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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魚求生[穿書]》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齊北崧覺得程幾穿得比往常臃腫,便在他胸口拍了一下,頓覺手感不對,拉開外衣一看,問:“你這是防刺的還是防彈的?”

  程幾說,防刺的。

  齊北崧冷笑:“想欺負我不懂?我玩這個的時候你還不會走路呢,也不想想我是從哪個院裏混出來的。這是防彈的,而且是美軍制式,你這張小嘴什麼時候才肯說句真話呢?”

  程幾說:“是嗎?感覺挺保暖的,今兒真太冷了!”

  “怕冷穿羽絨背心,比這個輕一百倍。”齊北崧又拍拍他,“現在再給你發一挺衝鋒槍,你就能到我們那院站崗去了。”

  程幾說:“衝鋒槍就算了,發我一柄鋼叉吧,我到機場執勤去。”

  齊北崧不高興:“沒跟你開玩笑,你到底在這兒幹嘛?”

  程幾閉嘴不語。

  齊北崧於是捏他的臉:“嘖,寶貝兒秘密很多呀!”

  程幾掙開他的手向周經理走去,眼神中滿是責備。

  周經理也沒有辦法,伸手挽住他的胳膊小聲說:“唉,程程,有時候事情就這麼寸!原來齊少今天晚上就在這兒吃飯,餐廳在主樓的頂層包廂,吃完了又續攤打了會兒牌,所以你在他腳底下折騰什麼呢?他找到我說你就藏在山莊時,我魂兒都嚇飛了!我不是告訴你十二點以後過來嘛,那時他說不定已經走了!”

  程幾瞪了他一眼,說:“我哪知道?他在你這兒玩,你居然也沒數?”

  周經理耳語:“這山莊不是件件事情都要通過我,否則我三頭六臂也忙不過來呀!如果齊少是做東的,可能會有人報告我,偏他今天又不是!咱們得好好想個對策……”

  齊北崧問:“你們兩個說什麼呢?”

  周經理連忙賠笑:“我和程程好幾個月不見了,敘敍舊!”

  齊北崧給王北風打電話,讓他到主樓西面的這個小山坳裏來。

  王北風問什麼情況,齊北崧冷笑說:“你都猜不著,程幾在這虐囚呢,你快過來和我一起救人吧!”

  嘴上說著救人,可他對坑底的囚犯沒有一絲憐憫,他這人特別護短,程幾做的事情——只要不是給他戴綠帽子——在他眼裏每一樣都是對的!

  程幾別無選擇,跟齊北崧、周經理,還有被他弄得半死不活的毛小偉,以及王北風,一塊兒進了388包房。

  齊北崧有一陣子不來這包房了,估計往後也不會來了,他發現只要陪著程幾,在哪兒都比這包房裏好玩,當然最美還是凰村小麵館的樓上,那張吱呀呀響個不停的床。

  王北風鎖上包房門,其餘幾人都圍著毛小偉,這傢伙居然在被挽救的中途暈過去了,被拖來後不管不顧地扔在地板上。

  齊北崧見過毛小偉,但也只是見過,不知其姓名來歷,只知道是水雲山莊內部的人。

  他用腳尖碰了一下毛小偉,對程幾說:“解釋啊。”

  程幾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齊北崧又轉向周經理,後者表示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齊北崧便問:“這人是誰?”

  周經理照實說:“這是我們酒吧的經理毛小偉。”

  酒吧經理?

  齊北崧好像明白了些什麼,把頭轉向程幾:“不就是一點麻醉藥品嘛,你還真跑來調查水月山莊酒吧?”

  程幾茅塞頓開:是啊,酒吧!他有一個現成的藉口呢!

  他立即說:“我只是想追查一下藥品的來源,畢竟你和我乾爹都吃了虧,我咽不下這口惡氣。”

  果然齊北崧火氣上來了:“誰讓你管的?我什麼時候吃了虧要你幫忙出頭?我第一個電話你不是接到了麼,我說已經捅出去了,你是員警?”

  程幾說,我也熱心市民啊。

  齊北崧怒道:“你膽子也太大了,你都不知道水有多深!你這種人就適合在家裏用鐵鏈條鎖著,免得到處亂跑!”

  程幾說我也就是隨便看看。

  “你把酒吧的經理都給綁了!”齊北崧濃眉緊鎖,眼見喜歡的人亂來,第一反應總是生氣。

  “難怪你要穿防彈背心,你也知道自己並非刀槍不入啊?那你怎麼不乾脆行行好別來呢?”

  齊北崧滿臉恨鐵不成鋼。

  程幾隨他罵,他罵得越凶,自己的真實目的就越隱蔽。

  誰知齊北崧不忽然罵了,而是看著地上的毛小偉嫌惡地問:“這人怎麼老張著嘴啊?”

  王北風代替程幾回答:“他下巴掉了。”

  程幾說:“我怕他亂喊亂叫。”

  齊北崧歎氣說:“你這一招招都是跟誰學來的,今天要是我不在,你該怎麼收場?”

  他轉向王北風:“把這人下巴合上,趕緊帶出去,看著噁心!”

  他這不是瞎指揮,王北風運動員出身,六歲就進了少體校,直到十八歲當兵,掌握一些骨骼韌帶方面的常識,還會不太複雜的矯正和推拿。

  王北風果然幾下就把毛小偉的顳下頜關節復位,但是力氣用過了頭,把人活活疼醒了。

  毛小偉舌頭和嘴部肌肉僵硬,嘴角有涎水,嚎叫聲聽上去就像一隻被捏斷了脊柱的狗。

  齊北崧見狀趕緊把程幾的兩隻小圓耳朵提起來。

  “……”程幾問,“幹嘛?”

  齊北崧說:“多聽聽受害者絕望的悲鳴,蕩滌一下你兇殘的心靈!”

  哪知道毛小偉光悲鳴也就罷了,居然悲鳴出內容來:“齊總!你救救我!”語音含混,但意思清晰。

  齊北崧問:“救你?”

  由於暈倒,毛小偉沒聽到前邊程幾和齊北崧的對話,此時劇痛醒來,還以為自己又受拷打。

  他抬眼見到兇神惡煞的巨漢保鏢,又見程幾被齊北崧圈在懷裏還滿臉陰沉,第一反應就是完了完了,無數個完了!

  他認識齊北崧,知道這位爺輕輕跺一腳,宏城的地面都要抖三抖,自己做的那些事一定被捅到他這裏來了!看保安表弟和齊北崧的親昵程度,絕不是普通朋友那麼簡單!

  他還想活命!

  “毛小偉,管住嘴!”程幾呵斥。

  可毛小偉已經說出來了:“齊總,我是真沒辦法啊!那保安看見我給人下藥了,還傳話威脅要去報警,那我還不得把牢底坐穿啊?所以只能教訓他一下,讓他別亂說!”

  “下什麼藥?”齊北崧莫名其妙。

  程幾也懵:“你不是說他就看見你拉皮條嘛?!”

  “也拉皮條,主要靠下藥!”毛小偉說,“床上用的那種藥!”

  “啊??”

  齊北崧受程幾的誤導,到現在思維還停留在“水月山莊酒吧賣非法麻醉藥”上,但他很快反應過來,原來對方除了賣藥,還用藥。

  他問:“你給什麼客人下藥?”

  毛小偉說:“包房裏的客人,看誰不順眼就下點兒,反正對身體也沒啥大害,但是客人……不知道。”

  齊北崧眯起眼睛:“然後呢?”

  毛小偉說:“然後我就送個攝像頭進去,拍點兒小……小視頻,發網上去掙外快!這種視頻特別受歡迎,特掙錢,有人就喜歡看偷拍的,用了藥的,客人特別猛特別帶勁兒,最好底下那個人還不是出來賣的,就是一良家,拼命反抗不甘不願……”

  毛小偉越講嘴越順,已經失去了自控力,而且加上各種細節,極盡猥瑣。

  “你變態啊!”齊北菘吼。

  “是!我變態,很多人變態!”毛小偉說,“但我們真的只想稍微教訓一下那個多嘴多舌的保安!而且我不在場,如果我在場的話,一定拉著不讓亂打人啊!我也被坑啦!”

  他大聲央求:“齊總,我願意出醫藥費和喪葬費,只要你們放過我,讓我多賠一倍錢都行!我太冤了!我不是故意的!”

  毛小偉還指著程幾:“齊總你問他,他是保安的表弟!他知道我不在場,他能為我作證!”

  “……”程幾扭頭望窗外。

  “……”齊北崧說,“你們出去。”

  王北風問:“誰出去?”

  齊北崧說:“你和周志文把這酒吧的小子帶出去,我有話問程幾。”

  程幾說:“別出去,有話大家說!”

  “出去!!”齊北崧喝道。

  王北風一手夾毛小偉,一手拽周經理,旋風一般出去了,這個時候就體現出誰發工資的重要性,寧負哥們兒,不砸金飯碗。

  程幾轉身也要走,被齊北崧搶先一步反鎖了門,一手臂撐在門背後。

  “又撐?”程幾問。

  “謊話連篇。”齊北崧用一種很溫柔,但絕不高興的語氣說,“向您學習。”

  程幾垂下頭。

  齊北崧俯視他那張雪白俊秀的臉,只覺得活色生香,但心裏的恨意也源源不斷,他討厭被蒙在鼓裏,別人也就算了,偏偏是程幾。

  “乾爹,表哥,”齊北崧掰著手指頭算,“請問備用媳婦兒,你究竟還有多少我不知道的親戚?”

  程幾說:“是我乾爹結拜大哥的兒子,一天前我也不知道有這門親戚。”

  “哎喲,這關係可真近呐!”齊北崧語帶譏諷,“所以您今天到水月山莊來,並不是為了追查什麼藥品來源,而是為了給這門近親出頭是吧?怎麼就不能說實話呢?”

  程幾說:“齊北崧,有時候別人不告訴你真相,是為了保護你。”

  齊北崧貼著程幾的臉側,慢慢地把兩隻手都撐上了,他比程幾高十公分,所以這是一個圈禁的姿勢:“我要你保護?”

  “誰都需要保護。”程幾說。

  “你怎麼保護我?”

  程幾說:“這種下三濫的事兒,你就別摻和了。”

  齊北崧沉默數秒,說:“的確下三濫,說出來我都覺得髒了嘴。”

  程幾說:“你把手放下。”

  “說請。”

  “請你把手放下。”

  “不要。”

  “……”程幾說,“讓我動手你可就躺著了?”

  齊北崧說:“也行,躺著和媳婦兒聊天,我樂意!”

  程幾從他腋下鑽了出去。

  齊北崧也不糾纏,從沙發邊的小茶几上倒了一杯洋酒遞給他暖身,因為知道他酒量差,所以只平平鋪了一個杯底。

  程幾擺手,他現在不想喝任何水月山莊的東西。

  齊北崧便去為他燒熱水,新開瓶礦泉水燒的,表現得特別模範,嘴上罵歸罵,但照樣心疼。

  程幾坐在沙發一角,將手機扔給齊北崧,讓他看傷者的照片,為了留存證據,他在小診所時拍了不少。

  齊北崧越看神色越凝重:“這都是毛小偉他們弄的?”

  “還有更厲害的,拍不出來。”程幾指指肚子,“好幾處骨折,脾臟摘除了,最糟糕的是腦部損傷,聽醫生的語氣估計難救。與他比起來,上次我被紮的那刀簡直小兒科!”

  齊北崧突然放下水壺朝這邊走來,程幾還沒來得及問話就被抱住了。

  齊北崧把頭悶在他肩上,手臂在他腰後收緊。

  程幾反應過來,笑道:“我就是這麼一說,你還真後怕啦?”

  齊北崧說:“我保證往後沒人敢他媽動你,我半道上就把他們埋了!”

  “那謝謝您了啊。”程幾說,“先撒手吧。”

  “我是真的喜歡你。”齊北崧輕聲說。

  程幾說:“……嗯。”

  齊北崧立即抬起眼睛:“你說‘嗯’?”

  “嗯。”程幾說。

  齊北崧問:“嗯是什麼意思?”

  程幾說:“嗯的意思是:你先讓我把話說完。”

  “我不管,你說‘嗯’了!”齊北崧放開手,跑去提壺泡茶,“這個‘嗯’字就定終身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老天爺作證!”

  程幾苦笑:“別打岔行不行?眼下這件事很麻煩啊!這毛小偉也真夠狠的,那保安不就是看到他們……”

  他突然頓住了,好長時間不說話。

  齊北崧問:“怎麼了?”

  程幾緩緩地轉過眼神,說:“剛才毛小偉提到幾個關鍵字:包房客人,酒吧,不是出來賣的良家,下藥……這不就是你和沈子默第一次碰面那天晚上的情況嘛?你那天到底有沒有問酒吧要過一支紅酒啊?”

  齊北崧從來沒有要過酒。

  那天沈子默進門送酒,門外的雷境和王北風都認為是齊北崧要的,可他沒有,還以為是周經理出於歉意送的(誰讓周經理帶了個花裏胡哨的醜八怪進來)。

  齊北崧頓時臉色變了,打電話給王北風:“那個酒吧的經理還在嗎?把他帶進來,讓周志文也進來!”

  王北風趕緊把周經理和毛小偉丟進了包房。

  程幾追問那晚的事:“毛小偉,你真不認識沈子默?”

  毛小偉這次承認了,只說是有人介紹沈子默來工作,自己就接受。

  程幾問:“你為什麼讓他給齊北崧送酒?”

  毛小偉不答。

  齊北崧說:“媳婦兒,把他肩膀卸了。”

  “別別別!!”毛小偉邊退邊搖手,終於承認,“酒裏做了手腳……”

  “你想拍他和齊北崧的小視頻?”程幾問。

  毛小偉艱難地說:“原本……本是這麼打算的,齊總您那個……您老的小電影值錢啊!木盒上、酒瓶蓋上都裝著針孔攝像頭,不管哪個對著床都能拍到。再說我買通了一個人,就是最近常來的那個老吳。我讓他呆在屋裏幫忙把攝像頭擺正,沈子默進門的時候他還在,是他接的酒……”

  老吳就是那個打電話讓周經理去救人的老混子,當天他的確找藉口進入388包房。

  齊北崧惱得一下子站了起來:“你們他媽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把主意打到我頭上?!”

  毛小偉慌忙高喊:“我也就是鬼迷心竅!我錯了!我真錯了!再說齊少您那天不是眼觀鼻鼻觀心,啥都沒幹嘛!”

  齊北崧看了程幾一眼,縱然膽大如他,也不免後怕。

  其實那天晚上真沒打算對沈子默做什麼,但如果不是程幾闖進來打斷,他和沈子默繼續吵下去,後面的事就不敢想了!

  真是防人之心不可無,他在兩位保鏢的拱衛下到熟悉的地方玩兒,自覺沒招誰惹誰,居然差點兒著了人家的道!

  要不是程幾為了給幹表哥出氣,夜探水月山莊,他到現在還被蒙在鼓裏!

  “操……”齊北崧從牙縫裏只擠出這麼一個字。

  他氣得整個身子都在抖,程幾趕緊拽住他,免得他暴起殺人。

  齊北崧反手和程幾十指交握,程幾不解,齊北崧說:“走,回家!”

  “什麼?”

  “這種地方以後再也不來了!”齊北崧拽著他就往包房外走。

  程幾指著地上的毛小偉問:“你不收拾這傢伙?”

  齊北崧鐵青著臉吼:“周志文!!”

  一直縮在牆角的周經理答應道:“啊?在!”

  齊北崧說:“這是你們酒店內部管理出的問題!他沒害成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弄他,你處理吧!該報警就報警,該打死就打死!”

  “哎!哎!”周經理點頭。

  齊北崧拉著程幾快走,王北風趕緊跟上,在電梯門合上前閃進去。

  電梯裏誰都沒說話,程幾和王北風不時盯一眼齊北崧的臉,生怕他年紀輕輕心肌梗死。

  上了車,王北風開車,程幾本想坐副駕駛位,被齊北崧緊緊拉著手到後座。

  程幾說:“消消氣吧,事情都過去了。”

  “我不是氣他們!”齊北崧的神情光火。

  “那你氣誰?”

  齊北崧轉過臉來,煩躁裏帶著愧疚:“我氣得是如果早知道你那天闖進來是救了我,我後來就不會那樣對你!我對不起你,還有你媽,我氣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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