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如果你知道了所有的事,會像無淚一樣不顧一切地帶我走嗎?
你會嗎?
亦 假
他不會!
或者說他不能。
因為……他的身份。
當時的我,又怎能知道這其中的緣故……
不知過了多久,大概是一夜的奔波勞累加上受了這麼些驚嚇,我竟趴在窗邊的書桌上,沉沉入睡。這天的夢裡,沒有妖嬈的紅,沒有血……只是感覺總有一抹冰涼貼著我的面頰,緩緩地、溫柔的摩挲,像是誰的手掌在輕撫。只是,我真的累了。
……
等我醒來的時候,霓雲已經半靠在床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怎麼了?想什麼這麼出神呢?"我笑吟吟地走到床邊,坐在了床沿上。
"小姐……這不是很奇怪嗎?"小丫頭睜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無辜地望著我。若不是昨夜見過她出手的狠辣,我實在難以想像她竟也能去殺人。
"怎麼個奇怪法?"
"我們是奉命來殺盈風烈的。可是……受了傷他還給治!竟還有這麼好的屋子住!你說,這還不奇怪?"唉!畢竟還是個半大的孩子,縱使武功再好,以她十五六歲的心志,又怎能想透這些……可憐的小霓雲……
我溫和地衝她笑笑,為她掖了掖被角,"別想了!好好養傷就成了。"
……
正和霓雲說著話,門口來了個雜役打扮的中年男人。他只是規矩地在原地站著,並沒有進屋,說是盈莊主讓我過去一趟。可能是以往對盈風烈的印象根深蒂固,當下,我根本沒有多想,就起身隨他去了。
那人在前頭帶路,穿過了花園、迴廊,路過嘯風閣的時候看都沒看一眼,只是徑直往右邊的房子走,直到走到門前才停住,示意我自己進去。
我望望虛掩著的房門,裡面……似乎沒人?正要抬手推門,突然,感覺身後一片濃重的殺意!如果此時閃身,憑我如今的身手,必定毫髮無傷!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很想看看什麼人要害我。於是,只略微地偏了偏身子,在那掌風觸及後背時,順勢倒了下去並屏住氣息……
果然,立刻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主人,妖女已被我一掌斃命!想不到朝若青絲名氣那麼大,身子竟這麼經不起打……"是那個雜役的聲音!他似乎還想繼續說點什麼來邀功,卻立刻被一個我非常熟悉的聲音打斷了!
"閉嘴!"是盈風烈!
他竟這麼想我死嗎?哪怕背著雪也要下手……
只覺得他緩緩蹲了下來,沉吟片刻,湊近我低聲道:"舞兒……不!朝若青絲,你不要怪我。殿下他絕不能和你在一起。所以,你……必須死!"
為什麼他的聲音還是有一絲落寞,有一絲無可奈何的味道,在下了這樣的毒手之後?
殿下?
是在說雪?他,不是複姓花炙的嗎?和皇族能有什麼關係?
……
盈風烈似乎還在看著我,而那溫熱的氣息竟是越來越近。他想幹什麼?
說時遲那時快!(原諒我吧,真不想用這個詞的……)我倏地睜開雙眼,一躍而起,運足了內力一個手刀劈向他的脖子……
"住手!青絲!"花炙雪速度快得讓我驚訝,他捏住了我的手腕,臉上的憤怒也同樣讓我驚訝!"你要做什麼?你要殺了烈嗎?你還是要殺了他嗎?"
完了!他好像徹底誤會我了!
……
花炙雪拽著我的手,在眾目睽睽下把我拖離了現場(其實就兩個人,小烈和小雜),一直拖著我走到了湖心的亭子裡。
"有個虎姑婆變的妖怪姐姐來了,澈兒快些回房去。不然被她抓住,可要吃了你的。"
"哥哥會保護你的。與妖怪姐姐決戰,好嗎?"
……
"你才是妖怪呢!"
……
往事歷歷在目。我看著這亭子,百般滋味一齊湧上心頭。
花炙雪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放開了我的手,只是背對著我,負手而立。白色的衣衫隨風輕輕揚起。湖面波瀾不驚。他一定在想什麼。
但,剛才的憤怒呢?
縱使再多的言語,也解釋不清了吧?我只能"望背興嘆"……
他,一直都不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