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初戀35次

　　然而事無絕對是吧！

　　當有一天尤嘉指使得陸季行任勞任怨地團團轉的時候，尤嘉終於有種打倒黃世仁然後手拿小皮鞭讓他跪下叫爸爸的小人得志感。

　　哦，在那一天到來之前，還需要鋪墊很多事。

　　還得從尤嘉那個早餐說起。

　　尤嘉喝到了熱的甜牛奶，吃了陸大爺親手給她塗了黃油的麵包片，舔著手指美滋滋地毫無形象地啃了一個鴨鎖骨，陸季行抱她過來的，她沒穿鞋，一直蕩著兩條腿，仿佛一個殘疾患者一樣飯來張口，她找不到紙，差點往陸季行手上抹一把。

　　他一邊嫌棄地躲了一下，一邊起身抽了兩張紙過來，攥著她的手指，一根一根給她擦乾淨了。

　　尤嘉低著頭看他臉上認真專注的表情，恍惚生出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來，於是記吃不記打的尤嘉同學，眯眯眼笑：「阿季，下輩子還在一起吧！」

　　陸季行抬頭瞥了一眼，無情無欲的，很淡，仿佛在聽一個孩子講他想變成孫悟空一樣異想天開的胡話。

　　這讓尤嘉不由生出一點兒挫敗來，她一個醫學生難得的浪漫細胞都被他這麼個冷淡的表情打擊得連泡沫渣都沒了，於是她扁了扁嘴，沉默地做一個安靜的的雕像，索然無味地蕩著兩條細細的腿兒，像個被媽媽否定飛天夢想的孩子。

　　陸季行抱起她去洗手，把她擱在洗手臺上，浸濕了毛巾，低著頭，再次專注地一根一根把她手指擦過去。

　　尤嘉坐在洗手臺上，難得呼吸了一下高層的新鮮空氣，這時候低著頭能看見陸季行頭頂，他頭髮很軟，一點兒也不像他臉上的線條看起來那麼冷硬。

　　她這麼想著的時候，忍不住像他經常按她頭頂那樣，抬起另一隻摸過鴨鎖骨還沒徹底洗乾淨的手，在他頭頂上按了按。

　　柔軟，像綢緞，發根連著的皮膚觸感溫熱。

　　尤嘉覺得心口像被什麼輕掃過，柔軟得發癢。

　　陸季行大約是沒遭受過摸過鴨鎖骨的手的恐怖襲擊，一瞬間都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斂著眉，抬頭看她。

　　他微微抬頭的時候，能看見尤嘉脖子裡的項鍊，掛著一個戒圈，是他們的婚戒。很簡單的款式，她自己屬意的一款，名字叫「北極星」，寓意恒久不滅的愛戀。

　　作為一個隨時上手術臺的外科醫生，尤嘉並不能戴婚戒，但她又不願意摘下來放在盒子裡保管，她喜歡戴在脖子裡，說無論是生活還是愛情，總要有一些儀式感。

　　他一個粗糙的大老爺們兒，自然是無法體會那種細膩得近乎夢幻的小女生情緒，但不妨礙他樂意小心護著那點兒純真得冒傻氣的心意。

　　他略略仰頭，噙住她的唇瓣，輕輕吮吸片刻，似是無奈又似的妥協地說：「下輩子，我做你爸好了，讓我操心操得認命點兒。」

　　尤嘉表情崩裂了足足半分鐘，才在好一陣思緒翻湧裡總結出一個詞來。

　　變態啊……

　　雖然尤嘉十分崩裂地在心裡吐槽他這種「我拿你當情人你卻只想做我爸爸」的無恥思想，但不妨礙她從中嗑出一點兒甜膩的糖味兒出來。

　　於是尤嘉繃著唇角，很克制地笑了。

　　陸季行搖頭，把她扛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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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候已經是深秋了，陸季行在《上古諸神考》的戲份，徹底殺青了，接下來半個月都閒著。然後準備進下一個劇組。

　　因為是群像劇，男主也不僅僅是陸季行一個，所以其實整個拍攝還沒有完全結束，但因為陸季行最近名氣大漲，劇組想乘東風，和視頻播放平臺不知道達成了什麼協定，提前放出來了前篇。

　　劇分四卷，四十八回，其中諸天卷已經開播了，陸季行在第三回才出現，但絲毫不能壓抑迷妹的熱情，一出場就有一股引爆全網的架勢，不少媒體預測，這有可能是今年最火的Ip。

　　劇本身製作精良，服化道都考究細緻，打磨了這麼多年，可見劇組也是很有耐心很有野心的，當初就沒想借流量明星的光，所以演員都貼著劇本找，沒想到陰差陽錯趕上陸季行大火，簡直是天時地利人和，上天注定要紅。

　　從某種方面講，這也算是一種越努力越幸運的體現了。

　　科室小姑娘們都要瘋了，一天天把「我老公帥掉渣」掛嘴邊，然後周揚作為唯一知內情者，為了尤嘉頭頂的青青草原不綠得那麼鮮亮，發揮了她忽悠死人不償命的傲人口才，成功地洗腦了小姑娘們。

　　現在妹子們都改口叫他：鵝子！

　　陸季行在劇裡演一尊半神。

　　法名「大羅王尊」，九千歲掙混沌，萬歲脫胎身，活了萬萬年，仍是眉清目秀的少年，因心有魔障，堪不破天道，不成佛就成魔，簡直就是一個□□，需要貼個輕拿輕放標籤的堪比熊孩子的大型殺傷性武器，那股子邪性和佛性交融的氣質，有一種中毒般的魔性吸引力。

　　據說編劇是個近古稀的老太太，這筆力這想像力這對人物設定的把控，簡直是出神入化了。

　　於是各家粉絲都在花樣百出的吹彩虹屁，娛樂圈向來是有三分誇十二分的地方，眼下大有一種怎麼誇都沒法表達內心讚賞的感覺。

　　每天尤嘉進科室，都能聽見科室的陸季行的妹子們握拳高呼，「鵝子，衝啊！麻麻愛你！」

　　尤嘉覺得……心情……有點兒複雜。

　　他一個二十七歲的老男人，為什麼要這麼對他。

　　周揚說這是時代新潮流，你這個脫離人民和群眾的新時代古董是不能理解的。雖然他年紀比較大了，但是他長得嫩啊！演一個「熊孩子」都毫無違和感。

　　然後左右端詳尤嘉，一臉痛心疾首地說：「你上輩子是拯救了銀河系嗎？」

　　尤嘉：「……」怎麼聽起來不像是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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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週末的尤嘉很懶散，哪裡都不想去，宅在家裡翻翻書看看劇已經是很愜意的事了。

　　吃完早餐，陸季行繼續看他的劇本，尤嘉窩在他懷裡睡覺，他一手撫著她的腦袋，跟順毛似的。

　　尤嘉迷迷糊糊地拍他手，「我又不是大白。」

　　陸季行這才想起一件事來，低頭撥弄著她頭發問她，「我把大白抱回來了，你要不要養？你養的話我留在家裡，不想養我抱去給老太太。」那隻貓年紀大了，但很有靈性，他總歸是不捨得。

　　尤嘉眼珠子滾了一下，精准地抓住了他的右胸……前的衣服，「養！」

　　陸季行打掉她頻頻作亂的手，把她按在懷裡，「嗯，睡吧！在麥哥那裡，我讓他下午抱過來。」

　　尤嘉迷迷糊糊睡了，腰不舒服，睡到半途哼哼唧唧，還報復似的啃了他的手。

　　陸季行無語了片刻，抬手緩慢地揉著她的腰。

　　於是尤嘉在半夢半醒裡聽見他問：「這裡？」

　　她胡亂點點頭，被他寬厚的手掌安撫過的腰終於不那麼抗議了。

　　她一覺睡了四五小時，再醒過來，是在床上，一直肥碩的大貓睜著一雙黃綠的豎瞳，詭異地蹲在她的頭頂，看見她睜開眼睛，伸了一隻爪子，試探地勾了下她的臉。

　　尤嘉氣沉丹田，一聲渾厚有力的「哈！」

　　大白瞬間炸毛，尾巴繃成一條直線，身子弓起來，足足後撤了兩步。

　　尤嘉抱著被子滾了半圈，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如果大白會說話，一定特別想罵她一句，「愚蠢的人類。」

　　尤嘉起床抱著大白出去的時候，麥哥已經走了，客廳多了很多貓用的東西，什麼貓砂盆啊逗貓棒啊貓糧貓爬架……

　　陸季行留短信說他有事要回公司一趟，應該是跟麥哥一起走的。

　　尤靖遠留言問她想不想出國玩兒幾天。

　　她捧起手機敲了一行字：你怕不是沒睡醒，我還要上班呢！

　　尤靖遠沒再回他。也不知道發什麼神經。尤嘉已經好久沒看見他了，還指望著逮著他刺探八卦呢！那個周倩小姐不知道後來怎麼樣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懷孕了。她不熟悉人的八卦不熱衷，但涉及她家老哥，她難免多揣摩了點兒。

　　如果真是尤靖遠的孩子，那尤嘉可真要對尤靖遠說一聲：牛X壞了！

　　她扔了手機，去冰箱裡拿出來一罐優酪乳，插了吸管，有一搭沒一搭地吸著，阿姨搬了凳子坐在陽臺上剝豆子，忽然回頭看了她一眼，操著一口不怎麼普通的普通話，跟她說：「剛起來就拿冰箱的東西喝，阿季知道了又要說你嘞！」

　　尤嘉做了個討饒的手勢，「天知，地知，你知，我……」

　　最後一個字還沒說完，門哢噠一聲響了。

　　尤嘉扭頭，和進門用三秒鐘換了鞋，大步穿過玄關邊走邊扯領帶的的陸季行深情對視了十秒鐘之後，頓悟出一個深刻的道理來：果然，人不能做壞事。

　　她在電光火石，生死時速的一瞬間，福至心靈地把轉圈蹭她腳脖子拼命想上她腿的大白撈起來給按在桌子上，「來，大白，喝奶。」

　　大白：「……」

　　陸季行：「……」

　　阿姨非常不厚道地笑出了聲。

　　場面一度非常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