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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食無憂[穿越]》第146章
第146章 麻婆豆腐

  醫館中凡上吐下瀉者共四例,其中三人皆自滁南府而來,而另一人則是抵京前夕才與他們相遇,遂結伴進城,故而染病。但病來猛烈,那已癱倒在地的青年已被安置在遠離眾人的偏房,余錦年命人給他強灌了兩碗糖鹽水,又以附子做樁急灸其關元大穴,待其人稍一回轉,便又灌他喝下當歸四逆生薑湯。

  這些日子為了應對源源不斷的求醫者,醫堂中雇了幾名稍懂醫理的幫手,只做些簡單的傷患料理。其中便有個曾以種藥圃為生的老人家,因自家藥圃被地頭蛇強佔,這老人家又無妻無子,難以維繫生活,碰巧遇三余樓招人,就被余錦年給招了回來。

  老人家自認也是個旱腳醫,見多識廣,一瞧這青年症狀,又見其他同病之人皆是病勢洶湧,又都是自滁南府而來,即便有一個不是滁南府人,卻也與滁南府這幾人交往甚密,稍微一細想,當即駭得臉色發白。余錦年灌了那青年三碗藥湯,棄了空碗走出房門,那老者立即倒退數步,掩鼻相避。

  余錦年轉頭看了他一眼,臉色也不甚好看。

  老者左右看了看,篩糠似的抖了一抖,道:“東家,這、這是大疫啊!此處待不得了!”

  此言一出,在院中看熱鬧的其他災民都惶惶恐慌起來,一聽是發了大疫,諸人紛紛交頭接耳,躁動不安,吵的、鬧的、互相指責不該來這家醫館的,還有膽小的已要往外跑了。余錦年張了張嘴,想說話,可舌頭還沒捋直就被一群災民們屢屢打斷,這些人聽說是大疫都已慌了,全一副驚恐萬狀的表情,彼此互相推攘謾駡,唾沫滿天橫飛。

  眼見眾人亂哄哄的,四散奔逃去,一發不可收拾。此病若非疫病,自是幸事,若當真是大疫,這些密切接觸過疫病者的人若是亂跑出去,京城怕是將傷亡無數,余錦年眉心一皺,冷聲高喊道:“我看誰再敢亂動一下,通通一併關起來!石星,封門!”

  話音剛落,正門哐當一聲重重闔閉,兩個魁梧雄壯的持刀侍衛把手在門堂兩側,醫堂瞬間安靜下來,眾人大眼瞪小眼地回頭盯著余錦年。

  余錦年道:“好了?不吵了?不鬧了?”

  靜了一會,一人突然罵道:“你這個庸醫!你要做什麼,你要殺人滅口不成!還不把我們都放出去!”頗具中氣的嗓音,在寂靜的人群當中擲地有聲,格外顯著。

  余錦年循著響處看去,越過幾層人頭,終於在人群裏看見了那個說話的男人,那人全身上下無一處包紮,只是面相瘦削了一些,但既然還能喊出這麼中氣十足的聲音,想來也沒什麼太大的毛病。

  一人開了嗓,自然會有膽子大的跟著應和,不多時醫堂中就響起了各種聲音,罵他庸醫的、說他謀財害命、殺人滅口的,此起彼伏,一片嘈雜。

  余錦年背靠住一根門柱,抱臂聽了一耳朵罵,心下一片冷笑。他本就有很大的心事,此時還能耐下心來伺候這些災民已全是靠一顆良心強撐,否則他早飛奔得比任何人都快。半晌,見他們翻來覆去都是那些泡菜罎子似的舊話,又酸又臭,便也聽不下去了,重重地吐出一口濁氣,道:“罵夠了沒有?”

  他抬起眼掃了一圈,直起身子:“罵夠了的,還想活命的,就都給我閉嘴。”

  先有幾個人閉了嘴,隨即堂內安靜了一大片,畢竟他們是甕中之鼈,圖兩句口舌之快也就罷了,活還是想活的。

  余錦年洗乾淨手,命小廝取了個口罩來戴上,又轉身坐到醫案之後,指節敲一敲桌面:“不想死的,閉上嘴排隊,我一個一個看過。無論我問什麼,俱一一作實回答,有所欺瞞者皆視為同病之人隔絕處理。診後你們尚且需在醫堂內暫住七日,七日後若無事,自會放你們出去。這期間,你們的一應飲食,皆有三余樓無償提供。”

  他使了個眼神,在場所有人能便都被發了一個口罩,並教會他們該如何佩戴。

  不敢言的都過去讓余錦年診病,而心生不懣自認沒病的則窩在一旁,余錦年每看過一個人都要重新洗一遍手,水是燒開又冰過的水,皂角和肥珠來淨手,便是人再多也是如此。診了小半時辰,眼見這麼多人都被分成了幾批,安置到了不同的房間中,還都發了新衣裳,剩下那些頑固災民也都有些動搖了,紛紛往隊伍中挪動。

  看到最後,天已大亮,牆角還蹲著三四個冥頑不靈的,余錦年手已洗得快脫皮,指尖都被自己搓得通紅,石星又端了新的水盆過來,這麼一瞧,登時心疼道:“小主子喲,您這手快不要再洗了,這要是我們公子瞧了,又得罵我了!”

  余錦年只在花廳歇了那一時半刻,幾乎算是一夜沒有合眼,這會兒即便有些疲憊,心弦卻也被當下之事緊繃著,一點睡意都沒有,他就著石星的銅盆又洗了手,便吩咐道:“西閣的一應物件凡是被那病人碰過的,皆拿去燒了,隔離那些病者的房間門前俱撒上石灰粉,凡館中用水無論飲食用度必須煮沸,三余樓同樣。另外你且安排下去,今日之內打聽清楚京中諸大醫堂廟宇,可還有這般症狀的病人出現,有幾個,都來自何處。這病究竟是不是大疫,只看我們館中的這幾個暫時難以確診,還需稍加觀察。”

  石星應下,只道過會便叫人去辦。

  等手晾乾的時候,余錦年又忍不住歎了口氣,憂心忡忡地問道:“南邊可傳來消息了?可有我的信……”

  他沒有明說,石星也知道他指的是什麼:“還沒有……”答畢他立刻補充道,“不過小公子,不是有句話說麼,沒消息就是好消息。我們三公子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沒事的。”

  籠罩在余錦年頭上的愁雲更濃,他轉眼看向那幾個屈縮在牆角蠢蠢欲動的刁民,心裏的煩躁便有了個小小的宣洩出口,頓時一個喝問:“你們究竟過不過來?!”

  ——

  京郊城南外的官道,是通往大慈悲寺的唯一之路,如今大慈悲寺人滿為患,京城自災民湧入後又開始盤查人口、嚴加進出,導致大批無處可去的災民們湧在城南外的一處荒林,靠富人老爺的粥米救濟度日。

  這些日子在這林子邊上設棚的便是富貴齋的薛家,此時正有一夥災民排著長隊去討薛家的粥水和饅頭,雖然這粥米也都不過是些新陳摻雜的舊米,饅頭也是噎人的雜面,但至少不會讓肚皮空空如也,諸人也就感恩戴德地吃了。但即是如此,災民們也未必能老實安靜,體壯的排擠瘦弱的,年輕的霸佔年老的,且不提如何鰥寡孤獨互相禮讓,儼然已是弱肉強食令人不齒了。

  一個身材瘦削的小子坐在一處乾淨的樹墩上,正要將新領來的饅頭往嘴裏塞,突然後背被人猛地一踹,一夥乞丐擠了過來,將他一腳從樹墩上踢下去,其中領頭的那個還搶了他手裏的饅頭,坐在樹墩上大搖大擺地啃,吃罷還不忘嘲笑他:“平日一個子兒都討不到,吃飯倒吃得不少!”

  那人重重呸了他一聲,撕下一條饅頭皮,懸在半空吊著他玩,隨行的其他惡丐看他餓得撲上去咬那饅頭皮,如狗一般,皆捧腹大笑。將他耍夠了,那惡丐拿腳尖攘起了這小子的下巴,仔細地觀察了一番,嘖嘖饒舌道:“可惜了這張臉,若沒有臉上這疤,還能在知春歸賣個好價錢。”

  知春歸是京中有名的花樓,也收些漂亮的少年,只是這一個臉上有疤也就罷了,腿也一瘸一拐的,年紀又很大了,賣不出好價錢不說,連人牙子都不愛要,只能跟著一群惡丐們當嘍囉。

  被戲耍了一番,這臉上有疤的少年瘸著腳又走回粥棚的隊伍裏,企圖再討一個饅頭來吃,他實在是太餓了,眼前餓得直冒星星,先前日子還好過一些,後來災民湧來,他更是一文錢都要不到了。雖說這薛家粥棚他也極不願意來,生怕被認出來連另一條腿也給打斷,奈何薛家施捨的粥飯是最大方的,且他又髒又臭,基本沒幾個人注意到,他便放心大膽地過來吃了。

  排到最後,笸籮裏已經沒有饅頭了,只有個掉在地上沾了泥土的,可憐兮兮地躺在一旁。分饅頭的薛家小廝瞧他可憐,便將沒沾上泥的那一半掰給他吃,正說著讓人刮點鍋底剩下的稀粥給他,一回頭,那疤臉少年竟伸手搶了另一半,一邊往嘴裏塞一邊朝遠處狂奔,生怕被別人搶了似的。

  一輛簡陋的馬車自城外而來,其車窄小,想來也不是什麼富貴人家,車旁跟這個中年隨從,絡腮長須,騎著頭黑驢。車夫揮著鞭子驅趕路旁亂哄哄擋道的災民,忽地一個少年沖將出來,一腳踩滑了道上的石塊,摔倒在地,嘴裏的半個饅頭也滾落出去,被受驚的馬兒碾在蹄下。

  車夫甩著鞭子喝道:“哪里來的乞丐!還不快滾!莫要驚了我們老爺的車馬!”

  那疤臉少年低著頭,望著馬蹄底下被踩扁的半個饅頭,諾諾地爬起來往旁邊走,本已走到了道路一側,他忽地又趁車夫不注意,調回頭來一把抓起馬蹄旁邊的髒饅頭,三下五除二地吞乾淨了,直吃得嘴邊都是泥星兒。

  馬兒長嘶一聲,車夫叱駡他道:“你個小王八蛋,不要命了!”

  車簾微微一動,一隻骨節分明、指間布著幾隻武繭的手探出簾來,半邊的劍眉星目向外望去,只見層疊災民之間,有道瘦薄的背影,瘸瘸拐拐地往林子深處跑去,那人有一條腿顯然不大好用了,在林間土地上以腳尖拖出一道明顯的痕跡——他赫得一驚,愣在車中幾忘了方才要說什麼,只是手臂抬得久了酸楚脹痛起來,才痛嘶著回過神來。

  車旁騎黑驢的中年隨夫立即問候:“主子,您的肩臂好像更嚴重了,沒事罷?”

  “是……是他嗎?”車中人低語自言一陣,忽地揭開車簾鑽了出來,直往瘸腿少年方向走去。那中年隨從立即下驢,隨著自家主子的視線眺去,也見著了個極為熟悉的身影,他卻清醒得很,當即附耳勸道:“主子,怎可能是那人。那人如今聲名大振,是京中有名的善醫了,又自有金幽汀做後盾,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淪落到此種境地。我們此趟無旨離京,若是叫人知道了,就是欺君的大罪,不該再在這種人多口雜的地方招人矚目——主子!”

  可惜他主子鬼迷心竅,是半句也聽不進去。他自是氣得鼻下假須呼呼飛起,卻又無可奈何,只好跟上前去替他主子做好掩護。

  燕昶走過去,站在那少年背後,看對方龜縮在樹下往嘴裏塞半顆髒饅頭,破破爛爛的衣衫下露出半條同樣髒裸的腿,那腿自膝蓋下有一處詭異的本不該存在的凸起,顯然是曾被人打斷過,又被不懂醫的人粗暴地接起,以至於癒合錯位,突出了一塊。

  他眉間微微蹙起,伸出手去,道:“你……”

  地上少年脊背打了一個激靈,噎著兩腮的饅頭慢慢回過頭去,大睜著一雙無辜的眼睛盯著他。那是種說不上來的眼神,似是厭煩,又似仇恨,更似一種無聲的詰問。他盯著面前這個人,饅頭堵住了他的舌頭,讓他講不出話來,但他從這人腰間的玉佩和髮髻中的金簪可以看出,此人身價不菲。

  燕昶自也認出他並不是那人,臉上難免失落,但是視線卻難以移開。這少年臉上雖落了一道疤,卻恰好突出了那雙與那人十分相似的眉眼,他像是忽然抓住了什麼不可多得的東西,一種拆了東牆補西牆般的慰藉,遂半蹲下身,低聲問道:“你叫什麼。”

  “……”疤臉少年想了想,張口胡亂答道,“小九。老爺,我叫小九。我是元月初九那日生人,所以就叫小九。”

  “小九?這名兒有些太隨意了。”燕昶一笑,將手伸了過去,“想不想做小少爺。”

  “真、真的嗎?”少年呆呆的看著他,半晌見他輕輕地點了點頭,才歡天喜地的將髒兮兮的手放進了他的掌心,任他將自己牽起來。

  “只要你乖乖待在府上不亂跑,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找來。天上的明月,地上的珍珠,都是你的……走罷,回家了。”燕昶解下身上的外衫與他一披,也不嫌髒臭,徑直將他打橫起來抱進馬車。

  嘩啦——

  髒兮兮的少年被人按在木桶中仔仔細細地洗刷了一遍,雖然伺候他的侍女有些手重,見他皮膚搓得生紅,可他實實在在地穿上了由真絲絹製成的夏袍,毫無重量的衣裳掛在手臂上,輕薄得如蟬翼一般,脖子上的寶石瓔珞更是光彩奪目,手上的臂釧更是金光閃閃。

  他興致勃勃地套上那雙黑緞小靴,彷彿轉瞬就忘卻了在這些日子在那些惡丐手下受的苦痛,高高興興地向外蹦去——他單想著那老爺是個有錢人,卻沒想到竟是這樣有錢!這可真是才瞌睡就有人遞枕頭,是天不亡他余旭啊!

  瞧這一應擺件,隨便一個怕是都價值連城,他眯著眼睛想了想,心裏默默地呸了一把,

  跳出了浴房,一個年輕俊朗的侍衛早已候在門前,他偏頭看了看,才恍然發現這人就是先前騎驢的長須管家,原來那鬍鬚也是假的。

  周鳳回過頭來,將他上下打量一遍,便將手中佩刀掛在腰間:“小九是罷,跟我走,主子在等你了。”

  余旭瑟瑟地跟著他拐過幾道門廊,又偷偷抬眼去打量他的後腦勺,小心翼翼問道:“大管家,我們老爺是哪個府上的呀……”

  周鳳頭也不回道:“第一,我不是府上的管家,只是主子的侍衛,姓周,你叫我周侍衛即可;第二,主子是什麼人你無須打聽,想活著,就管好這耳朵舌頭,除非它們你俱不想要了。”

  余旭立刻捂上了嘴,老老實實地跟在他身後,兩人越是走,眼前殿宇越是富麗堂皇,直拐進一道月門後,竟見院內衣香鬢影,一群正當年紀的小婢女們端著食盤魚貫而入,粉袖下香粉疊疊,蓮足款款,如仙女下凡一般。他先前覺得那金幽汀已是最為華貴的地方了,可那處並沒有這樣多的妙齡侍婢,相比之下,還是這裏好。

  他被引著進了齊慧院,瞧著屋中玉樹琳琅,瑪瑙生輝,看得眼睛都直了,恨不得沖上去摸一摸。眼看著已走到內閣,面前只有張大床了,他還想著難不成那老爺這樣急色,就聽耳邊“哢噠”一聲,那姓周的侍衛按動了床邊的什麼機關——只見腳邊一塊地磚竟驀然翻轉過來,露出一個黑漆漆的洞口。

  “請吧。”周鳳道。

  余旭愣了一愣,見他指的確是這黑洞,心裏捉摸著這莫非底下還別有洞天?便撩起衣擺小心地踩著臺階走了下去。走下去前又聽那周侍衛與人低聲交談,道了句“假貨罷了”。

  往下有數十步才愈見光亮,是一盞橘色的小燭燈,將這巴掌大的房間映亮,屋中既沒有珠寶玉器,也沒有瑪瑙象牙,只有一整面牆似的的書冊,一些奇巧玩意兒,一張佈滿了各色佳餚的桌,和一個坐在桌前靜靜翻書的男人。

  他張了張嘴,才要喚人,燕昶突然問道:“姓什麼?”

  余旭猶豫片刻,編造道:“不記得了……”

  其實這理由拙劣得很,他尚且記得自己是元月初九生人,卻說不記得自己姓氏,但凡有些腦子的恐怕也不會輕易相信,他正要繼續編些諸如撞壞了頭、燒壞了腦子之類的謊話……桌前的男人便已放下了書,彷彿心中早已有了定奪,且這定奪並不會因他的理由而有所動搖,只是自然而然道:“那就姓余罷。”

  余旭謔地瞪大眼睛,驚恐萬狀地盯著他:“我、我——”他怎知自己姓余!莫非這人也與金幽汀那群人是一夥的,只是一次痛毆還不夠,又換個法子來折磨他嗎!

  燕昶輕輕抬了抬眼,少年在豆燈中朦朧的側臉一時間令人暈眩,彷彿時間回溯到了初春,他抄起銀箸,忍不住放輕了聲音:“餓了罷。過來,吃菜,都是你愛吃的。”

  余旭心中已是充滿了不解,這人不僅知道自己姓余,還知道自己愛吃什麼菜?他戰戰兢兢地坐了過去,屁股還沒挨到凳子,就被一張大手攬住腰拽了過去,硬摁在那人腿上,被對方半摟在懷裏。

  “看看,想吃哪一個。這麻婆豆腐乃是之前你在我這時好吃的一道,這辣椒與花椒均來自蜀中,豆腐更是新點的嫩豆腐,都與三余樓中是一樣的原料,只不過我這兒後來換了廚子,也不知口味做得比之前如何,合不合你的意思?”

  余旭咽了口唾沫,轉眼掃去,登時啞口無言——滿桌的菜,俱是加了青紅椒子的辣菜,即便不那麼辣的,瞧著也並不對他的口味,還有幾道更是他最為厭惡的菜色。他乃是南人,四方村全村上下幾代,從來不吃一丁點辣,他更是沒有吃辣的本事,可如今這人給他夾了,他又不敢不吃,只好硬著頭皮強咽了半碗,直辣得從舌尖到喉嚨都失去了知覺,全是陣陣痛麻。

  吃過辣菜,燕昶端來遠處一盤乳色的糕點,余旭已辣麻木了,腹中更是辣得抽痛,伸手便抓了一個往嘴裏填去,舌尖瞬間彌漫開一股濃郁的乳香味道。

  他覺得這是滿桌最好吃的東西了,不禁多吃了幾塊。

  好容易結束了這不是折磨勝似折磨的“美宴”,余旭抹抹嘴,心想這下可以從這地兒出去了罷,誰想這大老爺將他抱上牆角的羅漢榻,又不知從哪兒摸出個銀鐲,扣在他的腕子上。他下意識微微掙動,卻聽昏暗密室中響起泠泠的動靜,他這才留意到銀鐲上連著的竟是條細細的鎖鏈!

  “菜肴嗜辣,點心嗜甜,卻又不能太甜,喜食乳品,好飲酒。我都記得了,這次絕不會再錯。”燕昶側坐在榻邊,望著少年的眼神似水一般,可余旭卻隱約體會到一絲徹骨的寒冷,他盯著燕昶,而燕昶卻像是透過他的眼睛,在注視另一個並不存在於此的人。

  余旭脊背升起一種比在季鴻手下更加恐怖的感覺,在季鴻手裏他只是肉體之痛,而眼前這個人,卻更加的陰森可怖!他欲翻身下床,腳卻被銀鏈勾住,一頭摔倒在榻邊的書櫃前,撞翻了幾冊舊書。

  翻開的書頁上,是赫然醒目的墨蹟,寫的是甘草陳皮苦黃連。

  ——是藥方!是他娘該死的藥方!

  燕昶替他一冊冊撿起,按上下冊的順序疊好垛在他懷中,體貼至極道:“這些書是下頭人搜集來的,想來你會喜歡,只是一直難有機會送你。這兒確實清冷了一些,有些書看,也不至於太過無趣。你若還有什麼想看的、想要的,便寫了單子來,我差人去置辦。”

  余旭雙手發抖,明明盛夏炎炎,他卻陡然如被寒風擊中,狠狠地打了一個冷戰,“大人……”

  他一張嘴,燕昶的諸多熱情便涼去了一半,他抬手制止他說話,只摸了摸少年的發梢:“休息罷,晚些再帶些美酒過來看你。”

  “……”那通往光明的唯一的洞口,就在燕昶冷檀味的衣袖下轟然合璧。余旭徹底癱瘓在地,眼神直愣愣地望著書櫃上琳琅滿目的醫籍和話本,這才苦笑一聲恍悟過來,明白了周侍衛那句意味不明的嘲笑,原來他這是給那個人做了好大一隻替死鬼。

  他確實想成為余錦年不假,想取代余錦年獲得眾人寵愛也不假,可他卻從沒想到,實現這願望的方式竟是這般荒唐——他成了一個貨真價實的,假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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