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主人家

　　張子安剛剛把身後的墨九給推開了，就發覺一雙哀怨的眼睛粘到了他身上似的。

　　張子安滿頭黑線：「客人來了，快去開門。」

　　墨九依舊哀怨的盯著他，半晌道：「可是，我呢？」

　　張子安：「……所以，你也想當客人？」

　　墨九怔了片刻，才回過神來，突然伸手又握了下張子安的手，臉上微微歡喜：「不、不，我、我當然是要和小安一起做主人的！」爾後微微一頓，「對，我和小安都是家裡的主人。所以、所以，我和小安就是……」

　　張子安心中還沒有打算好，也算不清墨九對他的喜歡能延續多久，忙打斷了他：「快去開門！」

　　墨九又看了他一會，推著他上樓：「去換身衣裳。待會，來的可能不只是汪清。」

　　張子安看看外頭的漫天大雪，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衣裳，知道的確不能穿著夏天的衣服去見人，哪怕這屋子裡暖氣燒的格外熱。

　　「好吧。」張子安就上了樓。

　　等他下樓來時，就換了一身秋天的衣裳，上身穿著一件米白色的羊毛衫，下身穿著一條卡其色的長褲，腳上蹬著一雙大嘴猴的棉拖，施施然下樓來。

　　汪清正在和老村長，還有身邊的一男一女站在門口換鞋。

　　——沒辦法，大雪地裡走上一遭，這鞋子是沒法子直接穿著進屋的。

　　汪清抬頭看到張子安，登時就樂了：「還是小安這裡好，暖和就不說了，小安在屋子裡一呆一個月，可是比從前更白了！」爾後脫了修身的羽絨服，有些放肆的上下掃了一眼，摸著下巴道，「嗯，腰也更細了！難道這閉關修煉，還能美白減肥？」

　　張子安唇角微微一抽。

　　村長也換了鞋子，脫了大衣裳，抱著墨九遞過來的茶杯，歎道：「還是小安這裡好啊。咱們這整個村子裡，再沒有比小安這裡更暖和的地方了。」

　　張子安只請幾人坐下。

　　他這裡暖和，也是因為墨九捨得燒炭，他也燒得起碳，自然不會委屈自己。就算比起其他人，家裡太過「奢侈」，張子安也沒打算讓墨九改——蛇天生體涼，要是不燒暖和了，這條蛇，會不會提前冬眠？

　　張子安兀自在想著什麼，就聽和村長、汪清一起來的那個青年開口了。

　　「末世當前，總有那麼幾個不知道團結是什麼，不知道大局為重，不知道犧牲小我、成就大我的陰險小人！」齊柏一面感受著房間裡的溫暖，一面忍不住惡意的挑釁道，「像這樣的房子，這麼溫暖的碳，怎麼可以一個人享用？像是我爸，魏縣的城主，都還沒能住上這樣的房子。張子安，你如果識相，就該把你這裡的碳，還有那些儲物符，全都奉給我爸！說不定，我爸看在你這樣識相的份上，還能給你個好的職位當當，也省的讓你像你乾爸那樣，只能自己找人，建一個不倫不類的傭兵隊，在我爸手下可憐兮兮的討生活！」

　　齊柏的話一說話，汪清的臉色就是一變。

　　老村長咳嗽了幾聲，可是，他終究是老了，半晌也沒能說出什麼話來。

　　反倒是一直站著一旁的齊冉忙忙開了口。

　　「齊少爺誤會了，這裡的東西，都是安少末世前就擁有的。而且，咱們小基地也不實行什麼大鍋飯之類的，這些是安少的東西，安少想要怎麼處置，都是安少做主，其他人，無論是誰，都不該做安少的主！」

　　少女的幾句話說得很是鏗鏘有力。配上她的一身粉色的羽絨服和姣好的面容，更是顯得格外惹人憐愛。

　　齊柏卻只是淡淡地看她一眼，冷笑一聲，不語。

　　張子安看了這二人的一場戲，也不曾說什麼，只坐在另一頭的沙發上，問汪清的來意。

　　汪清看一眼一旁的齊柏，道：「之前的計劃有變，各大基地原本來咱們小基地的交易會，現在，變成到小基地和魏縣之間的空地上舉行。齊少爺這次來，就是和咱們商量這件事情的。只不過，沒想到各大基地的負責人到了之後，老天爺就下了大雪。原本空地上的帳篷完全不能住，各大基地的負責人就打算搬到魏縣或是咱們的基地來住。」

　　齊柏這次來，就是跟小基地搶人的。

　　那些大基地的人，住在哪一邊的人數更多，對哪一邊顯然就更有利。魏縣如今的城主被陸彥拖著，沒辦法離開魏縣來接人，就只好派了自己的這個私生子來。誰想到這個私生子的本事不大，脾氣卻不小，一來就得罪了不少大基地的來人，大家都表示想要住在小基地，不打算去魏縣了。

　　齊柏沒想到自己連一個大基地的人都沒有接到，頓時鬧騰了起來，這幾天，更是緊跟著汪清不放，想要找到機會，乾脆想法子把張子安給騙走得了！

　　好巧不巧的，就讓汪清帶著拖油瓶齊柏，碰上了來找張子安的村長和齊冉。

　　汪清沒法子當著幾人的面就把這些說清楚，只好沖張子安拚命眨眼。

　　張子安也不知道看懂聽懂了多少，見狀只道：「所以這次交易會還是在咱們小基地舉行？什麼時候舉行？汪姐要的東西，我已經準備好了。」

　　汪清聽了，立刻放了心：「明天一早就開始，地點的話，就在之前你建的那個工廠裡頭。工廠裡頭乾淨又敞亮，雖說冷了點，但總比露天擺攤要強多了。」

　　事情這才告一段落。

　　齊冉和齊柏倒是想要找借口留下來，偏偏二人根本尋不到借口。尤其是張子安根本連正眼看他們一眼都不肯，他們所有的挑釁和勾引，都彷彿是媚眼拋給瞎子看，全都做了無用功。

　　等到了二人單獨相處時，齊柏立刻變了臉。

　　「你是怎麼做事的？不就是勾引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孩兒？你怎麼到現在都沒把他勾搭到手？而且，我看他怕是連你的名字都沒記住！」齊柏輕蔑道，「怪不得媽不肯要你，要把你扔的遠遠地。你這樣沒本事，她肯要你才怪！」

　　齊冉臉色難看：「你以為你又比我好得到哪裡去？如果不是你的生父比我的生父位高權重，你以為她會像帶小狗似的把你帶在身邊養著？齊柏，別自以為是了，你和我一樣，都是她的棋子而已！」

　　齊柏瞪著眼睛不語。

　　二人暫時都不再說話。

　　有什麼好說的？他們的確都是那個女人和張家的棋子而已。可是，那又如何呢？張家家大業大，那個女人還是厲害的築基期的女修者，只要能巴結上了，他們就立刻能稱為高高在上的人上人，甚至能改姓京城張家的張！這樣的好處，足夠他們做任何事情！

　　「這次過後。」齊柏頓了頓，低聲道，「必須要把他送走。京城基地那邊，已經在張家的控制之下，這次那邊也來了人，其中一個還是練氣頂峰的修士，他們是打定了主意，這次一定要把張子安弄走。別的不說，張子安會畫儲物符的本事，就足夠那邊付出極高的代價來做這件事情了。甚至，他們這次還帶了一個人來，如果咱們捉不到張子安，那就用她……」

　　齊冉聽罷，目光微閃，點了點頭：「我記得了。」

　　汪清和村長和齊冉、齊柏兄弟離開後，轉了個彎，又都齊齊拐了回來。

　　張子安正站在乾巴巴的桃花樹下，摸著小狼的毛，等著他們。

　　汪清見狀就笑：「小安養的這小狼倒也神奇，看著是狼，怎麼只會學狗叫？傻乎乎的，比看門狗還看門狗！」

　　張子安不在意道：「學狗叫沒什麼，只要它會像狼一樣自己打獵就足夠了。」然後就不再提這件事情，將二人迎了進去。

　　等到汪清把這一個月的事情大致告訴了張子安，張子安才知道乾爸這一個月的時間，已經把濱市基地整個據為己有，在槐縣裡，乾爸也做了槐縣傭兵團的領頭人，如今在槐縣裡說話非常有份量。

　　再加上濱市是石油產地，有了石油做後盾，投奔濱市的人也著實不少。只是乾爸一心想要把槐縣也拿在手裡，所以才一直待在槐縣沒有動彈。

　　乾爸的地盤變了，小基地的範圍倒是沒有再擴大，只是圍牆一層層的被建了起來，防守越來越嚴格，基地的規章制度也是一條條的嚴苛的實行開來，除此之外，小基地還實施了公民等級和積分制。不同等級的公民，會擁有不同的基地待遇，接受不同的基地保護等等。

　　張子安聽著這些，只覺得週遭的一切都算是上了正軌，即便是末世艱難，可是，人有了希望，有了活下去的動力，就很可能會真的活下去。

　　村長也說了村子裡的情形。張家村因為受張子安之前的提醒，村子裡留下的壯年人最多，因此遭的罪也少，在小基地裡也能抱團立得住，倒是不需要張子安再格外的特別照顧。

　　「別的都好，都好。」村長蒼老了幾歲，但精神倒還好，他拿著自己的旱煙桿，猶豫了一會，才又道，「就是小安，有件事兒，叔爺爺想了幾天，還是覺得這事兒不能不告訴你。」

　　張子安給村長又端了杯茶，是加了桃花瓣的桃花茶：「叔爺爺儘管說。」

　　村長歎了口氣，像是努力了好半晌，才沉重地開口道：「我、我好像看到那個生你的女人了。」

　　不是媽媽，而是生了張子安的那個女人而已。

　　張子安一怔，面上隨即板了起來。