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

　　兩道人影從身側衝上前來，扶住緩緩倒下的蒼月無淚。

　　"為什麼？"我皺眉。

　　"我，我不要你後悔。"無淚只說了這幾個字，就昏迷了過去。

　　我會後悔？為這群虛偽的小人？我冷冷地笑。

　　蒼月無瑕轉頭憤恨地怒視著我，倏地，舉劍刺來。

　　"等的就是你！"我手指輕彈劍上的血跡，笑得不緊不慢。修羅忒似乎因為沾了血，興奮地微微顫動，發出"嗡嗡"聲……

　　她的這一劍毫無章法可言，顯然是受了刺激。我只側身輕輕一挑，她手裡的劍竟從中間斷裂成了兩段，"鋃鐺"一聲落地。我並不去看那落地的銀光，手腕微微一沉，緊接著就直指她的胸口。是的，我要殺了這個女人！

　　運足了內力，凝於劍尖，直刺過去。

　　如我所料，劍鋒瞬間沒入，帶出一片猩紅。

　　看著她在我眼前軟下身子，我湊近了她的面頰，輕聲道："好姐妹，我再送你一程……"我的笑容緩緩凝滯，揚手猛地一拔，頓時，鮮血四濺。

　　望著這個歹毒的女人如今血肉模糊，已然喘不過氣的樣子，我只想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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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個是誰？哈哈。"

　　我放聲笑著，帶著一絲決然的味道。眼底，猩紅一片。

　　"丞相大人，就你吧。我們無論誰死，都是為您的女兒報了仇呢！"

　　"你……"朝若風聽我這麼語帶雙關的譏諷，不禁惱羞成怒，"你這個妖女，看你能有多大的能耐，想取我朝若風的性命！"

　　我眼神一冷，手裡的修羅忒輾轉舞動，挽了個劍花，便飛身向他撲去……

　　正在這時，原本蜷縮在他懷中的通幽，空洞的眼裡突然光芒一閃。"不！"尖厲的叫喊聲伴著雙手橫擋的動作。她要替這個老狐狸去死？

　　不可以！

　　我心念一轉，硬生生地收了勢。人卻因慣性一個側翻，滾落在地……

　　朝若風不愧是老狐狸，在那一瞬推開通幽，拔劍刺來！我抬手下意識地去擋，內力盡發。猛地，轟然聲動，那已然欺到身前的朝若風竟被我這一擋震出三丈遠！

　　"噗！"不知是內力虛耗，還是身體不堪負荷，發完力我竟然噴出一口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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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瞠目結舌的蒼月涼和呆若木雞的婀離正外，四下眾人已是橫七豎八。我微微喘息著，望向遠處仰倒在地的朝若風。

　　這下子，在場的人都安靜了下來。誰都沒有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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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我們僵持不下的時候，一個黑衣人從天而降！

　　是雪嗎？

　　我目光迷離……

　　"跟我走。"黑衣人在我耳畔輕聲說。

　　不是雪……

　　心 結

　　殘陽似血。

　　落日在雲霧的掩蓋中悄悄藏到了遠山之後，余暈把天邊映照得一片火燒似的紅。海浪聲聲，拍打著岸邊的岩石，捲來了星星點點不知名的貝殼。沙灘上彷彿正進行著一場天然的葬禮，殘骸遍佈。深秋季節，端坐在這海邊更覺得寒氣逼人。不過，卻也讓人剎那清醒許多。

　　這裡竟然叫做"東海灣"，又是一個"西遊"中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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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婀離璇之從竹林中把我帶到了這裡。解下面巾，他一手執起青瓷酒壺，有一口沒一口地灌著自己。濃郁的酒香夾雜著鹹濕的海水味道頓時充斥在我鼻間。

　　而我只能攏著膝，坐在他身後不遠處怔怔發呆。

　　無淚死了嗎？

　　蒼月無瑕呢？

　　為什麼我的心在那個時間、那個地點、那群人中間，竟然像迷失了一般……究竟哪個才是真正的我？那麼嗜血殘忍的女子是我嗎？

　　情緒漸漸平復、抽離，我卻突然發現自己變得很陌生。是潛藏的本性？還是修羅忒早已在不知不覺中控制了我的心志……

　　"為什麼要救我？你應該知道我不是你的朝若青絲。"

　　"呵。"璇之沒有回頭，仍是自顧自地喝著酒。"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青絲從來不屬於我，也不會是我的……"

　　沉默良久。

　　"你，不恨我？"我繼續發問。

　　"為什麼要恨你？"他苦笑出聲。

　　"他們都恨我啊。"

　　"我不會膚淺到認為是你的到來剝奪了青絲的生命。"

　　"你愛青絲嗎？"

　　又過了片刻，他仰頭喝盡最後一滴酒，輕輕站了起來，猛地抬手一用力把酒瓶子飛擲了出去，那瓶子在空中劃出了一條拋物線，遠遠落到了海裡。

　　他望著瓶子落下的地方，深深地嘆了口氣。倏地，回轉頭來看我，道："青絲太善良了。"

　　"呃？"

　　"正因為這種善良，使得她永遠在為別人而活。聽命於她的父親，愧疚於她的朋友，卻獨獨委屈自己去讓周圍所有的人得到滿足。這樣活著，並不見得會比死了更快樂。你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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