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八
容色如花,美目流波,巧實倩倩,怎能不撩人情懷,陰司秀才冷焰越發地意亂情迷了。
薛琴眼看著他這個樣兒,就知道這小子已入了迷,心中又暗罵了一聲,面上盈盈一笑,道:“莫非你不是真的喜歡我嗎?”
冷焰聞言,慌急地道:“誰說的,我恨不得把心挖出來,給姑娘看個清楚。”
薛琴倏地玉面變色道:“哎呀!好可怕呀!你要把心挖出來,又是一條人命,但也沒法喜歡我了。”
冷焰道:“我這是向姑娘表明心意!”
薛琴道:“那就好,但願那不是真的,不過你如真的喜歡我,也不能就這樣把我捆起來呀!”
冷焰道:“你是要我解開你的手腳嗎?”
薛琴美目眨動了一下道:“你要是辦不到就算啦,我知道你一定很作難。”
冷焰道:“難倒不難,舉手間事,怎能會說難,就是我怕……”須知陰司秀才冷焰在江湖上,並不是新出道的毛頭小夥子,也曾經過了不少的大風大浪,可以說都混成了精啦!
再者,他素常乃是慣以詭計害人,所以才博得了陰司秀才的匪號,哪能就這樣輕易上當?……這就叫色不迷人人白迷了,古往今來,有幾許英雄人物闖過了美人關?
不過,他心裡卻懷著一種警惕,他伯薛琴會忽然變了卦,再動手降服她,可就不容易了,於是他才吶吶的難言了。
薛琴笑道:“我知道你是怕放了我,我就不聽你的了,對嗎?”
她話音一頓,輕嘆了一聲,道:“這也難怪你,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你放心,我不會怪你的……”言下一陣黯然,那冷焰把持不住了,忙道:“我怎麼會怕姑娘,你如真的變了卦,不要說你武功不是我的對手。你如真的要走,我也會放你走的。”
薛琴倏的一揚眉,笑道:“那你還怕什麼?莫非……”“我什麼也不怕,這就放了你好啦!”
冷焰在說著話,竟自移步走了過去,蹲下身來,先解開薛琴腳上的鹿筋繩兒。
薛琴彈了兩下腿,嬌聲道:“捆得好緊哪!”
冷焰道:“他們這些人真該死,怎麼捆得這樣緊,看都把你弄壞了,等我去叫他們來,要那捆你的人當你的面,舉刀自刎……”他說到此處,突然住口,原來他想到薛琴是怕見殺人的。
念頭轉處,抬頭看去,果見薛琴兩道秀眉,緊緊鎖住,輕嘆了一聲道:“唉!好可怕呀,我好像已聞到了血腥氣味,難道你真這樣狠嗎?”
冷焰淡淡地一笑,又動手去解薛琴手腕上的鹿筋繩兒。
繩兒也就是甫一解開,他抓著薛琴一隻瑩白如玉的手掌,不自禁地就出了神。
薛琴粉頰微紅,顫著聲道:“我全身都在發抖呢。”
冷焰握著姑娘一雙柔荑,看那細長的十指,既白又嫩,真個的,似在微微顫動。
薛琴見對方沒有反應,心中覺著有些詫異,悄聲問道:“你在想什麼?”
冷焰嘆了一口氣,道:“我此生在江湖上,也浪跡了不少年,除了曾和花蕊夫人繾綣一宵之外,就沒有遇上過像姑娘這樣的天人!”
他說著說著,忽然閉上了眼睛,臂上一用勁,竟將個薛姑娘摟在懷中。
似是回味起昔年的溫柔情景,長嘆了一聲,喃喃地道;“唉!”
夫人,你那聲音笑貌,是多麼深刻的印在我心上,尤其是那一夜……啊!那一個更闌人靜、令人陶醉的晚上,使我永記難忘……“你為何對我那樣無情,如果無情,為何那一夜又那樣的熱烈纏綿?……只要你真的賜我以真情,我願為你死!”
他話音方落,突覺身軀一震,脈門上似扣上了一道鐵箍,不禁大吃一驚,猛地睜開眼來,嚷道:“薛姑娘!你!……你要幹什麼?”
薛琴的神態突變,眉梢隱現煞氣,冷冷地道:“你不是說願意死嗎?我這就叫你死!”
冷焰聞言心頭一凜,立時就變了顏色,長嘆了一聲,黯然不語。
薛琴道:“你怎麼不說話呀?”
冷焰道:“我陰司秀才橫行江湖十數年,可以說是無往不利,沒想到今天栽在你的手裡,還有什麼話說?”
薛琴咯咯一聲嬌笑,笑聲似銀鈴一般,在冷焰耳邊響起,使他心中又不禁一蕩。
薛琴笑聲甫落,嬌聲道:“那你是打主意死了?不過,螞蟻尚且貪生,我不信你不怕死。”
冷焰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薛琴道:“只問你是想死想活?”
冷焰道:“想死怎樣?想活如何?”
薛琴道:“你如想死,我就用剪脈手法,震斷你的全身經脈,先讓你受上一年活罪而後死。”
冷焰聞言不禁大吃一驚,心忖:“這小丫頭她會剪脈手法?”
……如果她真的會的話,用這個手段對我,活罪可就免不了了……他一念未了,薛琴倏地右手五指,暗中加力,笑道:“你真以為我不會那剪脈的手法嗎?”
冷焰突覺腕脈上一陣劇疼,全身行血,反向內腑之中回集過去。
他心中更是一震,忙道:“我信!我信!”
薛琴微微一笑道:“你要是不想受那剪脈之苦,就領我去放了那姓梅的姑娘,我就放了你。”
冷焰本來心中十分畏懼,一聽她說會放了自己,暗暗冷冷一笑,忖道:“我冷某今天算是陰溝裡翻了船,這丫頭如是放了我,哼哼,有一天落在我心中,我要讓她夠瞧的。”
他心中是這樣想,嘴裡可沒有敢說出來,默默地點了一下頭。
薛琴牽著冷焰出了石牢,舉步向外走去,一邊卻低聲道:“你這陰司秀才的名兒,一聽就知必然詭計多端,我可先告訴你,如果妄打脫身的主意,可別怪我心狠手辣。”
陰司秀才腕脈被薛琴扣著,全身勁道,一點也用不出來,只好任由小姑娘牽著走。
乍眼一看,他們兩個人,似乎很親熱的樣子。
出洞來是一個窄窄的院落,靠後是一處陡崖,石牢就是崖下的石洞。
在院中,十步一卡,五步一哨,算得上警戒森嚴。
那些警戒的黑衣漢子,眼看著兩人步出石牢,全都投以驚異的眼光。
薛琴偎近冷焰,低聲喝道:“快叫他們把卡哨全都撤走!”
冷焰方一遲疑,薛琴那纖纖玉指,又復用上了力。
這位陰司秀才今天真是撞上了女煞星,為勢所迫,他還是不敢不聽,只好高聲喝道:“你們這些卡哨,全都給我撤下去!”
那班黑衣漢子聞言,互相望了一眼,一個頭目樣的人,吶吶地道:“稟尊者,教主無令,小的們怎敢撤走?”
冷焰何嘗不知道這些卡哨撤不得的,聞言一怔……耳邊又響起了薛琴的聲音道:“不管怎樣,快叫他們撤走,我這可是為你留面子,懂嗎?”
冷焰只好重重地咳嗽了一聲,又向那些黑衣漢子喝道:“混帳,什麼令不令的.全由我負責,快都撤走。”
那些黑衣漢子,全都知道這位陰司秀才,是殺人不眨眼的,哪個不怕,再說明白點他是天蠍教總壇的護法尊者,不聽也不行,只好打起一聲胡哨,急急撤了下去。
兩座石牢相距並沒有多遠,轉眼就到。
薛琴指使著冷焰開了鐵柵,兩人仍然偎依著進了石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