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瞬，秦軒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等到他有意識之後，卻已然看到，四周已經盡是一片荒涼。

天穹之上，乃是無盡的混沌，那是真正的混沌之海，極其混亂。

不止於此，整片天地荒涼到極致，更讓秦軒有一種極其陌生的感覺。

耳邊，不時傳來風聲，似哭如泣。

“剛出龍潭，又入虎穴！”玄金面下，秦軒無奈的笑了笑，這種無能為力，隨波逐流的感覺絕不是一種舒服的感覺。

他在這荒涼的天地之中踏步，如今每一步，皆是未知，皆不知方向。

可秦軒卻並未猶豫，因為他知道，每一步，都是向前。

這個前，是與時間同行，與歲月通往。

這個前，也是通往那似乎一切已經註定了結果。

秦軒心中，並無半點迷茫，在這荒涼的天地之中行走著。

伴隨其身急掠，大約過了足足三天的時間，秦軒的眼中，終於看到了不一樣的事物。

這是一片廢墟，廢墟極其巍峨，像是一座破敗的建築。

秦軒走到其中，看到這建築內，極盡衰敗，斷壁殘垣之中，有某種圖案，十分玄妙。

這代表著，此地歷史之中曾經出現過生靈。

被濁太古送出那時空之海，秦軒連如今是否還在六道輪迴天，幽冥都無法確認。

直至，秦軒在一處墻壁上看到了一行字。

“前路，終究盡了！”

這，是以鮮血而書，仿佛道盡的，是無盡的絕望。

秦軒的眉頭皺了皺，這種語氣讓他重新回到了仙界，那種面對大劫，無盡絕世生靈的絕望之言。

保持著疑慮，秦軒再次踏步，這一次，他走了五天，一座荒蕪的山岳出現在他的面前。

山岳之巔，秦軒感覺到了什麼，他便是盤坐在此地，心神與這荒蕪的天地交融。

隱約中，有不朽之意在這天地之中凝結成相，倒映在了秦軒的腦海中。

那是一名男子，即便一片模糊，只有一個輪廓，秦軒也有一種感覺，對方風華絕代。

其身姿，若在古帝，也絕對是古帝之巔，若為大帝，也不稀奇。

明明只是一個輪廓，可偏偏，就帶給了秦軒這一種感覺。

在他意識與天地交融時，看到了男人立在此地，耳邊，響起了淡淡的呢喃之聲。

“為何，路永無盡，我只是在求一個心安罷了。”

“無始無終，我踏入進去又能夠如何？”

“終究，只是歸於塵埃，早已經沒有了路，斷我所求。”

聲音響起，秦軒卻聽到了對方聲音之中的絕望。

他似乎在窮盡一切，方才踏入到此地，似乎想要尋到什麼希望，可最終，發現卻是絕望。

秦軒醒來，身後不知不覺已然是一大片的冷汗了。

他不明白，是何等危機，讓這等古帝，亦或者大帝的存在，居然發出如此絕望的悲嘆。

秦軒沉默了，他再次踏步。

既然有意不朽，那他便應該還能夠看到那一尊存在留下的意。

果不其然，再行七天，一座巨大的骸骨浮現在他的面前。

秦軒的眼眸微凝，他望著這一尊骸骨，居然是一尊真龍之骨。

長有近乎千里，蜿蜒如一座山脈，其骨之態，正是蛟龍之態，可看到此骨，秦軒體內的一縷真龍之力卻在顫動，感覺到了同源。

在這巨大的骸骨之上，秦軒再次盤坐，感知這骸骨四周之意。

“吼！”

一道恐怖絕倫的怒吼聲響起，剛與天地交融，便讓秦軒的心神欲裂。

這一道怒吼，即便是相隔無盡的歲月，也能夠震裂人心。

秦軒意識紊亂，可他卻保留清明，望向那一尊蜿蜒於天地之中的真龍。

在他的目光中，有人立足在真龍之上，上方卻出現了一道巨大的裂痕。

他什麼也看不清楚，能看到的，只是那巨大的裂痕中出現了一隻手，一隻通體墨黑色的巨手，直接落下，落在了真龍之上。

那強大無匹的真龍，在這一隻手下，如同螻蟻般被輕易的扭斷頭顱。

天穹之上，萬道齊動，無盡的大道化作了群山巍峨，通天而起，向那一隻手砸去。

轟！

萬物都變得混沌，秦軒什麼也看不到了。

他再看去，便是混沌不變，似乎這裡的意已經到了盡頭。

秦軒回過神來，他看向身下巨大的真龍屍體，不由輕吸一口氣。

這是大帝之爭麼？讓這一尊真龍隕滅了？

龍上之靈，是之前悲嘆之人？

帶有疑問，秦軒再次踏上了前路，前方，一個巨大的凹陷浮現，其內乃是沙塵，仿佛曾經有什麼力量轟擊，令大地直接湮滅。

這巨坑，足足有千里之巨了。

秦軒踏入其中，欲要與天地交融，可很快，他卻發現此地的意居然不復存在。

無奈之下，秦軒再次踏步其中，忽然，在他的目光中，荒土之上，卻出現了一個個腳印。

秦軒望著這腳印，他思考一下，便踏上這腳印。

“為什麼，一切的存在，居然只因為一時的遊樂！”

秦軒仿佛化作了一個陌生之人，心中，無盡的悲憤升起。

“我只求一個心安，無人能傷我長生，破我不朽，為此，我捨棄了一切。”

“為何，即便如此，我也不能如願！”

“誰能夠打破桎梏，誰能夠衝破這一間囚籠！”

悲怒的吼叫聲，響徹在了這天地之間，秦軒感覺到心中無盡的不甘。

身上，無盡的劇痛傳來，眼前，更是一片血色。

在秦軒的目光中，他忽然間看到了一個人影。

“永安，枉你一世為雄！”

那一道人影，從此地走出，望著來者，發出了冷漠的譏諷。

“我不是你，我敗了，從無始無終被驅逐，被追殺！”

“你也會與我相同，所有人，都不會逃離這個宿命！”

“一切，都是那一位的遊樂罷了，我們，誰也逃脫不掉。”

秦軒不由自主的發出聲音，那種悲絕，讓他的眼淚居然不止的落下。

“即便一死，我也不會如你這般狼狽。”對方出聲了，秦軒看不清，聽聲音，只知道是一個女子。

“不，你會比我更加絕望。”秦軒大笑出聲，“我將逝滅了，我的傳承，永遠埋葬在此處，別傳給任何人。”

“我一人經歷絕望便足夠了，最後一願，願世人不再追求無上，不再追求永恆，不再超脫無始無終，見識到真正的絕望。”

“我勸你，也別試了，最終，也和我相同。”

女子臉上似乎愈加冷漠，有聲音傳來，“我和你不同，絕望而已，我早已經歷過千萬次。”

“不，你不明白，什麼才是真正的絕望！”

“相信我，別去，殺生！”

一聲悲吼，秦軒身軀緩緩垂落倒下。

猛然間，秦軒回過神來，玄金面下，滿是淚水與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