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七夕佳節(中)
白英爵失笑道:「所以,你是想要誤會你很想將這兩支蠟燭一起點燃,重現古早時期的情景?」
關眠道:「我只是不想吃東西的時候吃到鼻子裡。」
白英爵打了個響指,對侍應道:「來一打電燈泡。」
侍應最後當然沒有上電燈泡,兩支拳頭粗細的龍鳳蠟燭足夠照亮整張桌子,法式佳餚在燭光下發出誘人的光澤。
白英爵想,大概太誘人了,以至於對面的人根本沒空理會自己。「在這樣的日子裡,我們不應該找個藉口乾杯嗎?」
關眠抬起頭,將嘴裡的食物嚥下去之後,用餐巾輕輕地擦了擦嘴巴,道:「慶祝他們過一會兒各奔東西?」
白英爵道:「為什麼不慶祝他們現在還在一起?」
關眠道:「因為上班的人最喜歡的是下班。」
白英爵失笑道:「你覺得牛郎和織女的七夕相會是上班下班?」
關眠道:「他們是最盡職的員工,從來不遲到早退,而且不曠工。」
白英爵道:「這算是有感而發嗎?」
關眠道:「不,我只是想為自己樹立一個榜樣。」
「好。為榜樣乾杯。」
兩隻杯子輕碰了下,杯中紅色的液體輕輕搖晃。
頭頂天窗外的天色漸漸黯淡下來,直至一輪月亮掛起,銀白的光淡淡地灑在桌面上,還有神情悠然的兩個人。
白英爵道:「雪山很想你。」他試圖扭轉自家寵物在關眠心目中糟糕的形象,「自從上次一別,他一直對你念念不忘。」
關眠道:「單戀是沒有結果的,你應該勸勸他。」
白英爵道:「我勸過它了,但是它很執著。」
關眠道:「它成年了嗎?」
白英爵道:「再過兩個月就滿三歲了。」
關眠點頭道:「唔。到了為錯誤的抉擇而承擔起後果的年齡。」
白英爵大笑。
關眠默默地看著他,似乎一點都不覺得自己說了什麼好笑的笑話。
白英爵半天才歇下來,道:「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關眠道:「如果這種逃避不會影響我的生活,我很樂意。」
白英爵知道他對貓的觀念根深蒂固,所以放棄了繼續說服他的打算,站起身道:「我們應該出發去下一站了。」
關眠疑惑地看著他。
白英爵指了指天上道:「牛郎和織女還沒有下班,不是嗎?」
不但牛郎和織女沒有下班,娛樂中心也沒有下班。
白英爵這次包的是情侶戲院,有兩個座位,座位底下有個連著伸縮架的託盤,可以通過遙控器全場亂串。戲院最中間就是播放的地方。在那裡,所有影片都會以三維幻影的方式來演繹。不管是演員還是場景都將栩栩如生的重現。
這是關眠第一次來戲院。以前金宇宙拉他來過,都被拒絕了。現在想來,他錯過太多美好的東西。
白英爵道:「我點了《黑白之間》,是一部警匪片。」
關眠點點頭。如果他點一部文藝愛情片,他可能立刻站起來轉身就走。
場景一出現,他就認出這個故事發生在二十一世紀左右。裡面車太古老,居然只能在地上開,而且還有紅綠燈,實在是個落後的年代。
關眠一邊看一邊默默地評價著。不過他很快就被戲中角色的精彩演繹帶入到故事中去。不得不承認,儘管故事背景發生的年代很遙遠,但是演員和導演的功力深厚。甚至是戲中配角的表現都很精彩。他幾次忍不住將自己的椅子穿入影片中去,靜靜地看著角色一顰一笑。
他在看影片,白英爵在看他。這部電影白英爵早就已經看過五六遍了,正因為經典,所以才有信心關眠會喜歡。看關眠的表現,他覺得自己對他的瞭解顯然又進了一步。
放映結束。
關眠又坐了會兒,轉頭看白英爵。
白英爵笑眯眯道:「我知道,明天再來。」
關眠回到家,已經十點多了。多年養成的生物鐘自發地督促他快速洗漱完上床。但是真的跳上床之後,生物鐘的鬧鈴聲早就已經結束了。關眠發現他有點失眠。
《黑白之間》的愛恨情仇在腦海中清晰地演繹著,彷彿讓他回到了那個時代,回到了那段故事中去。那個時代太熱血,比起事事都有法律規範的現代,那個時代有太多不安定因素,也有太多不可知因素,所以才變得更加刺激。
他突然發現,自己並不是沒有熱血的,只是冷靜了太久,漸漸地忘記了熱血沸騰的滋味。他不由想到白英爵,他之所以這麼熱衷於戰鬥,或許也有影片的功勞吧?
第一次,關眠這樣期待第二天下班時刻的到來。
第二天上班之後沒多久,魏馬克就神神秘秘地塞了本雜誌給他,並附贈同情的笑容。
關眠打開雜誌,才發現谷詩韻上了頭版頭條,而站在她身邊與她笑得同樣燦爛的是個保養得非常好的中年男子。
怕他看不懂,魏馬克還特地介紹道:「他是金榜律師,白金單身漢哦。唉,說到底,谷詩韻還是有眼光的,偶爾的失誤只能說她當時不在狀態。」
關眠將雜誌塞還給他道:「關我什麼事?」
魏馬克湊過去道:「難道你一點都不難過嗎?一座金山飛咯?上面說谷詩韻提出分手之後,游海波二話沒說,就送了她一套大別墅和一輛豪華極軌車,另外還有一張五百萬的支票,簡直羨煞旁人。要是當初答應和谷詩韻交往,這些錢裡就有你的一份了。」
關眠側頭看他,道:「你沒有追求成功嗎?」
魏馬克一愣道:「我?」
關眠安慰道:「既然谷詩韻不喜歡你,你可以試著向游海波下手。也許他好你這一口。」他說完,不等魏馬克反應過來,就悠悠然走遠。
魏馬克足足想了十五秒鐘才想通他話裡的意思,不由悲憤道:「我根本就沒有出手!」
為了證明並不是自己魅力不夠,而是自己沒有出手,魏馬克一直追著關眠喋喋不休地解釋。關眠被煩得耳朵長繭,乾脆請假回家。
今天會展中心的生意並不是很好,所以主管高興地放了人。
如果換做平時,關眠一定飛奔回家上遊戲,不過今天卻去了娛樂中心看電影。
沒了白英爵包場,他就坐在普通的看廳裡。這裡的座位是固定的,不過角度很好,看得也相當津津有味。關眠連著看了兩場,才出戲院門準備覓食。
他一出來,就看到白英爵坐在等候室裡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關眠主動道:「抱歉,我今天請假了。」
白英爵道:「道歉是需要誠意的。」
關眠道:「我請你吃飯。」
白英爵道:「我想吃你親手煮的。」
關眠皺起了眉。
不過既然是表現誠意,他還是沒有拒絕白英爵的提議,帶著他回到了家裡,然後捲著袖子下廚房。
白英爵站在門口看著他對著兩塊牛排為難地思索著,忍不住笑道:「需要上網搜索一下做法嗎?」
關眠非常直接地答應了,然後認真得在往上搜索起來,等把菜譜摘抄下來回到廚房,才發現白英爵已經開始煎牛排了。
白英爵道:「幫我準備配菜好嗎?」
關眠想了想,拿出兩隻火龍果,利索地對半劈開。
等切完,牛排起鍋。
一人一盤一刀一叉,開吃。
大概餓了,大概熟了,所以這次吃得很隨便。吃完之後,關眠將餐具丟進廚用一體機,發現白英爵坐在沙發上,沒有離開的意思。
「喝點什麼?」關眠斜靠著牆看他。
白英爵笑道:「我記得你這裡的選擇不多。」
關眠道:「最近多了一種選擇,牛奶。」
白英爵道:「喝牛奶容易打瞌睡,我晚上可能會賴在這裡。」
關眠看看他,轉身進廚房,過了會兒,端了兩杯牛奶出來。一杯很多,一杯很少。
白英爵去接那杯多的,卻被躲開了。關眠將一口就能喝完的哪杯牛奶遞給他,道:「我想喝完之後,你的眼皮應該能撐到你回家的。」
白英爵接過杯子,感慨道:「如果我們住在同一個屋簷下,考慮的問題是不是可以少一點。」
關眠挑眉,「不會有那麼一天的。」
白英爵抿唇一笑道:「我保證雪山不會咬你的屁股。」
關眠手中的牛奶輕輕一晃,淡然道:「我們該做任務了。」
白英爵忍不住笑出來,「這大概是我聽過最……別開生面的逐客令了。」
關眠上遊戲時,白英爵還沒有到家,所以幻景湖邊只有他一個人垂釣。
白草包發了兩條短信來,昨天一條,今天一條,都是慰問他的。自從迅猛集團的遊戲艙鬧出人命之後,白草包似乎總覺得關眠的生命在風雨中飄搖,非常不安定——當然,他表面上是絕對不會承認的。
關眠順手回了短信。
白草包很快回過來:我正在看一柱擎天公會和黑曜石公會打群架。有興趣就來。他後面還寫了個坐標。
關眠對於這種事並沒有什麼興趣,所以沒回。
過了會兒,白草包又發來一條:烤!被禍及!副會長,快召集人馬幫我殺回去。
關眠拿出小精靈,回信如下:看戲沒買票,被砍屬自找。買票還被砍,說明命太短。
白草包很久沒回覆。
……
他親自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