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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二的話不花哨，也沒有什麼大道理，可奇怪的戳中了他們每一個人的心，讓在場的南疆士兵皆感同身受。

武二的話一出，營中有片刻的死寂，好半晌才有一人重重地開口，“二哥說得沒有錯，我們當時也佔了燕北，甚至佔了大半個天啟。人人都說天啟富饒，有吃不完的米飯牛肉，有花不完的銀子，穿不完的漂亮衣服，可是我們打到天啟有什麼？滿地的屍體，滿田地的枯草，別說米飯牛肉，就是連口塞牙縫的東西都沒有，要不是能打打獵，我們指不定會餓死在天啟。”

“你說這到底是撞了什麼邪？為什麼我們在南疆，南疆養不活我們，我們打到天啟，人人說的富饒天啟，我們一去，就什麼都沒有，這真邪了門了。老天爺是不是故意不給我們活路？”

武二不提還好，一提就引得一眾南疆士兵討論了起來。

他們是真的發現，事情特別邪門，好像他們到哪裡，哪裡就不行。

“南疆，天啟的事咱不說，那都太遠了，咱們說近的，就說北辰吧。你們說……北辰這破地方雖然收成不好，土地貧瘠，種不出什麼莊稼來，可原先北辰的百姓也能活呀，那麼多生活在北辰，不都活得好好的嗎？怎麼我們到了北辰，北辰就連一口吃的都沒有？想想我們那些餓死的兄弟，我心裡就難受的緊。”

“不僅僅我們到哪裡，哪裡就沒有吃的，我們到哪裡，哪裡的人就過得更好了。你說燕北的人，以前雖然也過得好，但也只是勉強糊口，可現在呢？燕北王和燕北王妃回來了，不知從哪弄了大批的糧食，優先照顧燕北那一片的百姓，我聽說燕北那一片的百姓，家家有田，家家有牛，那日子，神仙一般。”

“天啟不也是，雖說先前被我們打得有點兒慘，可現在人家都好了。戶戶有吃有喝，老了有人養，小孩兒還能識字。還有，還有北辰的人……原本都是一群手下敗將，可現在呢？燕北軍一介入，把願意投降的北辰人帶走了，一個個的離開這貧瘠的地方，以後的日子呀，只要不懶就能過得紅火，衣食不愁不說，指不定還能有出息。”

“你說這事是不是邪門？為什麼我們到哪，哪裡的人就發了，而我們卻去哪，哪不行？你說，我們是不是得罪了老天爺，被老天爺處罰了？”

南疆的士兵，說著說著，就開始神神叨叨起來，一個個越說越覺得是那麼一回事，甚至開始害怕起來，有個膽小的直接跪了下來，高喊老天爺保佑。

武二見這些人越說越離譜，不由得搖頭，“你們……真的是，一個個在想什麼？”

“二哥，我們說的不對嗎？”越說越害怕的一群人，聽到武二的話，一個個閉嘴不言，齊唰唰地看向武二。

他們覺得他們說得有道理，不過武二哥是出去過一趟，還是得燕北軍重視的人，肯定比他們有見識，肯定看得比他們清楚。

“你們說的對！”出乎意料，武二沒有反駁他們的話，而是肯定了他們的話，並且順著他們的話道︰“你們說的一點也沒有錯，你們確實是到哪裡，哪裡就活不成，你們去哪裡，哪裡就出事，你們離開哪，哪裡就好了，但是……”

武二說到這裡，突然加重語氣，頓了一下，掃向眾人，“這不是老天爺的錯，也不是燕北、天啟和北辰的錯，這是你們的錯，或者說是我們的錯。”

“我，我們的錯？我們做錯啥了？”被武二的氣勢一壓，營幾個人不自覺地氣弱，心虛。

他們好像，真的錯了？

可他們做錯什麼了？

他們只是想要更好的生活，這有錯嗎？

沒有！

他們王說了，他們生在南疆吃不飽，穿不暖，不是他們的錯，是老天爺的錯，既然老天爺錯了，他們自然要改正這個錯誤。

同樣是人，憑什麼他們就要吃不飽，而天啟、燕北的人，卻吃不完？

憑什麼同樣辛苦勞作，他們所得卻只能勉強果腹，天啟卻還能有余糧？

他們不服！

老天爺不公平，不給他們一個公平，他自己要一個公平，這有錯嗎？

“二哥，我們沒有錯！”見武二半天沒有說，他們哪裡錯了，營中的南疆士兵，一時間底氣足了。

“你們有沒有錯，你們心裡明白。”武二也沒有跟他們爭辯，隻道︰“你們只看到了燕北的富足，天啟的富足，卻沒有看到燕北的百姓做了什麼，天啟的百姓做了什麼，也沒有看到燕北王做了什麼，天啟的皇帝做了什麼。你們當初打下燕北，你們又做了什麼？燕北那地好不好？自然是好的，糧食一年能收三季，在燕北，隨便灑下一片種子，也能長出糧食，可是你們到了燕北做了什麼？除了殺燕北的百姓，搶燕北百姓的糧食，你們可有往燕北的土地上，灑一顆種子？”

“沒有！”

“你們什麼都沒有做，卻奢望燕北能結出糧食供你們吃，你們覺得這可能嗎？你們把燕北的百姓全殺了，卻希望燕北的百姓繼續種地，種出糧食給你們吃？你們覺得這可能嗎？”

“你們總是說，南疆那些大老爺，什麼也不乾也有得吃，可是他們不乾，有咱們為他們乾呀。那些大老爺都知道，要留著咱們一條命為他們乾活賣命，不能把咱們餓死，不然就不有人侍候他們，可你們是怎麼做的？”

“我們，我們……為了泄憤，把人全殺了。”幾個南疆的兵，聽到武二的話，第一反應是辯解，可隨著武二一句一句為他們解釋，他們突然發現……

他們真的錯得離譜！

就像是武二說的一樣，他們真的錯了，錯在沒有遠見，不顧大局，只顧眼前私利。

他們走到今天，路過寶山卻數次空手而歸，真的不是老天爺對他們不好，而是他們自己蠢，就是老天爺把珍寶奉到他們面前，他們也……

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