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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歡涼色》第128章
一二八

  報

  我抬眼直直看向江欲晚的眼,一如既往的深邃幽寂,眼波如流,恍恍之間卻見藏在其中的哀怨之色,深如是,恨如是。

  他伸出手,扶上我的臉頰,輕輕擦拭上面還未乾涸的血跡,我閃身一躲,他的手梗在半空中,竟突地就笑了。

  “重沄啊,你從舞涓自作主張跑到宛城時候也不見你害怕,現下如何,碰一下又何妨?”他不肯作罷,又傾身靠的更近,薄唇在我耳邊輕啟:“這次我時間多得很,有都是功夫跟你耗著。”

  言畢,翩然站起身,揚聲:“曹潛。”

  只聽盔甲輕碰聲響,走來一人,曹潛低著頭,彎膝跪地,沉聲道:“屬下私放小姐有罪,願一併承擔此罪,請將軍賜罪。”

  江欲晚就站在我面前,眉色潤然,似乎無關他事,穩當的很。只管跟我目目相對,說不出那雙幽深的眼中,倒是湧動著什麼情緒,只是我不願再被情緒擾亂,收回眼,望向身後跪在地的曹潛。

  “那次……”我話還沒說完,只聽曹潛朗聲道:“屬下願斷臂謝罪。”

  我一怔,轉眼看江欲晚,他依舊穩穩站在我面前,沒有絲毫動搖,似乎那沉默就意味著默認。

  “不可。”我大喊,下意識伸手去扯江欲晚披風,懇求:“是我設計騙過了他。”

  目色依舊,聲音淡然:“判斷失誤,未能完成任務,仍是該罰。”

  “你……”我微惱,知道江欲晚本就針對我,卻拿曹潛開刀,於是蹙眉看他:“袁鵬浩的大軍就在後山,你現在在做這些任性妄為之事,跟那人又有什麼差別?”

  “沒差別,天下男子都是一路貨色。如何,你難道不是這般所想?”他側眼看我,滿眼的冷清。

  我仰頭看他:“江欲晚,你可直說,你到底想要怎樣。”

  “不怎樣,就是要定你了。”

  我聞言不禁笑出聲來:“吞了太多,怕是消化不了,何苦。”

  他容色也謂,語氣雲淡風輕,可那雙眼看向我時,猶如一口無底深淵,仿若吸人魂魄,食人神智,蠱惑而陰冷:“想到當日你欺我所言,騙我所行,從你走時,便沒有一日不讓我如煎如熬,恨不得捉回你,拆你的骨,吃你的肉。蕭重沄,你倒是有膽,既然敢騙,那就有種敢當。”

  我冷眼看他:“我倒也不曾知曉,將軍這般冷酷無情之人,竟然如此計較兒女私情,現下我落入你手,算我活該。”

  江欲晚冷曬睨我:“很好,看來你有自知之明,你放心,我不會為難你,只不過會讓你當初承諾我的話,一一履行。不是與我風雨同舟,不離不棄,廝守一生嗎?重沄,我對你承諾過的這一切,期待的很。”

  我詞窮,蹙眉冷眼看著眼前俊逸男子,心中酸澀難抑,只覺得滿腹的委屈裹在心裡,不得吐,也不得露,著實讓我辛苦異常,可每每才逃得升天,便又再一次陷入另一番囫圇之中,連命運也要左次三番玩弄我,似乎不徹底斬殺我那堅韌不可移的期翼便不罷休一般。

  思及此,只覺得眼眶酸澀,漸慢模糊了視線,愛化成了苦,恨熬成了痛,我與他之間,就似曹潛所言,已然成了兩個極端,不是不懂付出,亦不是不願退讓,而是經歷的世間百態,已經將彼此推上不可回頭的絕路。事到如今,我已然不知該從何說起,從愛?從恨?當時間過去,所有的愛恨嗔痴已經再分不清楚。

  江欲晚站在我面前,見我雙目含淚,似乎也有動搖,笑容早已消失殆盡,丰神無匹的臉上,只剩越發冷清的表情。他那般看我,亮眸如閃,仿若一柄利劍,直直刺向我心懷之中,想將我看個通透。

  再也按耐不住,於是往前走了幾步,手半抬,梗在我面前,終究還是微惱的撤回,怔怔的轉過身,頭也不回的走掉。而就在他轉身的那一瞬,兩行淚涓然而落,我不由自主的咬唇,卻還是忍不住,只是習慣的伸出手掌掩住雙眼,抬起頭。

  “曹潛,這一次最好看好她,若是她有事,你也別想活著了。”身後不遠處傳來江欲晚的聲音。

  “小姐,我帶您下去吧,後面部隊準備啟程,這裡不宜久留。”曹潛在身邊輕聲召喚,我點點頭,轉身朝他走去,擦肩之時,道:“還未來得及跟你道謝,差點連累了你,真是過意不去。”

  曹潛不好意思笑笑,從懷裡掏出一面棉布帕子,猶豫了再三,遞到我手裡:“小姐,曹潛沒有別的念想,只是希望您能快樂幸福,可這亂世之間,想利用小姐以達私利的人太多,說來說去,究竟還是跟著將軍安全些,至少,至少將軍還是為著您的安危著想的,不然也不會不顧秦先生阻攔,皇帝的催促,一再推脫與無雙郡主的大婚,執拗非要前來救您於水火。”

  我彎彎嘴角,接過曹潛手裡再普通不過的棉布帕子,心裡有股暖流潺潺流過:“許是我落在江欲晚手裡,也不會善終,並非他逼我,而是我連自己這關都難過。”

  我抬眼看曹潛,接著問:“曹潛,小唐和沉香呢?”

  “沉香在後面跟著呢,她很想見您。”曹潛走到我身側,輕聲道:“您別急,將軍將那孩子留在後方養病,一直照顧周全,倒也丟不了性命,可腿似乎治不好了,周大夫說,許是痊癒之後也會跛腿。”

  “跛腿也無妨,只要能活著就好。”

  我被曹潛帶到陣營之中,江欲晚特意給我安排馬匹,就跟在他身後,寸步不得離,整隊之後,大軍準備輕點了二公子留在當處的馬匹物資,將可用的悉數帶走,其他則遺留當處。

  因著身處密林之中,所以袁鵬浩不敢貿然下山突襲,一來地勢不明,二來對方是屢次讓他慘敗手下的江欲晚,因此,袁鵬浩還頗為顧忌。

  一直挺到了晌午,都遲遲不敢下手,只有派零星散兵下山偵察,可一入深山,再想回去,也就難了。

  江欲晚帶著一行人馬暫時棲身山坳之中,從崖頂下去,一路順著他們上山的路往下行。我騎馬順著窄路往前,目中所見,皆是一片血色連天,觸目驚心,似乎連頭頂灼灼烈日也跟著蒙了一層紅霧一般。

  那一地慘烈,便是在經歷許多的我看來,仍舊震顫不已。堆屍成山,血流成河,無頭的屍身,滾落的首級,斷臂,殘肢,肚腸開裂,肺腑掏出,戰爭的殘酷就在於用生命的代價尋求所謂的征服與反抗。

  可到最後,真真坐在九鼎寶座的人,便是踏著這些鮮血屍身一路而來,等到功成名就,等到江山如畫,還有誰會想到,沙場黃土之中,究竟埋了哪些人,姓甚名誰,而那些國泰民安,安居樂業,又與他們何干?

  枯屍,白骨,總有一日也會化成青灰,歸為輕塵。

  越往下走,眼前的景象便越是慘烈不堪,仿若半面山坡都被染紅,馬匹和士兵就那般,踐過屍首,踏過血泊,仿若如履平地一般,並不在意。

  頭頂陽光正旺,曬在我被血風乾的黑袍之上,有種焦糊腥味,我被曬得搖搖欲墜,頭昏而疼痛。

  “你不舒服?”江欲晚轉眸輕問,我無力搖頭,努力眨眨眼,試圖將身前的路看的更加仔細。

  馬匹行進速度不慢,我本是體力不支,再加之顛簸,不由傾身歪了過去。待我猛然反應過來,人已是偏過太多,快要墜馬,只感到一隻有力手臂順勢一撈,將我從馬上攬到他胸口,我不願靠在他胸膛,他卻死死困住我,頭頂聲音又響:“再撐一下,等到了下面山坳,我們就停下安營,你且先睡會兒。”

  “那袁鵬浩呢?還沒有下手嗎?”我仍舊心有不安,與江欲晚置氣是小,生死存亡才是大,不管日後如何,就現下來說,我必須跟他站在一處,擺脫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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