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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天歌》第57章
五十七

  "每個人都有他們的故事。帝王要做的不是聽故事,然後獎賞自己喜歡的。而是判斷誰的故事更有價值、更可信。"深泓拍拍兒子的肩膀,說,"白信端的故事,還不值一個爵位。既然你覺得他的故事可以在功勞簿上列第一等,我也不能無視統帥的看法--賞他金銀就是了。"

  "父皇……"睿洵還想為親信爭辯,卻見父親突然按住胸口,面露痛楚之色。"父皇!"他慌得叫了一聲,立刻要喚太醫,卻被父親攔住。

  "沒事了--就那麼一剎的難受,不要大驚小怪。"深泓重重地喘了幾口氣,扶著兒子的肩膀撐起身,語重心長地說,"二郎,你心裡覺得,我偏袒皇后家,已經昏了頭,對吧?"他不讓兒子反駁,擺了擺手道:"可是這個天下終歸要交給你--把眼光放得長遠些,忘了那些不值得計較的小恩小怨。我這一朝一代的事,自有我來解決。"

  睿洵惙惙道:"兒臣無能,不能有番作為,助父皇整頓朝綱。"

  "作為?"仰面望天的深泓哼了一聲,"我曾祖以為,開疆闢土是帝王的作為。為此國中三十萬男兒血戰南疆,奪來巴掌大一塊地方,又有十萬兒郎為守那地方前仆後繼,但最終還是被南國奪了回去。他和南國的皇帝足可以因這些戰爭名震史籍,他也常常以此自滿,覺得一生不虛。"

  這些事情睿洵耳熟能詳,不知父親此刻說來有何用意,凝神恭敬地聽著。

  深泓又說:"我祖父把整肅吏治、明刑弼教當作自己的作為,可惜盛世僅他一代。繼承帝位的人不僅沒能延續盛世,還把宮廷弄得一塌糊塗,嬪妃內鬥、皇儲逢殃--這人是我的父親。我年輕的時候就打定主意,一定要挑選一個對的人,把這副重擔交給他……那將是我一生最大的作為。絕對不要讓我看到,我挑選的人,只是一個把權鬥當成'作為'的人!" 他的話中已明示日後的皇位歸屬,說到此處又喘息起來。睿洵聽得心神激動,見他神情痛楚,忍不住落下眼淚:"父皇,兒臣這就喚太醫。"

  深泓搖頭,又接著說道:"朝中能助你的武將,我已將他們歸入你旗下。文臣當中有三個人,與宰相久不相諧。宰相不把他們放在眼裡,不過是見我不重用他們。他們的能力才華不及宰相,但也屬難得的人。我把這機會留給你--你對他們親厚,他們必然赤誠相報知遇之恩,日後對你大有好處。"

  睿洵忙真心誠意地說:"父皇御體如此,兒臣只願侍奉湯藥,無心其它。父皇早日康復才是國家之福。"

  深泓看著兒子微笑,握住他的手道:"二郎,我以前從來沒有告訴你,我與你的祖父之間十分淡漠。他並不喜歡我,也不瞭解我。有一天,他的密使送來遺詔傳位給我。直到那時我仍然摸不清他的想法,而且再也沒機會瞭解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我一直避免與自己的兒子之間,變成我與他那樣。"

  "父皇一直為兒臣著想--兒臣明白。"

  "可是自從那件事之後,我們父子就沒這樣說過話。"

  睿洵知道父親說的是將母后廢為庶人之事,心裡又翻起一股情緒,連忙用一個尷尬的微笑掩飾。深泓已看明白他對素若星之事仍然耿耿於懷,於是嘆了口氣,揮手道:"現在,去把太醫叫來吧。"

  睿洵起身要走,深泓又想起了什麼,忽然說:"二郎,既然人回來宮廷,腦子也該回來了。在戰場上,大可以放手廝殺,手刃敵人。但在這裡,我們不用那種方式殺敵。"深泓嚴峻的神情中盪開一絲微笑,繼續說:"能在這裡殺人的,只有他們自己的錯誤--等待,不是更簡單麼。當然了,我們也得記住,自己可別犯錯。"

  他的目光那麼冷靜,睿洵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心裡忽然有個聲音喊:"他知道了!他知道那件事!不然,為什麼提到忘記?為什麼提起母親?為什麼提到殺人?為什麼提到犯錯?"他的神情一瞬間變得複雜,剛才看起來不堪一擊的父親,這時在他眼中又變得深不可測。幸而父親已闔上眼睛養神,他一邊腳步匆匆奔出宮外,一邊喊著"太醫",掩蓋了紛亂的心緒。 在他身後,深泓睜開眼睛搖了搖頭,對自己說:"不是他。但他知道是誰幹的。"沒有能力離開父親自立的孩子,會盼望父親不要離開他。太子正是這種人,卻有太多人高估了太子的能力。

  深泓輕輕哼了一聲。

  妄想與他爭天的人,他會一個一個找出來的。作為這一朝一代的事,由他來解決。

  第十章誤會

  東宮太子榮歸,內宮外朝有些人以為辭舊迎新之機近在眼前。孰料天心難測。皇帝已經病得寸步難離玉屑宮,明明無力覽政,居然毫無放權之意。他不僅沒有表露出眾人期待的由太子監國的意向,甚至連十月十五的小春祭典,寧可空置帝席也不交給東宮代行。

  局面進入最為膠著的階段。

  明德書院裡,李懷英正與馮氏閒聊。

  李懷英笑笑:"東宮無獨立之能,宰相非柱石之倚,皇后有育儲之心。這其中的變數還大得很。"

  馮氏一邊繡花,一邊閒閒地笑道:"我弄不清你這些說法。好端端的東宮太子放在那裡,就算皇后再生一個皇子,也沒有撇開一個偉岸青年去立一個嬰孩的道理。"

  "你們這些婦人,難免這樣想。"李懷英連連搖頭,"試問對宰相而言,襁褓中的嬰孩和一個偉岸青年,哪個看起來更聽話呢?"

  馮氏以針搔頭,微哂道:"我是小婦人之見,你是大丈夫之識。可你這些高談闊論,也只能對著我這個婦人抖一抖。"說著她嘆息道:"那日曉得公主身份,你還說她一定會再來,至今也沒有再會。原以為,公主那樣賞識你的學問,這次總算遇到貴人。看來我也是痴心妄想。"她凝神繡了幾針,又飄忽道:"她曾經那樣形容宰相與皇后,不知整天周旋在他們之間,日子過得怎麼樣。"

  "一介婦人,何勞你為公主擔心?"李懷英飲罷清茶,展卷讀書。馮氏討個沒趣,哼一聲又說:"說到皇后,我忽然想起,這個月裡東洛郡王連著邀請了四五次,你怎麼愛理不理?難道你當自己是諸葛孔明,要人家親自三顧茅廬?"

  "東洛郡王與真寧公主當面衝突。"李懷英喝著茶,口氣疏落,"我勢必只能投效其中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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