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
錦袍人抬了抬手,是像樹頂的胭脂狼打招呼,然後倏然消失。
這回小龍沒走眼,他看出錦袍人是閃向磨坊的前門方向。
小小的磨坊,井江能脫身麼?又能藏得住麼?
空氣又趨於死寂。
小龍不期然地又關心起紅杏的安危來,她在井江的劫持下會有什麼後果?不過有一點他無法釋然,照紅杏此前的表現,又狡又滑,她怎會輕易地被井江擺弄而絲毫不加反抗?
後門開啟,出現的是那瘦高的錦袍人,手裡乎托著紅杏,紅杏還沒醒轉。
胭脂狼從樹頂瀉落。
小龍心頭一緊,難道紅杏已遭了不測?井江人呢?是死了還是活著。
“她怎麼了?”胭脂狼急聲問。
“沒事!”錦袍人回答。
“井江呢?”
“溜了!”
“他……能溜得了?”
這不僅胭脂狼意外,小龍也感到意外,井江是如何在瘦高的錦袍人手下溜走的?
“為了不使這小娘們受到損傷,老夫有所顧忌,不過那小子躲得了初一,逃不過十五,他上不了天,也下不了地,撕碎他是遲早的問題。”瘦高的錦袍人把紅杏交給胭脂狼。
“怎不要她醒來?”
“得先請示主人!”
“現在……”
“我們走!”
兩人帶著紅杏離去。
小龍耳邊仍響著胭脂狼那句“她是主人作了記號的禁臠……”,他有些明白了,井江不敢侵犯她,一直盤算鼓動她遠走高飛,照當初在古廟頭一次看到她時,井江問她是否真的沒被男人碰過,她回答的很堅定,看來她還是個處女。
照那被殺的武土透露,他們的主人是神秘莫測的“彩雲令主”,紅杏被視為禁臠,由此看來,“彩雲令主”是邪中之魁。
手觸及皮褡子,小龍才想到現實問題,這批價值不菲的珍寶該如何處理。
井江奉命殺人滅口,以保持這批劫自郭家的珍寶秘密,但他起意侵吞,想挾寶與紅杏遠走高飛享用,想不到紅杏來了個黑吃黑,使井江的計謀泡湯。
奇怪的是紅杏何以敢相信一個認識不深的陌生人托以藏寶?她是找不到更可以信賴的人麼?
月已西沉,空地被屋頂遮擋住月光,進入幽暗。
天將亮了。
小龍想不出妥當的地方藏這兩個皮褡子。
最後決定,暫時把東西帶回客店再另作打算,但仍用皮褡子裝著極不妥當,得設法改裝一下,他起身提著皮褡子進入磨坊,一眼發現了裝麵粉用的空布袋。
於是,他立刻把東西換進布袋,袋口打了個結,這樣攜帶起來便不礙眼了。
順手抓起空皮褡子,扔到驢棚草堆裡,然後到門外張望了一陣,才重新進去,拎起布袋子出門離開。
殘月疏星。
曉風夜露。
小龍在回途中。
一座巍巍的屋影映入眼簾,小龍心中一動,住了腳步,由於往返過多次,對這屋子他並不陌生,他記得是楊氏宗祠,祠堂是供奉祖宗神位的,以同姓的宗族來說,是最神聖的所在,尋常不隨便出入,也不許褻瀆。
這布袋帶在身邊的確累贅,存放客店更不妥當,這間祠堂應該是最穩妥的收藏之地,如果把它藏在牌位龕裡,說什麼也不會被人發覺,暫時藏好,碰到紅杏時一句話便可交代。
實在是個好主意。
於是,他離開大路,斜岔向那座祠堂。
一切仍在沉睡中。
祠堂的大門關得很緊。
小龍來到門前,伸手推了推,推不動,退後幾步,準備越牆進去……
“浪子,你先等等!”似曾相識的聲音,不大,但卻震耳。
小龍呼吸一窒,回過身,八尺外站著一條人影,赫然是在磨坊裡頭一次碰到的窿壯錦袍老人。
“閣下有何指教?”小龍力持鎮定,他已經意識到錦袍人的出現絕非偶然,八成為了這布袋裡的東西。
“開明打響一句話,你手裡提的是什麼東西?”
“私人之物!”小龍隨口說出。
“老夫希望過目。”
“在下說了是私人的東西,閣下憑什麼要過目?”小龍知道這檔事不容易用言語擺平。
“就憑你曾經在磨坊出現這一點。”
“磨坊是閣下私產麼?”
“不是私產,是誰都可以利用的地方,坦白說,老夫在磨坊附近丟失了極貴重的東西,想找回來,凡是曾經到過磨坊的都脫不了嫌疑。”
小龍已完全平靜下來,他本來有意要為冤死的郭永泰一家老小拔劍追兇,錦袍人追尋贓物,等於不打自招他也是殺人越貨的兇徒之一,這毋寧是件大好事。
“既是極貴重的東西,閣下為何不好好保管,卻拿來丟失在磨坊裡?”
“這你不必管,老夫只要查證一下。”
“閣下何不說出是些什麼東西?”
“金珠寶玩。”
“哦!這種東西能隨便帶在身邊麼?”
“老夫保的是暗鏢。”
小龍想笑,但沒笑出來,他立即想起大漢鏢局的公案,八成也是他們幹的。
“是誰托的鏢?”
“浪子,你問得多餘,把布袋打開讓老夫過目。”
“如果在下說不呢?”
“那就要傷和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