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紅樓（四十五）

　　揚州發生了什麼他暫且不知道，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往好的方向發展，可能是林如海尋到了一個不錯的郎君要給林黛玉議親，也可能是林黛玉無意間遇到了合適的良人，二人驚鴻一瞥什麼的。

　　因為進度條是上升的，夏安然又是外男，實在不好意思去問林玦哎呀你姐姐最近有什麼情況呀？

　　……這樣問的話，就算是救命恩人，林玦也會打他的。

　　永春縣秋收的結果報了上來，夏安然查了下比去年同期上升了些，不過這全仰仗於今年還算風調雨順，和夏安然並沒有什麼關係，他來之後推廣的農肥農戶們都沒敢往稻田裏頭堆，菜倒是長的挺好，不過歷朝歷代都是以稻麥論功績的，並不以蔬菜論。

　　夏安然沒當一回事，將收上來的稅賦堆到了永春縣的糧倉裏頭，立刻就堆得滿滿當當了，裏頭大部分是今年永春縣要上繳的稅賦，剩下的還有些永春的儲備用糧，用來應急使用的，畢竟這兒也算是個多災地區了。

　　稅收會過一段時間內由府衙派來衙役自各縣收取後入府庫，屆時再有福建布政使司派人來收取。

　　縣令的職責差不多就是教化百姓、收取稅賦。

　　就在永春熱火朝天得開展修牆任務的時候，夏安然接到了薛蟠的信。

　　看落款信是今年八月就寄出了，只是因為走得是民驛，走了整整兩個月才到他手裏，不過能到就不錯了，也不能要求更多。

　　信裏寫了賈寶玉終於打算下場參加科考了，賈政也點了學政要外放做官了，寶釵已經入宮待選，但是其中最重要的是，薛蟠要來閩南了。

　　薛家食鋪已經開到了中原地區，薛蟠此來就是欲要鋪開南方市場，推廣產品，薛蛉留在上京坐鎮，薛蟠自覺這裏有好兄弟當地頭蛇，就來投靠地頭蛇啦。

　　夏安然默默看了眼落款，農曆八月二十二，又看了眼現在的時間，已經過去一月有餘了。

　　他收到信，怕不是，沒過幾天人就要到了吧！

　　別的不說，薛蟠來了閩南估計是要去福州展開生意的，哪兒有南邊最大的港口，也就是沈戚駐守的南台港，雖然本朝不允許海貿，但是國內運輸還是可以的，自南台港輻射開可至嶺南廣州港，北邊的山東煙臺港。那兒的人流巨大，且商員來自五湖四海，影響也大。

　　若能推廣，對薛家的產業也是極為有利。

　　因為本朝禁止對外貿易，船舶出航必須要拿到官府加蓋的日期印，規定幾日內必須要到下一個港口，若不到擔保人和船主一家都會吃掛落，所以這也導致海貿的商人們都格外的謹慎，若是颱風將至船是不出港的，就怕在海上延誤了時間自此說不清，薛蟠可能也是沖著這個時間點來的，現在正是福建颱風高發時間，這一時間段在南台港會聚集大量的停留商人。

　　停留的商人們閑著也是閑著，也是個互通有無的好機會。

　　夏安然想了想，還是尋人在永春找了間屋子先定下了，就算薛蟠是沖著南台港去的，但是也肯定會在永春縣住上幾天，他尋思著，乘這個機會，將永春的物產推出去些。

　　永春縣毗鄰安溪縣，也是很有些茶樹的，只是這時候安溪鐵觀音也已經打響了名氣，永春縣雖然地理條件和安溪差不多，但是在一個茶葉大縣隔壁再賣茶葉，只能被人嘲笑東施效顰了。

　　而且若真是這麼做，先不說永春能不能咬下這個市場，在知州面前他就很難說的過去，於州府而言，內鬥是大為不利的。

　　好在現在永春的縣令是夏安然，他比別人都知道永春未來的發展趨勢。

　　永春老醋，就是個很好的發展物件啊。

　　為此，他說服了若干制醋人家，將陳醋賣了給他，夏安然便是打算將老醋的名聲打出去。

　　而且永春老醋有一個天然的優勢，是別的醋都抵不上的。

　　永春老醋具有天然防腐性，不懼長途運輸。

　　永春人就從來沒聽說過有人家的醋能做餿掉的。

　　南北貨物流通最麻煩的問題莫過於保鮮，既然這個醋能防腐，第一道關就能過了。

　　第二道關就是要北方人能夠接受這醋的味道了。

　　其實問題也不大，佔據北方市場的山西老陳醋的味道還要更重一些，北方人不也能接受？

　　永春醋細細品來更加的柔和綿長，夏安然以自己這條吃遍大江南北的舌頭判定，這醋味道上是沒的說的，但是主要還得看薛蟠是否認可它。

　　如果認可，永春縣才能大規模批量化生產，若是以現在的小規模分散生產肯定是不行的，一個產品的味道一定要統一，要有辨識性。

　　只是這是未來的事，蓋因老醋要達到味道上佳，得要四五年。

　　另一在後世頗為著名的永春特產便是蘆柑了，只是蘆柑這個東西在永春現在並無種植，永春縣為磚紅土，丘陵地帶地下水位低，非常適宜蘆柑的種植……可惜，現在這些地方種的是佛手柑。

　　但是夏安然知道一個東西呀，後世還挺有名的，佛手茶。

　　據傳是宋朝時候安溪縣一高僧將茶葉嫁接在佛手柑上所得，茶葉沖泡後會帶上佛手柑的香味，作為後世的中國申奧第一茶，在國內聲明不顯，實則因為產量有限，大部分拿去賺外匯了。

　　不過主要也是因為國內大部分的消費者都喜好綠茶，烏龍茶倒是臺灣地區、日本、英國等國更為流行。

　　蓋因烏龍茶為發酵茶，比起綠茶在現代保鮮技術被發明出來之前，更易儲存、運輸。

　　尤其是遠洋運輸，清末時期國內商貿大部分以烏龍茶為主，因為當時受到印度、俄羅斯等國茶葉貿易的衝擊，本土的炒茶工藝被破解，當時茶農另闢蹊徑，制出了烏龍茶。

　　這些都沒所謂，優點在於，佛手茶四季均可採摘，在他的時代佛手茶也是清朝闖出名氣來的，但是現在還只是福建人自娛自樂的茶種，屬於小眾愛好。

　　福建是個全省皆產茶的省份，只是武夷茶為尊，後世的安溪鐵觀音現在也算是個小透明，在武夷茶的光環下夾縫求生呢。

　　但是夏安然面對的市場和鐵觀音不同啊。

　　他準備對著女眷下手。

　　他已經寫好了書信，準備到時候托薛蟠回程時候交給林府，托賈敏試著在貴婦圈裏頭打響名氣。

　　帶著果香的佛手茶，滋補養身又溫和，對妹子們可友好啦。

　　本時代的商人們忽略的女性市場，夏安然可不會忽略。後世的剁手大軍基本是靠女性頂上的，婦女能頂半邊天啊。

　　可惜就在夏安然急匆匆把東西都準備好後，等來的不是薛蟠，而是倭寇。

　　農曆十月初十，倭寇來擾邊了，由於永春縣同海安縣間隔著興化府，一開始永春人都是沒有發現的，只是漸漸的發現有了來投靠的他縣民眾，夏安然才知道果真起了戰事，而且聽民眾說，賊倭此次饒邊來勢洶洶，足足十多艘木船，特地選了日將出未出時攻港，幸好福建駐軍早已有準備，才沒被打的個措手不及。

　　戰事最焦灼的地方便是沈戚所駐守的南台港，這一港口是整個閩南最大的深水港，也是最適宜登陸的地方，倭寇就選在了這兒登陸。

　　並意圖以此為基點攻入福州府。

　　沒想到他們剛登岸就遇到了打擊。

　　倭寇之前自然也是派人來探查過的，那時候福州府的城牆尚未加固，只是普通的石牆，主要是為了抵擋颱風，造的並不高，但是現在忽然加高了一個身位，他們自是措手不及。

　　箭矢射不上去，守城之人打他們倒是一打一個准，遭遇戰時候，倭刀打在城牆上居然都沒留下什麼印子，倭人並不欲強攻城。

　　在古代的戰役中，若能不攻城一般都不會去攻，多半用圍城或者激將等手段逼迫將領出城來戰。

　　古往今來攻城戰每每進攻方都是損失慘重，少數的意外都是在進攻方有了令守城方措手不及的攻城武器的時候。

　　倭寇有嗎，他們沒有。

　　他們不光沒有攻城器，連用人命去填都填不了。

　　可若是讓他們無功而返，又實在是不願意。

　　算計著人家秋收時節結束了來，為的就是搶糧啊。

　　領頭人腦子一轉，南台港打不下來，我們不如去下一個地方。

　　但是駐軍會讓他們跑嗎？自然不會，這些都是人頭，都是戰功啊！

　　依仗著城牆優勢，在牆上的步卒們紛紛開弓留人，亦在此時，倭人們發現原本被他們藏起來的木船方向有了騷動，是留守看船之人的呐喊。

　　原來在他們這邊攻城之時，有一隊人馬駕小舟出海，繞至倭船背後，給倭人來了一出被迫的破釜沉舟，這下倭人是不想要攻城也得攻了，他們腹背受敵，不前進就只能死。

　　倭人被激發出了凶性，駐軍也不是吃素的，這一戰就打了足足三日有餘。

　　以倭人被全殲為結果。

　　福建駐軍收繳了大量倭刀。

　　本朝的刀劍鍛造技術落後於日本，這批倭刀足夠讓鍛造匠人們研究出倭刀的秘密何在了。

　　此役福建駐軍無人死亡，僅有十三人重傷，四十六人輕傷，換取了四百倭人死亡的結局。

　　如此戰果，可以說是大獲全勝了，而勝利就得歸功於福建總督用三合土所加固的能擋住箭矢和倭刀的城牆上頭。

　　“萬不可掉以輕心”福建總督在戰後會議上頭說“今歲賊倭雖折羽而歸，但是明年他們很可能會再來，今年我們用城牆擋住了他們，明年他們就會準備攻城器。”

　　他點了沈戚的名“沈同知此次鑿船有功，本官會為你記下一筆。“

　　他特地點的沈戚名自然不僅僅是鑿船這事，事實上，沈戚還有獻三合土之功，只是這個不好明說，在場的幾位將領中還有當時反對的呢。

　　總督大人在內心盤算了下，又問了軍醫官“傷患的救治情況如何？”

　　李東璧聞言喜笑顏開“啟稟總督大人，五十九人，無一起膿，均無大礙，只待修養好了就可。”

　　“哦？”總督有些意外，現在雖是農曆十月上旬，但是福建靠南，暖和，現在的軍漢們洗澡都還是隨便跳下水衝衝呢。

　　軍士們對於傷口癒合情況心裏有數，冬天起膿稍微少一些，但是暖和的天氣不起膿就幾乎是不可能的了。

　　但是就算如此，隆冬時候都有傷口化膿的呢，萬沒有像這次一般居然所有傷患都不曾起膿的。

　　當下有了一個軍官問了這個問題，李軍醫便將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一來，是這次兵士身上攜帶了三角巾，當有了傷口時均都自己包紮，擋住了污濁物進去，二來可能真是永春縣縣令夏大人所薦之法有了奇效吧。”

　　“哦？”福建總督挑了挑眉，思索了片刻後問沈戚“這永春夏縣令……可是鴻瑞的友人？”

　　一直面無表情端坐著的沈戚抬眼，長長的睫如羽毛般翕動了一下，他對著問話的總督一拱手“稟大人，正是在下的友人，亦是創三合土之人。”

　　得到了確認的福建總督更感興趣了，他點了點軍醫官“這夏縣令，薦了何法？”

　　於是當夜，一騎快馬自徐州向著永春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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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安然：我彷彿聽到了錢來的聲音.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