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什麼叫做演技，什麼叫做影帝？在經過這一下午之後楊籬終於明白到了這兩個詞的含義。

　　楊籬覺得自己以前演的戲都不叫戲，怨不得《劍家族》的優秀演員們自傲。真的，一個好劇組和一個草台班子的差別只要在現場一站就能感覺得出來，從演員到編劇再到道具場景等等，都是截然不同。

　　看那些楊籬呆過的劇組，演員們只要板著張臉念臺詞就行，偶爾摟摟親親抱抱，導演也不做任何要求，一個個臉上都寫著“趕緊拍完我好拿錢”幾個大字。而在《劍家族》裏，不管走到A組還是B組還是C組，不管是哪一條線，演員們連笑場的都很少，看著他們演戲就覺得是一種享受。

　　楊籬拍完了去休息室換衣服，周成將熱乎的姜湯遞了過來，“趕緊喝幾口，還是熱的，你都淋了一下午雨，萬一感冒了耽誤拍戲進度可怎麼辦？”

　　夜晚已經沒有楊籬的戲了，不過楊籬照樣可以在劇組裏看別人拍戲，尤其是鄭無束的幾場重頭戲。因為鄭無束之前空了幾天，所以夜晚就必須補回來，他一個人的戲份是全劇組最多的，想要不拖進度就得夜晚努努力。

　　“周哥，我夜晚能不能繼續在這裏看鄭老師演戲？”楊籬喝了一口姜湯，皺了皺眉，“周哥，你這姜湯也做的太差勁了吧，不能點個外賣麼？”

　　“有的喝還挑？”周成翻了個白眼，“我都是用小電鍋煲的，附近的姜湯外賣配送費要二十，一碗姜湯才賣十塊錢，這不是坑人麼？我自己買點薑煲一大鍋夠你喝到明天的。你這雨中決戰還得拍個三四天，點外賣多浪費啊，我買的生薑加起來才五塊錢呢！”

　　不，我寧願自己掏錢買姜湯喝，周哥你煲的實在太難喝了。

　　“我們難道窮的連外賣都點不起？”楊籬合理懷疑周成在裝窮。

　　“我剛還了信用卡花唄什麼的，餘額寶裏還剩三百塊。”周成老老實實道。

　　“可我還……”楊籬想說可以自己掏錢，結果話沒有說完就被周成打斷了。

　　“兄弟，我們拍完戲之後是要去跑宣傳的，你有衣服麼？”周成反問道。

　　額，普通的衣服多得是，但是這跑宣傳的衣服嘛……

　　“別人名氣大有廠商贊助，我們可什麼都沒有，前期少不得要自己掏錢買。”周成給他算了一筆賬，“你知道一套稍微好一點的西裝多貴麼？還有手錶啊皮鞋啊耳釘手鐲啊胸針啊……”

　　“停停停，我知道了，我喝。”楊籬算是怕了他了，也虧得周成這麼精打細算的居然也沒能發財？真是老天爺不開眼。

　　“對了，你剛才說什麼來著？”被這麼一打岔，周成都忘記剛才楊籬說什麼了。

　　“我說，我夜晚想要看鄭老師演戲。”楊籬再次重複了一遍。

　　“可以是可以，但你夜晚不是還要繼續看電影麼學習麼？”周成反問道，“你這麼快就想要休息了？”

　　“不是。”楊籬斟酌了一下自己的心裏的想法，“我就是覺得，與其看電影裏演員們的表演，還不如直接看現場來的感受深。”

　　他現在還在鄭無束給他的震撼裏出不來，這是隔著螢幕看電影完全體會不到的感受。

　　隔得近了，觀感都完全不同，所以3D電影才會這麼火。

　　“影帝的表演級別，就算只拿出兩三分的實力，都足夠你好好學了。”周成好歹比楊籬多吃了幾口娛樂圈的飯，倒是看明白了楊籬眼睛裏的渴望和崇拜，“只是我醜話說在前面，你看可以，但不要想太多，更不用將自己和他比，明白麼？”

　　這要萬一鑽了牛角尖，那簡直治都沒法治。

　　“我哪里能和鄭老師比？”楊籬失笑，“我就是覺得，這可能是我離頂級演員距離最近的一次了。”

　　以後就算他有了點人氣，可以拍更好一點的劇，遇見的演員可能也沒有鄭無束這麼厲害了。

　　畢竟這是鄭無束，這是他螢幕生涯的最後一部電視劇，以後想要和他對戲，想要見他還不知道要混多少年？

　　周成見楊籬這個崇拜的模樣，默默的將鄭無束工作室可能會簽下你的消息給吞了下去。

　　八字還沒一撇，先讓楊籬這個傻小子多學著點吧。

　　夜晚一開工，換了衣服的楊籬就抱著自己的保溫杯姜湯，端著小凳子坐在鄭無束表演的場景前。

　　鄭無束已經換了一套衣服，妝容也有所改變，夜晚要拍的是他喬裝改扮潛入仇人家裏，一邊調查當年參與沈家滅門案真相，一邊和這家的主子們虛與委蛇的戲。

　　在這幾場戲裏，鄭無束主要有兩個角色要演，一個是沈觀本人，另一個則是沈家小弟假扮沈觀騙人的角色。

　　這種挑戰對鄭無束來說都稱不上是事兒，鄭無束幾乎都不用休息，轉頭就能跑到另一個房間裏演，可以說是無縫連接。

　　楊籬簡直歎為觀止。

　　這中間的角色切換有沒有十分鐘？鄭老師都不用調整一下狀態的麼就能直接上去演？果然，人家拍這種戲就是來劇組休息放鬆的，凡是鄭無束的個人戲都是一條過，偶爾有幾個要重來的也幾乎都是因為對手的問題。

　　“鄭無束在上大學的時候，角色切換的能力就已經很強了，他當年試過一個七重人格分裂的戲，一分鐘內變化七個模樣，不過可惜那個戲的立意是好的，但是劇本故事太差勁了。”李怡帶著段尺等人也來到了這裏，讓他們和楊籬坐在一側，好好的看鄭無束拍戲。

　　“於然，你發現沒有，無束在扮演你假扮的沈觀的時候，多了一點小動作。”李怡轉頭看向於然道。

　　“啊？”於然在一旁有些沒反應過來，不知道李怡在說什麼。

　　“咳，於然，你演戲的時候都會有自己的小動作，不過不是很多，所以導演也就沒有怎麼說。你自己可能沒預料到，不過我們都發現了。鄭老師在扮演你扮演的沈觀的時候，將你的那幾個小動作也加進去了。”吳伯中經驗老到的說道。

　　於然連忙瞪大了眼睛看鄭無束的表演。

　　還，還真是？

　　等等，鄭無束不是才來劇組沒多久麼？之前他演戲的時候對方明明不在啊！

　　“無束這麼年輕就能拿到影帝頭銜，和他的努力細心是分不開的，他很善於觀察人，很久以前就在做觀察的訓練了，這樣能方便他找到不同人物的特質方便扮演。”李怡見幾個學生都認真聽課，也不由的多說了些，“你們如果想要吃演員這碗飯，也要開始做這些訓練，多看多聽多說，不要一直吃老本，這樣只會讓你們的演技越來越差，最後連碗剩飯都吃不上。”

　　楊籬等人受教。

　　鄭無束夜晚的幾場戲，就屬和老戲骨龔久的對手戲最好看，這對師徒的針鋒相對，互相試探，愣是演出了諜戰片的緊張感來。

　　在原著裏，這對師徒就因為理念不同而漸行漸遠，各自追尋不同的道，而不是和別的仙俠劇一樣，師父就是任勞任怨的金手指，半點自我個性也無。相反，正因為師父、師兄、還有無數前輩們的各自示範，才讓沈觀決心開創自己的劍道，最後成為劍道第一人，開設了自己的宗門，名揚天下！

　　一直等到鄭無束的戲份都拍完，李怡才帶著楊籬幾個學生默默離開。

　　楊籬則是按之前和導演說的，跑到器材室那裏觀看今天白天他演的那些戲的母帶。

　　白天的時候導演也要看，楊籬不好意思和導演搶，等到夜晚大家都休息了他才好意思去。

　　導演也挺喜歡楊籬和他送的酒，又敲詐了楊籬一瓶荔枝酒之後就爽快的給了楊籬一份備用鑰匙，只要不弄壞器材就隨便他了。

　　所以說，和劇組人員打好關係也是很有必要的。

　　誰不喜歡有上進心又努力的小夥子呢？

　　“小籬笆，你只能看半個小時啊。”周成打著哈欠道，“你的演技在這裏面只能說是不功不過，能不能出彩就得看後期的剪輯和你的顏值，所以這美容覺是一定要睡的。”

　　“嗯，就看半個小時。”楊籬肯定道。

　　素材有很多，都是沒有剪輯過的。好在下午的戲都是放在一個地方，隨便翻一翻就能找得到。

　　楊籬點開了一場。

　　裏面正好是楊籬和鄭無束扮演的沈無心和沈觀的對峙戲份。

　　在現場感受是一回事，重新回來又來看螢幕裏的表演是另一回事。

　　即使在螢幕裏，楊籬也能看得見鄭無束的出色，眼睛裏幾乎全是戲，輪到自己……

　　“周哥，你看我這裏是不是有點太呆了啊？”楊籬點了暫停，指著裏面的自己說道，“你看，我完全是傻乎乎的。”

　　瞧瞧人家多靈動，多惹眼，再看看他，完全就是鮮花旁邊的一團牛糞，眼珠子都不會轉的那種！

　　周成瞄了兩眼，“不啊，挺好的，小籬笆，可以啊，你還想要咋地？我看這幾乎是你演技巔峰啊！”

　　……楊籬開始認真的思考自己是不是要換一個經紀人了，周成知道的有點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