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婚詞祝禱完,照舊禮是要放生百鳥的。
什麼百靈夜鶯,什麼山隼蒼雕,圖的就是一個百鳥朝鳳的吉祥。
然而如今2030年了,動物保護組織存在感也很強,自然只能放十籠鴿子。
老太后領著一眾宗親站成一列,帝后站在人群的最中間,在懸空之殿上觀禮。
越亦晚站在花慕之的身邊,只聽見長笛合著揚琴的聲音如潮水般奔流婉轉,霰雪般的白鴿從八個方向齊齊飛了起來。
無數的羽毛在半空中飄揚,禮炮也接連奏響,連長笛的聲音都被掩蓋的幾乎聽不見了。
在那一瞬間,如同曇花在天際綻放了一般,成百上千的鴿子揚翅高飛,揮舞著翅膀向朝陽飛去。
越亦晚正仰頭看著,忽然感覺肩上一沉,竟有只鴿子停在了他的肩頭。
他愣了下,又怕伸手的時候嚇著它,便站直了些。
誰知道還有一隻鴿子眼見伴侶停在那,竟也折返了回來,毫不怕人的跳到了花慕之的肩頭,與那只鴿子一起蹭了蹭彼此的脖頸。
這些鴿子有些是被訓練過的,用來作為魔術師或者馬戲團的道具。
誰知道它們兩還真就成對立在這,歪著腦袋嘰嘰咕咕。
旁邊的皇帝啞然失笑,喚了禦侍給這對新人幫忙,把這對鴿子帶回宮裏養著好了。
而鏡頭早已拍到了這一幕,不光把新婚的太子夫婦拍的清俊挺拔,兩隻落在肩頭的鴿子也頗為可愛。
微博直接炸了,還有好些人甚至開始搜這麼好看的太子妃是誰。
他的性別,身份,銀髮,周身的首飾,幾乎全都成為熱議話題。
有海歸認出這是校友,特別驕傲的說他得過什麼什麼獎,是我校超的優秀畢業生。
還有人發覺官方檔案有更改,皇家官網上多了一個名字,叫越亦晚。
——越亦晚不是觀光酒店大佬的小兒子嗎?!
姑娘們掩面而泣嚶嚶嚶:“果然王子只會娶王子!!”
不過此時此刻的越亦晚,還並沒有時間玩手機。
他感覺自己的脖子快要斷了。
玉冠看起來不重,但戴久了就有種身首分離的感覺。
站久之後連帶著全身的金銀玉飾往下墜,簡直想癱在窗上好好歇一會。
高臺上風很大,吹得他們兩人長袖款擺,猶如揚起的蝶翼一般。
“冷嗎?”花慕之小聲道:“現在好歹還有太陽,晚上會很冷。”
“還好。”越亦晚袖子一翻,露出貼在內側的東西:“我給你帶了暖寶寶,你冷的時候記得跟我說。”
花慕之莞爾道:“你還想得挺全。”
這鳳鸞和一開始,就從淩晨一直折騰到了晚上。
上午和中午都是趕著吉時,是對古法和古禮的一種尊崇。
到了下午,夫夫兩還要趕著時間換好西裝領帶,跟著其他皇室成員一起去參加政要富商們的祝福。
這三家關係一直都頗好,自然什麼事都要互相熱絡一下。
來的人裏有好些熟面孔,越亦晚也頗為自然地陪著喝酒聊天,偶爾還替花慕之擋一杯酒。
“我來就好。”
他本身酒量頗好,從小就跟哥哥偷喝老爹的蘇格蘭威士卡,喝這種小度數的蜂蜜酒完全不當一回事。
花慕之眼見著他面不改色地一飲而盡,心跳忽然加速了那麼一刻。
太子輕咳一聲,拉著他換了一桌,順帶捎走了些小點心,在換桌時找個空檔背著鏡頭吃東西。
結婚真是個體力活啊。
哪怕整個流程都有人幫忙安排佈置,就是應付一波又一波人,也感覺頗有些焦頭爛額。
越亦晚倒沒有醉,主要是餓。
他瘦不是因為吃得少,而是代謝旺盛。
花慕之便熟門熟路的幫他順些蛋撻餅乾紙杯蛋糕,順帶多捎一杯龍舌蘭解膩。
等晚宴結束之後,還要再一起笑顏如花的去接受媒體採訪,總歸是不能回宮休息的。
其實跟跑馬拉松似的忙到現在,人已經快沒有心情笑了。
但是在媒體的鏡頭前,笑不出來也得笑——禮訓期幾位老師的調♂教顯然還是很到位的。
越亦晚全程跟乖順可愛的小媳婦似的,守在皇太子的身側,他說話時便微笑著點頭,假笑的臉都要酸了。
“請問雍王殿下,您的留學背景和高學歷是否會造成兩人溝通障礙?你們兩人是否擔心未來無話可聊?”
“太子殿下,您對雍王殿下的家世背景有什麼看法?越知故先生上個月主持的跨國收購案是否也與皇宮的投資有關?”
“請問——”
兩人表演能力極強的應付完各種刁鑽的問題,還要再挽著彼此,供媒體進行特寫拍攝。
一整套忙完,已經是夜裏十點了。
越亦晚本來就已經養成了老年人作息,晚上八點的時候就已經累得眼睛都睜不開了,那些干擾性極強的閃光燈好像都讓人昏昏欲睡,但寒風一灌進領口又能凍的人一哆嗦。
等媒體們也終於散場了,微博上的熱潮是一浪高過一浪,人們都樂得討論各種細節。
這周的國內外的遊客數量也跟著暴增,整個臨都的酒店價格都調高了好些。
馬車再把他們兩人送回東宮,送兩人各自去湯池裏沐浴洗漱,換上絲綢裁成的睡衣。
等兩人回房了,還不忘再端一碗生的餃子來。
……我又用不著生孩子。
越亦晚忍住心裏的腹誹,當著花慕之的面咬了一口,默默道:“生的。”
皇太子笑眯眯地吩咐禦侍把這碗餃子端走,順帶把門關上。
撒帳已經行過,紅棗、花生、桂圓、蓮子落了滿床。
紅燭高高點起,上頭描金的鳳鸞遙遙相對。
越亦晚本來困的能倒頭就睡了,忽然意識到些問題。
半夜三更,孤男寡男,而且只有一床被子。
好像——還要洞房花燭!
花慕之知道他在想什麼,只淡淡道:“我把枕頭上的棗子都拿走了,晚上免得硌著脖子。”
“……嗯。”越亦晚只覺得臉上發燒。
“那我們今晚……”
他忽然很沒出息的想起了那個U盤裏的各種內容。
實在不行……要不試試看?
萬一很舒服呢?
“睡吧,都辛苦了。”花慕之關了床頭燈,徑直上床道:“實在不行,我吩咐霍禦侍在床下還藏了一床被子。”
越亦晚紅著臉爬上了床,摸索著揉了揉自己的枕頭,忽然從枕頭下抽出一張白色的帕子。
“這是……幹什麼的?”
花慕之咳了一聲,伸手把帕子抽走:“沒什麼。”
收拾喜房的隨侍怎麼忘了把這個收走了。
越亦晚一爬上這床,就感覺整個人像陷在一朵雲裏。
他的身體不受控制地滑進被子裏,連多說一句話的力氣都被軟和的被窩吞了個乾淨。
“晚……”
後一個字還沒說出口,他就一歪頭睡沉了。
花慕之在黑暗裏眨了眨眼,聽見了近在咫尺的輕淺呼吸聲。
他伸出手,想要觸碰一下他的頭髮,卻找錯了方向,摸到了軟軟的臉頰。
男人垂眸笑了起來。
“安。”
然而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
越亦晚從小是跟哥哥睡大的,他小時候就是小粘人鬼,後來母親鬧事之後多了好些噩夢,好些時候都鬧著要和大哥睡。
等他到了十二三歲懂事了才分床,晚上一個人住大屋子又心神不寧,就會抱著玩偶海豚睡覺。
缺乏安全感的人,總是想要抱著點什麼東西。
於是花慕之睡得正熟,忽然感覺有個暖烘烘的傢伙拱進了自己懷裏。
花慕之:“……?”
難不成,這是在暗示……
不對,肯定是想多了。
他微微動了一下,輕聲喚道:“亦晚?”
然而某人睡得頗熟,甚至有微微的鼾聲。
太子殿下挑了一下眉,勉為其難地伸手把他抱住。
還真就任他在自己懷裏蜷著睡了一整晚。
越亦晚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發覺太子已經早早的去洗漱了。
他這一覺就回足了精神,揉臉恢復清醒之余聞了聞袖子和領子。
昨晚夢見自己在花海裏打了個滾,今天渾身也散著梨花的香氣。
皇室果然是講究啊,被子都要用花薰一遍,聞起來還有點好吃(?)。
他打了個哈欠,眼見著太子進來了,揚長聲音喚道:“夫君——”
太子咳了一聲:“以後還是叫我的名字好了。”
軟軟糯糯的這麼喊,他受不住。
作者有話要說: 越亦晚:我聞起來好像很好吃OVO
花慕之:= =愣是抱了一夜 胳膊都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