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8章 與魔說（大章）

　靜室內，煉獄塔橫空。

　巴掌大小的煉獄塔在空中靜靜旋轉著，盤旋著。

　青火幽幽，千魂猙獰，將這一處房間彷彿照耀成了地獄。

　時而，煉獄塔之上，落下星輝，靜靜漂浮在空中。

　這是魂晶，自煉獄塔之中煉化而成，為魂魄固化之物，不存意志。

　一如當初絕望巫神意志被秦軒帝念震散，魂魄化晶瑩。

　空中的魂晶已有數百，自煉獄塔之中不斷凝聚著。

　秦軒神色微微發白，只是那雙眸子，卻依然平靜，淡然。

　千餘魂魄，煉化成晶！

　當煉獄塔內的靈魂一空，煉獄塔散去之時，空中那魂晶匯聚差不多指甲大小。

　秦軒捏決，青火冉冉，灼燒著那些魂晶。

　伴隨著滋滋聲，魂晶不斷溶解，融合，最後，當這魂晶凝成之際，秦軒手捏印決，一枚枚玄奧的符文若長蛇般，注入在這魂晶之中。

　就在此物即將煉成的剎那，秦軒眉頭一皺。

　他瞳孔微凝，看到了一道身影。

　這與他相似，只不過白衣化烏，彷彿是另外一個他。

　秦軒眸光平靜，淡淡道：“區區業障心魔，我不滅你，你反倒是擾我煉寶，自尋死路麼？”

　他望著遠處那巴掌大小，卻與他容貌相似，只是衣著顏色相斥的身影。

　此為纏身業障所化，在修真者之中，號稱心魔。

　縱然是天驕，對於心魔也要驚悸，但對於秦軒而言，所謂業障，心魔在他的仙心帝念面前，就像是攔路灰塵，不足為道。

　這一次他抽魂千餘，業障諸多，為了給秦靈的禮物，他只是暫時擱置在一旁，沒有去動這所謂的業障心魔。

　秦軒驚訝的是，這業障之力竟然真的敢化為心魔，阻攔他煉寶。

　業障本無物，但一入人心便會起心魔，這些心魔詭譎莫測，擁有蠱惑人心的智慧，還不至於自尋死路，這業障幻化心魔而來，只不過會讓它消散的更快罷了。

　“呵呵！”心魔在笑，他望著秦軒，“我本是你，秦長青，業障不過是引子，之所以有心魔，不過是因為你心中之念罷了。”

　“我來，不正是你心中所念麼？”

　心魔在笑著，如他所說，業障只是天地道則的一眾演化，懲戒。

　但心魔卻是人心之念，這其中有諸多，迷惑、不解、迷茫、畏懼、邪惡……諸多情緒匯聚，方為心魔。

　正因為如此，心魔難纏，蠱惑眾生，便是至強者，亦然難敵。

　秦軒皺了皺眉頭，沒有反駁，對於心魔，他自然瞭解。

　而在這時，那心魔卻已經在負手，靜靜的望著秦軒，神情與秦軒淡然相似，只不過那一側微微彎起的嘴角，卻更似邪魅。

　“秦長青，你自詡青帝，萬古長青，前世一路走來，曾踏過億萬艱難險阻，登仙界大帝之威，萬族共尊。”心魔話語平靜，“只可惜，前世大劫之中，你終究還是隕落了，與那些古來大帝一般，斷在了長生之路，上古神界的葬仙劫之中。”

　秦軒不曾開口，他靜靜的望著這心魔。

　心魔也不在意，反而繼續開口道：“你重生以來，短短不到兩年期間，便成為世界青帝，當世第一。”

　“只不過，你真的便心中無惑，自以為能行前世之路，重歸仙界大帝之威，甚至破葬仙界，登上古神界，問鼎長生麼？”

　心魔望著秦軒，那雙眼眸，深邃，彷彿在問心。

　時間在這一刻彷彿停滯，秦軒靜靜的注視著心魔，“為何不能？你所言不過廢話罷了！”

　“世間若無長生，我秦長青自為最強者，若世間有長生，我秦長青當為一人！”

　秦軒淡淡道，話語平靜，但語氣之中的自信與霸道，卻彷彿令眾生驚懼。

　心魔笑了，對於秦軒的自信，它不意外，畢竟它便是秦軒，秦軒的性格，乃至心中所念，皆為它所知。

　“如此，我且問上一句，你如何重生的？”心魔笑著，那雙眼眸在這一刻彷彿極盡邪魅，勾人心魄，令人神暈目眩。

　如何重生！？

　秦軒的眼眸在這一刻變化著，眉頭緊蹙，靜靜的望著那心魔，“你想問的便是如此麼？”

　心魔一笑，它察覺到了這位青帝的怒意。

　不過它也不在乎，因為心魔很清楚，莫說這區區一點業障之力所化，便是它再強大億萬倍，也難以撼動秦軒的仙心帝念。

　這是秦軒前世萬古打磨而成的完美心境，略有瑕疵，但便是這瑕疵，在重生以後，已經漸漸的彌補了。

　心魔笑著，“時間長河，上古至今，多少驚豔絕才之輩，投入其中，你可見有人重生麼？便是重生，豈能如你一般，擁有萬載記憶？”

　“大帝都要葬在這長河之中，其中比你強者，不乏！”

　“但如此重生歸來之人，卻僅有你，你心中便無惑麼？”

　話語落，秦軒眼眸微沉。

　“這非你所能詢問的，若再有不敬，便歸於虛無吧！”秦軒淡淡道：“縱然心中有惑，又能如何？”

　心魔笑著，它再次開口，“前世，你曾在這顆星辰上紈袴享樂，但你卻很清楚一個道理，世間因果，勾錯複雜。前世，你不曾為青帝，只是一個普通人，但便是你進入到修真界之前，秦靈也不曾遭遇所謂這所謂的劫難。”

　“如今……你看，那個單純的妹妹，如今卻遭受到如此恐怖的劫難，差一點淪為祭品。”

　心魔望著秦軒，“你知道，這因你而起，因你而變，所以，你才會如此憤怒，不惜驚動仙界冥府，抽魂煉魂。”

　“正因為你知曉因果，看透因果，所以你明白，自你重生以來，有些事情終於是變化了！”

　“何韻差點身死，秦靈差點身死，……以後會有更多人陷入到劫難之中。甚至，前世陳子霄未必能掌王權，但如今，他掌王權似乎已經是必然之事。”

　“你攪動了這顆星辰上的因果，一切苦難，因你而起，你救下了一些人，卻也害了一些人。”

　心魔笑容愈加濃郁，“秦長青，我便是你，所以我很明白，你在不安，你心有惑，所以，我才會出現！”

　“我不能撼動你，更不可能亂你仙心帝念，我出現於此，不過是將你自己心底之念顯現罷了。”

　伴隨著心魔的言語，秦軒的眉頭卻已經漸漸舒緩過來。

　他望著心魔，忽然一笑，“我在不安？我心有惑？”

　他望著那心魔，就彷彿是在望著自己。

　“一點業障之力所化的你，自以為是我？自以為能窺我心思？”

　秦軒輕輕搖頭，他淡淡道：“孰不知，在我眼中，你的言語……”

　“可笑至極！”

　心魔面色微微一變，臉色難看。

　“秦長青，縱然你是青帝，你仙心帝念牢不可破，但你更應該清楚，青帝也不是無錯之人，你在反駁我，便是在反駁你自己。”

　秦軒臉上的笑容更加濃郁了，他望著那心魔，彷彿在看一個笑話。

　“你真以為，你便是我？”

　秦軒淡淡道：“你不過是心中演化而成的一縷意念罷了，如泰山中的一粒沙塵，卻自詡便是泰山？”

　“我不安？我重生以來，親者快，仇者痛，不留遺憾，何來不安？”

　“我心有惑？我為秦長青，昔日萬古青帝，傲臨仙土，他人不能重生，為何我不能？”

　“縱然，我迷失在時間長河之中，不知其中究竟發生何事。但，既然我重生歸來，你以為我真的在乎那些緣由麼？”

　“若有不解，帶我重臨仙土，親自尋求答案罷了！而不是如你所想，在這裡不安，在這裡迷惑。”

　“我秦長青的路，只在腳下，只在前方！”

　話語落，心魔的臉色終於變了，它的面孔開始變得虛幻。

　“我無懼萬般因果臨身，因我秦長青，從不順天而行！”

　秦軒淡淡道，“散去吧，莫要自以為是，心魔，不過是心中那絲非常之念罷了！”

　“因為我無懼心中之念，所以，我才沒有斬去這些心念，否則，你甚至連在面前言語的機會都沒有。”

　“秦長青！”心魔在劇烈的顫抖著，虛幻的面孔不斷變換著。

　它唸著這三個字，忽然，它笑了。

　“沒錯，這才是秦長青！”

　“這才是青帝！”

　心魔散了九分，只剩下一雙眼眸。

　“這一世，你的路更難了！”

　“冥府會去探尋，他人重生，尚有前世可尋，但你，沒有！”

　“不過，我想也是，縱然是冥府攔路，你又有何懼？”

　“當初你差點一掌拍斷了那億萬里奈何橋，驚得黃泉波濤百萬丈，整個冥府都在腳下顫抖著。”

　“我期待，這一世，你亦能如此！”

　言語入耳，秦軒依舊面色平靜，直至，心魔盡數消散。

　“你會看到的，我以無上之資重臨仙土，再讓這天地畏我，再讓那仙佛低頭，再讓那萬族共尊之！”

　秦軒一笑，他目光落在那在空中已經祭煉成型的一顆心性水晶。

　千魂煉鑄，七品魂晶！

　他站起身來，白衣搖曳著，隨著那魂晶入手，秦軒負手而行，身影消失在這房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