣一個殘暴的黑社會頭子口中說出,讓蕭逸恆厭惡到急欲作嘔。
「你所能做的,也只有乖乖的躺在高陽身下任他操。」高耀文氣定神閒道:「以你的姿色或許能伺候他的時間長點。」
而他也絕對不允許這個該死的男人有很多機會繼續生活在高陽的視線中。
蕭逸恆只覺得大腦轟鳴的起來,就像海嘯兇猛的襲來一樣,他身體內所有的器官都絞卷在一起。
無法形容的屈辱和劇烈的疼痛將他劈成了碎片,蕭逸恆痛苦的想要在這一瞬間死去。
高耀文的殘忍今天終於見識到了,當找回意識的時候,蕭逸恆才從內心深處覺得,眼前這個人太狠毒了,他的手段也......
車子突然停了下來,車內的小燈熄滅,整個車子都隱沒在黑暗之中。
蕭逸恆的心跳更加劇烈了起來,難道高耀文想殺人越貨?!還是......
他抓緊了懷中的沙鷹槍。
「老爺到了。」司機率先下車,眼前又重回光明。
車門被打開,高耀文威嚴神奇的下車,緊接著蕭逸恆踏了出去。
眼前是一個比現在的高宅更滑古老的宅院,而蕭逸恆也被身後那輛車上下來的兩個保鏢,用很暴力的手段「請」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