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底下全都是起哄的士兵,氣氛一下子被表妹兒突來的告白給掀到最高潮。
起哄的熱浪一陣高過一陣。
台中那人筆挺立著,表情諱莫如深。
小表妹兒跟受了鼓舞似的,羞紅了臉,接著說:「哦,我可以跟你說下我的情況,我今年二十八,在一證券交易所工作,碩士學位,工資在一月一兩萬浮動,結了婚之後,你要回北方,我可以跟你回去,不是問題,因為我是……真挺喜歡你的……」
真挺喜歡的。
喜歡到聽說這邊聯誼,就自顧自報名來參加了,因為最近總是想到他,莫名其妙,腦子裡都是他的模樣。
他這樣的男人,確實是吸引人的。
小表妹兒捏著衣角站在台中央,低著頭等著回應,她都說這麼清楚了,他應該明白吧。
「抱歉。」
林陸驍把花塞給一旁的主持人,丟下兩字離開。
會堂的舞臺建了有一人高,林陸驍往外邁了兩步,手直接撐著舞臺邊沿,瀟灑跳下舞臺。
「……」
「……」
「……」
小表妹兒臉上的笑都僵了,愣愣地看著他的背影。
今天她真是卯足了勁兒來的,雖也知道這人不好弄,人又冷,心裡也做了十足的準備,可當他真這麼冷淡從自己面前離開的時候,人還是忍不住僵了。
後脊背冒著汨岑岑的汗。
臉色慘白,呼吸不暢,眼神陰鶩地盯著林陸驍的背影。
結果下一秒。
又是一陣譁然。
那男人從舞臺上下去,臺上的人或許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但底下的趙國他們可看的清清楚楚。
那眼裡都是火,眼神迸著劈裡啪啦的火星,在跳耀,筆直地瞪著那始作俑者。
林陸驍徑直朝南初過去,在眾人一眾驚訝的目光中,毫不猶豫也不憐惜把人從椅子上拽起來,拖出去。
場面一度陷入尷尬。
兩人到了門口,領導這才回過神來,拍拍趙國,「這倆鬧什麼呢?你要不去看看,陸驍的脾氣上來可真指不定弄出什麼事兒?」
趙國縮了縮脖子,他才不幹這破差事呢,「能有啥事兒,陸驍喜歡死那丫頭了。」
領導將信將疑。
趙國又說,「不信啊,真的,剛來那陣,天天裝憂鬱,就是被人甩了,心有不甘。」
……
外頭一片漆黑,路燈恍眼,風雪飄搖。
阿姨正蹲在門口一溜一溜的逗著小金毛,「你主人啊馬上就回來了——想他沒?」
小金毛高興地在雪地裡搖著尾巴,蹦著躥著。
阿姨點點它的鼻子,笑道:「小東西——」
話音未落,前方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把雪踩得嘎吱嘎吱響,她帶著笑意抬頭望去,就看見一高大身影身後拽著一小姑娘正往這邊過來。
黑夜裡,其實瞧不太清,等近了,阿姨終於認出是林陸驍和南初。
兩人臉色都不太好。
身為過來人的敏感,阿姨反應挺快,直接抱起地上的小金毛往屋裡走,「走嘍!睡覺嘍!」
上了二樓,開了門。
林陸驍直接把她甩進去,自南初把他推上臺去,情緒憋了一路,終於在此刻迸發。
滿腔的怒意,全在此刻化作一句爆喝:
「你他媽鬧夠了沒?」
南初無力歎息,她真沒鬧,剛也是知道他去相親,醋翻了天,一下沒忍住,把他給推出去了。
不是相親嗎?
——這裡相個夠啊。
小表妹的出現確實有一瞬間刺激她,南初羨慕她能肆無忌憚在這麼多人面前表達她的愛意,表達她對這個男人的喜歡。
這是她做不到的。
如果當時她衝上去,奪下她的話筒,對林陸驍來一番深情的告白,估計明天他又得上頭條了,而南月如那邊,定然又是一輪新的轟炸。
在所有事情沒有塵埃落定之前,她不能再把他推上風口浪尖。
兩人心裡都有氣。
他氣她不知悔改,胡鬧任性。
她氣他脾氣又臭又硬。
門半開著。
南初被他甩進去,扶著門框站穩,他則站在安靜漆黑的長廊裡,一身筆挺的軍裝,黑暗中,帽檐遮了他半張臉,黑暗中,更看不清他此刻的臉上的輪廓。
他嗓音冷透了,卻莫名帶著性感:「看別人尷尬你很爽是不是?」
南初卻黑著一雙眼,問他:「其實你是不是挺喜歡那姑娘的,至少比跟我在一起舒服,她願意為了你去北方,願意為你放棄工作,不會給你帶來麻煩,是不是?」
林陸驍心裡忽然一咯噔。
目光筆直地盯著她。
南初又自嘲地笑笑,無力蒼白,「林陸驍,你怨我,恨我,走的太容易。可我這一年過得也不容易,我剛剛想了想,確實,你跟我在一起以後要經歷的風浪還很多,你……要真對那姑娘有好感,嗯,我能理解。」
她忽而低下頭去,聲音漸低,「我明天就走,也不會再來了。」
結果林陸驍跟看透似的,冷諷:「裝,接著裝。」
南初說不下去了,委屈地看著他。
「怎麼?我委屈你了?」
信任一旦崩塌,哪裡是一朝一夕能建立起來的。
她搖頭,「沒有。」
屋裡漆黑一片,身後的窗敞著,月光落下清灰,窗玻璃被風雪刮的啪啪作響。
她手扶著門框,往前邁了一步,墊腳仰頭去親他的唇。
結果被林陸驍一偏頭,避過。
她惦著腳,僵在半空中,豔紅的嘴唇停在他下顎線處。
睫毛輕眨。
她執意追過去,吻住。
舌頭在他唇上輕舔,輕輕描繪著他寡淡的唇線,相比以往,她親得不帶任何欲望,像是很虔誠莊重的一個告別吻。
下一秒。
林陸驍忽然懲罰似的咬住她的下唇。
他眼底都是火。
南初也反咬住他的下唇,兩人的眼睛都直勾勾且赤裸地盯著彼此。
似乎要將對方看透,眼神裡的刀鋒子似乎要將對方刨碎,然後揉進骨子裡。
帶著恨意的愛。
窗外風雪大作,裡頭寒冰似火。
林陸驍低眼睨著她,小姑娘近乎透白的肌膚帶著一絲紅暈,又黑又亮的瞳仁裡帶著水光,他緩緩閉上眼,直接頂開她的牙齒,舌頭鑽進去,狠狠在她唇齒見搜刮。
加大了唇舌推送的力度。
南初一度沒站穩,手從門框掛上他的脖子,將自己吊在他身上。
林陸驍側身將她推進去,用腳勾上門,直接將人抵到牆上,眼裡都是未泄的火。
南初配合著他的情緒。
兩人就跟兩隻發狂的小獸,糾纏在門口。
不滿,壓抑,憤怒,全化作一個又一個深切而又帶著懲罰性的吻。
從沒體會過的刺激。
帶著恨帶著懲罰帶著想把對方揉碎的情愛。
……
……
……
南初被脫得一絲不剩,光著身子被他丟到床上。
他聲音低沉暗啞,還是嘲諷:「起反應了?」
南初平躺在床上,摸著他黝黑的髮茬,低嗯一聲。
他一笑,「所以剛才跟我裝什麼?」
南初擰擰眉,咬著唇,不發一點兒聲。
林陸驍眼神愈深,聲音諷刺:「再也不來了?做得到麼你?」
渾身彷彿被過了電,南初只覺一陣酥麻,她死死咬著下唇,閉上眼,任他。
他懲罰性越明顯,勾著眼,額間有汗滴下來:「爽嗎?叫啊。」
以前林陸驍從來不問她這種話,他疼她的時候,她不珍惜,現在呢,他好像不疼她了。
誰還沒個脾氣呢。
但南初真覺得,這場愛恨太磨人了。
她咬著牙。
恨恨咬著。
不自覺,床邊落下一抹淚,浸濕了枕頭。
來時,嚴黛跟她說,男人感情投入快,抽離也快;而女人,投入慢,難抽身。
……
做完。
兩具赤裸的身體沉默地靠著床頭抽煙,林陸驍看了眼時間,起身下床穿衣服。
南初盯著他流暢的背肌和深凹的脊椎線看。
沉默。
空氣一度沉默。
窗外雪停了。
林陸驍扣好扣子,低頭看了眼她攤在地上的箱子,望著那些性感的衣服,「要點名了,我走了。」
「嗯。」
姑娘又點了支煙,青絲繞著煙霧,比窗外的月影勾人。
他戴上帽子,走到門口,腳步又停下,背對著她,丟下一句,「少抽點吧。」
林陸驍沒急著離開,在家屬院兒樓下抽了半包煙,最後抬頭看了眼樓上的窗戶,才起身離開。
宿舍裡。
趙國正犯愁呢,要點名了這小子還沒回來,剛要給他打電話,就瞧見他拎著外套從樓下上來。
「哎——你再不回來,我可得去找你了!」
林陸驍推開他,低嗯一聲,回到自己的床位。
趙國跟個陰魂似的,跟到他身邊,眼尖一眼就發現他襯領上一個紅紅的唇印,拎著道:「哎哎哎——陸驍,你這這這——你幹壞事兒了!」
林陸驍低頭瞥一眼,直接打開他的手,「回你位置去。」
得,心情不佳,趙國不敢再擾他,撇撇嘴欲言又止地回到自己位置上去。
……
次日訓練結束。
林陸驍下了訓,直接去了家屬樓。
阿姨依舊熱情跟他招呼,「小陸來了。」
林陸驍淺笑,淡聲問:「她人呢?」
阿姨說:「走啦,早上拖著行李箱去坐車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