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這件事一出來,連著腥風血雨的鬧了好些天,那綠輕都沒吭聲。
既不肯刪當初那條微博,也不肯低頭道歉,被小粉紅論壇裏好些人蓋章瓷母。
但與此同時,嘲弄這山樆拿性別炒作,又或者說他出賣色相博取流量的,其實也不少。
——人家明明只是彈琴的時候露了一雙手而已。
但話雖如此,山樆這個筆名的作者收藏數開始以驚人的速度往上漲,兩個星期的功夫就從五六百飆到了三千多,甚至還有好些人在微博以及各個陣地轉發那些視頻,討論的不亦樂乎。
他們把之前那震驚全國的大型懟盜文事件和這件事聯繫起來,開始有鼻子有眼的猜測這山樆的身份。
“——我同學的妹妹認識他!人家是正兒八經的高材生,家裏頭開銀行的,自己手下就有六七個律師幫忙做事情,之前他們集中懟盜文狗的時候還找她整理來著!”
“樓上放屁!人家其實就是個普通的上班族,只是有閒情雅趣而已,看他手上連表都沒有就知道了,我知道他小號叫XXXX,之前還寫過XXXXX來著。”
“編?繼續編?之前XQ不都已經分析過了嗎,山樆絕對是豪門出身,搞不好就是某某總裁,他那把古琴都被人認出來,是仿唐代的明朝古董,價格肯定在千萬以上了!”
越亦晚砸深水砸的手累,把手機扔個洛禦侍讓他幫忙撒錢,湊到花慕之身邊嘰嘰歪歪:“他們說你是大企業家誒,還有人說你是豪門的私生子。”
花慕之忽然想到了什麼,笑著道:“我要是說實話,估計沒有人信。”
越亦晚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他直接湊到電腦旁邊,開了一個小號登上論壇,在一片罵戰和掛牆頭中發了個帖子。
【其實山樆的真實身份,真的是皇室成員。】
樓主番茄炒蛋要放糖 :圈內人爆個猛料,他真身是皇室那邊的,具體不方便說。古琴是真的,然後家裏平時往來什麼的都要坐馬車,房子超級——超級大。
這帖子剛一發出去,就有幾十條回復瞬間冒了出來。
“湖綠guna!”
“不是我說,這綠的也太明顯了……敢不敢編的時候動點腦子。”
“皇室?英國迪拜還是哪邊的?LZ少放屁了,無不無聊啊。”、
“= =這是我聽過的最胡扯的猜測了,怎麼感覺他現在開始自炒艸人設了?”
“樓上正解,怕是賣完影視還想出道吧科科。”
花慕之若有所思:“之前還真沒必要遮掩那麼多。”
就是全都拍出來,他們估計也不會信。
這綠輕死撐著不道歉,但是文下也已經慘不忍睹了,刷負的嘲諷的比比皆是,連帶著微博上都有山樆的粉絲發抽獎博求路人轉發闢謠。
《風鳥花月》之前被刷的好些負分,直接被一陣陣的地雷雨深水魚雷雨給填了回去,直接飄到了WAP和APP站的霸王票榜首——
這相當於是連著上了好幾個好榜單啊!
上了好榜單,那就等於是直接進了超顯眼的廣告位,點擊收藏都能嗖嗖地往上漲,不僅如此,還有好些路人點進來留評論。
“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文!!我之前居然一直沒有看到!!”
“神仙太太給您遞營養液了嗚嗚嗚!!!”
ID為小月亮的某個超級霸王,直接以周貢獻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的名額空降到霸王榜第一位。
越亦晚一本滿足:“再搶我就把晉江買下來!”
太子正練著書法,一側眸瞥見越亦晚跟個小財主似的霸道面孔,低頭失笑。
他上輩子便是個寨主山匪,恐怕也是最好玩的那一個。
也正趁著這個契機,《山河》居然已經完成了拍攝和製作,在圈叉視頻網上開播了——
沒有微博廣告,沒有任何宣傳,連視頻APP的開屏廣告都沒有打一個。
要不是越亦晚瞅見有人在討論這部劇,恐怕等完結了他們都不知道有這事兒。
花慕之平時事務繁忙,根本顧不上影視化的進度,偶爾才回復一下那邊編劇的信件,小事都是給秘書和助理處理。
他抽了個時間,臨睡前跟越亦晚依偎在床前,還真就想好好看眼這劇是怎麼翻拍的。
越亦晚其實相當嘚瑟。
我家太子不光會彈琴畫畫射野雞,寫的小說還拍成電視劇了耶!
他明面上裝著淡定淡定再淡定,結果真上了床,連熱板栗牛軋糖還有好些吃的喝的準備了一大摞,兩隻眼睛都泛著光。
片頭一出來的時候,效果似乎就有些……粗糙。
特效很五毛,配音讓人出戲,更奇怪的是……
花慕之皺了眉頭:“這個女一號是從哪兒來的?”
於是兩人一臉茫然地看完了第一集。
山神和河神化形入世的原因都改了,世界設定也改了,還冒出個豎著偏分長髮,穿著小白花長裙的奇怪女主角。
更可怕的是,那女主角雖然樣貌平平,走的卻是絕世大美人的路線,剛出場才五分鐘,就有好些路人跟小姑娘見著花澤類似的嚎叫捂胸甚至暴風哭泣。
然後兩個男主角直接對她一眼定情,青山也不顧了,長河也不治了,全都紛紛下凡來給她遞手帕逗她開心。
越亦晚隱約看出點名堂來:“這女的是個狐狸精?”
花慕之揉了揉眉心:“耽美文裏哪兒來的言情線……”
由於他們充了會員,第一天可以連著看八集,還真就跳著快進看完了。
各種仙法特效做的比巴啦啦小魔仙還兒童片也就算了,更可怕的是,兩個男主明明在皇帝大臣面前都隱約有那麼點風骨,一見到女主就失了魂似的,非她不娶期期艾艾恨不得把心洗好了切成果盤遞給她。
然而那女主調戲完王爺再去跟皇上鬥嘴,被兩個神明花式撩來撩去,還要一臉無辜和茫然。
“你們……你們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呀。”
“我只想做你們的妹妹啊。”
“靠!”越亦晚捏碎手裏的妙脆角:“這也太婊了吧!”
花慕之和他一塊快進完這八集,看著自己的作品被改的面目全非,良久才歎了口氣。
“以後,還是不賣版權了吧。”
他原本就不缺那些潤筆費,只是想看見自己筆下的人物真的被演繹出來而已。
可是誰能想到,曾經自己放在心上的角色,就這麼被抓去做配。
明明都是玲瓏通透各有性格的人物,如今卻為了個憑空出現的女人爭風吃醋不說,還癡頑如凡人一般……
太糟踐了。
越亦晚本來在專心吐槽,忽然意識到花慕之情緒不太好,側身看向他道:“生氣了嗎”
“也沒有。”花慕之搖頭道:“只是看見這些粗製濫造的東西,就感覺是孩子在朋友家借宿,結果被打扮成了小丑。”
那個片子,一看便是為了捧角兒,故事原本有趣又帶著韻味,最後也俗不堪言。
越亦晚低頭想了想,握著他的手道:“下次,我幫你找更好的影視公司,我們再談。”
“算了吧……”花慕之笑了起來:“不用這麼麻煩。”
“不,”越亦晚忽然望著他道:“該這麼做,就這麼做。”
“你其實也是在乎的,對吧。”他的聲音忽然微微有些上揚。
“你其實也是希望,能看到好演員好導演,把你的故事還原的更加真實的,對吧。”
“平時這麼多事,你從來不生氣不發脾氣,可你心裏也會難過的,對吧。”
花慕之眨了下眼,發覺他看自己的眼神,真是格外認真。
“我……”他下意識道。
我不知道。
他從小就特別懂事,不做多餘的事,也不提多餘的要求。
越亦晚的直接、明確,甚至是任性和胡來,在他身上找不到一點影子。
甚至可以說,花慕之這輩子目前做過的,最膽大妄為的事情,就是偷偷和他溜出宮去。
那銀髮青年趴在他的懷裏,忽然伸手攏住了他的臉,湊過去落下一個吻。
這個吻溫柔裏帶著些心疼,懷抱也溫暖而又柔軟。
他斷斷續續地吻著他的唇,語氣裏帶著些無奈。
“你啊……有時候就是,太懂事了。”
花慕之抱緊了他,只笑著撫平他的碎發,扣著他的腰與他交換氣息。
一邊接吻一邊談論這些,甚至會有些上氣不接下氣,可他們寧可任由說出去的話語都破碎不成句,也纏吻著不肯鬆開對方。
“所以……想一直縱著你啊。”
喜歡你無法無天的樣子,也喜歡看你跟別人鬥來鬥去。
你撒嬌也好,蠻橫也好,霸道不講理也好,都是我渴望的樣子。
越亦晚原本是湊過去想安撫他一下,親著親著忽然發覺自己已經被壓在床上了,連睡衣都不知不覺間解開了好多。
他伸手摸了一把花慕之的腰,下意識地嘖了一聲:“這腹肌手感真好。”
“嗯?”花慕之挑眉看向他:“喜歡?”
沒等越亦晚回答,他忽然翻身躺了下來,手腕一撈就讓越亦晚騎在了他身上。
“這樣可以一邊摸一邊做。”
我——我才不要坐上去自己動!
我腰擺的沒你快!
越亦晚臉都紅了,爪子還放在他的小腹上,氣喘吁吁道:“我是這麼不正經的人嗎!”
花慕之只抬眸看著他笑。
他一笑,便讓人覺得像是看見了梨樹上千花綻放一般,心裏便是有再多的煩悶與不安,都終歸東流水杳然散去。
又溫潤,又清俊,美的無可挑剔,又透著男性的英氣。
越亦晚看見他這麼一笑,都被撩的心裏砰砰亂跳,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你……你想幹嘛!”
花慕之望著他半解的睡衣,只緩緩支起了身子,任由他還坐在自己的懷裏,垂眸給他解扣子。
這動作確實緩慢又輕柔,卻如同在赤裸著在宮廷裏一起跳貼身舞一樣。
他微長的頭髮垂落而下,光潔的臉頰與那紅撲撲的側臉靠的極近,連若有若無的呼吸聲都聽得人內心蕩漾。
白玉一般的修長手指揉開他睡衣領口的扣子,指尖的動作極慢,既不像調情,也不像邀請,卻彷彿是在逗弄著,又或者是玩弄著什麼,甚至有幾分出格的禁忌感。
明明形狀漂亮的鎖骨都裸露出來了,指尖卻懸在上空,連微微的溫熱觸碰都不肯給。
兩顆扣子一解開,那長指再緩緩向下,動作慢條斯理地讓人心焦。
越亦晚被他逗弄的躁動又窘迫,沒出息地摟著他的脖子,在他懷裏蹭來蹭去又親吻臉頰脖頸,努力催他動作再快一點。
明明連實際接觸都沒有,卻好像是漫長又令人喘息的前戲。
於是又把電腦推到一邊,睡前幹了個爽。
-2-
這些天裏,小世子養在宮裏,小郡主的家庭教師也搬了過來,在給她上開蒙的課程。
皇家也好,政要們也好,小孩兒的教育當然是放第一位的。
要麼改名換姓,送到豪門雲集的學校裏去,接受新世紀的集體精英教育。
——每天下午三點到四點就放學了,下午可能去上私人補習班,又或者一起去歌劇院的包廂看演出。
在小學就似乎根本不用教英語,孩子們打小就是耳濡目染長大的,頂多牛津腔和紐約腔夾在一塊聽起來亂糟糟的。
也有不去公立學校讀書的,請家庭教師也不是難事。
要麼是各個奧賽出身的高級特級教師,有些甚至早就享受了國家津貼,要麼就請某些教育專家過來,從心理人格引導到良好習慣培養,全程私人訂制一條龍服務。
小郡主花崇歌今年五歲,已經學到了小學四年級的水準,英語倍兒棒交流起來完全無壓力。
越亦晚平日超喜歡這個奶聲奶氣說話的小姑娘,剛好長公主在複健身體清算財產忙不過來,基本上每天都去陪她聊聊天玩玩具,但基本上那時候她的作業早就寫完了。
然而今天去的時候,人家還可憐巴巴的在算題。
越亦晚湊過去看了一眼,心想自己應該能幫些忙,順手教一下不難。
『甲、乙二人同時從相距18千米的兩地相對而行,甲每小時行走5千米,乙每小時走4千米。
如果甲帶了一隻狗與甲同時出發,狗以每小時8千米的速度向乙跑去,遇到乙立即回頭向甲跑,遇到甲又回頭跑去,二人相遇時,狗跑了多少千米?』
小孩兒草稿紙上算的亂七八糟的,還畫了一隻史努比。
她想了半天開始啃手,一扭頭是越哥哥來了:“你會做嗎?”
越亦晚把題目看了兩遍。
狗跑了多少千米,他不知道。
但是這狗這麼能折騰,絕對是條哈士奇。
“哥哥教你一個小技巧——”他試圖給自己挽尊:“遇到這種不太好做的題目,我們可以看看下一題的內容,先跳過去。”
小郡主乖巧點頭,把後面的題目指給他看。
『A、B水池都是長2米、寬3米、高1.2米。水閘①在18分鐘就可以將A水池注滿,A水池的水通過水閘②24分鐘即可注滿B水池。
若水閘一起開放,A水池深0.4時,B水池深幾米?』
越亦晚沉默了幾秒鐘。
這個問題很抽象——
特麼不就是給充電寶充電的同時用充電寶給手機充電嗎!
這些人敢不敢再折騰一點!!
小郡主扭頭看他,眼睛裏還流露著看到救星的欣喜感。
“咳咳咳,”越亦晚掏出了手機:“哥哥知道怎麼做,但是要百度查一下,怎麼教你更簡單一些……”
題目還是很好查的,只是他看完了過程和答案,仍然沒看明白這是為什麼。
小姑娘玩著筆桿上的蝴蝶結,小腿懸在椅子旁晃來晃去,開始跟他聊天。
“我們今天學雞兔同籠啦!”
“嗯?”
這個題我會!二元一次方程對吧!
“老師教我們,把兔子跟雞的腿都砍掉一半就行啦~”小郡主笑眯眯道:“砍掉以後真的很好算哎!”
越亦晚手一滑差點把手機摔地上。
數學老師是真的很喜歡折騰小動物啊……
等他們兩好不容易把數學題做完,還要做拼音的練習。
會閱讀寫字和會拼音標是兩回事,學習的方法也不一樣。
之前因為家裏有渣男鬧騰,新舊老師又在交接,拼音這邊始終進度慢很多。
越亦晚本著自己和太子都登過記了的心態,本來是提前適應養娃的感覺,跟著小郡主把語文作業做了半個小時之後,只感覺人有點恍惚。
他忽然有點理解為什麼新聞上說有小孩兒家長教作業教到中風了——
這!真是個!力氣活啊!!
明明平時說話挺俐落的,腦子也好使,真拼個音標能讓人急到從椅子上蹦起來!
“呢一油——牛,那呢衣——讀什麼?”
小郡主揚起頭看他,一臉天真無邪:“劈?”
越亦晚試圖引導:“寶貝兒這裏頭沒有這個聲母,你再想想?呢衣——”
“咪?”
當天晚上,雍王殿下吃了三碗飯。
太子在旁邊親手添湯,還瞅了眼旁邊的洛禦侍:“他今天在健身房呆了多久?”
“不是健身房的事。”越亦晚感覺自己快內傷了,啃著椒鹽排骨就看向他道:“咱將來有孩子了——你去教他寫作業!”
花慕之沒想到他突然會說這事兒,顯然有些訝異:“你……怎麼突然急著要孩子了?”
“重點不是孩子,是寫作業!”越亦晚試圖跟他擺正觀念:“我現在要把教小孩寫作業列入十大酷刑裏面!”
花慕之反而沒有開玩笑的心思,猶豫了半晌才跟他開了口道:“其實……培育中心那邊,今天早上跟我發郵件了。”
越亦晚正夾了蝦球,筷子一滑那東西就骨碌碌滾到桌子旁邊,被托托以拖把般的殘影飛起叼走。
“我,我們……”他甚至有些手足無措:“我們要有孩子了嗎?”
“那邊說,四十對培養基裏,終於有一例獨立生長八周左右了,”花慕之看向他道:“目前而言,一切都很健康。”
八周?
也就是兩個月了嗎?
現在是四月,豈不是說到了2032年的年初,他們就會有個小孩子了?!
越亦晚呆在那裏,忽然感覺自己大腦宕機到沒法組織語言。
“我們,我們要做爸爸了嗎?”
“這個,要等到五六個月才能完全確定,現在只是說有這種可能,”花慕之生怕他之後失望難過,直接坐在了他的身邊,小心地安撫著:“所以我原本沒打算告訴你……”
前期胚胎在發育過程中,存在自然流產的可能,而且後續還要檢測各種生命體征,即便是在科技發達的培育中心,也同樣如同過五關斬六將一般。
也正因如此,每年的成功率都並不是很高,不能抱有太大希望。
可越亦晚聽到這個消息,已經都有些坐不住了。
“我們,我們明天去看看它?”他抬頭看向花慕之:“可以看嗎?”
“暫時還不行,還要等幾個月的消息。”花慕之輕撫著他的頭髮:“不要緊張……”
“我超緊張啊……這是我們的孩子,”越亦晚結結巴巴道:“雖然是皮膚細胞培養出來的卵子,可也是我們身體的一部分啊,我其實都沒準備好做一個爸爸……”
“乖啊。”花慕之給他倒了些酒道:“等消息真的落定了,再緊張也不遲,這些都是天意。”
越亦晚點了點頭,一口氣喝了大半瓶酒,忽然開口道:“如果是個小姑娘就好了。”
我要給她做一堆的小裙子,每天早中晚換一套,還要做皇冠給她戴上。
她會是全世界最好看的小姑娘。
花慕之托著下巴看著他,燭光映得越亦晚臉頰更加紅潤,連眸子都漂亮的如同黑曜石一般。
他只願他一切都好。
孩子的事情……就順其自然吧。
正在這時,霍禦侍敲了敲門。
“雍王殿下,您的快遞到了。”
兩人同時扭頭看向門外。
“又悄悄買了什麼?”
越亦晚支支吾吾地笑了起來:“你聽了可不許笑我。”
霍禦侍推門進來,竟跟聖誕老人似的抱了一摞的快遞盒子,仔細一數得有六七個。
花慕之接了小刀,隨意拆了一個,眉毛跟著跳了一下。
“——爬樹神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