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篇•123，不許動【三十六】

　早在溫旭開槍殺死溫堯的時候，芮之柔就暈了過去。

　剩下的幾人，除了柯正佐，以及距離溫堯最近，並且徹底怔愣住的黎莘，俱是處在驚嚇中無法回神。

　黎莘聽不見柯正佐的怒罵和憤慨，聽不見溫旭失常似的喃喃自語，也聽不見丁涵瑤抽冷氣的聲音。

　她靜靜的望著溫堯。

　白襯衣微微打開，露出半截白皙的鎖骨，她著了魔一般，緩緩的伸出手，將沾了血跡，粘膩的襯衣拉下去。

　肩膀和鎖骨的交接處，翩躚欲飛的黑色蝴蝶。

　她的手開始止不住的顫抖。

　此時此刻，恍若身在巨大的迷霧之處，她探尋不到出路，甚至找不到絲毫的方向。

　這一切究竟是什麼？夢嗎？

　她要癱軟在地，又被路元舒眼疾手快的扶住了。

　不知是不是親眼見過怪物以及苗曼身死，路元舒顯然比他們都來的鎮定許多，亦或者說，是麻木。

　「我們都需要冷靜。」

　他把她扶到自己剛才坐的位置上，低低說了一句。

　黎莘如木偶般呆坐著。

　柯正佐和溫旭動了手，即便溫旭一直重復著這不是溫堯，柯正佐卻不願相信。

　「怪物，你說他是怪物？！」

　柯正佐脹紅著臉，脖頸青筋浮綻，用手指著溫堯的屍體：

　「睜大你的眼睛看看，他是人，是你的親哥哥，不是什麼狗屁的怪物！」

　狂風呼嘯，隱隱傳來不知名的低吼。

　路元舒警覺的抬起頭，視線雖然受阻，藉著朦朧的光線，還是能看出一些奇怪的動靜。

　他連忙一手一個，拉著溫旭和柯正佐往屋子里一扯。

　如同野獸的咆哮，不過轉瞬之間，一道黑影自門前極快的閃過。

　利爪鋒銳，抓住了輪椅上溫堯的屍體。

　輪椅摔倒在地上，壓塌了厚厚的積雪，被染紅的冰晶綻放在輪椅周圍，刺目，猩紅。

　路元舒一腳踹上門，示意所有人屏住呼吸：

　「它只能看見會動的東西。」

　黑夜裡傳來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聲，它用利齒割開了溫堯的骨肉，吞咽入腹。

　血腥味勾來的獵者。

　而他們是獵物。

　黎莘腦中嗡嗡作響的聲音終於停止了，她開始用眼角的余光觀察身邊的人，他們面色慘白如紙，額頭布滿側密密的虛汗。

　腥味濃郁如實質，門外傳來怪物粗重的喘息聲。

　所有人都沒有動，昏死的芮之柔更不必說。

　大約過了十幾分鐘，門外才徹底沒了動靜。

　然而為了安全起見，他們還是這麼靜止了近一個小時，直到渾身上下都近乎麻痹，才慢慢的，一點點的試探著挪動身體。

　確定怪物離開後，柯正佐也沒了再和溫旭對峙的力氣，軟軟的癱坐在地上，喉結滾動，半晌，咬著牙嗚咽起來。

　溫旭靜坐在相反的方向，低著頭，面龐籠罩在黑暗之中。

　丁涵瑤顧不上許多，抱著路元舒的胳膊啜泣，看樣子也是嚇壞了。

　唯獨黎莘一人，確定了芮之柔氣息平穩後，默然良久，還是起身靠近了門的一側。

　透過窗，她看見雪地上濺射的大片血跡，並未被覆蓋完全。

　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團在角落。

　她看清了。

　那是溫堯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