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 番外
大齊現在若說誰最受帝王寵信,那自然當屬皇帝身邊的御前侍衛林悅。林悅和少年皇帝相識於皇帝未登基前,曾為皇帝擋過兩次刺殺。皇帝對林悅十分信任,還是太子時便任由其出入東宮,登基為帝後,更是把身家性命都交給了林悅。
偶爾皇帝同新上任的貼身侍衛討論問題討論的時間晚了,還會讓其留宿後宮。侍衛留宿後宮本來是大忌,容易招惹流言蜚語的。但現在皇帝還未立后封妃,後宮的太妃們早已隨著太上皇搬居別苑去了,林悅偶爾留宿皇宮也稱不上犯罪。
最關鍵的是,現在所有人都在對林悅進行觀望,他們想知道林悅在皇帝心中到底什麼地位,又不想表現的太過明顯如果得罪了人那就有些得不償失了。畢竟帝王剛剛登基,朝堂上都是一些老臣,他們也不知道自己在新皇心中的地位如何,所以對有些情況暫時只能那麼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不過該有的小打小鬧的試探還是要有的,於是在林悅第二次公開留宿皇宮後,朝堂上的老御史當朝彈劾林悅,說他目無祖制,行動放蕩不羈當嚴懲。林悅當時就站在朝堂上,聽了這話他也只是朝老御史看了一眼,然後那麼冷笑了兩聲。
而新帝看到折子,直接丟在了一邊,大齊沒有殺言官的先例,新帝直接罷免了老御史的官職,讓他閒賦在家。朝堂上的官員從此清楚的意識到林悅在帝王心中的地位。
而後朝堂上眾人發現林悅的話幾乎可以代表皇帝的意思,得罪林悅的,幾乎都被皇帝罷免了官職,這裡面不乏一些世家子弟。
新帝的這一番行為惹得朝堂上哀聲怨道的,有那些跟隨太上皇的老臣發現自己改變不了皇帝的想法,便集體去太上皇那裡請願,要求太上皇勸慰新帝做個英明的帝王。
跟隨新皇的臣子對此事也是默認的,因為新皇至今還未立后。後宮三宮六院現在空缺著,總有那些心思多的臣子想要通過姻親關係在朝堂上佔據屬於自己的位置。他們也希望太上皇能出面,勸新帝早些立后也好早日延續皇家血脈。
太上皇自打把皇位交給了齊染,身上的擔子猛然空了下來,他有些不適應但又覺得十分輕鬆。太上皇在這兩種情緒中來回糾結著,不過他倒是沒有插手屬於齊染的朝堂。太上皇還是十分清楚大齊有兩道聲音的後果,容易造成群臣心不穩,給大齊帶來禍患。
只是此時面對著老臣們的哀求,太上皇想了想齊染早已到了成親的年歲,這些大臣說的也對,身為皇帝,總得要有屬於自己的子嗣的。想到這裡,太上皇還是讓齊染來見他。
齊染聽到太上皇的口信時,林悅正在給他研墨。齊染說了句他立刻去便讓來傳話的內監退下了,然後他本能的朝林悅看去。
只見林悅也不研墨了,拿著似笑非笑的眼神看著他道:「皇上,肯定是有人告我狀了,看來我都要成這朝堂內外的眼中釘了。皇上這次去見太上皇,回來的時候宮裡怕是要添幾位美人了。」林悅說這話倒也不酸,主要是最近上奏要求齊染立后的折子多了很多,齊染看這些東西從來不避諱他,他心裡多少事有點數的。
「胡說什麼。」齊染斜了他一眼淡淡道:「朕身邊不是已經有一絕色美人嗎,尋常人又怎麼能入的了眼。」說完這話,齊染轉身出了大殿。
林悅等人走了才恍過神,他竟然被面皮極薄的齊染給調戲了,他不由的笑出聲。
殿門外,走了沒有多遠的齊染聽到笑聲,他停頓了下,嘴角微微勾起抹輕笑,快步離開了。
林悅在宮裡待的無聊,他看著身邊立著的吉祥道:「最近想給皇上當皇后當妃子的都是哪些人,家世如何?」
吉祥瞅了他一眼,心道,想給皇上當妃子的人你不是最清楚嗎。吉祥知道林悅想找茬,便不慌不忙道:「是有幾家心比較明朗,現在大殿門前跪著前來求見皇上的王尚書也是其中之一。」
「王尚書。」林悅念叨著這幾個字,然後咻然笑了,他道:「這大太陽的,也不知道皇上什麼時候能回來,你去告訴他,皇上今日不見朝臣,讓他不必等了。」
吉祥猶豫了下,道:「林大人,有句話不知道奴才當講不當講。」
「有話直言便是。」林悅望著吉祥道。
吉祥一臉猶豫糾結,最後還是低聲道:「林大人,皇上看重您。但您若是被人抓著把柄,說你假傳聖旨,那可就連皇上都保不住您的。」吉祥說的很委婉,因為林悅仗著齊染的寵信,已經對幾個想要把閨女塞入皇宮的朝臣沒好臉色了,有時還故意找人家的麻煩,查證人家有沒有做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林悅不至於對那些人誣陷,但這世上哪有至清的水,這滿朝文武要嚴查下來一大半都不會是乾淨的,林悅一查準能把人拉下馬。齊染自然也是由著他的,只不過這麼做了幾次,林悅在朝臣心中有了個佞臣的稱呼。
文武百官都覺得林悅的權利有點太大,頗有一手遮天的風範。
吉祥自然明白林悅這麼做都是皇帝縱容的,他也是宮裡唯一知道齊染和林悅之間秘密的人。他倒不怕兩人鬧翻自己會被滅口,真的要是到了那一地步,他也無話可說。
只是這幾年的相處,吉祥從一開始對林悅有防備,到現在看林悅還是順眼的。他知道林悅把齊染看的很重,很多事都是他想給齊染造勢,寧願自己背負著寵佞的名號,齊染也是把林悅放在心尖尖上的。
但吉祥還是想提醒林悅一聲,齊染畢竟是帝王,而且是個很年輕的帝王,未來的事太不好說,變數太大了。萬一齊染日後想起今日,心中不在是感情而是憤恨羞惱,那林悅的下場可不是一般的慘,他可是個欺君犯上之人。所以今天,藉由這件事,吉祥忍不住說了心中一直想說的話。
林悅自然聽出吉祥話裡暗含的意思,他望了吉祥一眼道:「這些話你不該說的,你是他最信任之人,你在他身邊的時間要比我長的多。他是個重感情之人,若是連你都這樣想,他若知道了該多傷心。
吉祥道:「這話的確不該奴才說,皇上一回來,奴才就會去領罪的。」
林悅微笑了下道:「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但是在我看來如果不能隨心所欲的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每日要想以後兩人分開了如何保命之類的,甚至還要看著他的身份,忍受著他娶妻生子,那倒不如一開始便不在一起。再說了,你也知道我這個人最是自私的,不能一心一意的感情,不要也罷。」
吉祥抬眸道:「皇上也是知道林大人心思的,要不然也不會由著林大人的。」
林悅點了點頭,他望著遠方,目光有些深邃悠遠,望過了大殿穿過蒼穹看向久遠的以前,他道:「人生但得一知己,我夠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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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染從別苑快馬加鞭趕回皇宮時,林悅已經離開了。吉祥不等他發問,便跪下請罪,把發生的事敘述了一遍,包括林悅最後說的那些話,然後請齊染降罪。
齊染望著他道:「起來吧。」吉祥沒敢起身,齊染上前把他扶起來,他望著吉祥道:「朕把林悅看的很重,你能和他說這些話,朕很高興。朕希望你把他看的和朕一樣,朕知道這有些難,但朕還是希望如果遇到什麼事,你能第一時間護著他,朕會感激你的。所以朕不會因此懲罰你的,只是你沒把人看好,讓他給跑了,這也是你的過錯。」
吉祥紅著眼道:「那就請皇上降罪,都怨奴才。」
齊染道:「那就罰你今晚守著這皇宮,不要讓任何人打擾到朕。」
吉祥忙道:「奴才遵旨。」
齊染嗯了聲,然後喬裝打扮一番便出宮了。
齊染到林悅住處時,林悅剛換了衣衫,他看到齊染時挑了挑眉。京城別苑,離皇宮說遠也不遠,但說近也不近。他回家本來是有點小事,還真沒想到齊染這麼快趕了回來,這樣看倒像是他恃寵而嬌。尤其是他在出宮時看到了王尚書,還耍了一通嘴皮子,王尚書那本來就黑的臉直接黑成鍋底了。
林悅把人拉到房間里道:「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這麼騎馬,腿沒事吧。」
聽到林悅的話,齊染才感到腿部一陣一陣的酸疼,不過他還是搖了搖頭道:「沒事,父皇那裡都已經解決了。」
林悅哦了聲,臉上露出個輕笑。看到他的笑,齊染心中微微一動。說來最近這些日子,林悅雖然表現的和往常一樣,但此時他臉上的笑卻是最輕鬆最好看的。這人雖然信任他,但在看到那請封後的折子時,心裡肯定不舒服的厲害。只是他沒有開口,不想讓自己煩惱。
其實解決這事挺簡單的,他跑到別苑,不等太上皇開口,他便跪下請罪,把不想娶妻生子的念頭歸結到上輩子。他告訴自己的父皇,上輩子實在被傷的太深,是以這輩子不想再重蹈覆轍。
他說的悲戚,這裡面當然有演戲的成分,但悲傷卻是真的。
太上皇是第一次從齊染嘴裡聽到上輩子的事,也是第一次看到齊染那副略帶絕望的表情,太上皇心裡也是萬分難受的。太上皇想如果是換做自己,被一個女人害的這麼慘,他就算是重活十次,怕也不會輕易娶妻的。
最後太上皇嘆息一聲道:「如果你沒有孩子,那未來的皇位當如何?傳給誰?齊瑛的子嗣?或者是讓齊靖修髮還俗,立他的子嗣為帝?若真的走到這一地步你可甘心?」
齊染當時笑了,他眉眼彎彎道:「父皇,兒臣自是不甘心的。父皇正值年輕體壯,倒是可以再給兒臣生下個弟弟,這皇位兒臣暫時可幫他打理著,等他長大成人,便還給他。」
太上皇聽了這話拿了個茶盞扔向他,道:「胡說八道。」然後便讓他回去了。
暫且不說太上皇有沒有再生個兒子的意思,但現在他的確幫齊染擋下了朝中立后的折子。只說,齊染命中帶煞,不易早立后封妃。
朝堂上的文武百官聽了太上皇的意思都驚呆了,他們有的人甚至以為太上皇根本不喜歡齊染,不想讓他在這個皇位上待著,所以才有這樣的話傳出來。
後來有人以為新皇和太上皇之間有著隔閡
還有人因此去了南安寺想請惠明大師出面,讓這位得道高僧給太上皇講講佛法和道理,讓新帝早日立后生子。只是他們想的好,結果人到了南安寺,結果惠明大師卻已經不在南安寺了。就連寺廟內的僧人都不知道惠明大師是什麼時候走的。惠明大師離開時只留下了一張紙條,說自己要雲遊四方,歷練自己的佛心,他們有緣還會再見的,不必尋他的踪跡。
朝堂上沒有從惠明大師這裡找到方法,只得又去煩太上皇。那言談之中就差指著太上皇的鼻子說他是故意的了。
太上皇被這些人弄得腦袋疼,他覺得自己不應該幫齊染,這事是齊染自己惹下的,應該他來解決。最後還是齊染把人請了回去,至於那些執意不聽勸的,齊染表示,太上皇為尊,把這些人的官職都罷免了。
太上皇知道此事後,給齊染寫了封信,怒罵他一番。齊染看到信只是笑笑,因為黑鍋都是太上皇背負了,他能做的就是讓太上皇隨便罵他。
當然了這些都是後話,現在齊染正躺在林悅的床上,由著林悅給他的腿部抹藥膏。
齊染聽著林悅的話,只覺得滿心像是喝了蜂蜜水,甜的發膩。他聽著林悅的聲音,只低低的說了一句:「可是我想早點見到你。」
這短短的含含糊糊的一句話,讓林悅驀然止住了聲。林悅望著把頭埋在枕頭裡的齊染,心口脹的疼,他想,這人怎麼就這麼讓人喜歡呢,他喜歡齊染喜歡的心都疼了。
齊染等了許久沒等到林悅的反應,他不由的抬頭朝後看去,只見林悅紅著眼睛,看著他惡狠狠的說道:「齊染,我真想弄死你。」
齊染轉回頭,淡淡道:「那朕等著。」
林悅當然不至於這麼禽獸,不過他還是把這事記在了心底,等齊染腿部的傷好了後,他自然要行動起來的。
齊染當晚留宿在林悅的床上,林府的人知道皇帝和他們家大人感情好,對這樣的事也見怪不怪了。林悅畢竟救過皇上的命,又是皇帝的寵臣,他們親近些也是理所當然。別人就算是嫉妒的眼珠子都發紅,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兒。
當晚林悅做了個夢,他其實很少做夢的,但這晚他抱著齊染,做了夢。
齊染把他晃醒時,他的思緒還殘留在夢裡。
齊染擔心的看著他,生怕他再像上次一樣一睡不醒。
林悅把人摟在懷裡,他道:「沒事,我只是做了個夢。我夢到了我自己,還有林悅。」
他這話說的朦朧,但齊染一下子就聽明白了。齊染用手緊緊抓著他的胳膊道:「什麼?」
林悅看著齊染笑了下道:「你記不記得我以前說過,我這輩子是為你而來的。現在,我終於可以確定了,我就是為你而來的。」
他在夢裡夢到了這個年代的林悅,溺水後,他的魂魄飄到了現代的自己身上。他出了車禍,人本來已經被宣布死亡了,但林悅的魂魄飄到他身上後,他又活了。
只是生活在現在的林悅已經不是自己了,而是那個對現代社會一無所知的林悅。好在他是孤兒,名下有房有車有存款,這個古代的林悅很快的就適應了現代社會。
他雖然沒有異能,但因為自幼生活在古代大宅內院,又有著克六親的名頭,一直以來他對人都有著極強的防備心。他怕別人發現自己有問題,很快就辭了職。
林悅夢到自己的現代時,他在夢裡問那個林悅,要不要換回來。
那個林悅戒備的看著他,他笑了,說,就算你願意換回來,我也不會和你換回去的。
林悅摟著齊染,把夢裡的事情告訴了他。
齊染望著他霸道的說道:「我不管這是不是夢,總之這輩子你死都不能離開我。」
林悅靜靜的望著,許久後,他笑了,他吻了吻齊染的唇,聲音暗啞,「都說了,我是為你而來的,又怎麼會離開。」
齊染嗯了聲,他道:「你既然來到這裡了,誰都不可以把我們分開,我會讓人修建皇陵,我們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一塊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