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二
“二公子,我們暫時不能動這女人。”
“為什麼?”
“動她就會破壞高人的計畫,紀小芸這著棋子,必須要靠這女人才能發生作用,如果要能動,不必等到二公子現在出手了。”
小龍默然。
“二公子,你生我的氣麼?”她忽然嬌言軟語。
“談不上!”
兩人本是緊靠在一起的,此刻,小龍才感受到她吐氣如蘭,嬌軀溫軟,但感受儘管感受,面對這一大堆死人,什麼情懷都不會升起的。
“呀!”袁美玉驚叫了半聲,忙用手掩口。
小龍一看院地,也不由呼吸一窒。
一個披頭散髮,遍身血污的怪人,從對面廂房衝了出來僕跌在死人堆裡,一陣蠕動之後,又搖搖不穩地站了起來,像受重傷的野獸般喘息。
“二公子,庵裡還有人……”袁美玉望著院子裡的血人,“他是從對面廂房裡跑出來的。”
“原先好像沒這個人,他是誰?”小龍喃喃自語。
“不知道還有沒有別的黨羽?”
“你穩住,我去瞧瞧!”小龍撥開枝葉,一長身,飄瀉院中。
血人似有所覺,困難地轉過身。
面對面,小龍為主頭皮發炸,全身的肌肉都抽緊了,只見這人鼻塌唇裂,左邊的眼珠子掛在眶外,身上衣衫破碎,全被血糊住,已經不復人形。
看樣子不像是交手受傷,而是遭了酷刑。
“你……你……浪子!”破裂的嘴唇吐字已不清。
被對方叫出名字,小龍一愕。
“你是什麼人?”
“我……呵呵呵呵……”古怪刺耳的笑聲,晃了晃,坐下地去,抬頭,掠開散發。
“是你!”小龍驚叫。
這血人,赫然正是幽靈殿的執行人黑狼李七,他怎會變成這樣子?
記得在三元宮的黑屋中,他在受制之下神秘失蹤,這一直是個不解之謎……
“浪子,賞我……一劍吧!”
“李七,我問你,怎麼回事?”
“我……被陸遊子……拷打,硬栽我……是內奸,我……呵呵!”
“那天在三元宮黑屋,你被花五娘用獨門手法制住,如何逃走的?”
“我……自解穴道,那婆娘在一次酒醉中,曾經……洩露過……她的手法,我……慢慢想起來……”他說話相當吃力。
“李七,黑屋只一道門,你怎麼失蹤的?”
“屍洞……屍……洞!”
“什麼屍洞?”小龍下意識地感到心頭泛寒。 “黑屋……被嚴刑處死的人,屍體從屍洞拖出,我……知道……機關。”
“哦!”小龍總算解開了一個結,想了想又問道,“你怎麼會到這裡?”
“我……一時大意,又被逮住,此地……是一處分壇,……”口角沁出血水。
袁美玉來到小龍身側。
“二公子,問他幽靈殿的所在地。”
小龍點點頭。
“李七,你們的總舵開在什麼地方?”
“在……在……”黑狼李七半張著獨眼,費力地道,“在函谷東南方……山裡……”
“如何找法?”小龍精神大振,這是他和袁美玉夢寐以求的消息,“有地名麼?”
“沒有,是……一座無名的……山谷。”黑狼,狼中之狼,現在比狗還乖,問什麼答什麼。
“說一說如何去法,坐落的位置,有沒有什麼特別的辨認記號……”
“啊!”一聲嘶叫,黑狼李七滾倒地面,全身抽扭,口裡發出斷續的慘哼,刑傷裂口又滲出血水,四肢逐漸蜷曲,形狀淒厲如鬼。
袁美玉咬牙蹙額道:“他像是毒發的樣子?”
小龍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道:“幽靈殿屬下,稍有地位的弟子都被強迫服下一種慢性毒藥,作為控制他們的手段,黑狼李七當然不會例外。”
話鋒頓了頓,又道:“好在我們已經得到了重要的線索。”
袁美玉道:“剛才他是說總舵設在函谷關東南方山裡的一座無名谷中?”
小龍頷首道:“不錯,是這麼說。”
袁美玉道:“可信麼?”
小龍道:“一個遭受同類殘害,而且準死的人,應該沒理由說假話。”
黑狼李七喉裡發出一聲怪哼,蜷曲的軀體突然舒開,頭歪在一邊,嚥了氣。
小龍掃了李七的屍休一眼,感慨地道:“人作孽,不可活,李七壞事做得不少,最後慘死在自己人手裡,這就是活生生的報應。”
袁美玉點點頭道:“我們到那邊廂房裡看看!”
兩人走了過去。
從房裡的布設來看,是尼姑的宿舍,所不同於一般尼舍的,是房裡居然有化妝鏡台,其中一間遍地血漬,什物凌亂,料想是用來刑訊黑狼李七的臨時刑房。
各間巡視了一遍,沒什麼特異之處,兩人又回到院子,小龍驚叫了一聲:“怪事!”
“什麼怪事?”袁美玉一下沒看出來。
“李七的屍體不見了。”
“呀!”袁美玉也驚叫了一聲,“他分明已經斷了氣,難道又復活了麼?”
“復活似乎不可能,他那一身內外傷是假不來的……”
“那屍體呢?”
小龍心裡想:在三元宮黑屋裡,李七在受制的情況下神秘脫身,現在又像故事重演……
心念之中出聲道:“只有一個可能,我們到廂房搜查之際,他回過氣來,悄悄溜走,不過,以他那一身傷,絕對跑不遠。”
“如果是這樣,他的口供便不一定可靠,而他毒發的情狀也可能是表演的,一個武功深厚的人,外傷再重也能克服!”
“有道理,我們搜搜看!”
於是,兩人分頭裡外搜尋,最後在庵門外會合,結果是一無所獲,計議了一番,決定焚燬這座尼庵,以免幽靈殿再加以利用。
火勢熊熊中,兩人離開了蓮華庵。
關裡,所有客店突告爆滿。
客人並非經常路過的客商,而是些生面孔,並且都把房間包了下來,看樣子有一段長時間好住。
出入關的行商客旅大嘆投無店,只好商借民家住宿,一般人無所謂,但江湖人物卻已敏感地想到這反常的現象意味著一場暴風雨的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