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番外之三 【搜救犬CP】狗子們的故事
【番外】狗子們的故事
(極其喪病的一篇,請做好心理準備)
我叫泰吉,純血德牧,是一隻出色的工作犬。這不是我自誇,是我的飼養員說的,再說基地裏拿過獎章的工作犬可沒幾隻。
我很凶,超凶的。畢竟一開始我是作為巡邏犬來訓練的,撲咬廝殺,遠距離追蹤,搜索爆/炸/物、毒品,樣樣在行。後來在一次什麼鬼智商測評裏,我把第二名遠遠甩在後面,就莫名其妙的被送進現在的基地裏,開始了搜救訓練。
我剛到基地時曾引起過騷動,還收穫了一份愛情。可處了沒幾天,對方就把我甩了跟一隻新來的拉布拉多好上了,說什麼我太逗逼只適合做朋友不適合談戀愛,還是拉布拉多那樣的暖男更適合自己。
嘁,暖男。
我跟那只拉布拉多打了一架,讓前任看看誰他媽才是真爺們,結果不但沒挽回愛情,還被關了七天禁閉。
我花了七天好好思考了一下狗生,發現真是時代不同了。要知道我爸就是靠打贏了全狗場的狗才娶到我媽的,可到了我這兒,居然不如一個娘兮兮的暖男?
當然打架是我打贏了,拉布拉多就陪小孩兒玩還差不多!
此次任務是進入災區搜尋倖存者。其實地震的前一天基地裏的狗就全都在叫,可並沒有人理會我們的警告。我們擁有比人類的敏銳得多的的感官,只是他們聽不懂我們的語言。這很奇怪,按說人類智商夠高了,可為什麼我們都能聽懂他們的話了,他們卻無法理解我們的。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幹活吧。
基地此次一共派出十二隻搜救犬,我是隊長。這不是份好差事,沒有多餘的狗糧和零食做獎勵,反而不管多危險都要衝在第一個。唯一的好處就是——
“請問能讓我拍下狗狗的照片麼?”
“可以,拍這只,這只救了五個人了。”
“好的好的。”記者用炮筒一樣的鏡頭對準我,“來,笑一個。”
愚蠢的人類,會笑的是哈士奇!
不管怎麼說,我紅了。幾天後飼養員的手機能用了,他給我看了網上的照片。照片底下有一顆紅心,紅心旁邊還有好長一串數字,還有好多據說是“回帖”的東西。
看不懂,不好意思,我不識字。
聽說營地裏來了兩個新的小夥伴,於是結束了當天的搜救任務後,隊員都跟脫韁的野狗一般奔過去看熱鬧。沒出息,不就是杜賓麼,我小時候在繁育基地裏見過不知道多少。一群自以為是的傢伙,從不和其他品種的狗玩兒,就好像他們的血統有多高貴,生怕被玷污了一樣。
這兩隻也一樣,趴在那活像兩尊雕像,眼珠都不帶挪一下,鳥落到身上也不轟走。我遠遠地觀察他們,不屑于像隊員那樣搖著尾巴往跟前湊。
不過,說老實話,他們還真漂亮。油光水滑的皮毛,純血杜賓標誌性的立耳斷尾——小時做過手術——讓身體線條顯得無比流暢。雖然他們不動,但短毛依舊擋不住那充滿爆發力的肌肉線條。
然後,其中一隻的頭動了,目光直射過來——他在觀察我。
我立刻起身,四足發力立如雕像,挺胸抬頭繃緊身上的每一塊肌肉,將自己最棒的一面展現出來。然而,如果跟前有面鏡子我就會知道,由於鑽了一整天塌方建築的縫隙,我現在全身上下髒得活像從土裏挖出來的一樣。
後來大志說,我當時看起來蠢透了,毛上掛滿了幹掉的泥巴塊,一點兒也不帥氣。
嘁,帥能當飯吃?
隊裏有個“包打聽”,沒多久就把兩隻杜賓的底兒摸了個透。大志和小志,一窩出的手足同胞,四歲半,打瑞典來的。
我跟大志說上第一句話,是“狗狗樂園”轉移到另外一塊草坪上之後的事。飼養員來餵飯,也給大志小志準備了份額。大志沒動,小志還低頭聞了一下。
“誒,這兒不是在你們家,有的吃不錯了。”我是真看不慣他們這副自以為尊貴的德行,什麼飯不是飯,又沒放□□,不吃等餓死啊?
大志的目光冷冷射向我,充滿攻擊性。我的背毛陡然豎起,壓低脖頸做出警戒的姿態。
他想打架?
“有比我們更需要糧食的。”
大志說著,仰頭髮出一聲短促的吠叫。幾隻髒兮兮瘦巴巴的流浪狗從帳篷後面探出頭,目光膽怯地望著我們……食盆裏的狗糧。
它們看上去餓壞了,可面對一字排開體型彪悍的德牧,它們不敢靠近。大志小志起身走到一邊,再趴好,讓出自己的食盆。流浪狗歡脫地沖過來,大快朵頤。我跟隊員互相看了看,紛紛把沒吃完的狗糧堆進一個食盆裏,由我叼到那群流浪狗旁邊。
流浪狗見我靠近立刻四下散開,夾著尾巴豎起背毛。我把食盆放下,環顧了一圈兒那些體型瘦小的流浪狗,招呼他們過來吃飯。同種不同命,我們終日為人類服務,卻想不起照應自己的同類。
以及,做好事的感覺真好。
我對杜賓稍稍有了那麼一丟丟好感,尤其是聽說他們抓到個小偷之後。回營地本想先去找他們聽聽故事的,結果搜救犬全體被飼養員拖去洗澡。
哎呀媽呀,救命啊,大冬天的拿水管子呲我們,有點人性沒!
我差不多是條死狗了,渾身透濕,山風一吹凍得瑟瑟發抖。這種時候不能待著,得跑,跑熱了毛也幹了,萬一感冒會要狗命的。營地旁邊的斷裂帶上有一大片草地,爬上去對我們來說毫無障礙,在基地天天訓練,兩米多的牆頭一竄就上去。和隊員歡快地奔跑著,不多時全身的血液就沸騰了起來。
“哥,我想上去玩,他們聽上去好開心啊。”小志的聲音順風吹進我耳朵裏。
然後我聽到大志說:“待著,沒主人的命令,哪也不許去。”
從斷壁邊緣探出頭,我沖兩隻趴得像雕像的杜賓叫了一聲,吸引他們轉頭仰臉看向我:“不會爬?用不用我們下去背你們上來啊?”
湊過來的隊員一片哄笑。
大志的耳朵驟然向前一擺,油亮的皮毛被肌肉繃起充滿力量的線條。他起身走到斷壁旁邊,上下左右觀察一番,倒退幾步助跑了一段爾後輕盈一躍,眨眼就竄到了一半的高度。再一竄,已經站到了我身邊。
夠牛掰的,這高度我還得竄三步呢。
“哥!哥!幫幫忙!”
小志前爪扒著斷面大叫,半隻狗懸在空中。我剛想過去搭把爪給他拽上來,突然被幾個隊員擠到一邊,眼瞅著他們湊上去獻殷勤,又叼人家後頸又摸爪。等小志爬上來之後還圍著人家舔毛,尾巴一個個搖得呼呼作響。
操!這幫孫子,把老子的臉都丟光了!
隊員都圍著小志打轉,沒狗跟我玩了。一隻狗跑很無聊的,我偏頭看向大志,問他願不願意賽個跑。反正沒狗往他跟前湊,他看起來也孤零零的。
大志答應了。
“好,我數三聲,誰先跑到最那頭誰贏,一,二——誒我三還沒數呢!”
眼看大志猛竄出去,我也趕緊趕上。他跑得真快,眨眼就甩了我幾隻狗的距離。可我也不是吃素的,別說追狗了,我那枚獎章就是追犯罪分子的車追出來的!
一路狂奔,抵達終點時我堪堪贏了他半個頭。對著喘了陣粗氣,我仰躺到草地上看著湛藍的天空歇爪。其實作為一隻訓練有素的工作犬,我不該在不熟悉的人或者動物面前露出腹部,這是最柔軟致命的地方。
可不知道為什麼,在大志旁邊,我很放鬆。
“我從小生活在城市裏。”聽到大志的聲音,我側過頭,看到他眼裏滿是對大自然的嚮往,“每天只能主人家外的海灘上跑一跑。”
“我也天天在基地裏圈著,除了訓練就是訓練,出任務最開心了,可以看到外面的世界。”
“你的生命很有意義,而我,僅僅是一隻寵物。”大志的語氣裏居然隱隱有些羡慕。
“你的身手可不是寵物該有的。”我翻身爬起,蹲坐到他旁邊,順著他的目光望向遠處的群山,“受過訓練?”
“嗯,跟軍犬一起訓過段時間。”
“你弟也是?”
“他比較愛玩,訓練的時候經常偷懶。”大志微微歎息,“怪我,從小就只有我們兩個相依為命,我太寵他了。”
“對了,聽說你們是從叫瑞典的狗場來的,我咋沒聽說過有這麼個狗場。”
大志猛地側過頭,眼神古怪的看著我。要是我識字就會知道,他的眼睛裏明明白白地寫著“白癡”。
和大志聊了很久,總的來說聊得還算投機。儘管他時不時就拿怪異的眼神看我一眼。大志沒有想像中的那麼驕傲,但也不是特別隨和,不過值得交個朋友。
飼養員在下面吹哨子,招呼我們下去。
我起身朝隊員走,邊走邊回頭招呼大志:“走吧,該吃——”
夕陽西下,山風正起,大志微微眯起眼,面容安詳地享受著大自然的氣息。青黃的野花野草在他身邊隨風擺動,他徹底融入其中,彷彿這一方天地就是為他而準備的。
我想,這大概是我此生見過的,最美好的畫面。
地震也波及到了山區的動物。山體斷裂滑坡,大量食草動物被埋。食物短缺,食肉動物就得挨餓。夜裏營地周圍偶有綠瑩瑩的“小燈”亮起。
人類發現後便將搜救犬分組,巡邏守夜。大志小志也被他們的主人——按小志的說法,那人有點楞——交給我們的領隊調遣。大志和我一組,小志跟另外一組。
據說有狼,不過無所謂,都是實在親戚,見面打聲招呼就好。不就哈士奇麼?那種二貨來一打都打不過我。
理想是豐滿的,現實太骨感。
巡山時與一隻孤狼狹路相逢,他看著我,我看著他,彼此都豎起了背毛。這哥們跟我體型差不多,可牙比我長,嘴比我大,爪子也很鋒利,全身上下都散發出野性的氣息。跟他一比,我真成寵物了。
是我侵入了他的地盤,剛一進林子我就聞到了他的味道。既然遇上了,免不了要打一架。勢均力敵,我不怕他,他也不怕我,彼此小心試探,靜待發起進攻的時機。
遠處傳來聲樹枝被踩斷的響動,孤狼眼神微動,我的機會來了!
猛撲過去將他撞翻在地,我偏頭躲開那鋒利的狼牙,照著對方的後腿狠咬一口迅速拉開彼此間的距離。孤狼吃了頭虧,憤怒至極,粗喘著朝我撲來。狼爪尖利,撕裂了我被毛髮保護著的皮肉。而我除了牙齒別無武器,都怪飼養員,閑的沒事兒給我剪什麼指甲啊!
孤狼明顯是在大自然裏鍛煉出來的野路子,打起架來毫無規矩可言,哪致命往哪下嘴。我只想讓他遠離營地,可他卻想要我死。
既然這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我將孤狼撞翻,再撲上去狠狠撕咬。他也不服輸,一口咬住我的左肩扭身拽著我在地上劇烈翻滾。這傢伙都是陰招,要不是我剛才閃得快,喉管肯定會被他扯斷。
難捨難分地爭鬥之時,我聽到大志的叫聲響起。
“泰吉!”
他沖過來咬了下孤狼的腿,迅速撤後——跟我一路子的,軍犬都這麼訓。孤狼見有幫手,也不留在這吃虧,鬆開嘴轉身竄入灌木叢跑了。我爬起來要追,被大志擋在身前。
“別追了,他不敢再來了。”大志看看我身上的傷口,“你沒事吧?”
“嗨,這都不叫事兒,不就被咬了幾口麼?”雖然哪都疼,可當著大志的面不能掉價,“你怎麼來了?”
“聞到血腥味,估計你這出事了。”
大志幫我舔了舔肩上的傷口。他的舌頭好軟,又好熱,舔得我蛋蛋一緊,立刻腦子就抽了。
我把鼻子伸到他嘴邊:“這兒也受傷了,給舔舔。”
大志一愣——對於狗來說,舔鼻子和人類接吻一樣——抬爪呼到我鼻子上把我推開。
我抱著鼻子痛哭流涕,狗最怕打這兒了。
跟狼打完架我暫時停止了搜救工作,飼養員怕我鑽來鑽去沾一身細菌害傷口發炎,背上還挨了好幾針,破傷風狂犬病疫苗之類的玩意。幫我縫合傷口的是杜賓們的主人,雖然小志說他人楞,但我覺得還好。挺溫和的一個人,給我治傷的時候一直輕聲細語地安撫我。
為了縫合我被剃了好幾塊毛下去,醜的要死,脖子上還套了個伊莉莎白圈,遜斃了。吃飯時隊裏那幫孫子看見我,一個個把狗糧噴出老遠。
傷口開始發癢,可戴著脖套沒辦法舔,只好在草地上打滾來回蹭。我正把自己扭成條蛇,大志走過來,居高臨下地看著我。我趕緊翻身爬起來,故作鎮定地蹲坐在他面前。
啊,背上好癢。
大志沒說話,繞到我身後,輕輕用牙齒幫我咬了咬捆著繃帶的部分。我舒服得眯起眼——被大志幫撓癢癢真幸福。
“泰吉!”
小志沖我大叫,我睜開眼,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咋了?”
“你——你——哥!離這流氓遠點!”
小志把他哥從我身邊拱開。我看大志的表情也有點糾結。可我幹嘛了?
“誒,隊長,火腿腸跑出來了。”旁邊有個隊員“善意”地提醒了我一句。
我去!
我立刻趴到草坪上,繃著表情裝成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這該死的脖套,戴著它我也看不見下面啊!
聽說杜賓們要回家了,隊員哭成一片。我也很傷心,不捨得和大志分開,可還是硬撐著一滴眼淚沒掉。沒辦法,狗生就是如此,大志他們要跟主人走,我也得聽飼養員的命令。
最後一起出一次任務,我默默地走在隊伍最前面。大志被領隊牽著走在最後,我其實很想再和他多說說話,可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私奔?算了,先不說他一隻養尊處優的寵物狗受不受得了野外生活,就說我倆的關係,到現在我也沒鼓起勇氣跟他說聲“我想跟你處對象”呢。
狗的一天相當於人類的八天,雖然只和大志相處了一周,但對我來說,卻是將近兩個月那樣的漫長。朝夕相處,點滴記憶,我是真不想跟他分開,可更不忍心讓他跟著我吃苦。
就這樣吧,至少留下了美好的回憶。
這次任務搜尋的是一棟危樓,部分建築垮塌,另外一部分搖搖欲墜。距離地震發生已有半月之久,按說能發現活著的人類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最近幾天有紅外探測到生命跡象的大多是家養的貓或者狗,但只要有生命跡象就要挖掘,萬一是個命大的小孩呢?
同隊的夥伴嗅到了氣味,蹲坐在那叫了兩聲。紅外探測儀只有一個模糊的熱感影像,需要搜救犬下去探查,可能通過的洞口太小,德牧鑽不進去。杜賓體型纖瘦,恰好能鑽進去,但他們沒受過訓練,好在我能給他們翻譯飼養員的指令。
他們下去沒多久我就聽到了細微的響動,那是裂縫在擴大的聲音,有什麼東西要塌了。我沖洞口叫了幾聲,催他們回來。小志給了回應,說發現個孩子,還活著,大志正在往出拖。建築物崩裂的聲音越來越密集,可杜賓們還沒出來。我急得不行,拼命扒洞口,隊員們也跟著我一起扒。終於扒開個足夠容納我進去的缺口,不顧飼養員的指令,我沖進漆黑的洞穴。
裏面已經發生了一次小型坍塌,大志和倖存者被碎石擋在通道的盡頭,小志正急得團團轉。我讓他出去,再叫兩隻搜救犬進來,自己留在那扒碎石磚塊。
大志也在裏面往外挖,又進來兩個幫手,很快便扒出個洞。我讓同伴把倖存者先拖上去,洞口太小一次僅能容納一隻狗通過,然後是大志,我最後一個出去。大志剛爬出洞口,餘震再次發生,幸虧他回頭咬住我的頸圈將我猛拖出來,要不我就得被拍在裏面了。
重見日光,大家都趴在廢石碎磚上喘粗氣。大志身上也和當初我的一樣裹滿了泥土,油光水滑的皮毛髒得像流浪狗一樣了。
可我還是覺得他真漂亮。
明天就要分別了,我再不把心裏話說出來,大概要後悔一輩子。等飼養員睡著了,我悄悄離開帳篷。透過門簾的縫隙,我看到大志洗得乾乾淨淨地趴在主人的帳篷裏睡覺。聽到響動,他的耳朵微微動了動。
“哥,你去哪?”我聽到小志迷迷糊糊地問他。
“出去一下,馬上回來。”
大志從帳篷裏出來,在我面前站定。
“這麼晚,你來幹嘛?”他問我。
我想和你私奔。雖然腦子裏想的是這句,可說出來卻是:“我想再和你賽一次跑。”
傻×,我暗罵自己,真他媽是憑實力單身。
然後,我發現並不是只有哈士奇會笑。大志笑了,真的,我對天發誓,他絕對是笑了。
“好。”他說,“從斷面下面開始算起點。”
我輸了,輸得心甘情願。我不想超過他,只想看著他奔跑的背影,把這個畫面牢牢記在心裏。斷崖盡頭,大志坐在那等我,等我慢悠悠地跑到他身邊後,突然伸出舌頭舔了下我的鼻子。
我的火腿腸又跑出來了。
為了誰在上面我們倆還打了一架,並不怎麼認真,打著打著就滾到一起去了。整個過程中大志一直舔我的鼻子,把我的鼻子舔得和他下面一樣的濕。
我們終歸是沒有私奔,他有他的家要回,我有我的使命要繼續。
冥冥之中我有個預感,這次分別,不會是永別。
三個月後,我因傷退役。
搜救時遇到山體滑坡,我被碎石斷木砸下斷崖,身上埋了成噸重的泥土。是那些受過幫助的流浪狗們救了我,人類的救援隊抵達時,他們已經把我刨出半個身子,使我避免了窒息死亡。
斷了條後腿,雖然骨頭接上了,可走路還是有點瘸。我在基地裏養好傷後被一戶好心人收養。送我走的那天,飼養員哭成狗。我也挺捨不得他的,但還會有下一隻德牧需要訓練,他馬上就可以交到新朋友。
退役後的日子過得百無聊賴,新主人家的熊孩子總喜歡跟我玩“他扔我接”的弱智遊戲。別看瘸了條腿,可他扔過來的東西我閉著眼都能接到。
女主人對我說:“泰吉,去沙灘上跑跑吧,你看別人家的狗狗都喜歡在沙灘上玩。”
啐,別人家的狗狗。
狗也很勢利眼的,尤其是那些寵物狗,看見我瘸著條腿都不愛跟我玩。還給我起了一堆外號,結果被老子追得鬼哭狼嚎,有只泰迪當場被我一呲牙嚇尿了。
不過也該活動活動了。我順著石子路往下走到沙灘上,望著寬闊的海平面,重重歎了口氣。不知道大志現在過得如何,這麼久沒見了,他也許已經有物件了吧。
“泰吉?!”
我回過頭,看到小志嘴裏叼著的飛盤落到沙子裏。突然他不分青紅皂白地撲了過來將我撞翻,拿光禿禿的爪子拼命捶我。
“你這混蛋!臭流氓!”
“我幹嘛了我?”
我也不好還手,只好被他追得滿沙灘跑,可瘸了條腿啊兄弟!
“小志,回來!”
人類的聲音響起,我刹住車,回過身遠遠看到有個身材高大的男人。而他的腿邊,站著的正是我朝思暮想的大志。我大概是不瘸了,比小志還快地奔了過去。男人一看我往過沖,忙把正在沙子上爬的小嬰兒抱起來護進懷裏。
大志往前竄出一截距離,將我攔截住。我跑太猛,刹不住車,一下將他撞翻在地。不過無所謂啦,我也不是沖人去的我是沖他。太好了太好了,原來這就是大志說過的那片沙灘,沒想到我和他能成為鄰居!
大志蹬了我一腳,翻身爬起,退回到主人身邊。
人類看我興沖沖地搖尾巴,於是問大志:“你朋友?”
大志搖搖短短一截的斷尾。
“那行,你們玩去吧,進屋之前記得把腳上的沙子搓搓。”人類抱著嬰兒轉身離開。
“大志,大志我好想——哎呦!”
他又扇我鼻子。
【通篇都很喪病,從下面開始就更喪病了,謹慎觀看,既然世界觀設定人類有隱X,那狗也……呵呵】
我眼睜睜地看著小志從一個沙洞裏叼出三個小毛團。
“不知道是哪個熊孩子挖的,把我侄子都掉進去了。”小志沖我呲了呲牙,“臭流氓!”
毛團們擠在大志腳邊,奶聲奶氣地叫著。大志挨個舔了舔他們,然後抬眼看向我。
“這都是……我的?”我不確定這句話問出來之後鼻子上會不會又挨一下子,但要回答是否定的我就去跳海!
“我靠!你還想不認!?”
小志作勢又要打我,被大志攔住。
“主人說,小傢伙們的血統混得很好,要送去國外培育新的猛犬品種。”大志略顯惆悵地看著我,“泰吉,我們能和他們相處的時間不多了。”
低頭拱了拱三隻小毛團,被小爪子小牙又啃又抓的,我眼裏陣陣發熱。輕舔了下大志的鼻子,我對他說:“要不咱私奔吧,帶著孩子一起。”
“什麼?泰吉你——”小志急了,“你要讓我哥和侄子跟你去野外受苦!?”
“誒,別小看我,我可是受過野外生存訓練的。”
“可你現在瘸了,怎麼養活我哥和這窩小崽子!?”
“餓死我也不會餓著他們一口!”
“你吹牛!”
“好了小志,別吵了,我跟泰吉走。”大志用鼻子輕輕拱了下弟弟,“如果主人找我,你就蹲到門口,他就明白你什麼意思了。”
“啊?哥,你真要走啊?!”小志眨巴眨巴眼,眼淚嘩一下湧出眼眶,“不要啊,我們從來沒分開過。”
“不要怕寂寞,將來你也會找到你的另一半。”大志和弟弟蹭蹭脖子,然後拱了拱小毛團們,“來,寶寶們,跟叔叔說再見。”
“叔叔再見。”小毛團們奶聲奶氣的叫聲聽得我心都快化了。
將毛團們背到背上,我感覺到做父親的責任並不輕鬆。小志哭著挨個舔毛團跟他們說再見。直到我們走出很遠一段,回頭看過去,小志還趴在沙灘上哭。然後我注意到,有另外一隻體型更高大的杜賓,正嘗試著接近小志。
“誒,你看你弟,追求者還挺多。”我示意大志回頭。
大志並沒有回頭,而是往我身上靠了靠。
“他不會寂寞的,只要眼光別太高就行,像我,認命也挺好。”
“就是——誒?我怎麼覺得你這話裏有話啊?”
“你想多了。”大志岔開話題,“晚飯吃什麼?”
“去我哥們那,屠宰場看門的,肉骨頭管夠。”
我好像也學會笑了。
END
作者有話要說: 我就這麼喪病,別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