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回村

　　「說個價。」張子安說，「買你一輩子的價錢。」

　　呆愣住的「保鏢」：「……」

　　張子安看那個人不說價碼，皺眉想了一會，又說：「我養你，保護你，你給我幹活，不好麼？」等價交換不是麼？

　　但是前提是他要先買下這個大廚的一輩子！

　　免得被別人給拐跑了！

　　大廚「保鏢」勾唇一笑：「不要錢。」

　　張子安：「……你是奸細？」奸細才不要錢吧？

　　大廚「保鏢」的笑容險些沒有保持住。

　　「不。我是來報恩的。小白蛇怎麼報恩，我就怎麼報恩。我這輩子，都是你的。」

　　但是，你是我的。

　　張子安一時沒反應過來小白蛇是誰，也不知道這是報的什麼恩，他只在乎最後一句話，滿意說：「這樣就好。」

　　定下了大廚，看著大廚去洗碗，張子安留下一張紙條給陸彥，鑽到車庫就開始盯著陸彥的那輛房車看。

　　從京城到他的家鄉，開車盡量全走高速，也要十幾個小時。

　　先前張子安什麼都不在乎，物資也交給陸彥去買了，他是打算坐飛機再轉車回家鄉的，現在身邊有了個大廚，張子安就有心開車回家鄉，路上順便用房車裝些他看上的東西，當然，主要是各種油鹽醬醋和調料。

　　陸彥說過，這個大廚保鏢很是可靠，「儲物袋」的事情也不用瞞他，當然，想要瞞住這樣一個大廚兼職貼身保鏢，也的確太難。

　　張子安沒說什麼，只給大廚保鏢貼了一張符，讓大廚保鏢無法對其他人說出關於「空間」的符，這才肯相信他。

　　大廚保鏢顯然是見多識廣的，知道張子安在做什麼，知道對自己沒有危險，乾脆任由張子安施為。

　　只一雙黑漆漆的眼珠子，只要沒事兒就會黏在張子安身上。

　　張子安看著房車，後背一涼，轉身就看到了大廚保鏢在看他。

　　「會開麼？」張子安指了指房車。

　　「會。」

　　然後大廚保鏢就開著房車，載著張子安離開了。

　　張子安不喜歡坐在前面，乾脆就在後面的車廂的臥室裡，躺著睡著了。

　　睡著前囑咐大廚保鏢，一路上記得在每個能用油桶買油的加油站裡買最大量的油，還要去超市買大廚保鏢做菜慣用的各種材料，還有各種好吃的糖果點心蛋糕隨便買！他不差錢！

　　然後他就睡過去了。

　　大廚保鏢：「……」沒給錢呢？不是說好了要養他的麼？

　　大廚保鏢看著躺在床上睡著了的少年，少年眼下的青黑依稀可見。

　　他歎了口氣，忍住想要伸手的衝動，便當真開車走人了。

　　一路上也照張子安說的，能用油桶買油的地方就買油，隔一段路，遇到超市就進去買材料，除了材料，他還買了不少零食、各種廚具、新鮮水果、地方特產、各種電影電視劇動畫片正版光碟，統統都往車上裝。

　　張子安睡得不是很沉，大廚保鏢每次往車上放東西，他都會醒一次，把東西收起來。

　　大廚保鏢也不特意叫他起來。

　　晚上在一家酒店歇了一晚上，可是張子安一上車還是在睡。

　　等到第二天，他們到了張子安家鄉臨近的鎮子上時，大廚保鏢才把張子安叫了起來。

　　張子安揉眼看看還沒到家，不願意起，想要繼續躺著睡。

　　大廚保鏢說：「旁邊就是『特產店』，回村子，還是要買些東西的。」

　　張子安抿了抿唇，看了大廚保鏢一眼，起了。

　　批量買了「特產店」裡袋裝的「京城烤鴨」，果脯，京八件，又去超市買了四十幾桶大桶的花生油、八十幾箱酸奶和牛奶、上百罐中老年奶粉等等，這些都是用來送給村子裡相熟的鄉親的。

　　大廚保鏢買完這些，又各買了十袋五十斤裝的大米和麵粉，各種油鹽醬醋、生活用品，幾條煙，十幾斤糖果等。

　　張子安突然道：「我不愛吃這種水果糖。」

　　大廚保鏢剝開一顆水果糖，塞到少年口中：「不愛吃就不吃。」

　　含著糖的張子安：「……」這是讓他吐出來的意思？

　　「浪費不可以。」大廚保鏢說，「剩下的留著，有小孩子到家裡玩，給他們甜甜嘴。」

　　張子安不說話了。

　　把東西都裝到車廂，張子安就繼續往車廂裡爬。

　　大廚保鏢拉住他：「村子裡的人我不認識，沒法送禮。」

　　張子安就上了副駕駛座。

　　他打小在村子裡長大。十二歲之前，一大半的時間都在村子裡生活，一小半的時間才陪著爺爺和父親在外面。十二歲，他出事以後，爺爺和父親也徹底停留在了京城張家，除了每年回村子裡過年，平常基本不回來了。

　　他的確是想念小時候在村子裡自由自在的生活，可是，他不知道這次回村子後，要怎樣重新和村民交好。

　　不過他大概是想太多了。

　　這兩年氣溫普遍偏高，風調雨順的，村子裡收成都比往年多了一季，這會才六月份，地裡的莊稼就又熟了一茬，大部分村民都在地裡收莊稼。

　　張子安的家是在村子靠裡的山腳下，從村子裡進去，正好路過地裡。

　　他們的房車一開過去，不少村民都站住了，仰著頭看他們，還有幾個大漢乾脆迎著車走了過來。

　　張子安：「停車。」

　　大漢保鏢立刻踩了剎車。

　　張子安從車上下去，那個領頭的三十幾歲的大漢上下打量了張子安一眼，就樂了。

　　「這不是小天師嗎？哎哎，沒事了，都散了吧，是咱們的小天師回來了！」

　　結果大漢這話一說完，原本只看著這邊沒過來的人，也統統往這邊聚了過來。

　　「是小天師啊！哎呦，都長得這麼好看了，真俊，娶媳婦兒了嗎？」

　　「小天師，小安子啊，我那時候找不著媳婦兒，還是小安子送了我一張桃花符，我才交了桃花運的。來來來，小安子跟哥回去，看看你小侄子！」

　　「怎麼開那麼大的車回來的？這是回來住了吧？還出去嗎？」

　　……

　　村子裡人沒有不認識張子安的，蓋因張子安小時候太調皮，又開了天眼，經常跑老跑去，拿著村子裡的村民的各種雞毛蒜皮的小事來卜卦練手。

　　村子裡的人有不少都得了小張子安的好處，更有不少是得過張子安祖輩的好處，再加上張家的天師世家，大家都對他客氣和熱情極了。

　　張子安笑得淡淡的，只叔伯嬸子大哥大嫂大姐的亂叫一通，等村長——也就是他的堂叔爺爺過來，歪著頭往車裡看，問他家裡兩個大人怎麼沒回來的時候，張子安才說，「爺爺和爸爸都去世了。我這次回來，就不走了。」

　　周圍人都愣住了。

　　「咋就走了？過年那會，我看著老大哥身子不是好著呢？大侄子身子也好，怎麼就突然走了？」村長抽了口旱煙，追問道。

　　張子安也不替京城張家隱瞞，他們村就是張家村，據說京城張家的老祖宗還是從村子裡出去的，只是人家現在早就不認他們了。

　　「爺爺和爸爸一個月前去了京城張家，要幫他們算什麼卦，結果一個月後，京城張家就把爺爺和爸爸的骨灰送回來了。」至於怎麼死的，他哪裡知道？

　　周圍人都開始罵京城張家，可是罵有什麼用？再罵，人家也是京城張家，雖然和他們是一個姓，可人家高高在上，他們卻只是土裡刨食的，只能罵罵以洩憤了。

　　眾人罵了一通，問張子安也不打算辦喪禮了——張子安直接說這是爺爺和父親遺書裡說的，眾人就不好強迫了，只讓張子安埋骨灰的時候，告訴他們一聲，他們去送送。

　　張子安說了好。

　　大廚保鏢這才拎著十幾袋烤鴨和京八件擠。進來了。

　　大廚保鏢足足有一米九高，身子不胖，但很健壯，因為當過僱傭兵，見過血，目光凌厲的很，一擠。進來，就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

　　「這是小安給大家帶的特產，烤鴨和京八件，大家一家一份，都別客氣。小安以後大概不會去京城了，這些東西也是最後一次送，大家都別推。」

　　幾句話說下來，再加上大廚保鏢的大個頭，還真沒幾個推脫的。

　　張子安家裡都是一堆神棍，平常回來也想不到給村子裡的人帶東西，這次張子安給帶了東西，還都是「京城特產」，大家因張子安家裡的白事不好露笑臉，卻也鄭重的謝過了。

　　還有人皺著臉看大廚保鏢，拉著張子安問：「小安啊，那個是誰？還是那邊的張家安排過來監視你的？」

　　張子安：「……不是，我天眼毀了以後，那邊人就不管我了。他是我乾爸給我找的保鏢加廚師，飯菜做的特別好！」

　　「哦哦，會幹活不？咱們小安可是小天師啊，幹活的事兒，還是讓這個保姆還是保鏢的給你幹！」

　　張子安彷彿找到了知音，重重點頭：「叔，我也這麼打算的！」

　　村長：「……」拿旱煙桿子抽了自己小兒子一下，還是有些生氣，不好抽張子安，乾脆又抽了小兒子一下，才說，「小安啊，別欺負老實人，欺負狠了，不給你幹活了咋辦？」

　　張子安奇怪地問：「可是，他都賣身給我了啊。」

　　村長：「……」買賣人口啊，這可是大罪。他、他要揭發嗎？可是這是小安子啊。打小就滿村子亂跑，免費給村子人算卦看相的小安子啊。

　　「他自願賣給我的。」張子安又補充了一句，「我養家，他幹活。」

　　村長：「……」還是覺得哪裡不太對。不過，既然是自願賣的，那他還是不要揭發了，就是「買賣人口什麼的，小安下次不要再做了。就算做，也不能再說出來了。」

　　村長囑咐完，又問：「小安那個保鏢叫什麼？以後也住村子裡了？」

　　張子安：「……」叫什麼名字啊，這是個好問題。

　　對了，這是他買來的，可不可以他給現改名？

　　張子安腦袋裡轉了一下這個念頭，想到大廚保鏢做的菜，立刻又打消了。

　　罷了罷了，就算是看在大廚保鏢做的菜的份上，他還是不要給人亂改名字，等會好好問問他叫什麼名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