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遲了一世的道歉

　少年溫和的走下，人群中不由自主的讓開一條道路。

　即便，少年從始自終都未曾看他們一眼。

　沒有人敢有一絲怨言，只因為，這少年有這個資格。

　“發什麼呆？”

　秦軒一笑，望著何雨。

　他餘光落在何怒濤的臉上，看到他錯愕的面容，微微一笑。

　輕輕拉扯何雨的手臂，在何雨失魂落魄之中，兩人向山下走去。

　秦軒在前，何雨在後。

　兩人沉默的就像是兩塊石頭，誰也不曾先開口。

　一直到明心湖畔，秦軒才回頭道：“你不是有話要說？”

　何雨抬頭，望著比她已經高了半個頭的秦軒，緊咬下唇，“我已經無話可說！”

　她本想告別，順便勸一下秦軒收斂性子。

　她本想對秦軒說這個世界遠遠比他想像的殘酷。

　她想說……

　想說的太多，但在明月之珠前的一幕下，她還能說什麼？

　原來，他真的是秦大師？

　因為他是秦大師，所以他能出入莫家的宴會！

　因為他是秦大師，所以能夷平韓楓道館！

　因為他是秦大師，所以他能醫好姐姐的斷脈！

　因為……

　何雨腦海中閃過秦軒之前所做的一切，似乎在這秦大師三個字下，忽然變得合情合理。

　秦軒淡淡一笑，“可我還是秦軒！”

　何雨抬頭，表情複雜至極，“你也是秦大師！”

　“那你是嫉妒嘍？”秦軒難得的揶揄道，他轉頭望向何雨，“怎麼樣，被人超過的感覺很不好吧？”

　何雨一滯，不由自主的斥道：“你什麼時候超過我了？高考還沒下來成績……”

　猛然反應過來，秦大師，需要一個所謂的高考成績麼？

　就在她錯愕期間，一隻手掌溫和的落在她的頭上，輕揉著。

　何雨本能抗拒，一雙明亮的眼眸讓她身軀身軀驟然僵硬，也徹底放下了抗拒。

　“我是秦大師，你不開心麼？”秦軒笑著，毫不掩飾眼中的寵溺。

　何雨微微低頭，沉默了許久。

　“在我眼裡，你以前的所作所為是多麼可笑。原來，可笑的是我自己！”何雨的聲音微微響起。

　“我從不信有人可以一步登天，你卻給了我一個最大的教訓。”

　“秦軒，直到現在，我也不太敢相信，你居然是秦大師。那個腳踏臨海，昨日在海上連斬三宗師的秦大師。”

　何雨抬頭，眼中帶著晶瑩，笑道：“但你不會騙我，對吧？”

　秦軒默然不語，輕輕點頭。

　“你是秦大師，我當然開心，開心一萬倍。”何雨笑著，淚止不住流。

　“對不起！”何雨一把將秦軒抱住，淚水混合著愧疚而落。

　她腦海中閃過過往，兩年前，他們剛進入靜水高中。

　她清純可愛，不知招惹多少引人注目的目光。

　一入校，就幾乎成了整個學校的風雲人物。

　直到有一天，她放學路上，被學校的不良包圍，強迫她做他們的女朋友。

　何雨出何家以來，從未曾感覺到那時的無助，惶恐。

　直到一個跟她差不多瘦弱的秦軒衝了出來，死死的用身軀護住她，拳打腳踢，直到被路人發現，這才把那群不良嚇跑。

　何雨清楚的記著，那時秦軒滿臉泥土，拳印的臉。

　而她卻因為愧疚，惶恐乃至何家千金的驕傲，高高在上的將秦軒臭罵一頓，根本不管秦軒，自顧自的離開。

　自那後，秦軒便再未如剛見面的那般關係密切，就算是在學校，兩人也形同路人。

　之後一個月，秦軒近乎每天帶傷回家，一句話也不說。何韻也幾乎是天天往學校去跑，在滿臉無奈中，捨不得去說秦軒一句。

　何雨更加厭惡這樣的秦軒，一個只知道打架的不良，一個讓受傷的姐姐還要忙著照顧的傢伙，更讓她想起最初的那場鬥毆，那個用孱弱的身體護住她的少年。

　只不過，這一個月，何雨的身邊再無人糾纏。

　時間流逝，秦軒也愈加高大，不知不覺已經高她半頭，但兩人依舊在學校內極少說話，即便是在家，何雨也是以斥責的話語督促秦軒學習，秦軒每一次都是在恩啊之中答應著。

　直到後來，何雨才不經意之中聽何韻提起，當初她經常被學校老師叫去，說秦軒那段時間是因為她，秦軒在那段時間，幾乎找遍了整個學校的不良，不許糾纏何雨。何韻甚至後來不得不通過蘇雲月來找關係，將幾個學校的不良開除，這才徹底平息這件事。

　“你少多管閒事！”何雨還記著，自己當初怒氣衝衝，甚至惱羞成怒的跑到秦軒面前，在秦軒錯愕、失落，或許，還有傷心的表情中，說出了讓她後悔整整三年的話。

　自那後，兩人說話的時間更少。

　少女脆弱的自尊心和驕傲，更讓她沒辦法對自己的所作所為道歉。

　這件事，成為了兩人最大的隔閡。

　直到兩年後的今天，何雨忽然發現，那個原本在她眼中無能，乃至可惡的少年，已經成長到足以令臨海俯首，令宗師折命的秦大師時，少女終於失去了所有的驕傲和自尊。

　淚水打濕衣衫，秦軒低頭望著將臉徹底埋在自己胸膛的何雨。

　他腦海中記憶如沙，最後化作一抹微笑。

　秦軒輕輕將何雨抱住，“誰心中不曾有一個，即便是遍體鱗傷，也要拼盡全力去保護好的一個人。”

　“誰讓，你是我唯一的妹妹！”

　他抬頭，溫柔笑著，“或許，那時我能保護的，也恐怕只有一個你了。”

　何雨哭的更凶了，她雙手緊緊將秦軒抱住。

　“對不起！哥，對不起……”

　這一聲道歉，晚了兩年。甚至，這句話，在前世，晚了一世。

　半個小時後，何雨幾乎紅透臉，不敢看向胸前近乎濕了一大片的秦軒。

　“我會去江南上大學！”何雨低頭，聲音微弱。

　“嗯！”秦軒點頭。

　“明天，我就會回江南了！”何雨望著明心湖，緊咬下唇。

　“好！”

　“你不打算去江南麼？秀姐還在那！”

　“會去的，不過，我還想去各地看看，不急！”秦軒笑著道。

　“那你會來何家麼？”何雨抬起頭，梨花帶雨的臉上還有淚痕沒有抹去。

　“當然會！”秦軒輕輕的揉了揉何雨的小腦袋。

　“不許揉我腦袋，我還要長高呢！”何雨皺著鼻子，哼道：“說好了，你要是不來，小心我去找秀姐告狀！”

　秦軒啞然失笑，輕輕的點頭。

　何雨猶豫下，最後轉身道：“我走了，哥！”

　在秦軒的目光下，何雨的身影漸漸消失，他眼神寵溺的送她離開。

　心中似乎有一道縫隙，在無形之中癒合，明心湖，湖水漣漪輕輕泛起，瀰漫不知多遠。

　何雨在公園外，停下腳步，她回頭看了看明心湖的方向。

　“哥，我在江南……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