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馬素綾又笑了笑,拉著桂枝上前兩步:“浪子,聽著,只有我和桂枝是你的朋友,此外,誰都是想要你命的人,所以除了我和桂枝以外,你一碰上就得動手!”她一連重複了三遍。
桂枝接著道:“浪子,此地我陪伴你,這是你的窩,你不管到了哪裡,都得回到這地方來!”她同樣一句句清晰地說了三遍。
小龍明白,這是造成受制者一種定型觀念的手段,使受制者除此之外沒旁的意念。
余巧巧就是在這種情況之下見人就動手。
卑鄙惡毒的手段,令人髮指。
小龍心裡的恨,似乎凝聚成了有形之物,這恨可以使他想殺對方一百次。
桂枝又道:“浪子,我們同是窩裡人,一家人,你心裡不能存恨意。”
這是提示,小龍收斂了眼裡的凶光。
馬素綾點頭道:“這就對了,停會桂枝會傳你武功,你要牢記所傳的招式手法。”
小龍微微地頷了頷首,心裡想:“還要傳武功,這表示受制者所有的記憶都消失,難怪余巧巧所用的手法等等都不是她原來的。”
馬素綾向桂枝道:“我得走,你小心照料他,注意,如果那女的回窩,你先控制住雙方,馬上傳訊給我,由我來處置。”
桂枝深深點頭。
小龍心頭一陣激盪,那女的指的定是余巧巧,原來她也是被囚在這窩裡,這是什麼地方?如果余巧巧真的再回窩,那太好了。
馬素綾上前拍拍小龍的肩膀,望了他片刻,突然嘆了口氣,轉身離開。
她為何嘆氣?
小龍望著她出門的背,真想撲上去把她撕碎,但他強忍住了,他要利用這機會徹底揭開這謎底。
馬素綾跨出門外又回頭:“桂枝,我忘了叮囑你,你可不能嘴饞偷吃……”
桂枝“咕!”地一笑,道:“小姐,放心!不會的,餓極了我會到外面找吃。”
所謂嘴饞意思很明顯。
桂枝所說餓極時到外面找吃,居然臉不紅。
馬素綾人影消失。
桂枝關上門,走近小龍道;“浪子,現在我教你武功,你好好學!”
小龍木木地點了點頭。
現在是黃昏。
路旁樹下有一頂小轎在歇腳,抬轎的坐在稍遠的另一棵樹下抽旱菸。
轎門邊坐了個黃腫臉的藍衫中年。
“你確認就是那幾間廢屋之中的一間?”
“不錯!”轎子裡應話的是個女人。
“那是傳說中的鬼屋!”藍衫中年遠望了一眼。
“鬼屋?”
“對,常死人,遠近皆知,沒人敢接近。”
“要去探探麼?”
“現在不行,得等到晚上。”
“有浪子的消息麼?”
“沒有,但我們知道他落腳的地方。”
“在哪裡?”
“一個叫馬素綾的女子住處。”
“馬素綾……是什麼樣的女子!”
“來路不明。”
話聲到這裡打住。
這黃腫臉的藍衫中年正是太乙先生,轎子裡坐的是余巧巧,根據余巧巧最初的記憶,來查證她受害的地點,想藉以追出暗中的敵人。
沉默了片刻,對 又繼續。
“巧巧,你……恨浪子麼?”太乙先生的聲音微微有些發抖。
“談不上恨,這是敵人的陰謀,照理說,他也是受害者!”余巧巧很冷靜,“早晨您透露事實時我很激動,現在想通了。”
“這對你的功力……”
“我慣用一隻手,影響不大。”
“巧巧,我們……都很難過,唉!造化弄人,奈何!”太乙先生搖頭。
“太乙先生,你是此道高手,我請教你,天底下真有這種藥物,能使人變成行尸工具而不保留下任何記憶?”
“如果沒有,你就不會有這遭遇。”
“先生也懂得這種藥麼?”
“懂得,但永遠不會用它。”
“一個人,平白喪失了近兩年的記憶,等於少活了兩年,這……實在是駭人聽聞。”
“巧巧,我一直想不透你怎麼突然脫離了禁制,恢復自我……”
“我自己也不明白。”
“你藏匿在沒尾狐潘長文的住處,會不會是他……”
“絕對不是,我在進屋子之前,心裡就已經清明,因為沒尾狐迎著要我快躲,不能被對方追上,所以我才進他的屋子。”
“沒尾狐像是有什麼顧忌,不肯吐露,我們還是得設法找他。”
“他不在原先的住處了麼?”
“俗語說狡兔三窟,這隻狐狸可能有六窟,他當然不會呆在那裡等麻煩上門。”
天色已逐漸昏暗下來,景物開始模糊。
太乙先生站起來伸了伸腰,銳利的目光遙遙注向鬼屋,監視那邊的動靜。
天黑定之後,他與余巧巧就要採取行動。
一條黑影飄向鬼屋,快得像幽靈,但逃不過太乙先生的眼睛。
“巧巧,有人進鬼屋。”
“什麼樣的人?”
“太遠,太快,看不清楚。”
“我們如何行動?”
“你收拾好就出來。”
很短暫的時間,余巧巧鑽出轎門,宮裝,長長的翠袖掩飾了她的斷臂。
太乙先生朝兩個抬轎的揮揮手。
抬轎的抬起空轎,冉冉沒入路邊林子。
夜幕已深深垂下。
“巧巧,我們分開從兩側抄過去。”
“好!”
“注意,不要輕舉妄動,我們今晚的目的只在察探敵情,必須謀而後動,我們不能有任何失誤。”
“我知道!”
“走!”
兩人分左右迫向鬼屋。
死寂的夜。
鬼屋裡無燈無火,也沒任何聲息。
太乙先生與余巧巧在耐心守候。
整整兩刻光景,鬼屋門裡傳出了一男一女兩人對話的聲音。
“這是主人的意思,此地已經不安全,仇家已經在暗中採取了積極的行動。”是男人的聲音。
“可是……”女人的聲音回應,“路上萬一出了岔子,問題豈不更加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