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哈哈哈。」慕晚笑了起來,她邊笑著邊關上了車窗,發動車子後離開了。
不愧是柳道長,有夠清心寡欲的。
慕晚開車回了家,她家在城北區,前兩個月她剛在清河夢園社區買了一套二手房。清河夢園在夏城老城區,裡面房子的房齡都三十多年了。
這裡是典型的城市中心的老破小,雖然房子破點,但地段好,周邊配套設施完善,住著也算舒服自在。
慕晚剛畢業兩年,拍了兩年戲的錢也隻夠首付,現在正按月打著房貸。
房子太老了,前房東家的裝修是八十年代的風格,而且傢俱和家電都破了。林薇是做室內設計的,房子太老,慕晚不想大動,林薇就給她簡單設計裝修了一下,風格偏向臺式裝修,很田園風。
社區沒有車位,慕晚將車子停在了社區的巷子口,下了車後步行回家。社區雖老,住戶不少,現在是晚飯時間,買菜的大爺大媽拎著菜籃子邊走邊用方言約著晚飯後去小公園跳舞。爬山虎爬滿了半邊樓房的牆壁,纏繞在樓道窗戶邊上的鐵欄上,破舊衰敗的社區裡,到處都是濃鬱的煙火氣。
慕晚家的社區一共才六棟樓,只有兩排,她住在最後一排的第一棟。推開門進了樓道,慕晚上了三樓,將鑰匙掏出打開了左邊戶的門。
門口就是客廳燈口的開關,「啪」得一聲打開,乳白色的燈光照亮了客廳。整棟房子也不過七十平米,客廳不大,但乾淨整潔,看著格外舒坦。
提著的精神在進門後徹底放下,慕晚一屁股坐在沙發扶手上,然後整個倒在了沙發上,躺下了。
她拍了一早上的戲,中午坐高鐵回來,行李都沒收拾就馬不停蹄的跑去醫院看林薇,現在已經體力透支了。
窗外漸漸又下起了雨,雨聲淅瀝中,慕晚聽到了兩聲貓叫。
這種老破小社區,家貓也當野貓養,晚上出去,樹下和灌木叢裡面全是貓。貓也不做絕育,放養後繁衍得很快,社區裡大小貓氾濫。
林薇曾經說過她挺像貓的,野性,慵懶,隨遇而安,她還曾勸她養過一隻,但慕晚沒同意。
她不孤獨,也不需要貓的陪伴,家裡多了一隻貓反而多了些掛念,她和貓都不自由。
想到貓,慕晚想起了醫院的那一幕,男人眼睫微抬,雙眸下面鋪著細碎的燈光。慕晚抬起手腕蓋在眼睛上,低低地笑了起來。
累了一天,慕晚吃過晚飯後就睡了。一夜無夢,早上被手機鈴聲吵醒。睜開眼睛,窗外天空灰濛濛一片,雖未下雨,但也還沒放晴。
雨季濕氣很重,空氣裡都是濕漉漉的,慕晚拿過手機,螢幕上顯示著「李楠」,她按了接聽,叫了一聲:「喂,大人。」
李楠是慕晚的經紀人,他是新洲娛樂唯一的經紀人,手下七八個藝人都這麼叫他。慕晚剛畢業就簽的新洲娛樂,公司不大,但不拖欠片酬,也沒有霸王條款,資源不多不少,挺適合她的。
「明天晚上七點,張承澤張導在卿鬆軒攢了個飯局。他正在籌拍一部電視劇,米瑜會去參加試鏡,到時候你們兩個一起過去。」李楠簡短地安排了一下。
慕晚這種小演員,平日沒什麼應酬,但也並不是全無應酬。身在這樣的名利場,吃飯喝酒是常態,慕晚一個月大概需要參加個兩三次。
這次的飯局,重點是米瑜,她是李楠手裡最火的藝人,巔峰時期演過大火劇女二。她跟過去,不過是走個過場,在角落裡吃吃喝喝,敬個酒刷個臉,到時候會有小角色安排給她。
慕晚一一應下,李楠又交代了兩句後,掛了電話。
掛斷電話,慕晚脫了衣服準備去浴室洗澡,天氣涼濕,身上都是霧氣,有些難受。她洗完澡後,拿了玻璃杯子和牙刷開始刷牙。還沒刷完,林薇的電話就過來了。
放下杯子,慕晚咬著牙刷接了電話。
「今天有通告嗎?」
「沒有。」
「帶徐記粥鋪的粥來見我!」
「遵命。」慕晚起這麼早就是想去給她送粥,林薇是景城人,父母和弟弟都在景城,住院沒人照顧。而她無父無母,生病住院的時候,照顧她的人也會是林薇。
說完以後,慕晚又聽到了樓下傳來的貓叫聲。她起身走到客廳的窗邊,撩起窗簾往下看,幾隻貓糾纏在一起,正在打鬧,慕晚一笑。
「笑什麼呢?這麼□□。」林薇問道。
將窗簾放下,慕晚回身去客廳,說:「我昨天晚上出來的時候,在醫院碰到柳道長了。」
慕晚把昨天的事情和林薇說了。
「啊啊?然後呢然後呢?」林薇興致盎然。
「我問他是不是喜歡貓,他說嗯,我就衝他學了聲貓叫。」慕晚雲淡風輕地說道。
「啊!」林薇尖叫。
待林薇平復,對慕晚道:「妙啊慕小姐,不走尋常路,多少女人都折腰的柳道長,竟然被你一聲喵叫給拿下了!」
「拿不下,就是開了個玩笑,我身體健康,不會進急診,我倆以後都不一定會再見面。」慕晚說著,仰起了頭,嘴裡牙膏,說話時咕嚕咕嚕的,「哎,先不跟你說了,我去漱口,收拾完去給你送粥。」
慕晚急急掛了電話,盥洗池在洗手間,她拿了放在客廳桌子上刷牙的玻璃杯,朝著洗手間衝去。
剛一進門,洗手間「砰」得一聲,身體撞擊地面和玻璃破碎的聲音混雜在一起,過了半晌,女人低低的呻、吟傳了出來。
在剛說完她身體健康不會進急診後的二十分鐘,慕晚進急診了。
二十分鐘前她進浴室的時候,腳下一滑,身體直直摔了出去。摔出去的時候,她想用雙手撐地,結果左手的玻璃杯碎掉,她一下趴在了碎掉的玻璃片上,紮傷了左胸。她當即給林薇打了電話,林薇叫了救護車,風風火火地跟著救護車一起來到了她家。
剛一進浴室,看著浴室地面上被水漬稀釋的血,邊哭邊站在浴室門口跺腳:「臥槽,你不會要死了吧?」
被醫護人員抬起來的慕晚,疼得齜牙咧嘴的,差點笑出聲。
慕晚被送來了急診室,晨起的急診室透著濕漉漉的冰冷,人來人往間,慕晚的疼痛感漸漸蘇醒,她腦袋嗡嗡響,聽著林薇對醫生說了一句:「柳醫生,你快看看我朋友,她紮到心臟了!」
緣分來了擋都擋不住,慕晚抬頭,對上了柳謙修幽深不見底的雙眼。
「喵~」慕晚笑起來,她的唇色被咬得泛白,笑起來卻依然明豔。
旁邊小護士沒搞清狀況,抬頭奇怪地看著她,而旁邊林薇聽到,又氣又笑地說:「你還有心思開玩笑!」
柳謙修神色沉靜,眼睫一垂,視線定格在她的傷口上,淡淡地說了一句:「手拿開一下。」
慕晚將手拿開了。
她的傷口沒有大出血,應該沒紮到心臟,呼吸急促淺短,也沒有氣胸的表現。目前來看,應該只是皮外傷。
慕晚早上洗過澡後,身上穿了一件米白色的吊帶衫,現在吊帶衫胸墊的位置已經被血染透了,柳謙修拿開她的吊帶,往下一拉後開始檢查傷口。
□□裸的傷口曝光在空氣內,男人微一俯身,帶來一陣消毒水味的涼風,疼得她輕吸了一口氣。旁邊林薇看到傷口,捂住嘴巴喊了一聲「天啊」
慕晚胸口的傷,可以用血肉模糊來形容。細碎的傷口上,還沾著玻璃的碎屑。不過也多虧玻璃碎得厲害,傷都不深。
在慕晚和林薇看著傷口的時候,柳謙修的視線卻定格在了傷口下方的那一抹紅上。一片紅色的「竹葉」,紅得比傷口鮮豔,藏匿於血水之下,透著一種水靈靈的妖冶。
「竹葉」不止一片,在這片旁邊還露了另外半截。柳謙修眉目沉靜,手拉著吊帶往下,另外一片「竹葉」還未完全露出,他的手被另外一隻手握住了。
「那不是傷。」慕晚說。
柳謙修眸光一抬,問:「胎記?」
她傷的地方有些尷尬,剛剛柳謙修要拉下去的話,她整個左胸就都露出來了。他似乎沒有在意她走光的事情,倒是挺在意這個胎記的。
慕晚疼得眼看說不上話來了,林薇替她回答了:「是胎記,柳醫生,這個對傷口有影響嗎?」
「沒有。」柳謙修望著那半截竹葉,漆黑的雙眸依然深不見底,他平靜地說:「只是覺得挺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