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 52 章
在答應柳謙修的那一刻, 慕晚的情緒像是被什麼東西全部包裹住了。等略有涼意的戒指戴在無名指上時, 情緒包裹不住,在原地炸開了。
柳謙修仍然單跪在地上,他個子高,很少會有她俯視的視角。即使是俯視,男人的長相依然是精緻好看的。他吻了她的手背, 雙唇柔軟, 然後起身,手扶住她的後腰貼向她, 吻在了她的唇上。
慕晚的唇在發抖, 海風微涼,兩人卻都是熱的。慕晚睜著眼睛看著,柳謙修吻完,雙手捧住了她的臉, 唇角牽起。
「怎麼?」
「我不該這麼早答應。」慕晚心跳紊亂,她回神,掩飾著自己眼中的情緒, 驚喜而慌亂,她強調,「我想起來了, 我還不知道懷沒懷孕呢, 你都不是我男朋友,我竟然答應了你的求婚。」
柳謙修笑起來,抬手放在她的頭頂, 順勢摸在了她的後腦,將她的臉頰貼向他,他吻在了她的額頭,鼻尖,唇角……
他的吻很快很輕,像是夢裡被柔軟的觸手碰到,慕晚心跳未平,但慌亂倒是沒有了。她靜下心來,審視著柳謙修,將手舉起,鄭重道,「一定是這個鑽石太大,迷惑了我。」
她不知道戒指有幾克拉,設計得格外討巧,中間一顆大鑽,旁邊幾圈小鑽,反射著夕陽的紅光。
「喜歡?」柳謙修牽住了她的手,向來乾燥的掌心有些微潤,但他的情緒和表情管理向來是神仙級別的,慕晚從他的臉和眼睛裡看不出什麼來。
「喜歡。」慕晚沒掩飾開心,早忘了一開始定的「父憑子貴」,她本來就是鬧小情緒小彆扭,兩人當道友也只是情趣而已。現在被求婚,她的高興掩飾不住,臉頰都透著粉,雙唇微揚,眼神明亮。
聽她喜歡,柳謙修垂眸揉了揉她的發,髮絲在海風中飛舞,像海藻飄散。
「你什麼時候準備的?」慕晚問道。他突如其來,慕晚從沒想到自己會在這種場景下被表白。他應該早準備好了,還隨時拿著戒指盒。
他眸光微頓,捏了捏她的手指,回答,「假死的那些天。」
慕晚眼眸抬起。
柳家做拍賣行生意,平日接觸古玩甚多,有時若是喜歡,柳謙修會將它們拍下來。這戒指,是他很早前就拍下的。
工藝用料和設計,沒有現在那種浮誇的時尚感,反而因為積聚了歲月的沉澱,變得厚重大方,清麗好看。
他去奧地利後,就將戒指拿出來了。事情結束,他回國去找慕晚,那晚是準備求婚的,因為事情已經擺平,他能給她一世安穩。
但慕晚情緒上來,他得哄著,這事就擱置下了。戒指一直在身上,直到今天他才將它拿了出來。
今天夕陽還算應景,也有回憶在,慕晚很滿意這場求婚,甚至都忘了回憶裡那些天自己的痛苦了。
他沒細說,她似乎也心知肚明。慕晚低頭垂眸,將戒指在手上轉了轉,道,「我當時幻想過你是假死,還想著如果你回來,肯定抱著你大哭一頓,天天粘著你抱著你親著你,把你當寶貝珍惜。」
「但是你真出現在我面前,我就受不了了。我受了委屈肯定朝著你發洩,你也希望我是這樣的,因為這樣,我們彼此才知道彼此對對方的需要。」
她眼睫微眨,夕陽落下,天際一抹紅也被塗上了一層黑影。她的臉漸漸隱入暗影,柳謙修卻看得更為真切了。
柳謙修將她抱在了懷裡。
女人趴在他懷裡,小小纖細的一隻,她頭髮長卷,毛茸茸的動了動,抬眸繼續欣賞自己的戒指。
「上面說的那些都是假的,事實上我是被這枚漂亮又值錢的戒指給打動了。」
她說完,抬頭望著柳謙修,眼睛睜得圓溜溜的,像是有銀河在裡面流動。
「我是不是挺愛慕虛榮?」
他垂眸望著她,看了半晌,喉間溢出一絲輕笑,手指摩過她的臉頰,沉聲道,「剛好,我就是虛榮。」
慕晚眉尾一挑,哈哈笑了起來,她邊笑著邊張開手臂將他往懷裡抱,而最後,卻成了八爪魚狀被柳謙修抱在了懷裡。
兩人去了許星空家,這次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開的門。他換了休閒裝,身上難掩矜貴氣,五官精緻,一雙桃花眼上挑,氣質裡也自然而然地散發著些冷意。
他和柳謙修身高差不多,柳謙修更顯得清瘦些,兩人一個像仙,一個像神,都有股不食煙火的味道在。
慕晚知道懷荊,前段時間懷氏集團鬧得厲害,新聞上看過兩眼。商場風雲,殺伐果斷,但他給人的感覺卻沒有絲毫的陰厲感,只有凜然沉澱的精英氣。
見了柳謙修,他桃花眼裡的冷意散了些,笑過之後,也與慕晚打了招呼。慕晚隨著柳謙修進去,許星空從樓梯上下來了。
許星空已經懷孕四個月,即使是穿著寬鬆的棉裙和開衫,小腹也微隆了些。她本人的氣質就是溫柔如水的,現在更添了一種母性的親和在裡面。
「晚晚。」許星空大了慕晚幾歲,叫她叫得格外親昵。
她一過來,懷荊過去要扶,他身高腿長,小心翼翼的樣子有些笨拙。眉頭微蹙,男人眼睛裡難掩的緊張和小心,道,「不是說不讓你下來了麼?」
「走個樓梯又不會摔。」許星空任憑他扶著,細長的手指握住了他的手,懷荊蹙起的眉頭舒展,她將手放下來,安排道,「你帶謙修去拿貓,我和晚晚說會兒話。」
慕晚接住了許星空遞過來的手,兩人都挺喜歡對方,她扶著許星空坐下,懷荊和柳謙修則去了貓房。
客廳空置下來,只剩了兩個女人,許星空眼睛微微發亮,她聲音裡帶著欣喜,說,「謙修求婚了?」
剛進門,她就看到了慕晚手上的戒指。她心裡開心,和慕晚提又怕她害羞,所以將懷荊和柳謙修支開了,隻聊著兩個小女人的話題。
「啊。」慕晚一笑,薄削的肩膀稍微一聳。即使就只有許星空在,被問出來後,她的臉仍然燙了一下,道,「嗯,就在剛剛我們去海灘的時候。」
她笑起來後,許星空也隨著笑了起來,她沒有說話,似乎等她的心跳和情緒平定下來。許星空就是這麼溫柔的人,跟她在一起格外舒服。
慕晚舔了舔唇,望著許星空隆起的小腹,說,「我現在還有些懵。當時,懷先生跟你求婚的時候,你是什麼感覺啊?」
許星空先微愣了一下,而後,有什麼東西在她的眼睛裡醞釀開來,她比慕晚還更容易臉紅。低頭望著肚子,許星空柔聲說,「開心。」
她說完,抬眸時,眼睛裡閃過一絲光亮,和慕晚道,「我不孕,試過很多方法。後來,他比我先知道我懷孕,帶我去謙修的醫院做了檢查。等結果出來後,他就跟我求婚了。」
她雲淡風輕地說著,喜悅也像是水裡的薄紗,輕輕的飄散出來。慕晚看著她,也被她感染,唇角不自覺地就勾了起來。
和柳謙修拿了貓,兩人告辭離開。回到家後,柳謙修做了晚飯,吃過後,慕晚拿了劇本跟柳謙修坐在一起看著。
她明天就有工作了,柳謙修也要回醫院上班,兩人的生活又重歸平靜,充實又快樂。
慕晚看了一會兒劇本,思緒不自覺地飄到了和許星空的聊天上去。她單手托腮,看著柳謙修的眉眼出神。被她看了一會兒,柳謙修抬眸,漆黑的雙眸對上她,沉靜如潭。
他望著她,問,「想什麼?」
慕晚眼睫一動,她看著柳謙修,指了指劇本,說,「劇本裡有兩個土豆精,它們非常相愛,然後生了一顆小土豆。」
她托著腮,小臉蛋藏在烏黑的發裡,眼睛水盈盈的眨著。
柳謙修唇線一抿,安靜地看著她。他神色似與往常無異,但眼底的情緒已經起了變化。慕晚被他看得臉頰微燙,嗓子有些幹,她鬆開手,翻了一頁劇本,說,「啊,小土豆被吃掉了……」
她剛說完,身體一輕,就被柳謙修抱在了懷裡。她雙臂抱住他,眼睛裡跳躍著光,笑起來,「幹什麼?」
在她的下頜吻了一下,他的心浮沉全在了她的身上。
「吃掉你。」
男人平淡清淨的一句,寡欲得很,但卻將她全身的情、欲都撩撥到了一起。她抱著他,親上他,笑嘻嘻地說,「我也要有小土豆了。」
眸光一沉,他抱著她進了臥室。
最先撩撥的是她,最後先睡的也永遠是她。等事情結束,她身體滾燙顫抖,意識卻漸漸迷糊,被他抱著去洗了澡,翻個身,呼吸就勻稱綿長了起來。
將慕晚放置好,柳謙修洗澡後穿上了衣服。客廳裡檯燈還亮著,書和劇本雜亂地堆在那裡。他走過去,將書本整理好後,拿起劇本翻看了兩頁。
現代劇的劇本,角色也沒有任何感情戲,不過現在翻開這頁確實和土豆有關,角色在切土豆絲。
柳謙修眉眼微垂,唇角牽了牽。
客廳寂靜,傳來一聲貓叫,周易走了過來。他的毛色比夜要黑,在暗影中格外清晰。柳謙修盤腿坐著,它過來趴在了他的腿上。
這是以前,他每天生活的樣子,心中有道,孤獨而不寂寞,平靜安穩如寒潭水。而現在,他心中有人,依然平靜安穩,卻比以前的自得其樂要舒適充實得多。
周易並沒有在他腿上待多久,它聽到了貓房裡的幾聲貓叫,從他身上起來後,匆匆小跑著回去了。
三小只在找它,周易也喜歡現在的生活。
從地上起來,柳謙修穿上鞋後,起身出門。
清晨醒來,慕晚在床上翻滾了一圈,硬邦邦的床,她爬了起來,先叫了一聲,聲音繾綣慵懶。
「柳謙修。」
不一會兒,他進來,慕晚笑起來,被他抱了起來。
「你在做飯?」慕晚問道。
「時間還早。」柳謙修親了她一下,說,「在看書。」
「哦。」慕晚應了一聲,還有些迷糊,在他肩膀上磨蹭了兩下,撒嬌說,「我有點渴。」
「嗯。」柳謙修應了一聲,沒抱著她去喝水,只在她耳邊道,「你先用驗孕棒測一下,我去給你倒水,不然結果會不准。」
慕晚立馬精神了。
她順著柳謙修的目光看到了床頭櫃上的驗孕棒,從他身上下來,過去拿了以後,問道,「你什麼時候買的?」
從兩人回來後,她一直沒有測過。
「你睡著之後。」柳謙修說完,問道,「會用嗎?」
醫生操心的事情就是多,慕晚笑起來,拿了東西邊往衛生間走邊道,「會用,我用過,上次你死的那次,我想給你生個孩子,結果測試我沒懷孕。」
她話裡帶笑,語氣輕鬆,是真事,卻當笑話說了出來。柳謙修眸光微沉,轉身去了廚房給她倒水。
慕晚這次測試比上次輕鬆得多,即使這次不懷孕,柳謙修還在,慢慢來總會懷上。有了上次的經驗,她測試的比較快,測完以後,看著上面顯示的結果,穿上衣服,用水龍頭衝過驗孕棒就急衝衝往外面跑。
「柳謙修。」
餐桌前倒水的柳謙修回頭,他安靜得看著她,她舉了舉手上的驗孕棒,眼睛漆黑髮亮。
「我有小土豆了!」
她大聲笑著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