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火焱想要的

　　寂靜的深夜，猶如暴風雨前的寧靜，修煉塔頂之上，玄獄火焱並肩而立，一個冷漠傲然，一個炙熱如火，同樣的俊美，冰與火的不同，卻完美的融合，師徒二人從一開始的陌生到熟悉，再到久伴不離，一百多年了，他們就這樣一個看著，一個戰鬥，跟玄冥御天有些相像，卻又有所不同，玄獄看向火焱的目光永遠是滿意欣慰，而玄冥看御天則是深情寵溺。

　　“師尊，或許天一亮我就要跟御天再度出發了，這一次我們動的人是火如風，等於就是在源火宗嘴裡拔牙，怕是無法善了，看御天的樣子，可能還有其他的安排，短時間我可能不會回來了。”

　　轉頭看看他的側臉，一抹眷戀不捨快速滑過，火焱目光深遠的瞭望著漆黑的夜空，每次出門前，他必然會跟玄獄匯報，久而久之就成了習慣，不知道為什麼，這次卻突然多了點不一樣的東西，他知道那是什麼，卻不敢碰觸，在外天不怕地不怕的他，除了御天他們，唯一怕的就是失去這個師尊。

　　“嗯，焱兒，有少主在，為師並不擔心你的安全，不過目前你還沒突破武皇，受傷肯定是在所難免，務必小心。”

　　一如既往的，玄獄溫柔叮囑，悉心關懷，可他的表情語氣永遠都是一個師傅對徒弟應該的態度，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師尊你··”

　　對我可有不一樣的感情？這是火焱沒有問出口的，因為他在玄獄眼底看到的始終只有師傅對徒弟的關懷，果然，他還是太貪心了吧？

　　思及此，火焱不禁有些自嘲的勾起唇角，以前御天他們沒來的時候，即便察覺到自己的感情，他也緊緊鎖在內心深處，不敢讓人察覺，更不敢放任自己，怕會失去師尊，怕自己會變得軟弱，如今御天和兄弟們全員到齊，看著玄冥跟御天一如以往的情深，甚至連皓月虛靈也在穩定發展中，那顆早已踰越本份的心忍不住就悸動起來，想要得到更多。

　　“焱兒··”

　　玄獄轉頭，意外的撲捉到他一閃而逝的自嘲，心裡不禁泛起絲絲無奈，作為影衛之首，精明的頭腦是必備的，這些年的歷練是讓火焱成長了不少，可他畢竟才一百多歲，在修煉者只能算年輕，即便他隱藏得再好，他也不可能毫無所覺，只是··他們不適合，無關乎師徒的禁忌身份，而是··

　　“焱兒，從這裡往下看，你看到了什麼？”

　　眨眼揮去不應該有的惆悵，玄獄靠過去指了指修煉塔下的一片漆黑，火焱奇怪的看他一眼:“黑漆漆的一片，什麼都沒有。”

　　是的，肉眼所及的確是那樣，可··

　　“你錯了焱兒，下面是你這一百多年累積的戰績，很快，以這裡為中心，周圍將會變成你們的領土，當人的身份轉變時，看到的東西就會不一樣，以後去了混沌界，你該看到的又是另一番景象，焱兒，注定搏擊長空的鷹是不應該飼養在家的，你懂我的意思嗎？”

　　玄獄說得深奧，火焱竟奇蹟般的聽懂了，眼眶不禁泛起陣陣酸澀，緊握的拳頭洩露了他的不甘，原來，師尊早就察覺到了，所以現在才會以這樣的方式拒絕他？

　　“那師尊呢，你看到的又是什麼？”

　　不知道過了多久，火焱有些生硬的問道，夜晚只最好的保護罩，赤紅的雙眼隱藏在夜色中，難過的心孤寂墜落。

　　“嗯？呵呵··”

　　詫異的挑挑眉，玄獄曬然一笑，緩緩的說道：“為師的眼睛能看到的永遠只有少主，他是我們的光，我們是他的影子，光離開了影子還是一樣耀眼，但影子若離開了光，或許連生存都會有問題，作為影子的我們，必須時時刻刻的注意著賴以生存的光，不敢有一絲一毫的分心，更不敢轉頭注視別的光。”

　　“為什麼師尊？你們明明也是絕代強者，為什麼連自己的私慾都不能有？玄冥那人看起來是很霸道腹黑沒有錯，可他應該不是那種不講理的人，就算你們想脫離他走出影子的世界，只要不做他的敵人，他應該也不會為難你們啊。”

　　火焱不懂，為什麼師尊寧可捨棄一切也甘願只做別人的影子？就算是影子，難道就不能有自己的思想和感情？

　　“焱兒你不懂，我跟少主和你跟夫人是不同的，我們一出生就成了少主的影子，生死都必須追隨他，不管我們願不願意，可你不同，你跟夫人是朋友，不管做什麼，夫人都會支持你，人的一生基本都是一開始就決定了的，誰也無法改變，我們離開少主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死！”

　　要說一點都不動容，那絕對是騙人的，可玄獄太冷靜了，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責任是什麼，自己應該走那條路。

　　“我就是不懂，是不是玄冥不放你們？我去跟御天說，由他開口的話，玄冥一定會答應的。”

　　激動的抓住他的雙臂，火焱跟個要不到糖吃的孩童一樣大吼大叫，若御天是玄冥最重要的人，那師尊也是他最想珍惜的人，就算師尊對他的感情跟他是不一樣的，他也想看著師尊活得更自由更灑脫一點。

　　“沒用的焱兒，少主從沒束縛過我們，很多時候，他都拿我們當兄弟看，只是，少主也有忌憚的人，在那些人的俯視下，不管是少主還是我們，一樣都是不自由的。”

　　是心疼吧，玄獄不知道，他只知道看著火焱為他憤怒的模樣，心裡滑過尖銳的疼痛，不知不覺說出了不該說的話。

　　火焱因此一震，隨即很快反應過來，望著他一個字一個字的問道：“是玄冥的師尊他們對吧？我聽御天說過，他們對玄冥皓月幾人根本沒有師徒之情，比對敵人還狠，是他們禁錮了你們所有人的自由對吧？”

　　“夠了，焱兒，有些事不是你該知道的。”

　　厲聲一喝，玄獄運氣震開他的手，轉身雙手背負在身後看著夜空，可是，他的瞳孔卻是沒有焦距的，墨靈之事不止是幾個少主的痛，也是他們的痛，從那一天他們就知道，不想失去任何一個人，必須先學會不在乎，只要不在乎，那些人就不會插手，而外面的敵人，誰也動不了他們，這次看到御天他們，他隱約意識到他們可能會推翻那個詛咒，可至少現在不行，他不能讓火焱過早涉足那些骯髒醜陋的黑暗面。

　　“是嗎？”

　　眸光一沉，火焱倏地回身背對著他，垂在身側的拳頭緊了又緊：“師尊，我不會放棄的！”

　　語畢，火焱身形一閃，瞬間消失。

　　“噗〜”

　　下一秒，玄獄噴出一口鮮血，單膝跪倒在地，兩條影子無聲無息的來到他身後，沉默的伸手扶他起來。

　　“無妨。”

　　玄獄抬手揮開他們，慢悠悠的擦去嘴角的鮮血，其中一人皺眉道：“你不該跟他說那麼多。”

　　“我知道，可··”

　　他就是忍不住啊，除了幾個少主和魑魅魍魎四人，火焱是唯一一個進入他心裡的人，既然已經發現他越陷越深，他就不能再置之不理了，火焱，他應該飛得更高，他不能成為他的束縛或負擔。

　　“魑，那孩子的韌性你還不知道麼？這一百多年，足夠我們瞭解他了。”

　　玄魍的語氣裡充滿了無奈，玄魑也無語了，三人沉默的矗立在巨塔之巔，沒人知道他們在想什麼，唯一可以知道的就是，他們看起來都是那麼無奈，那麼··不具存在感！

　　相比這一邊又是粗吼又是無奈的轟動，另一邊的皓月虛靈就溫馨多了，一身雪白的皓月躺在屋頂上，微眯的雙眼靜靜的看著夜空中巨大的銀盤，而虛靈，捧著在拍賣會上買來的獸晶啃得津津有味，寂靜中時不時響起砸吧砸吧舔舐的聲音。

　　“靈兒。”

　　“嗯？”

　　聽到有人叫他，虛靈下意識的抬首，無邪的黑眸瞬間撞進皓月寵溺的眸子裡，小臉倏然酡紅，不管多少次，每次被皓月這樣盯著，他都會忍不住臉紅。

　　“瞧你，吃得到處都是，這東西真有那麼好吃嗎？”

　　早已習慣他的臉紅，皓月輕笑著伸手掐去他嘴角的髒污，也只有面對著他的時候，他才會不自覺的笑。

　　“哪裡好吃了？硬邦邦的，不過獸晶能幫我更快的恢復，讓我想起更多的事情。”

　　撅起小嘴兒，虛靈委屈的道，如果可以，誰稀罕每天都啃獸晶啊。

　　“靈兒，過來！”

　　聞言，皓月突然坐起來對他招招手，虛靈疑惑的看看他，收好剩下一半的獸晶走過去坐在他腿上，兩手毫不避諱的摟住他的脖子，近乎貪婪的呼吸著他身上淡淡的藥香味。

　　“靈兒，告訴我，你是不是想起什麼了？”

　　勾起他的下巴，皓月斂下眼對上他黑漆漆的雙眼，虛靈一怔，隨即慌亂的想要移開，可皓月卻不容許他逃避，改而捏住他的下巴，虛靈怎麼也掙脫不開，只能儘可能的移開視線，不讓他看到他眼底的無助：“皓月哥哥，好痛，快放開我··”

　　換作是別人，估計早就一把虛火過去了，可他是皓月，虛靈捨不得。

　　“靈兒，告訴我！”

　　難得的，皓月不但沒有放開，反而更加強勢，因為他的表現赤裸裸的告訴他，他真的想起來了，而且那些事很有可能是不能讓御天他們知道的，但他希望他至少能告訴他，別藏在心裡一個人難過，不管是什麼事，他都會跟他一起面對。

　　“暗月··”

　　第一次看到他這麼嚴厲的表情，虛靈不由得有些怔愣，逃避的視線慢慢對上他充斥心疼與關心的雙眼，白白嫩嫩的身體倏然僵硬，一層水汽洶湧的聚集到眼眶裡。

　　“靈兒？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是不是很痛，我看看··”

　　“哇··皓月··皓月··”

　　看到他眼底閃爍的淚光，皓月一怔，猛的放開手，心疼的湊上去想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捏痛他了，可虛靈卻哇的一聲撲進他懷裡嚎啕大哭，搞得皓月頓時慌了手腳，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僵硬著身體任由他在自己懷裡盡情宣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