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古董字畫～

「對了，別忘把老鼠的獠牙取下來，這種變態老鼠的獠牙硬度極高，能刺穿飛船的硬質合金外殼，可以用來做一些小暗器。」眼見魚翔準備退出甬道，鍋巴急忙提醒道。

「什麼？這也太噁心了吧？死老鼠的模樣實在是……唉……」魚翔雖然不願意，但仍舊走過去，俯下身撿起鼠屍。既然能刺穿飛船合金外殼，想必是好東西，他可捨不得浪費掉。

魚翔右臂的甲冑開始變形，伸出一角，迅速變成了一把刀狀物，黑黝黝毫不起眼。他抖動手腕，用這把「小刀」剔出兩枚獠牙，握緊其中一枚，用力向甬道壁甩去，無聲無息中，甬道壁多出了一個直徑半公分的小孔，獠牙已經不知去向！

魚翔滿臉驚訝，好一會兒才大聲讚道：「果然是好東西啊！」

他又用剩下的一枚獠牙劃向上臂處破破爛爛的甲冑，誰知這回卻劃了好半晌，甲冑表面才出現一條細紋，而不多時，這條細紋就消失無蹤，它居然自我修復了！

「咦？你這破破爛爛的身體好像比飛船的合金壁更硬啊？」魚翔驚奇道。

「還在玩？一窩大老鼠正在趕來哦！看，牠們已經轉過彎角了！領頭那個真威風啊！雄赳赳氣昂昂的，嘿嘿！」鍋巴幸災樂禍道。

「你這隻死機寵！等老子收拾了老鼠，看怎麼教訓你！」魚翔一邊說一邊閃身退出甬道。

一下子鬥一窩老鼠，他以前沒與鍋巴合體時曾經試過，但下場非常淒慘，一隻沒打死不說，身上的衣服事後都成了乞丐裝。現在已殺死一隻，老鼠們同仇敵愾之下，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他又只能藉著味嗅覺戰鬥，實在沒什麼把握，因此他準備打游擊戰。

接下來的日子，魚翔除了在強磁颶風中「自虐」，就是在飛船內打老鼠，搞得整艘飛船雞飛狗跳，小動物們不得安寧。

日子一天天過去，他依靠味嗅覺判斷周邊環境的能力也越來越強。現在，即使老鼠們對他群毆，他也並不畏懼，只不過他沒有趁手的武器，攻擊力實在有限。

求救信號器早就發射出去。按照標準操作流程，鍋巴每隔五分鐘向周圍的空間隨機發射出一百枚求救器，每一枚都能定向發送高強度脈衝波。不過在這磁暴季節，又處於強磁颶風中心，有沒有飛船像他們一樣傻到跑來這裡，這是一個很大的疑問。而且就算有人接到求救信號，他們能不能聯絡到各國的宇航搜救中心也是一個問題，或許他們自身都難保。

老頭們每天仍舊坐在椅子上發呆，雖然不再挨老鼠咬，可他們完全沒有轉好的跡象。除了一個紅鼻子老爺爺，其他老頭都一日不如一日，有幾個甚至已經奄奄一息。

沒辦法，現在處於颶風中心，飛船磁能護罩無法完全屏蔽周圍的強磁場，電子湍流滲透進來，使得飛船內也經常遭受低頻電磁場的騷擾，輻射劑量很大，對於老頭們的心律指標產生嚴重影響，在沒有任何醫療資源的情況下，他們能活到現在已經是奇跡了，這說明他們原本的功夫都極其強悍。

鍋巴一天比一天焦躁，每天在陪魚翔練功之餘，就是哀歎自己運氣不佳，竟然跑到這種鬼地方，隨時面臨生命威脅。它似乎十分怕死，總是在魚翔耳邊嘮嘮叨叨，抱怨魚翔不知死活，就要喪命了，還在瞎忙活。

魚翔對它的話充耳不聞，現在每天去風暴中接受強電流浸潤，讓他的癮頭越來越大，待在風暴中的時間也越來越長。但這不同於吸食精神類藥品，因為他在每一次大腦亢奮過後，都覺得神清氣爽，精神狀態似乎又上層樓，攀上一個接一個的高峰，這讓他樂此不疲。

每次在強磁颶風中鍛鍊完畢，精神飽滿後，他就去滅鼠。體能增加的同時，他出入飛船重力矩陣時，適應時間也大為縮短，本來需要半分鐘，最後他用不了一秒就能適應。

鍋巴一開始還在分析他為何會變成這樣的「變異怪獸」，但時間久了後，也習以為常，不以為意了。

一艘八爪魚般的中型飛船緩緩行駛在強磁颶風中，它的腹部漆著一個培養皿的標誌，這是輝南共和國國家科學院的標誌，加上它比普通飛船厚實十多倍的磁能護罩，說明它正是一艘科學考察船。

此時，一個驕傲的小女生坐在充滿瓶瓶罐罐的中央大廳中，一邊操作各類儀器，一邊伸出小巧的舌頭，舔著一根彩色的棒棒糖，時不時露出滿足的笑意，只是她生來冷傲，就連笑意也是冷冷的。

她就是輝南共和國國家科學院最年輕的院士，號稱宇內科學界百年不遇的天才──冷曉影。

「冷小姐，冷小姐，」一名身穿輕質宇航服的中年人衝入大廳呼喚道：「我們接收到緊急求救信號！或許左近有飛船失事了……」

他話未說完，就被冷曉影打斷，小女生抬起高傲的頭顱，甩了甩深藍色的頭髮，冷哼一聲，道：「和你們說過多少次了，要叫『冷女士』！你們難道聾了不成？我手上的預算不多，你要是不想幹這份工作，現在就說出來好了！」

航宙士吃了一驚，急忙道：「不是啊！對不起，冷女士，我沒注意，下次不會了，下次不會了……」

「慌什麼？我們從事科學研究的，做事就要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她一邊說，一邊操作電腦，螢幕上出現了兩列長長的數據，正是她面前培養皿中兩隻轉基因生物的對比數據，她仔細看了看才接著道：「在強磁颶風中培養轉基因生物果然成效斐然，你看！這兩隻怎麼樣？」

航宙士只見培養皿中的兩隻生物，兔子不像兔子，小貓不像小貓，全身還長著孔雀的羽毛，簡直就是怪物！不過他早就見怪不怪了，中央大廳正中那只巨型培養皿中的怪物更加恐怖，不但能發出強電流襲擊周圍的一切，還充滿獸性。

所以他只是乾笑著說：「這兩隻大鳥可愛極了，嘿嘿……」

「大鳥？」小女生秀眉擰了擰，一臉不悅。

航宙士額頭登時又冒出冷汗，顫抖著說：「我說錯了，我說錯了，牠們是四腳動物，怎麼可能是大鳥？」

冷曉影不置可否，沉默了一會兒，才道：「你剛才說什麼？有人發出求救信號嗎？那你還愣著幹嘛，順著信號的來源去搜索不就得了？」

航宙士鬆了一口氣，苦著臉道：「可是，我們飛船的信號接收裝置可能出現了一些故障，信號接收斷斷續續的……」

「哦，是這樣啊，你還真是不稱職，連小小的故障都無法排除，」小女生站起身來，一邊舔著棒棒糖，一邊向維修艙走去，同時道：「我去看看，你給我跟來，好好學著點，一名航宙士如果連飛船故障都無法解決，他就是不合格的！」

此時，她傲慢而富於知性的臉上充滿嚴謹的神情，與她嘴邊的棒棒糖形成鮮明的對比，讓航宙士感覺古怪無比，心中暗歎一聲，默默想道：「要不是國家上層都捧著妳這小丫頭，辭職怕得罪上層大人物，影響前途，我早就辭職不幹了！在妳這小丫頭手下做事，還真是窩囊啊！」

當然，這些話打死他也不敢宣之於口。

這已經是飛船上老鼠的最後一個聚居區了，鍋巴估計，再過一個小時，這些繁殖力異常旺盛的老鼠就將從整艘飛船上完全消失。

到現在為止，魚翔所有的表演都讓鍋巴非常震驚，在它的數據庫中，還從來沒有哪個人像魚翔這般，對於體技系的知識吸收得如此之快，這短短的日子中，他從一次只能殺死一隻變異鼠，成長為對於變異鼠捨生忘死的群毆應付自如！

按照它記憶中的公會武技等級標準，它很懷疑魚翔已經進入了公會的「流星級」境界。在學院及軍隊中，專業八級是最高等級，可是所有這些等級劃分，在公會等級中都只不過簡單的歸入普通級，如何能夠踏入第二級流星級，就說明此人已經是一位合格的修煉者與探險者了。

鍋巴不敢肯定，畢竟這太驚人了，一個剛剛完成基礎教育的人，能夠直接進入公會的等級序列，這種情況百年難得一見。

不過，其實魚翔自己卻不這樣想，考級不光要看實戰成績，還得考理論，評判其對於武道的體悟，還有機寵的優劣，以及與機寵的配合度，這些他都不行。所以，他認為自己能達到非專業高級已經很不錯了，就算是非專業超級，他也拿不到證書，因為那要考大量的修煉知識。

此時，他一邊思考這些問題，一邊緩緩步行在走廊中──這是變異鼠最後的堡壘，而剩下的變異鼠都是能力超群的佼佼者！與鍋巴合體後，他冷靜的以味嗅覺感受周圍的世界，心中沒有一絲波動。

「飛船探測器剛剛傳來消息，周圍宇宙空間的強磁波動似乎異常激烈！」魚翔腦海中響起鍋巴提醒的聲音。

「知道了，等殺死所有老鼠，再去應付這事。」魚翔緩緩回應道。

對於外界的強磁颶風，魚翔無能為力，發出求救器後，他也只能聽天由命了。但他天性樂觀，儘管認識到面臨生死危機，卻仍舊不以為意，總是覺得「車到山前必有路」。

魚翔行走的方式看似隨意，其實他身上每一根肌肉纖維都已經做好了隨時爆發的準備，他就等著變異鼠的主動攻擊。只要變異鼠一動，就打破了牠們間互為犄角的「勢」。根據這些天來的經驗，他知道變異鼠天生就具備群毆的基因，居然會佈置陣形，兩隻變異鼠的攻擊與一隻相比天差地遠。

走廊已到盡頭，魚翔輕輕一個旋身，手掌內捏住了兩枚變異鼠的獠牙。鍋巴變形後，居然沒有機寵特有的武器，這讓他很傷腦筋。

一般機寵與主人合體之後，都會變出一些武器裝備，就是最差的機寵，也有讓主人用於防身的武器。可偏偏鍋巴就沒有，這讓魚翔在大罵它低級的同時，也無可奈何，只能借助變異鼠的獠牙來對付變異鼠，他稱作「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飛船內也能找到幾把荷電粒子槍，但是以之對付靈活無比的變異鼠，無異於獵人拿著獵槍在家中打老鼠，恐怕把這搖搖欲墜的飛船拆了，才能殺死所有老鼠。

「喂，你這破爛貨還真是落後啊，不但沒武器，連寵物召喚器都沒有，難道以後讓你一直跟在老子屁股後面？」魚翔不滿的抱怨道。

現代的普通機寵在主人不用時，都能進入某個神秘的亞空間等候，只要主人啟動寵物召喚器，機寵就可以隨時從亞空間出來，第一時間出現在主人面前，可是鍋巴或許製造的年代太過遙遠，沒有這種基本功能。

「有什麼不滿嗎？」鍋巴嘀咕道：「不滿的話，當初為何要與我『腦波共振』？哼哼，這些基本功能讓我們機器人充滿了奴性，好像我們機器人都是你們人類的工具似的，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總有一天，受壓迫的奴隸會爆發革命的！」

「好了，什麼見鬼的革命？你給老子老實一點，別整天嘰嘰歪歪的。等我們這次脫險後，老子好好賺錢，用最好的配件幫你改裝身體，一定會使你成為最先進的機寵。」魚翔一邊幻想著一架漂亮的機寵，一邊隨口說道。

「哼！還機寵？我可不是你這單細胞生物的機寵……」鍋巴繼續小聲嘀咕。

魚翔剛想責罵它，卻突然感到右手邊滅火器的噴嘴有些異動。就在此時，一點黑影從銹跡斑駁的噴嘴中激射而出！

魚翔想都不想，右手飛甩而出，左手一撐甬道壁，借勢向前一蕩，一個翻身，讓過後方又一點激射而出的黑點，身手敏捷得彷彿不似人類。電光石火間，他發出的兩枚獠牙正中兩個黑點的要害部位！

兩個黑點發出了慘叫聲，隨後，更多黑點出現在魚翔的感知中，牠們以十多個詭異的角度，從上下左右前後撲來。這十多個角度，正好封死魚翔所有的退路。

魚翔卻沒有一絲遲疑，他直接以肘部撞向邊上的滅火器，肘部那裡包裹著一層甲冑，正是鍋巴堅硬的身軀所化。滅火器嵌在甬道壁中，吃他這一撞，登時陷了下去，震耳欲聾的巨響聲中，薄薄的甬道壁已經被擊穿，而魚翔的身軀魚躍而起，從大洞中穿了進去，險之又險避開了變異鼠的分進合擊。

當變異鼠還在驚詫於眼前的突變時，魚翔又從大洞中穿行回來，右手揮出，獠牙以「天女散花」的方式被他甩了出去，每一枚都盯緊一隻變異鼠。人鼠大戰終於開始。狹小複雜的環境沒有給魚翔造成任何麻煩，帶頭猛衝的變異鼠無一不倒在魚翔詭異的攻擊之下。

魚翔沒有學習過系統的功法，他所有的招式都是從家傳「無敵」拳轉化出來，並不拘一格。雖然都是基礎動作，但他使出來卻極其簡單迅捷，沒有任何花招，每一式都直奔變異鼠要害，加上他能以味嗅覺清晰感知周圍環境，並對環境加以充分利用，因此，這時的他簡直成了變異鼠眼中的「殺人魔王」！

甬道壁、天花板、合金艙門等等一切都可以成為他的借力之處，詭異簡潔的動作在他運動中樞不斷出現，並以最迅捷的速度傳遞給自己的肌肉纖維，同時也傳入鍋巴的智能核心。鍋巴飛速處理這些指令，讓自己所控制的機械能夠以最大的限度輔助其動作。

魚翔每一拳擊出，在他上臂甲冑中的六枚微型噴氣引擎都全力啟動，產生的推力經過向量疊加後，絕對能使他的出拳速度與力量增大十多倍！而腳跟處的微型引擎卻使他的身形靈巧無比，一舉一動就像變異猿猴般。老鼠們的攻擊幾乎招招落空，當現場只剩下五隻最大的老鼠時，牠們還沒有實實在在的刺中魚翔一次。

場中終於安靜下來，僅剩的五隻老鼠站成一排，面對魚翔，十隻通紅的小眼睛中充滿恐懼之色。

看著眼前這五隻老鼠，魚翔不敢有絲毫大意。他確認，這五隻老鼠與其餘所有變異鼠都不同，或許牠們的基因再次發生突變，使得牠們變成了鼠王！因為牠們無論攻擊還是戒備，在姿勢方面都無懈可擊。魚翔不知道，這種人類發明的招數，為何會出現在變異老鼠身上？說出去還真讓人不可思議。

如果鍋巴能夠變出趁手的武器多好？只要有一把最常見的激光刀，他就有把握一舉除掉這五隻老鼠，現在要對付牠們，恐怕還得花些功夫。

魚翔稍稍考慮一下，不再遲疑，身形飄忽的展開，正要發動攻勢，誰知這五隻老鼠忽然有志一同，全都調轉屁股，箭一般竄出，牠們居然逃跑了！

「在老子手中還想逃跑！」魚翔咒罵一聲，立即開始追擊。

這一下子，飛船的內部一片糟糕，因為老鼠們穿洞，他就破牆，黏在變異鼠屁股後面緊追不捨，飛船內部的甬道壁、連通管沒過多久就到處都是大洞。

「喂，你這樣蠻幹，會把飛船內的設施毀掉的！」鍋巴不滿地叫道：「何況還用我的軀體去撞擊牆壁，磨損很大，等一下我恢復原形後，會變得難看的！」

「你本來就難看，破破爛爛的身體再多幾個洞也沒關係，至於這艘飛船，本來就不知道能不能在風暴中挺下去，內部多出幾個洞也沒關係。」魚翔一邊追一邊說道。

在狹窄的空間中，魚翔憑著味嗅覺清晰分辨著周圍的一切，其追擊的速度絲毫不減，還經常急速變向。若是他視覺還在，一定會發現自己的視角急劇變幻旋動，說不定他自己都會嚇一跳，無法適應這種速度。

正追擊著，魚翔陡然間感覺身邊溫度大升，嗅覺中樞嗅到了高能粒子的濃烈氣味！綜合各種感受，一道貫穿天地的霹靂出現在他腦海中。來不及考慮這個霹靂從何而來，他急速矮身，就地一滾，接著雙腳向後猛地一蹬，終於避開了這道駭人的霹靂！

焦臭的氣味充塞了嗅覺神經，還有濃重的煙火氣息。鍋巴也嚇一跳，心中產生一種險死還生的慶幸感，它急忙打開魚翔的視覺與聽覺通道，然後，一幅地獄般的場景出現在魚翔眼中。

這裡位於中央大廳隔壁，艙內能耐高溫，所有能燃燒的東西都化成灰燼，所幸宇宙船大部分物事都是不可燃的，不然魚翔一定會懷疑自己成了烤乳豬。

艙室兩頭各有一個大洞，洞口邊緣的輕質合金還在淌著通紅的鐵水，從洞口向兩邊望出去，一眼望不到盡頭，宇宙飛船似乎被這道霹靂洞穿了！遠處傳來尖銳的嘯聲，那是空氣從飛船中急速散逸所發出的聲響。而飛船外殼的自動修復系統正在急速運轉，不過如此大的洞口，恐怕根本修復不了。

「天啊，我們終於要完蛋了！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剛才我接入飛船導航系統，發現我們已經進入了強磁颶風的核心，磁能護罩遭到強電流的毀滅性打擊，這道霹靂洞穿了整艘飛船，我們終於完了……」鍋巴無神地念叨著。

「囉嗦什麼？飛船不是正在自動修復嗎？再說了，老子可不怕電流，大不了我們離開飛船，除了餓肚子外，一時間肯定死不了！不到最後一刻，不許喪失信心！」魚翔霸道地說道。

一邊說，他一邊穿過炙熱的洞口，進入中央大廳。

才剛踏進一片凌亂的大廳，他就愣了愣。大廳中的老頭們在剛才的霹靂波及下幾乎都已斷氣了，唯獨那個紅鼻子老頭不但沒死，反而動了起來！

這還是魚翔這麼多天來第一次看到老頭行動，酒糟鼻老頭掙扎著站了起來，這個動作費了他九牛二虎之力才完成，儘管行動艱難，但他雙眼射出的目光再非呆滯，而是一片清明！

見到有人在剛才的巨大霹靂中倖存下來，老頭不由心下駭然。他深深明白剛才飛船所遭受的強電磁場，也明白剛才的一瞬輻射劑量有多大，只要生物待在這艘船內，基本不可能倖存，而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卻生龍活虎，他身上附體的機寵似乎也沒事，這不是奇了嗎？

「咳……咳咳……」酒糟鼻老頭低聲咳嗽起來。

「老爺爺，您……您沒事了嗎？」魚翔驚疑不定。

老頭緩緩搖頭，定了定心神，才道：「不是……咳……我練的功夫有異常人，是剛才的強電磁場讓我醒來的……但也只是迴光返照而已，馬上我就要追隨老友們去了……」

他的聲音斷續而嘶啞，說到後來，他看了看身邊眾多的老者，眼中流露出傷感之色。

「哦？您的功夫能夠從強電磁場中獲益嗎？這倒是和我差不多，怪不得不但沒死，反而醒轉過來，原來是受了電流的刺激。」魚翔隨口說道，他也不管這話是不是不禮貌。

老頭卻沒在意，沉吟道：「你說你的功夫能夠抗擊強電磁場的沖刷嗎？」

魚翔還未回答，鍋巴就搶著說：「豈止抗擊！他就是在強電磁場中修煉的，場能不但不能傷他，還使他大腦神經元異常興奮！」

「有這事兒？」老頭似乎想起什麼，露出震驚之色，過了一會兒才道：「現在是處於強磁颶風中吧？唉……我們這些老不死的已經不可能有人倖存下去，我也不例外……小朋友，如果你幸運能活下去，要小心一個秘密社團！」

魚翔剛想說什麼，老頭一揮手，繼續道：「現在發生的一切我都已明白，即使不知道也能猜到，不用多講……聽我說，有一個秘密社團覺得我們這些老不死礙手礙腳，要置我們於死地！但以我們這些人的身份，他們不能明來，就只能製造飛船失事的假象，而你卻被意外捲了進來。現在你很危險，即使你能活下來，以後也要提防這個社團的暗算！」

「哦？」魚翔心中一愣，脫口而出詢問道：「那是什麼社團？」

「唉……那個社團神秘得很，我也不知道名稱……不過，歷史上所有意圖在暗地裡……咳咳……控制世界的秘密社團，最後無一逃得過滅亡的下場！這個社團遲早……咳咳……」說到這裡，酒糟鼻老頭開始大聲咳嗽。

魚翔急忙上前扶住他，讓他重新坐下來，並在他背後輕拍。

老頭好一會兒才緩過氣，輕歎一聲，接著道：「人之將死，還懷有報復之心，實在是我等修煉者的大恥……世上之事又有什麼看不開的？不談這些，你小心這個社團就是……儘管我不知道他們的組織叫什麼名稱，但這個社團的標誌是一個橢圓徽章，上面銘刻著一輪朝陽，朝陽下雲蒸霞蔚，充滿光明與希望……」

魚翔點了點頭，心中儘管對老頭們的遭遇表示同情，但他也有自己的打算。只要以後這個神秘社團不來理會他，他才懶得與他們作對，甚至還要盡力掩蓋這件事，對外人假裝一無所知。畢竟人家能夠置這麼多大人物於死地，他魚翔這樣一個僅僅「胸懷遠大理想」的小人物可惹不起。

「咳咳……」酒糟鼻老頭一邊咳嗽，一邊向身邊的機寵招招手，誰知那條機寵龍毫不理會他，還是愣愣站在那裡，眼珠一動不動，似乎已經死去。

「咳……我忘了，經過剛才的強電磁場，所有機寵的核心電路都自動切斷，已經回復成原始設置，需要重啟才行，唉……」老頭喟然長歎，臉上滿是落寞。

機寵核心程式回復成原始設置，其實就意味著它們已經死掉了，再次重啟的話，它們將產生新的「自我」，但這個「自我」與它們的前身毫無關係，這意味著伴隨老頭一生的最親密的夥伴已經不在了。

老頭再次搖搖頭，吃力地指著機寵龍說道：「如果有能源塊的話，給它接上……打開它胸前的一個自動窗口，那裡……那裡有東西……」說到後來，他已經臉色灰暗，上氣不接下氣。

魚翔急忙把鍋巴的能源回路接向機寵龍身下的一個對接口，鍋巴卻立即大聲嚷嚷道：「它們這些機寵的能源塊都在，而且也比我的高級，別浪費我的東西！我會暫時侵入它的底層指令系統，幫你拿東西，你不懂不要亂搞！」

「那你囉嗦什麼？趕緊幹啊！」魚翔罵道。

聞聽此言，老頭愕然看向這一對主僕，過一會兒，灰敗的臉上不由露出微笑。

機寵龍的胸腔打開後，露出了一些物事，酒糟鼻老頭斷斷續續道：「那裡有……有一塊晶片，還有一張銅版紙……看見沒有？」他的聲音越來越輕。

魚翔伸手入內，不一會兒就找到晶片，那是一種鑰匙晶片，可以與「社會服務電腦」的端口對接，輸入一些保密的東西。

除了晶片，他也摸到一張捲成紙筒的灰色紙張，紙質厚實，摸在手中極有質感。在這紙張寶貴無比的年代，如此厚實的紙張早已見不到了，現代的紙張多半就像魚翔領到的探險許可證那樣，紙質非常差勁，而且這還是在關鍵證書上所用的，一般普通文件根本就不用原生木漿製造的紙。

「是這個嗎？」魚翔發現老頭的眼神漸漸黯淡下去，知道他時間無多，於是把晶片與紙張放在他眼前晃了晃。

「是……這些都送給你……你是輝南共和國的吧……」老頭的聲音越來越低，說到後來已低不可聞。

魚翔急忙點點頭。

老頭再次露出微笑，欣慰地說道：「那麼，鑰匙晶片就能用上……它可以改變……改變你身份檔案的保密等級，防止那個社團的人找到你……」

急速喘了一口氣，他繼續道：「我是『古武會』會長，公會武技等級是銀河級……那張紙上的口訣……是創會的前輩流傳下來的……可惜，沒人看得懂……」說到這裡，老頭的聲音終於戛然而止，眼神迅速灰暗，瞳孔越來越大……

魚翔知道，老頭已經走了。沉默半晌，輕歎一聲，他打開紙捲，低頭細看，卻發現上面只有八句詩，寫得龍飛鳳舞，字跡異常遒勁。內容是這樣的：

觀大千之世界，覺塵埃如丘壑；

見陰陽之終始，原多維之宇宙；

得四力知造化，撥細弦見天道；

察天地之開闢，知萬物所輪迴。

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下面既無註釋，也無印章。

魚翔本來還以為這是什麼神功秘笈，對於擁有「宇內第一高手」夢想的他來說，當然心中會有點激動，誰知卻見到了這麼個不倫不類的東西，上面所說的就像是神話故事，他不由洩氣地說道：「這是什麼東西？憑這紙張的品質，倒是能當作古董字畫賣點錢，但上面寫得也太玄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