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轟——

　　一團燦爛的光炸開，新型爆炸環的確威力不凡，淺藍色的炫光爆裂，閃得周圍人全都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私人軍事企業的員工們嘩嘩嘩地鼓掌，只有沃林皺起了眉頭。

　　“老闆，您這個爆炸……”沃林遲疑，“具有持續性輻射？”

　　“嗯？”

　　所有人慢慢放下手，轉回去，只看見面前的光久久不散，但除了爆炸那一下是藍光，後面則已經是變了色的——從爆炸中心綻開一團絢爛的金色光芒，比剛才那淺藍色的能量光還要耀眼，幾乎像是正午的驕陽。

　　光芒在所有人驚疑不定的注視中慢慢熄滅，露出其中微笑的海頓。

　　他完好無損——不，不嚴謹，無損，但不能說完好，剛才的“蟲族少女”穿的是粉紅色蕾絲蓬蓬裙，現在……他穿著令人看過後恨不得把眼珠子摳出去的七彩蕾絲蛋糕裙。

　　空氣瞬間安靜，私人軍事企業的成員們僵在原地，連呼吸都不敢出聲。

　　注意到所有人驚怖欲死的目光，海頓露出一點點尷尬：“裙子不防炸，多虧你手快……不過小先生啊，為什麼你會有這種彩虹色的裙子？”

　　路德維希手辦縮在他懷裏，抬起小手擦眼淚：“聖騎士的眼睛都是練過的嗎，為什麼聖騎士自己不會被自己的聖光閃到？哦，你說裙子啊？為了符合你中二之光的人設啊，我都還沒給你染隨著心情變色的彩虹長髮呢！我心情好就是夢幻粉，我心情差就是陰鬱藍……”

　　海頓扶額：“小先生！我就知道你是在嘲笑我的外號。”

　　路德維希先是哈哈笑，然後臉黑了一下——他想起自己現在已經沒立場嘲笑了，論中二程度，星空天罰者比人類之光的段位還高呢。

　　“好吧，彩虹色確實太誇張了。”路德維希看了一眼海頓。

　　海頓還是那個一米六的嬌小蟲族美少女，身材勻稱纖細，只是流暢的身體曲線下隱藏著高階武者的爆發力，他的氣場分毫不減，於是這讓他看上去完美符合女武神這個概念。只可惜身上宛如打翻調色盤，而且路德維希這屬於自作孽——他急忙打了個響指，那套顏色過分豐富的裙子就褪色成了高雅的米白色，但法師還是覺得那純度過高的調色盤對他的視網膜造成了永久傷害。

　　旁若無人的對話被終於找回聲音的敵人打斷：“你們到底是什麼東西——！”

　　因為海頓不僅毫髮無損，懷裏的“娃娃”還忽然活了，所以驚得所有人都差點跳起來，幸虧黑區拍賣行有模擬重力，不然所有人都得嚇飛出去。

　　沃林舉起光能槍，手腕有些許顫抖，他盯著果真全須全尾的海頓，又驚恐地看了看路德維希手辦，還沒來得及說點什麼，法師十分不悅地皺眉：“你們炸我的海頓，我還沒收拾你們，你們倒先忍不住了？”

　　海頓親了親路德維希的小臉：“小先生別氣，這個炸dan威力正好，十分鍛煉聖光防禦水準，再來幾次給我練習練習也不錯，沒准能從高階進階傳奇呢。”

　　“你真的特別有天賦！”路德維希點頭，露出一副“你這學徒很讓導師省心”的表情，“他們正規聖騎士和祭司，練聖光防禦和治癒術就是從生活點滴練起呢，他們大統領告訴我，有一次他讓人把所有聖騎士和祭司的保濕面膜都換成了三無產品，於是大家為了不爛臉，聖光水準集體突飛猛進！”

　　“你們兩個——！！”

　　私人軍事企業的那個負責人又驚又怕，但他們聊得實在太歡快，以至於這人惱羞成怒，居然語無倫次地大吼：“你你你——你們有沒有把我們放在眼裏！”

　　路德維希詫異：“沒有啊。”

　　負責人：“……”

　　路德維希：“你漏氣了嗎？你剛剛發出的那是什麼奇怪聲音，誰給你的錯覺讓你覺得我們會把你們放在眼裏的？你估計連我們那個火球術士都打不過。”

　　法師的表情十分困惑，特別真誠，海頓忍不住哈哈大笑——因為他家小先生是實話實說，他真沒把這幫人放在眼裏啊！法師的眼裏只有學術和上好的材料。

　　“對了海頓，咱們那個火球術士呢？”

　　海頓說：“沒被蓋麗元帥帶走的話，就是留在蟲族那邊幫貝拉做生物體克隆了吧，我也沒注意。”

　　路德維希從海頓懷裏跳下來，半空恢復真身，十分滿意地揉了揉海頓的頭：“哎，你要是就這麼高多可愛。”

　　海頓抬起頭眼巴巴看了他一眼，於是路德維希心一軟，急忙改口：“哦，原本的高度也很棒，我都喜歡。”彷彿當初給差評的是另一個法師似的。

　　海頓露出燦爛笑容。

　　“夠了！你們不要以為你們的秘密防禦手段還能生效第二——嘎——”

　　路德維希淡然地收回手，地面上多出一堆蠕動的衣服，那個吼叫的軍事企業高管在眾目睽睽之下原地消失，他身邊的同事們渾身僵直，慢慢看向地上一坨衣服，衣服裏有什麼東西正在蠕動，只聽嘎嘎兩聲，一隻雪白的胖鴨子搖搖晃晃地走出來，扭了扭屁股，張開嘴：

　　“嘎嘎嘎——？”

　　鴨子屁股上還套著一條斑點內褲，由於禽類的生理特徵，內褲上一片偏綠的鴨糞正慢慢洇開。

　　路德維希說：“果然變成這樣我比較容易原諒你的見識淺薄。我特別喜歡鴨子白白的胸脯，但是一直不能養，因為鴨子控制不了排便，會把我的法師塔弄髒，後來我好不容易讓密林德魯伊們幫我弄到一隻白化病的烏鴉，也不知道我走之後，我那群蠢助手會不會幫我好好喂烏鴉。”

　　海頓拔出配槍和光能刀，甩了個劍花，笑著說：“沒關係，我幫你養，不管是鴨子還是白烏鴉，以後我給你養一大群。”

　　說完，他一躍而起，纖細的身影沖入人群，但法師的奧術變形只改變外表，不改變本質，海頓仍舊是海頓，那個難逢敵手、依然保有不敗戰績的前第一元帥，星際中第一位雙sss的超級戰士，准傳奇的聖騎士，黑法師選中的伴侶。

　　他整個人就像一道燦爛流星，他躍起，又猛然墜入人群，炫光掀起氣浪，周遭的敵人哇哇大叫，被高高拋起，再重重跌回地上，空中飄著白鴨子撲騰時掉下來的毛。

　　沃林首當其中，海頓的光刀瞬間斬下，那一刻沃林清楚地預感到了死亡，但在最後關頭，光刀側向劃過，切斷了沃林的髮尾。

　　海頓的目光透過刀光看著他，劫後餘生的情報販子慌不擇路，倉皇逃跑，海頓也沒有追。

　　“下次再見，希望你不要再做什麼不法勾當了。”海頓遠遠地在他背後說，“我的仁慈有限。”

　　高頻光能刀在人群中有比槍械還強的威力，他原地旋轉，劃出一個優雅的圓環，像是星球忽然亮起的星環，每個人穿戴的戰甲都被命中，有的斷了能源線路，有的脫了鎖扣，也有人被打飛了手裏的槍。

　　“開啟護盾！”私人軍事企業的安保人員們彼此招呼，但——

　　護盾能擋星際世界的光能和等離子炮，能擋聖光和鬥氣嗎？

　　聖騎士海頓用實際行動證明，不能！

　　在貼身肉搏這項活動中，擁有超凡職階就等於玩遊戲開掛，從普通人到特職者，那是一個質變，更何況他們面對的是一位准傳奇的聖騎士。

　　路德維希晃晃悠悠地飄在後頭，腳都不沾地，海頓一路沖出去，踏著滿地敵人，光明正大殺進軍械庫，聲勢浩大，埃蘭和奈哲爾聽到響動立刻趕來匯合，奈哲爾偶爾幫個小忙，砸暈地上還在抽搐的敵人，埃蘭就十分淡定地跟著海頓，路過一個光腦，就拷貝一個光腦，收集證據收集得特別坦蕩。

　　但法師沒動手，因為他看出海頓手下留情了，一路上最嚴重的傷勢是斷腿，一個死亡案例都沒有。

　　海頓在精神鏈結裏解釋：“這幾家私人軍事企業並非亡命徒，相反，他們自主承擔了維護黑區秩序、提供工作崗位等職責，他們雖然也做非法交易，但並不窮兇極惡，大部分成員都是反對帝國的軍政極權制度，或者才華並不體現在軍事上所以得不到現有軍政帝國重用，才流落黑區。”

　　他們或許拎不清，在這種時刻和議會做了許多見不得光的勾當，但以人類之光的道德標準來要求黑區流亡者，也實屬強求，因此海頓不會對他們下死手。這些受利益驅使、或者為了生存賣命的雇傭兵看這種情形，也沒有誰腦子抽風撲上來非要和海頓拼命的。

　　路德維希贊許：“嗯，你不用跟我解釋，我相信在這些事上你比我有見地得多。”

　　與黑區勢力交易的議會成員謹慎得令海頓佩服，所有資料資訊中，埃蘭和天河流浪者通力合作，竟然一丁點線索都分析不出來。全部的來往資訊都被加密，且用中繼站一轉再轉，根本追不到信源，就連通信內容都是標準公文體文字資訊，一句語音都不發。每一個接觸了他的軍企人員，哪怕高管，也只能說出和沃林差不多的描述，男性，年紀不小。

　　“不愧是能蟄伏十幾年的幕後黑手。”海頓的怒火也開始熊熊燃燒，他冷笑一聲，“十幾年前瓊安元帥就確診失去了生育能力，所有軍醫都認為是她攻入蟲族巢母艦隊時受到蟲巢毒素破壞，蟲族這口黑鍋真是背得穩穩當當，讓這幕後黑手十幾年來安安穩穩！”

　　“什麼？”

　　一聲驚呼從牆角傳來，倒地不起的私人軍企雇傭兵裏掙扎著爬出一個人來：“您說，瓊安元帥竟然是被人類自己暗算的？”

　　戰鬥狀態的海頓猛然驚覺，光能刀瞬間轉了過去，刀尖逼近那人的鼻尖，那個人大叫一聲：“別動手！我是《帝國每日新聞速報》的記者，我是暗訪的！！！”

　　海頓氣勢一頓，用他現在少女嬌俏甜美的聲線，歪著頭問：“記者？”

　　那人舉起記者證，海頓皺眉：“胡鬧，這種地方也敢來，不想要命了？”

　　“因為有線報說黑區勢力與議會勾結……”少女狀態的海頓少了點身為元帥的威嚴感，於是那個記者僅僅是縮了縮脖子，繼續嗆聲，可能由於“海頓是蟲族”例子在先，如今面對蟲族少女，竟然也不慌不忙，一本正經解釋，“不暗訪怎麼拍得到真相啊！”

　　他說著，乾脆爬起來，反正也不需要顧慮暗訪保密身份了，直接掏出光腦開始直播新聞了：“緊急插播重大新聞——在我面前的，就是大名鼎鼎的星空……咳咳，路德維希先生！路德維希先生比我們記者還要心系人類福祉啊，顯而易見，路德維希先生也有自己的情報管道，他也知道了帝國議會的齷齪勾當，他甚至帶著一名蟲族打手來清繳流亡者窩點……”

　　海頓不知怎麼，心頭閃過一絲危機感。

　　只聽那記者大喊：“但是！路德維希先生……他和這名年輕貌美的蟲族女孩在一起，海頓元……不對，海頓陛下卻不在，海頓陛下不在！剛剛記者暗訪時還看到路德維希先生親了那個蟲族女孩！”

　　在眾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下，記者聲淚俱下，表情悲戚地對著鏡頭呐喊：“不——你不能這樣對待海頓陛下！路德維希先生你清醒一點，我們海頓陛下才是真正值得你愛的人啊！”

　　路德維希：“？？？”

　　海頓：“……謝謝。”

　　事發突然，帝國星網再一次面臨伺服器即將崩潰的局面。

　　“什麼？哪來的野女人居然敢撬陛下牆角啊啊啊！別攔著我我要加入蟲皇陛下親衛隊，我去幫陛下把路德維希綁回宮！”

　　“操，路德維希和海頓分手了？他沒毛病吧，學法術學傻逼了嗎，放著我們海頓陛下那麼完美的男人不要，找了一個平胸蟲族蘿莉？”

　　“難道是因為海頓陛下胸太大，路德維希先生喜歡貧乳？”

　　“不——我皇先是被帝國背叛、被議會背叛、被舊部背叛，路德維希先生你真的不能離開他啊！心疼我皇啊嗚嗚嗚……這肯定是假新聞，沒准那蟲族是海頓陛下的皇室表妹呢？”

　　“議會都是智障，蟲族怎麼了，我只知道，如果沒有海頓，中央星域能有現在這麼太平的日子？如果我們的美好生活就是蟲族的陰謀……那我現在就加入蟲族！我不傻，誰真關心人類我感覺得到！媽的現在陛下祖國也沒了，男友也跑了，海頓陛下你一定要堅持住啊！這是什麼宇宙惡意啊，就這麼抓著我們海頓折騰？”

　　“操他的星球核心，不就一個最強覺醒者，我還就不信了他能打得過我們這麼多人？我開眾籌找人去把他打暈扔到海頓陛下床上去！”

　　不知道哪個財團的土豪說到做到，還真開了眾籌頁面，徵集高素質雇傭兵，自己率先掏了一百萬帝國幣。

　　總之，網友們意見不一，但為了防患於未然，千言萬語匯成一句呐喊——

　　“路德維希•施萊格爾，你媽在我們手裏，你敢甩海頓陛下你試試！”

　　無辜受到牽連的瓊安滿頭霧水，一臉迷茫。

作者有話要說：海頓：看，我們在一起是順應民心，是歷史潮流，是大勢所趨。

　　露露：你說得對，謝謝他們。

　　議會：？？？

　　軍企：盒飯不用發了我們自己滾下線了，狗糧吃得有點撐。不過今天非常有成就感，炸了海頓的裙子！我們成功了！！！

　　瓊安：和我沒關係啊，我同意這門親事了啊！

　　羅萊：爸爸也沒意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