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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險道神》第48章
第48章

  小不服小,老不服老,關捷應該就是這種人的典型代表。

  矮就是他的罩門,連路榮行戳都不行,這戴耳機的喊他小學生,四捨五入也是說他矮了。

  但是關捷不敢嗆聲,對方有一幫子人,他怕不服完了挨揍,只好用雙手護著脖子,老實巴交地說:“大哥對不起,我認錯門了,我敲了門的但是沒……”

  說完他還怕對方不信,準備補充點前情提要,沒料脖子上的桎梏忽的一鬆,耳機居然給他放開了。

  “下次別走錯了,也別問你話不吭聲,”這人冷淡地說,“搞不好會挨打的,你信不信?”

  關捷要是說不信,對方說不定當場就能給他搞一個直播,他忙不迭地點著頭,並且迅速踏出一步轉過身,面對面地去看人,背對的方式讓人太沒安全感了。

  不過等他轉過來,耳機已經半轉過身,一副準備走的樣子。

  關捷瞥見他的側臉,任憑心頭先驚後乍,還是屈服於淺顯的本能和眼界,感覺這人長得還挺好看的。

  而在他剛剛出來的那道門口,即將合上的門扇突然被拉開,露出了半個人 ,關捷看那個頭,就知道是方才包間裏站著的另一個了。

  這人的眼袋比肖健還大,冒出頭來喊道:“阿白,你怎麼不看了,哪兒去啊?”

  耳機個高走路也快,一句話裏已經走到了3米開外,也沒回頭,只是對朋友比路人關捷還不客氣地說:“看你媽。”

  關捷心裏登時就想,就他這樣的,怎麼有底氣教訓自己,吭聲了不也是挨打的相嗎?

  然而耳機不僅沒挨打,眼袋還急得跟什麼似的躥了出來,邊追邊說好話:“我靠你他媽不是生氣了吧?不是吧?我這也是想給咱妹出氣啊。”

  很快他後來居上,小跑著跟耳機走成了並排,試圖勾肩搭背,被耳機掰著手指頭喊著痛地放棄了。

  關捷看不見耳機的表情,只能從他的聲音裏聽出滿滿地不耐煩,耳機說:“你別跟著我,也別往劉諳身上扯,回去打你的架吧。”

  眼袋白長了那麼威武的一副身板,姿態真是低到塵埃裏,嚷著“別”攆著他一個拐彎不見了,剩下關捷和孫茵茵對著滿地的狼藉大眼瞪小眼。

  孫茵茵剛從門縫裏看見了,包間裏撕鬥得烏煙瘴氣,有人被揍得嗷嗷叫,社會的氣息撲面而來,所以這會兒她最關心的也不是關捷是誰了,而是客人叫的酒水小吃由誰來賠。

  關捷撞了她自然該關捷負責,她用下巴努了下地面,上前拉住關捷的手臂就開始往她來的方向拉扯:“走,你得跟我去見老闆,不然他又得扣我的錢,還得罰我的款,這絕對不行。”

  關捷自知理虧,但掃了眼地上那一堆碎酒瓶和醬螺絲,心裏就有點發毛,他身上其實還有點錢,但他不知道這裏的東西是怎麼賣的。

  他跟孫茵茵在原地拔河,想跑又沒膽,只能反復強調他不是故意的,但是對方不關心這個。

  ……

  張一葉唱到第3首歌的時候,路榮行覺出不對了。

  關捷說他去撒尿,可這時間哪怕是蹲了個大號都該回來了,但人就是沒見著。

  除了面對面,他們沒有別的聯繫方式,再說關捷那個不設防的性子,路榮行有點坐不住,出去在門口在翹了幾次首,也沒見著人。

  張一葉本來說能有什麼事,但看他在那兒當望夫石,莫名也被弄得緊張起來,舊鞋新鞋都顧不上,一股腦全扔在了包間裏,兩人分頭出去找人。

  路榮行找人的方向和關捷出門時一樣,路過那個定點立正的服務員那兒,好歹是問到了關捷的蹤跡。

  他摸到那個衛生間,男廁裏兩個隔間一個鎖著,他叫了關捷沒人應,又敲了敲,被裏頭蹲坑的大人一頓臭駡。

  路榮行這會兒真慌了,被罵了也沒產生情緒,出來在回字形的走廊裏往前跑,想著今天要是把關捷丟了,自己回家怎麼交代。

  這走廊設計的時候為了增加空間感,在白色的塗料上畫了很多黑色的切割線,一邊的牆上還貼著鏡子,整得路口撲所迷離,不說關捷,就是路榮行這會兒都有點暈頭轉向。

  起先他碰到人就問,比劃關捷的特徵給對方聽,連問了3個人都搖頭,就感覺太陽穴一陣一陣地抽痛。

  後來路榮行見到個門就推,有的上了鎖、有的能推開,有人關心他慌什麼,也不缺人罵他,就這麼一直懵到又一個拐角,服務員冷靜地告訴他,讓他到前臺去等著就行,因為這裏就一個出口。

  路榮行這才稍微定下心神,拔腿就往服務員指的方向跑。

  他是真的著了急,為了搶道,側著身體從前面兩個並排的人旁邊擦過去的時候,沒想到左邊這位會突然往旁邊探身體,實心的和別人撞了個正著,把前頭那個直接沖得趔趄了出去。

  這一瞬間的畫面有點峰迴路轉的意思。

  路榮行在慣性的作用下,撞到人後去勢不止,繼續往前跑了3步才倒轉過來道歉。

  而被撞的人跌出去之後,撲了一步就穩住了,然後不知道怎麼搞的,他在原地轉了個身,準備去看撞他的人,偏偏身後居然是空的,他連忙扭過頭,這才跟路榮行對上視線。

  路榮行出來的急,沒有戴帽子,在昏暗的包間裏也沒有整理,頭髮上還有被壓平的痕跡,加上他跑得著急忙慌,形象比平時差一大截,不過帥氣不夠禮貌來湊,他的道歉和解釋都很及時。

  “不好意思,我弟弟不見了,我急著找他,撞到你了對不起,沒事吧?”

  被他撞的赫然就是那個耳機,他原本心裏一陣躥火,但對方事出有因,而且確實是急事,他將路榮行上下打量了一遍,感覺長相穿著都不討厭,剛想說算了,腦中無端又想起了那個“認錯門”,不由多了句嘴。

  “你弟弟什麼樣兒?是不是穿了件格子衫,”他在胸口比劃道,“個子差不多這麼高?”

  “是!”路榮行心裏一喜,臉上露了點兒笑意,追問道,“你看見他了是吧?他在哪兒麻煩你告訴我一下,我找他半天了。”

  耳機還沒說話,他旁邊的眼袋老大不爽地打斷道:“告訴你個屁,你們兄弟一個個的都有毛病吧,你弟打擾我們唱歌,你又撞到我們白哥,不收拾你都不錯了,還在這兒討結果,滾幾把蛋!”

  撞人確實是不爭的事實,講道理的可以分個無意與故意,對上蠻不講理的,說的越多錯的狠。

  路榮行看那個朋友不像說得通的樣子,遂不理他,只看自己撞到的那個,神色誠懇地說了聲“謝謝”。

  耳機盯了他幾秒,越看越覺得這哥倆不像是親生的,穿著和氣質都不在一個水準上,可能是堂表關係也說不定,不過這些跟他毛關係沒有,於是他冷淡地報了個“216”,抬腳越過路榮行徑直走了。

  他朋友似乎還不想善了,但皇帝都走了,太監也留不住,削了路榮行一眼跟著走了。

  路榮行根本沒心情理他,就近找了個服務員,順著指向找到了216。

  216門口有個小姑娘,正拿著拖把在拖地,路榮行跑過來,剛要問她看沒看見一個穿格子衫的男生,正主就做賊似的從216的門縫裏鑽了出來,對那小女生比了個剪刀手眉開眼笑。

  路榮行不知道內情,只知道自己急得冒煙,關捷卻在這兒調戲女生,一股名為“不值得”的怒火從心底躥向大腦,氣得他轉身掉頭就走了。

  關捷是垂直著走廊出來的,一開始沒有看見他,看的是孫茵茵。

  這姑娘死活讓他賠,關捷蒼白地狡辯了幾句不是故意的,最後看在同學的份上,折中以他將沒摔壞的東西先送進去,她在外頭負責清點。

  關捷只好端著盤子推門進去了,裏頭的人已經打完了,勝利的那方正在放狠話,根本沒人管真空袋裏的薯片是不是摔碎了一點這種破事,於是他全須全尾地出來了。

  但是孫茵茵面朝著路榮行出現的方向,她在餘光裏看見一條人影,下意識觀望了一下,關捷順著她的目光瞟了一下,這才看到親人。

  他高興地叫了路榮行一聲,後者卻跟沒聽到一樣,關捷剛剛找包間找得很絕望,眼下不可能放他走,放著想跟孫茵茵說的話也不說了,連忙拔腿就追。

  孫茵茵還有賠償要跟他談,一看他這樣像是要逃單,立刻扔下拖把攆著他喊:“誒你怎麼跑了?你他媽別跑,還沒賠完呢!”

  路榮行聽見後頭雞飛狗跳,又生氣又好奇,但還是停下來看了一眼。

  這一眼來得不太及時,關捷剛剛跑到他背後,喊了半天這傢伙跟聾了一樣,只好伸手去拉他的衣服。

  路榮行被扯到T恤,這才終於“看見”了他,就是沒什麼好臉色奉送,板著張臉看他,連句“幹嘛”都沒有。

  關捷被他盯得莫名其妙,用上板牙咂了下下唇,疑惑地說:“你怎麼這麼個臉,誰惹你了?”

  路榮行差點沒氣死,冷冰冰地問他:“你說呢?”

  關捷是真的不知道,他之前在走道裏越找越急,對於時間的流速極不敏感,其實他已經出來了半個多小時,可他自己沒察覺。

  他手上有電子錶,但沒人會在出包間撒尿之前還特意記個時,所以也沒有參照,關捷以為自己才出來了十幾分鐘,不知道路榮行找了他大半圈。

  他本來想猜張一葉,但又覺得他倆為唱歌打不起來,想想自己好像也沒幹什麼,只好搖了下頭。

  路榮行的右手被他搖得發癢,恨不得掄起來給他一個老拳。

  只可惜想法還沒來得及轉換,孫茵茵先一步殺到了眼前,她像個被辜負的小媳婦一樣,沖過來抱住了關捷的胳膊,並且上來就喊:“你再跑我就叫人了,到時候你就吃不了兜著走。我不管,你撞的我就得賠,還有3瓶啤酒和一盤螺絲,25塊錢,拿來!”

  關捷被她嚷得一個頭兩個大,羞恥又惹不起掙著胳膊說:“別摟別摟,我又沒說不賠,我這不是錢不夠,準備去湊嗎。”

  孫茵茵根本不信他,覺得他就是想開溜,聞言把他胳膊箍得更緊了。

  路榮行看他倆團團轉,一個避之不及、一個窮追不捨,兩人臉上都寫著“我是苦主”4個大字,怎麼看都沒有剛剛那幕早戀的味道了。

  他越看越不對勁,暫時放下了對關捷的惱火,切進去將兩人撕開,左右開弓地問了半天,才在公婆都說自己有理的不同聲音裏將事情理出了一個大概。

  說到底,這事就怪關捷自己不認識路,但這卡拉ok的走廊確實不好走,回形路加上一樣的裝修,進來迷路的肯定不止一兩個。

  路榮行倒是有心怪他,但關捷本來就是個倒楣蛋,於是千思萬慮最後他只能怪自己,不該帶關捷來市里。

  關捷還剩18塊錢,路榮行先給他湊了7塊,好歹先把孫茵茵打發回去補倉。

  回包間的路上,關捷一窮二白地歎了口氣,說錢下個星期還他,路榮行覺得自己也有錯,沒打算讓他還。

  來之前他壓根沒想過,他們這麼大的人了會丟在外面的問題,可大只是他一廂情願的想法,事實上關捷才13。

  等摸回包間,看見裏頭沒有人,路榮行才想起張一葉也去找人了,兩人馬不停蹄地又去找張一葉。

  張一葉正在前臺趴著,10分鐘之前,他跑完另外半圈,在服務員的點撥下跑到這裏來等了。

  事實證明服務員還是經驗老道,張一葉激動地跟“走失少年”會上師,自己也覺出後怕了,在心裏懊悔唱他媽個錘子的ok,要是關捷再不出現,他就打算像他爸報警了。

  團圓之後,大家各有憂愁,兩個大的突然覺得肩上的擔子重了,小一丁點那兒在默哀他逝去的金錢,3人都唱不動了,回包間坐了會兒,嫌棄這環境狹小逼仄,小做商量後提著鞋盒,跑去前臺結賬走了。

  離開ktv後,他們去了馬路對面的公園,公園裏有一個喂鴿子的廣場,3人溜達到這兒停了下來,將鞋盒撕成小方塊墊在草地上,看幾個小孩在那兒邊喂邊趕鴿子。

  關捷看了會兒鴿子,賠錢的低落感才慢慢消失,過了會兒他突然“啊”了一聲,拐了下路榮行說:“我剛剛忘記告訴你了,唱歌的地方那個女生就是孫茵茵,吳亦旻班上那個。”

  路榮行想了幾秒才從記憶裏對上號,其實才過去沒多久,但他的心態產生了變化。

  也許這個女生是楊勁雲的第二個受害者,他也碰見她了,但這又怎麼樣呢?

  何必去揭別人已經遠離的傷疤?

  就像靳老師說的,當事人有權利選擇任何一種生活,無論是放棄還是抗爭,都必將有一段艱難的癒合期,而事不關己的人如果站在各種制高點指手畫腳,那就是打著正義名頭的另一種傷害。

  可路榮行又忍不住想:如果當事人總也不說,旁人無論是出於尊重或於心不忍也不說,長此以往會不會共同造出一個罪惡的烏托邦。

  不過邦不邦的都沒關係了。

  放在一個多月以前,路榮行還有想問池筱曼要不要最後考慮一下報警的念頭,但如今碰到孫茵茵,除了一點悵惘,他已經沒有回頭去找她說點什麼的欲望。

  他已經是一個快要畢業的“旁人”了。

  路榮行不太想聊這事,敷衍地應了一聲,很快把話題轉開了:“哦,是她啊,張一葉,幾點了?”

  關捷本來還想跟他聊一下孫茵茵的變化,但是路榮行已經加入了張一葉的“待會兒去哪吃飯”的語音套餐。

  關捷囊中空空,沒有插話的餘地了,只好將之前隨手塞在紙袋裏的小蛋糕拿出來揪成小團,往鴿群裏丟。

  這群被廣大市民餵養的鴿子個個飽肚溜圓,既不怕生,對吃的也一點不挑剔,麵包饅頭花生大豆它們通通笑納。

  關捷的麵包很快引來了一群好吃佬,越來越多的鴿子離他越來越近,他有點怕被啄,連忙將蛋糕用指頭捏碎,沖著廣場胡亂一撒。

  這個動作大概嚇到了鴿群裏的某只,一隻飛起帶動一片,成群結隊的鴿群劃著弧線從他們頭頂掠過,展開的白翅膀上有沒有帶著神聖的純潔他不好說,他只能說……

  有個小畜生在空中拉了泡屎,它從天而降,落在了他剛剛餵食的那只手上!

  關捷氣得右手隱隱顫抖,路榮行卻徹底被他的鳥屎運折服了,幸災樂禍地在旁邊笑了半天。

  張一葉笑得更大聲,邊笑還邊瘋狂慫恿關捷去買彩票,保證中獎跑不脫。

  關捷從鞋盒裏掏出了塞鞋的紙團,擦掉鳥糞又拿手到小噴泉那兒擺了擺,窮困潦倒地說:“買不起彩票,什麼都買不起。”

  但是吃飯的路上,他們路過電影院門口,碰到一個賣刮票的小攤,張一葉買了一長條,關捷心想債多了不愁,又問路榮行借了1塊買了2張票,結果還真給他當場刮出了獎金,一張5塊一張10塊。

  嫉妒使人瘋狂,張一葉痛改前非地說:“這個鳥屎運真的,百發百中了我草。不行,我下次也去接一坨,接完了直接去買彩票,洗都不洗!”

  路榮行感覺他沒這個命,潑了一盆冷水過去:“勸你不要,你沒這個命,不要說接一坨,接一身也沒用。”

  關捷的重點更實在,插話道:“發財歸發財,但還是洗吧,怪臭的。”

  張一葉已經瘋了,沒使勁,給他腦門上糊了一巴掌,義正言辭地說:“臭個屁!能中獎的屎都是香的。”

  路榮行:……

  他有預感,這頓飯怕是吃不好了。

  ……

  3人在小巷子的餐館裏點了3菜一湯,吃完又在館子裏耗了一會兒,才打車往張從林的單位走。

  到的時候這位警官還沒回來,值班室的大爺眼熟張一葉,將他們放進屋裏等。等了足足半個小時,張從林才回來,接上他們3個往鎮上折返。

  張一葉不愛系安全帶,張從林不像鄰居那麼好說話,將他趕到後面去了。

  後座上放了個翻掉的紙箱,裏面裝的東西滑落出來,是一堆袋裝的安全套。

  路榮行看見了,假裝沒看見,他家教育比較超前,他一開始發育,這個知識就有了,路建新在汪楊的威逼下,面紅耳赤地給他講的。

  關捷在一年的寢室生活中雖然流氓了不少,但這東西還是沒見過,畢竟除了趙洋平,其他人離這一步還有點遠。

  他有點好奇安全套是個什麼套,但又不好直接拿起來看,只好歪著頭在照進來的路燈光線裏瞅。

  這些禮數張一葉通通沒有,他一坐進來,立刻就將一袋操在了手中,震驚地說:“老張,你車裏怎麼這麼多套子?”

  張從林從後視鏡裏瞥了一眼,實在是見得太多早就麻木了,沒當一回事地繼續開車去了:“掃黃掃出來的,後備箱裏更多,這還是沒放下的,你給我放回去,這些明天都要上交的。”

  張一葉抬手就將它丟了回去,摸索著座位上的往箱子裏扔,就是沒想到有一袋打開了,他又恰好捏到了封口那一邊,一提起來還沒開甩,裏頭的套子先飛了出來,弄得路榮行膝蓋上掛了一個,關捷下腳的地方還也落了一個。

  他連忙指揮兩人給他撿。

  關捷聽話地給他撈起腳上那個,提起來的瞬間黃亮的路燈光剛好掠進來,照出了一條細長頂端帶凸點的塑膠,他愣了一下,心裏有點疑惑,心想這不是氣球嗎?怎麼裝在安全套的袋子裏?

  張一葉將他的呆怔納入眼底,有點逗他的習慣,立刻壞笑了起來:“弟弟,愣什麼呢?”

  關捷看見他的揶揄,又遙遠地想起當年院子裏大叔的笑意,瞬間幡然醒悟過來,明白自己被耍了。

  他聳了下肩,將塑膠條扔給了張一葉,為了掩蓋自己多年的無知,連忙轉移了話題:“沒什麼,就是突然想起來,去年我和同學去翻生物園的時候,在園子裏也看到這個東西了。”

  路榮行看了他一眼,感覺不住校好像真的會錯過很多,不過這些烏七八糟的東西,錯過了也挺好。

  張一葉卻瞬間露出一副看好戲的猥瑣表情:“那你們還看到別的了……”

  “嗎”字沒出口,關捷開口打斷了他的幻想:“沒有。”

  張一葉遺憾地說:“那你驚個球,一個套子而已。”

  關捷想想也是,羅雨晴都來過男生寢室了,一條塑膠完全失去了衝擊力,於是他連忙收起了這個有一年時差的大驚小怪。

  買完鞋之後,寒假嘩嘩地流逝,因為一共也沒剩下幾天,很快關捷在劈裏啪啦的鞭炮聲裏辭舊迎新,大吃大喝到正月十三,回學校拉開了初二下的序幕。

  楊勁雲已經走了,學校這回怕踩地雷,招了一個比較年長的女老師來教微機。

  頭幾次關捷看見她,都會忍不住想起楊勁雲以及和他有關的3個女生,不過習慣了幾個星期之後,他就慢慢淡忘了這些。

  初三不上這門課,池筱曼的成績又穩定到了班級前三。

  路榮行自從通報“下流島”之後,就再也沒資格進廣播室,下學期一到,孟萍立刻讓他交接了廣播室的工作,一門心思準備中考。

  路榮行花了比所有人都更長的時間,讓自己不再去想楊勁雲的事,每次想起他就會告訴自己,和你無關……

  越近升學越是辛苦,路榮行又要練琴又要寫海量的試卷,右手的手指時常疼得發抖,不得不纏上都是剪成條狀的膏藥。

  他每週只有半天的假,關捷也不敢來打擾他,有時兩人一星期都難得說上話,不過大家各有各的繁忙,相互也不太惦念。

  不知不覺,中考倒計100天的牌子就掛在了初三的每個班上,初一初二的春運會也熱熱鬧鬧地辦了起來。

  萬事萬物彷彿是一個首尾相接的環,這次春運會上,學校再次出現了集體被盜事件。

  遭殃的是食堂後面的男生寢室,也就是張一葉住的那一排。事發第二天,學校和初一那年一樣,同樣安排了老師巡邏。

  只是反復被偷的而查無後果的學生們也萬分不爽,有了動作,這排寢室早上被偷,晚上就有能說會道的人挨個寢室勸說,勸大家團結起來,一起抓賊。

  第二天多個寢室,都有人躺在寢室的上鋪假裝自己只是一條“被子”,也不出去吃飯,室友們集資給買了一堆吃的,讓他們窩在被子裏吃。

  男生們的想法是如果小偷不來,那就拉倒,反正運動會第三天,初三不用上課,但萬一他還敢來,大家就一起趕耗子。

  這個初衷本來是好玩,因為“被子”們撐死躺到中午,下午紛紛閑瘋了,就近聚眾用零食鬥起了地主,可誰也沒想到,小偷居然又來了。

  不知道是哪個寢室先喊了一聲“耗子來了”,所有人跟著都沖了出去,小偷在2排巷子突來突去,最終還是被學生們給圍住了。

  大家將他扭住拉起來一看,發現這個賊居然是小賣部那個天天都見好幾面的駝背。

  這件事很快傳到了校長那裏,他盛怒也寒心,親自將1班的葛老師叫進了辦公室,將桌子拍得震天響。

  “老葛,你之前是怎麼像我保證的!你說你這個表外甥,他已經深刻反省、改過向善,絕對!絕對!不會再偷了,我才讓他在小賣部賣東西的,他的保證書還在我的抽屜裏!”

  “你當年說,我不給犯了錯的年輕人改正的機會,就是在逼他繼續走歪路。”

  “好嘛,我給了,我代表學校和社會給了,我相信人性裏有改過向善的一面,可現在怎麼樣了?他是狗改不了吃屎!”

  “他當年偷生物園的果子賣,被蛇咬了,背上長了個囊包,還不長教訓,還在偷!這回我希望你什麼都不要說了,我已經報警了。”

  葛老師徒勞地張了張嘴,最終什麼也沒說出來,她跟校長一樣震驚。

  駝背當年進學校來打理生物園,是她推薦的,偷竊後遭了報應,身形沒法看了,她雖然恨他不成器,但看他那個樣子自己又有點愧疚,所以他鼻涕眼淚地說他一定改正的時候,她又心軟了。

  教學書裏都說了,性本善、浪子回頭金不換,可世上有沒有浪子、哪樣的人才能成為浪子,她又怎麼知道呢?

  路榮行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腦子裏突然想起了2年前自己在小賣部視窗給關捷換假錢的畫面,細節已經模糊了,但是大概他還記得。

  他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原來駝背怕的不是上廣播,也不是因為自己太大義凜然,駝背怕的只是校長注意他,又和為非作歹的事情掛上了鉤。

  下午1點半,派出所的民警來到了學校,在此之前,駝背一直在音樂教師裏接受學校領導們的談話。

  民警接觸了他,在當場被抓的鐵證下,駝背選擇了供認不諱,隨後民警在他的供述下,在小賣部隔間裏的鐵架床下面,找到了男生寢室被偷的錢和物品,和一頂假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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