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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故宮裝喵的日子》第229章
第229章 北宋篇外二

  平南王趙惟能,在汴京城內是一個謎一樣的存在。

  和所有汴京城的王爺不一樣,他的存在感非常高,譬如這位王爺非常接地氣,常常只帶了一兩個暗中守衛的護衛在大街小巷吃些點心,或者做些粗糙的偽裝混在戲樓裏面聽戲,但是汴京城裏面的老百姓個個都有火眼晶晶,哪個就認不出來咯!

  見被認出多了,王爺居然還修煉出了時胖時瘦的功夫,著實厲害。

  汴京城的商人們生怕再一次得傷了這位王爺的自尊心,後來養成了看破不說破的習慣。都在面子上裝作不知道這人就是平南王。

  作為大宋朝僅剩下的幾個王爺,他受到了某種意義上的呵護。

  譬如禦史台有時候看到王爺做了什麼出格的事也會裝作沒看到,懶得上奏彈劾,譬如他可以光明正大得開一個小店,然後親自代言,譬如他可以借著宗室身份的方便在招待國外使臣的時候順便推銷一下自己的商品,甚至皇帝有時候還會替他拉動生意!

  而且他還借由消息比旁人靈通牟利……之前和遼國打仗時候那一筆捐款多刷好感呀!呸,官商勾結!——同行們都是這麼認為的。

  雖然對於這種不公平競爭方法略有微詞,但是能咋辦呢,誰讓你不是王爺呢?

  搶不過生意的商鋪主人紛紛如此安慰自己。

  但是作為鋪子主人的夏安然特別無辜,他覺得自己連連鎖店都沒開,已經非常的節制了鴨!

  夏,做生意只為養牛,安然在夕陽下孤獨得咽下了口中的茶水,覺得自己比起小蓮花也絲毫不差了。

  可惜這位名聲一直很不錯的小王爺的聲譽在如今搖搖欲墜。

  原因是他一時不慎,和小夥伴們出去喝酒喝得過於興奮了,也跟著那幾個小夥伴湊了一回熱鬧在牆上留言了。

  大宋朝酒樓的牆壁就和BBS一樣,還帶跟帖轉發的,他恰巧見到了一則很有趣的打油詩,就在下頭跟著寫了兩句。

  酒宴上自然也有不那麼熟的人,見王爺動筆當下就吹了幾個彩虹屁,夏安然即便再心如止水也沒能扛住文人的連環彩虹屁,又覺得這個打油詩不能顯出他的水準,便將這幾日還在寫的稿子上頭的一首詩給寫下來了。

  那正是:

  爭名奪利幾時休,早起遲眠不自由。

  騎著驢騾思駿馬,官居宰相望王侯。

  其實這首詩放在小話本裏頭,正是主角疲于官場算計故而卸下擔子,重新步入江湖之時所書,倒也應景,然而這詩由他這個當王爺的在現在寫出來了便極其不妥。

  因為作為官方來說,大家還是比較鼓勵民眾擁有拼搏精神,不要安於如今平淡的生活的,愛拼才能贏嗎。

  加上他一個當王爺的寫了這樣的詞句,豈不是有“得隴望蜀”之感,尤其詞句裏頭還提到了宰相……,又是這般辭彙,很難不讓人覺得當朝宰相和這位平南王之間有什麼糾葛。

  此時的宰相已經不再是包拯。

  大宋朝一慣都有“宰相輪流做”的習俗,現任宰相是呂夷簡,前任包拯因為一個不大不小的錯處被貶謫去了外地。在這樣的大背景下,加上民眾都更加喜歡包拯一些,畢竟有《少年包青天》打底,而包拯恰恰就是因為這個畫本被貶謫,故而有不少人為之抱屈。

  夏安然這首詩一出來,民眾頓時就沸騰了,覺得哎呀平南王似乎不喜歡呂相啊!那就是咱們的朋友啊!

  一起來把抵制呂相把包大人請回來吧!

  夏安然吃完酒就回府睡覺了,哪里知道過了兩天他就在朝堂上因為這首詩被禦史彈劾了,他當即僵直了一下,倒不是因為被彈劾,而是……

  這首詩,是在他的新連載裏頭啊!

  既然是連載,自然要發表。

  如果他在小報發表之後寫下來問題也不大,最多被人以為他是粉絲而已,但是能在他發表前看到就有些……

  不,也沒關係。

  他歪頭想了想,覺得也無甚大問題,了不起就說自己和報社有些關係,所以提前先看到存稿了唄,反正大家都覺得他有特權啦!

  自覺先一步化解危機的夏安然有些美滋滋,但是他萬萬想不到的是,儘管他想好了理由,卻還是掉馬了。

  原因是他的字體。

  當年剛到汴京城時候夏安然作為一個新晉小說家,在毫無心理負擔的情況下曾經給白家的鋪子留下過一個簽名,因為事情太過久遠,若非這次被爆出來,他其實完全不記得這事了!

  作為王爺,他留在外面的手書並不多,更何況因為微醺狀態下手下便失了輕重,泄了痕跡,於是當有人一看覺得“這是王爺的筆跡鴨,寫得還不錯嘛,”將之描錄傳播,再有好事者將他留下的筆跡做了一番比對後,筆名為沈七的夏安然就這麼瀟瀟灑灑得引起議論了。

  一旦有了懷疑,捕捉蛛絲馬跡的人便也越來越多,夏安然平日裏頭再當心也擋不住有人拿放大鏡看他呀。更何況他其實也沒刻意隱瞞身份,於是!

  他光榮的掉馬了。

  掉馬也就掉馬唄,多大點事,夏安然自覺沒多大問題,誰知一日下朝路上,他竟然被人堵馬路了。

  堵!馬!路!

  大宋朝有規定,鬧市不允許縱馬,加上下朝時候本來就是人流最多的時候,大宋朝的百姓也不像後世幾個朝代對朝臣百官那麼尊敬,自然不會做出人往邊上走給人讓路的事情,平時大家下朝時候也都是牽著馬慢慢走,也因此,便給了人堵路創造了條件。

  護行的侍衛也十分為難,他們看著面前不說話也沒有過激舉動,就是舉著牌子跟著他們走,最後人數越積越多終於堵住馬路的民眾猶豫半響還是稟告了平南王這件事。

  當夏安然不明所以得掀開帳子時候,便看到了民眾自發的抗議隊伍,舉著的紙片上均是清一色的——

  木娘何必死!

  木娘、柳君、 柔娘、梨君之死,君心可痛乎?

  元宵團圓日,中秋團圓日,元旦團圓日,不當死情緣!

  夏安然沉默半響,默默得將頭縮回了馬車裏頭,並且放下了薄薄的簾子在裏頭瑟瑟發抖,只覺得在在這個殘酷的掉馬後的世界,唯有馬車才能給他一絲溫暖。

  大宋朝的人民真是太可怕了!居然會因為有人寫個BE就聚眾抗議!

  還有沒有身為讀者的應有素質啦!!

  誰知就連第二日上朝他也沒能得個太平,在待漏院休憩的時候,夏安然首次被文武百官刷臉刷到心煩,幾乎個個都要上來說上一句這些年被夏安然放出來的各種大戲騙到過的兩三次經歷。

  他們還要和平日裏關係或好或不好的同僚應和上幾句,在此時彷彿失去了一切政治立場一般。

  因為這時候我們都是受害者鴨——BY:群臣。

  沒錯,從第一次有了經驗之後,每逢團圓日他家那位不在身邊,無人可制止他的時候,夏安然都是忍不住搞事報社之心,自此汴京城出現了一個傳說——不要在喜慶的日子去看平日裏頭沒有看過的劇子,更永遠不要相信出了戲院之後遇上的看客,更不要輕易相信不熟之人給你的推薦。

  因為——

  當他們被坑了之後,總會想著去坑別人的。

  雖然這些情況在沈七如今轉戰兒童畫本之後稍有改善,但是在此前的那些年,整個汴京城就幾乎沒有不被他禍害過的。

  更可怕的是,這種寫悲劇的氣氛還蔓延了開來,便是最終喜劇結局的時候當中還要虐上一虐,每次進戲樓看新戲都感覺自己在做賭博,簡直不能更驚險刺激。

  這一切夏安然都堅挺得承受下來了,一直到他親媽親爸站到了他面前為止。

  “我覺得我需要換個筆名了。”當夜,感覺身體被掏空的夏安然很深沉得對他愛人說道。

  =======

  宋遼再次簽訂停戰協定是伴隨著遼國同意割讓雲、應、寰、朔四州的訊息而來,時隔十八年之後大宋朝的再次起兵,實則是年輕的宋國帝王和年長的遼國帝王之間的交鋒。

  而顯然,此次是年輕銳氣的宋國新帝贏了。

  護送著和談的文書歸來的是已然成為新一代戰神的白將軍白玉堂。

  現如今白玉堂曾經擁有的錦毛鼠稱號已經很少被人知曉,更廣為人熟知的當是他天慶武狀元、白將軍、玉面將軍、玉面羅刹、惡鬼(來自敵人們)等等身份。

  曾經白三少行走江湖行俠仗義之事倒是流傳了開,成了養活無數酒樓茶肆的小段子。

  騎著高頭大馬入城的白將軍沿途忍受著街兩岸娘子們的尖叫聲,還有鋪天蓋地砸落下來的織繡、花瓣等物,伴隨著隊伍的緩慢行進,他眉頭間的褶皺越打越深,完全處於爆發的邊緣。

  正當此刻,忽而一速度極快的紅色物體襲面而來,白玉堂反應極快得側身一避,經過若干次被紅繡球砸中的逼婚場景之後,他早已對所有的紅色物體極其敏感,誰料此次投擲者是個高手,他在馬上,加之為主帥,動作幅度不可過大,那人便是看中他這一點,在白玉堂避開第一個紅色物體後竟又有一物被擲來。

  白玉堂招式已死,加之這東西來襲速度極快,他一時無奈之下只得抽劍欲破之。

  此番動作均在電光火石之間。

  便在他剛舉劍尚未出鞘時及時看清了所投之物,動作頓時一頓,那綠色的結環便正正好好套在了他的佩劍上。

  白玉堂順著丟東西過來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瞧見了一襲緋色,手裏頭拿著另一個草圈的青年人正眯著眼朝他笑。

  見狀,白玉堂便低頭看了眼手裏頭的東西,他嗅了一下,挑高了眉峰。

  遠遠的,展昭沖著這兒比劃了一個口型“驚喜不?”

  是挺驚喜的。

  白玉堂歸劍入腰掛之中,哼笑了一聲,沖著那比了個口型,方才的煩躁之情卻是淡了些許。

  展昭送他的是菖蒲。

  菖蒲葉似長劍,全身帶毒,卻可驅邪祟,好種植,看似隨波,實則堅挺,故自古便為君子草,亦是劍草。

  他指尖揉捏著那一個小環,軍隊很快便過了展昭所在的酒樓中,耳邊喧囂依舊,投下來的無數荷包數量不減,但是被他手指搓破的菖蒲草莖緩緩透出的清爽香氣,讓他直到最後出了宮都保持著好心情。

  出了宮,他令副將將隊伍帶去軍營,自己則是一溜煙得去了展昭家中,沿途還順道捎上了兩斤鹵牛肉。

  這種牛是塞外的牛,並不屬於耕牛的一種,故而在專門的鋪子裏頭可以進行公開販售,價格很高,尋常百姓吃不太起,但是無論何時,白三少都不曾在錢上頭多廢心思。

  如今他在汴京城已經賺下了一套宅院,不過因長期駐紮在外,住的機會並不多,這處宅院便交由展昭代為打理,對外說是展昭的宅院,順便做他那些江湖朋友的落腳之處,只是後者來造訪的概率隨著他們一個個娶妻生子漸漸少了起來。

  如今他每每回到此處,便只能見著眉目依舊的展昭在等著他。

  在看到他手上所持之物時,展昭微微一愣,隨即笑開“你怎的……買了這個?”

  白玉堂挑挑眉“我依稀記得,你愛吃。”

  話已出口,他便注意到了放於堂中桌岸上的小碟,那是他喜愛吃的一道蒸鰣魚,展昭直接接過了牛肉放到了一邊“你許久不曾從西邊歸來,想來是極其思念這味道的,也叫正巧,你踩上了鰣魚季的一點尾巴。”

  “只是鹵肉味重,倒是不好配鰣魚,不若放著明日再吃……”

  白玉堂吃東西很挑嘴,這不單單是受到他家室的影響,也受到了他老師的影響。夏安然很會倒騰食物,借宿在夏安然宅院中的時候,白玉堂很少有吃不慣的東西。

  但是這份挑剔早在軍旅生涯中被漸漸抹去,現在的白玉堂早就什麼都能吃了,大家也都習慣了白玉堂什麼都能吃,便很少有人再去留意他愛吃什麼。

  如今確實是鰣魚季,然鰣魚難買,尤其此處汴京,距離長江遙遠,展昭能恰恰卡著時間點買到這尾魚定然是費了不少心思。

  然而這樣的心情,展昭不說,他也不會多提。

  他們二人之間總有這一份默契在。

  展昭為他斟上一盞梨花白,梨花白為白酒,借一抹梨花香氣,這是去歲的酒,滋味清淺,可以化解鰣魚的油膩感,卻不會奪走魚肉的鮮美。

  這一道理,展昭以前不懂,但是和白玉堂在一起之後,他漸漸便也知道一些。

  兩個男人搭夥過日子,自然比不得有女人照顧那般精心。

  展昭雖然常居於京城,但他本人對於園藝方面也無甚興趣,他能做到的也就是將這院子倒騰乾淨,至於什麼精氣神修剪什麼的,全得白玉堂來。

  白三少在某些方面還是非常講究的。

  現在二人便坐在院子長廊之上齊齊賞月,視線只要一低便是這個工整有餘靈性不足的院子。

  十來年前,白玉堂曾經問過展昭為何不入軍營,當時二人的關係還不曾發生變化,隨著大宋軍事活動的增加,中上層人才大量缺乏,故而朝廷十分歡迎武林人士投身軍營。

  展昭作為武林人士投身朝廷的第一人,當時是有機會轉入軍職的。

  入軍,以他之能起碼能夠執掌一營,但是最後展昭還是拒絕了。

  因為當時包拯剛剛被貶,正要啟程赴任。以包拯平日所為,結仇無數,展昭實在放不下心,故而他拒了。

  加上他實則為帶刀侍衛,借調開封府,實際上並不能跟著包拯走,為了護衛包拯,他毅然上表請辭。後才得知,包拯此次被彈劾罷官實則別有內情,官家想要讓包拯為他查一件事,為預防打草驚蛇,故而順勢裝作頂不住壓力的模樣將人下放。

  包拯非常清楚此行危機重重,卻不願意耽誤展昭,最後見展昭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請辭方才以實相告,如此深情厚誼相待,展昭自然更不會離開。

  他入官場,本就是被包拯所感,想要護衛這一片青天。

  而得之展昭放棄了這一重要機會之時,白玉堂亦是沖上門質問,當時一席緋袍的展昭也是站在這樣的月色中對他說:

  “五弟英武,護佑大宋子民之身,展某則不然,吾只想護住人心。”

  護著護著,便也上了那人的心。

  兩盞瓷碗“碰”得相撞,酒入喉,二人相視一笑。

  月色淡涼,繾綣夜風繞過被放在庭院中小案上的兩人佩劍之上,裹挾著兩個菖蒲小草圈的香氣而去。

  ========

  嶺南的一處山坳之中,此處山石陡峭,又位於兩座山中的凹穀之間,出行極其不便。

  雖然阻隔了交通,但同時擋住寒流的山峰也滋養著這一片土地,河流帶來淤泥和豐富的灌溉用水。

  這些都使得這一塊土壤肥沃的小盆地能夠讓當地人們便過著自給自足的生活。

  但伴隨著這幾年來大宋國基礎建設的進一步完善,兩座山峰之間搭起了鐵索橋。這一處寨子同外邊的交流便也漸漸頻繁了起來。

  而接收到越來越多的外來資訊的誘惑,此處山坳裏面的年輕人也漸漸開始往外行走。但有兩個年輕人至始至終不曾有過離開的念頭。

  這一對兄弟都是外來人,他們是被暴漲的河水沖到了這兒,兄弟兩人似乎都是經歷過了什麼禍事,沒有一個是全須全尾的。

  當哥哥的重傷,當時只差一口氣。

  弟弟比他好一些,但是卻被人劃花了臉。

  老族長擅長草藥,但也只是勉強為之。

  兄弟二人似乎有矛盾,對於那位大哥的死活,做弟弟的看似全然不關心。

  話雖如此,等到他斷掉的骨頭長好之後,卻還是想著辦法將藥汁給硬灌到了那位兄長口中……雖然態度粗暴了些,嚇得看到的小崽子們自此吃藥時候都積極了幾分。

  大概是老天保佑,那位大哥傷重成那副模樣,卻還是留下了一命,這兄弟二人便在這兒落了戶,那哥哥的力氣要大一些,負責種田。弟弟似乎是學問人,在這兒開了一個私塾,充當了此處啟蒙先生。

  二人都勉強在這兒落了腳,兄弟二人都不曾娶妻,關係明明很差,卻並不分開住。

  這對古怪的兄弟,承包了這一處寨子近一年的八卦話題,但時間久了,大家也不覺得有什麼新鮮感了。

  每年當中弟弟都會消失一段時間,他也不幹別的,就是在河流的上游處,往水裏丟用樹葉做成的小船。小船飄在水面上,飄飄蕩蕩,一個浪頭打過來,便將之打沉,他也不在意,慢悠悠地又折一個,這樣古怪的行為往往要持續半旬左右,沒有人知道他在幹什麼。

  就算是他的學生過去問了,他也不曾回答,但顯而易見的便是他心情差到了極點。

  今歲卻成了一個意外,此前伴隨著鐵鎖橋的搭建,大山同外面的溝通更加方便,自然會有訊息傳入,其中便包括小報。

  在一份八卦小報上,以極其謹慎的口吻表達了平南王當朝的樞密使白錦羲之間的曖昧。自然,在如今小報需要登記負責人之後,他自然不敢直言,只能打打擦邊球,說說二人同進同出、房屋相鄰,格局類似,二人都不曾成婚,何時相識此後如何如何之類的話。

  雖然他筆者明面上是寫著二人關係甚篤,但是玉天寶依然可以看出其中的隱晦香豔之意

  看到這則訊息的時候,他氣息驟然間不穩,直接將這份報紙捏出了一個褶皺,這個紙橫在整個報紙上面,並不明顯,但這個印子在玉天寶的眼中看來卻極其的刺目。

  他深吸一口氣,將紙張撫平。

  上頭的字字句句都曾是他依然割捨不下的一段過往。

  平南王。

  他們認識的時候,他還沒有這個稱呼。

  當年的玉天寶在察覺玉羅刹的用意之後,動用了他準備了五年所積累的人脈和資源,逃出了那一個牢籠。

  還是少年的他混進一個商隊,冒險進入全然陌生的大宋境內,在逃亡期間,他換過許多身份,最終混到了平南王的屬地,結識了當時的小世子。

  最初的時候,他只是想要有一個下腳之地。

  而後來他想要的變得越來越多。

  他就像乾渴了許久的海綿,瘋狂且肆意得吸收著這個世界的養分。

  小世子很聰明,也很敏銳,但是相對封閉的生活環境使得他保有一份天真,他從來不曾對他生出一絲一毫的戒心。

  當時的玉天寶對給於他庇護的小世子亦是真心實意,但在依託于平南王府的資源後,他接觸到了更加廣袤的世界。

  本來或許他們二人會成為最好的朋友,也有可能他們會有不一樣的發展,但是這一切都終結於世子的一場病。

  當時小世子高燒不退,作為她的朋友,玉天寶自然前去探望,便是在小世子的囈語中,他抓住了重點。

  小世子有著和當今天子一樣的容顏,而平南王爺非他親父。

  身世之謎加上平南王的意圖徹底摧垮了小世子的心理防備,他病得迷迷糊糊,無意間便被玉天寶套出了許多資訊。

  惡念叢生。

  此後,他便失去了他的小世子,他親自下的手。

  他用羅刹教帶來的毒藥,一點一點得投喂到了對他毫無防備的小世子口中,然後他和小世子互換了身份,小世子順著他安排的路線北上。

  他記得那一日,就著明晃晃的月色,小世子站在渡口笑得眉眼彎彎對他說“我要走啦!”

  他拍了拍那人的肩,將人推上了船艙,心裏想的是什麼呢?對的,他其實什麼都沒想。

  殊料二人還是重逢了,重逢的時候玉天寶心中心緒萬千複雜,但是他非常清楚,看到小世子的一瞬間,他便再無勝算。

  在將他裹挾回羅刹教之後,玉羅刹曾嘲笑他,若他當時乾脆將人殺了,豈不就沒有後來那般多事,偏偏他要用什麼毒藥。

  對了,為什麼用毒藥呢?

  他在後來也問過自己,船是他安排的,船夫也是,茫茫大江,小世子對他的全然信任是的他完全可以讓船夫在江上將人殺死,但是他為什麼沒有那麼做,還給了人準備了銀子讓他北上遊玩?

  ——可能是他想要讓那個從少年時期便被困在平南王府小小宅院裏的朋友,在最後也能見一見他往日只能在書本裏面看到的世界。

  看一看他曾經眨著期待又好奇的眼神詢問他的各地風光。

  真是全然無用的慈悲之心。

  將他吊立起來的玉羅刹曾經嗤笑過他。

  玉羅刹說,他逃出去的時候讓他生出了幾分欣賞,他說其實早就抓住了他的落點,只不過他想看看究竟他要做什麼。

  “如果你能乾脆利索得殺了小世子,吾倒是要高看你一眼。”銀髮的男人將泡在毒液中的匕首緩緩舉起來“你可知吾為何最終放棄了你?”

  玉天寶頂著刀鋒割裂皮膚的痛死死盯著他的“父親”

  男人勾起了一抹殘忍的笑“因你,多情每做無情事。”

  “你將羅刹牌,給他,便是洩露了你的身份。”

  “羅刹牌是追命符,其本身卻也是古玉,又是我羅刹教的信物,若他有機緣也可得到解藥。”玉羅刹一點一點割破了他的面皮,他下刀很淺,但是附著在刀上的藥汁卻會讓傷口非常非常的疼,但他的“兒子”看著他的表情卻十分沉靜,彷彿感受不到這份疼痛一般。

  這樣的表情讓玉羅刹忍不住多說一些“他運氣的確很好,遇到了一個不錯的大夫,那人為他指明了方向。”

  “你是不是以為這才是他活下來的原因?”

  “非也!”

  “因為那大夫被我殺了。”

  玉羅刹湊近瞳孔驟縮的兒子笑著說道“我那孩兒手上沾上的第一滴血,為父怎捨得讓你百般算計落了空?”

  “那你又可要猜猜你那小世子是什麼時候察覺你對他下毒的嗎?”

  不用了……

  他已經知道了。

  他不夠狠,也太過貪心。

  他想要權勢,卻也不想失去小世子。

  他怕小世子的存在會壞事,卻不想讓小世子知道他是在利用他。

  他什麼都想要,卻什麼都不敢拋棄。

  小世子是個聰慧的,只要他知道他給他的玉佩是羅刹牌,中的毒是羅刹教的毒,自然便會將其串起。

  他後來去見了小世子,他已經從各方管道打聽到小世子其實失憶了,然而失憶了的小世子第一眼就識破了他的易容,他的眼睛還是那麼清澈,然後他對他說“我們道不同。”

  他的眸光中,也再也不會因為他有絲毫波瀾。

  他有了另一個重要的人,他在他心中再也留不下一絲漣漪。

  他只是他的交易物件,還是唯恐避之不及的交易物件。

  玉天寶有些失落,說不清的失落。

  他一直到很久很久之後才知道當時的情緒是什麼。

  但是他寧可他不曾懂。

  因為對方已經走了出來,他卻留在了原地。

  當一個人認認真真得對你道別的時候,很可能其實是想要你將他留下來。

  然而時間不能回流,就像他用樹葉折的船無法到達彼岸一般。

  ………

  本文有下篇!看作話!

  作者有話要說:  忘了說了,文中詩句是引用西遊記原文哦!

  之前寫作話的時候漏了,今天突然想起來,艾瑪引用未標出處!!

  最後我還是忍住了發小刀片之心。

  你們得誇誇我。

  (主要是這次完結時間正好過了最敏感的那幾天,咳咳咳)

  玉天寶設定的時候其實沒有那麼複雜,我是真沒想到你們居然會有人想要看他的篇外,從他的角度來看……真的是,分明是多情人,卻做無情事。

  但這不代表他就無辜,他就可憐了。

  錯了就是錯了,不管是什麼理由,就是錯了。

  猜測小道長就是小世子的……你真的是人才啊!!!太敏銳了吧!你猜對啦!話說我寫的很明顯嗎?原來是放著的一根暗線,但最後還是沒用。

  坦白說,宋這一章節中我最喜歡的一個設定就是壓根沒有正面出場的小世子,在寫夏喵視角的時候我就一直在想這孩子在想什麼呢?

  好虐!

  說木有存稿了所以另外開坑的!你胡說!我木有!!我才不是這樣的作者君呢!!

  篇外……應該木有了,等我想起來了再加。

  太一神的故事還木有結束,所以就先不寫了

  元宵節木有賀文!!

  作者君看著直播整顆心都酸溜溜的,還寫賀文呢!賀文都被吃下去啦!!!我又沒去,去的話還能寫個賀文啥的。

  酸!溜!溜!

  可!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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