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4章 傳法（第五更補1）

　北荒禁地，天地浩大，但此刻，卻有些空蕩蕩。

　石靈在仙宮內瞭望著，百萬年歲月，她也同樣孤寂，日夜望著棺內的李紅塵。

　“紅塵，我有些後悔了，你沉睡，一夢歲月過。而如今，卻要如我一般，承受這等孤獨。”石靈皺著眉頭，“我還派出了九大生靈，反而讓你承受痛楚。”

　“奸詐的小傢伙，若他再來……”

　身後，柔和之聲將石靈冰冷的聲音打斷。

　“小石頭，那是仙法，是我們得益！”李紅塵負手而立，望著石靈，“孤寂，我等本就習慣了，何談痛楚。”

　“我能從棺中醒來，至少，能見這天地，哪怕是荒蕪，也比黑暗強上太多。”

　“更何況有你，那小傢伙曾言帶我昔日之琴來，順便，讓他帶來一些美酒，彈琴品酒，豈不樂哉。”

　李紅塵輕笑道：“非是這天地荒蕪，而是這百萬歲月，讓你那顆石心荒蕪了！”

　石靈一怔，有些沉默。

　心，荒蕪了麼？

　她伸手向胸前，如若貫穿胸膛，掏出了一顆七色神石。

　光芒萬丈，幾乎將仙宮都染上了旖旎色彩。

　“顏色還在，怎能是荒蕪？”石靈轉頭，望著李紅塵。

　那一雙眸子，沒有太多感情，有的，卻只是信任。

　李紅塵有些沉默，他感覺自己似乎有些疼痛。

　他什麼都給不了石靈的，石靈卻因他，承受了百萬歲月的孤寂。

　以石靈天賦，成仙又有何難。

　“石靈，如果我真的隕滅了，你會如何？”他不再喚石靈小石頭，一雙眸子微微有些顫抖，他第一次正視這個問題。

　原本，他一心求的只是一人，如今他卻忽然發現，對於石靈，他同樣也有那種不捨，愛護。

　“你不會隕滅，便是地府，我也會去救你！”石靈的回答簡短，她豎眉，似乎有些責怪。

　李紅塵不曾再開口，他望著北荒天地，手指微微顫抖。

　世間，不存兩全法。

　他，欠下太多了。

　天雲宗，石靈，甚至她……

　李紅塵搖頭輕笑，收起了雜念，對於他這樣的人而言，執念若起，其他早已經是虛無，心智堅定到為一事而放棄萬物，包括他自己。

　忽然，石靈眸光微動，“那小傢伙回來了，月餘時間，當真是不曾將我放在眼中！”

　她瞳孔愈加冷漠，對於秦軒，從第一面起，她就看不慣。

　那種漠視一切，那種淡然，以及那種如同蒼天，俯瞰萬物的態度。

　虛空裂開，九大生靈各歸領地，不敢入此處。

　只有秦軒，一人走出虛空，他望著石靈與李紅塵。

　“琴，葉帶來了，紅塵珠，太匆忙。”秦軒淡淡道，玄光斬龍葫一閃，便有一把以天雲神樹之木所雕刻的古琴。

　古琴上，有一幅畫，是李紅塵彈琴望天，瀟灑於天地。

　可惜，此刻李紅塵，卻受困一地，不可外出。

　前後之差，有些可笑。

　不過秦軒卻並無此念，他更洞悉天地，世間萬物，有得必有失，執念如此，便要如此。

　所以，眾生方才悲苦，包括他一樣。

　他也有所求，所以，他需要捨棄太多，以性命來搏。

　“你失諾了！”石靈冷冷道，她不看重過程，只看重結果。

　秦軒並不曾帶來所有，所以她眼中有殺念。

　“小石頭！”李紅塵對於石靈有些無奈，他溫和一笑，便要坐下，石靈念動，地面有石起成桌椅，卻唯獨少了秦軒的石椅。

　“小石頭！”李紅塵又是無奈喚了一聲。

　石桌方才再出桌椅，石靈冷哼道：“紅塵，你太仁慈了！”

　它想不明白，一介百歲的傢伙，在她眼中不過是螻蟻之輩，李紅塵卻一再寬恕。

　這樣的人，它揮揮手，都能碾死百萬個。

　它很驕傲，這一生，她能瞧得起的，只有李紅塵，這一生，它也只有一個朋友，也是李紅塵。

　其餘生靈對於它而言，與路過的風，降落的雨，飄走的雲，並無什麼不同。

　秦軒也不在意，因為他也不待見石靈，否則也不會叫石靈老妖婆。

　這傢伙一顆石心，還是茅廁裡的那種，又臭又硬。

　“天雲宗劫難，可曾平息！”

　“嗯！”

　“謝謝！”

　“不客氣！”

　李紅塵與秦軒聊著，石靈卻瞪著秦軒愈加冰冷，彷彿是在嫉妒。

　“可有酒麼？”

　“喝光了！”

　“可惜！”

　李紅塵略有遺憾，他已經百萬歲月不知酒是何滋味了，甚至天雲九山，天雲神樹在他的記憶之中也有些模糊。

　秦軒淡淡的看了一眼李紅塵與石靈，回應石靈之前的話語，“放心，我秦長青從不失言，紅塵珠雖然不曾有，但卻有更好的。”

　石靈與李紅塵一怔，望著秦軒。

　“想出這北荒禁地，遊覽墨雲星麼？”秦軒輕笑問道。

　當即，石靈面色微變，李紅塵更是瞳孔微凝。

　百萬歲月被困，他們自然想，不過很快，他們便恢復平靜。

　“出不得的，一旦出此地，脫離禁制符籙，天道察覺，會立即降天劫！”

　李紅塵搖頭，“多謝你好心，百萬年都承受了，也不差這幾許時日。”

　秦軒卻悠然一笑，“我秦長青若想讓你出去，天道便不會察覺！”

　這番話，卻是讓李紅塵微頓，抬頭望著秦軒。

　“太冒險了！”

　“舉手之勞！”

　“你想要什麼？”

　李紅塵注視著秦軒，他的確心動了，想看看外面的天地。

　“什麼也不想要，算是一念仁慈，但不是對你們，是對外面的九個小傢伙！”秦軒輕聲呢喃，“它們已經是至尊了，守了你們百萬歲月，這一月，他們閱盡了外面的天地，我想，它們不應該如此淒慘，生於荒蕪，隕滅於荒蕪。”

　音落，秦軒手中凝聚一枚符文，他早已經準備好。

　“這是分靈之法，來自天族的一個分支，共生天族的秘法，可以以一縷意念脫離本體，化為分身。”

　“你們以我之前傳授的仙法，加上這分靈之法可以出禁地，閱覽北荒，不過，卻只是凡人，而且，這分靈之法我略微改動，算是對爾等的桎梏。”

　“不可殺戮，若是殺戮一人，便會導致分靈之法崩毀。”

　“至於你們也應該清楚，你們出現在這天地間，以仙法，天道或許不會察覺，但若是殺人，動這世間因果，以如今的我，也救不得你們。”

　秦軒話語平靜，卻讓石靈和李紅塵皆是沉默。

　“你，讓我出乎意料，你身上殺孽很多，卻又有這等仁念。”李紅塵緩緩開口，“是啊，它們不應如此，它們既然存在著天地間，我與小石頭，不應該執掌他們的命運。”

　秦軒不予置否，“我從不吝嗇仁慈，也不會吝嗇殺戮！”

　他緩緩站起，“因為這世間眾生，在我眼中，皆無什麼不同，可有可無！”

　他瞳孔一片漠然，這種漠然，便是讓李紅塵也不由有一種悸動。

　“七色仙果交給我吧，我時間不多，要凝元嬰了！”

　秦軒緩緩轉身，石靈微微猶豫，最終在李紅塵的目光下，拿出了七色仙果。

　一枚如水晶般的七色仙果落入手中，秦軒拂袖而去。

　背影，如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